画堂春-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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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珍珑棋局,二爹爹曾教过我。”红曦忍着伤痛淡淡说道。
借着月光望去,这硕大的地上摆满了黑白子,将他二人团团围在其中。
“是什么人在这里设下棋局将我们困住?红曦,我们该怎么办?”陆啸天对棋局一窍不通,此时被陷在这里更是不知所措。
“大哥,你扶我过去看看。”
陆啸天将红曦搀扶过去,这棋局看起来很简单,但实际内里却十分复杂,反正呆在这里也没办法出去,倒不如试着解开棋局,说不定还有一丝转机。
红曦凝神盯着这盘棋,白棋看似处处被黑棋掣肘,无法展开手脚,但却另有玄机,必有柳暗花明之路。
她记得曾在棋书上读过:凡棋,有益之而损者,有损之而益者。有侵而利者,有侵而害者。此局,白棋要想解围,就需先损而后得益,先侵而再得利。
大约思索了一炷香,红曦终于向一旁的陆啸天说道:“欲强外先攻内,欲实东先击西。虚虚实实,才是棋道。大哥,劳你将这白棋放到十□的星位上。”
陆啸天依言走了过去,这星位周围满是黑棋,若是将白棋置中,便等于是自杀一般,陆啸天虽不懂棋道,但这形势还是看得明白的。他疑惑道:“红曦,真要放在此处?”
红曦有些气息不滞,靠在一边的泥墙上,说道:“大哥,不必犹豫,定是这样没错。”
“好!”陆啸天干脆有力地答道,然后将那颗白棋重重放在了星位之上。
突然之间,只听这间石室的右侧发出一阵巨响,一扇石门应声而开,透进一丝光线。
陆啸天高兴地喊道:“红曦,果然没错,我们可以出去了!”
他跑到红曦身边,又再背起她,向石门的那一侧奔去。
到得那头,陆啸天又一次傻了眼,红曦附在他背上,在他耳际轻声说:“大哥,看来我们高兴的太早了。”
三间密室(2)
这光亮之处并非出口,他们不过是从一间密室到了另一间石室而已。
这间石室之中,布着大大小小几十根梅花桩,每一根桩都高过头顶,看起来密密麻麻,十分繁杂。这些梅花桩的尽头看起来有一扇石门,红曦心中暗想,若是能穿过这桩,说不定便能出去。
“大哥,你尽量试着往前走,朝那扇石门靠近。”
“嗯。”陆啸天点点头,在这些木桩之间穿行着,只是绕来绕去,走了大半个时辰,却似乎离那扇石门越来越远,再走得一阵,竟然又回到了起先入口之处。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反倒回来了?”陆啸天一头雾水,朝红曦问道。
刚才红曦就觉得这梅花桩别有玄机,她沉思了一会儿,想起千里云教她移形换影时说过的要诀,顿时明悟,说道:“我知道了,这不是一般的梅花桩,而是根据《易经》六十四卦所布的,变化多端,若是蛮闯,定然不行。”
陆啸天只觉额头上大汗淋淋,他喘着气问道:“那该怎么办?现在我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难道就被困在此处?”
“你别着急,大哥,你照着我说的去走,我们试试,看能不能出去。”
“好,红曦,我都听你的。”
红曦定了定神,说道:“大哥你先走正前方的乾位,再转右方的小畜位。”陆啸天依言走去。
此时二人又回到了梅花桩中。
“履转泰,泰转否。”红曦一边指挥着,陆啸天则照着她说的一步步走去,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上滴下。红曦拿起衣袖替他擦了擦,柔声问道:“大哥,你累不累?”
“不累,红曦,接下来该怎么走?”
“大有转大畜,大畜再转到损位……”
“蒙转困,困转水……”
走了一阵,只见仿佛是离那石门越来越近了,陆啸天喜道:“红曦,你这法儿真是有用,我们快出去了。”
红曦见这桩果然都是依着六十四卦所布,心里也是一阵欣喜,她又说道:“蹇转小过,小过转豫,豫转谦,谦转坤。”
陆啸天走完这几步,果然已经穿过了重重木桩,到得石门的前面。
陆啸天又是高兴又是佩服:“红曦,真想不到你这么有本事,这都难不倒你 !”
红曦微微一笑,可心中却也不由忧虑:“此间主人设下这等奇门遁甲之术,显是不想被人找到。大哥,我怕就算我们真的出去了,他也未必肯救我。”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红曦,这石门附近并无机关,该怎么开啊?”
红曦用手摸了摸石门,这门是用巨石所铸,推也推不动,不过既然有门,那一定就有开门的方法。
她一边摸着一边想着办法,却听陆啸天叫道:“红曦,快看,这石门上有字。”
他们定睛望去,见石门上画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并标注了出来。红曦喜道:“原来如此。大哥,刚才这梅花桩是从南方乾卦一直到北方坤卦的,你在北方敲几下试试。”
“咚咚咚”,只听陆啸天敲了三声,那石门竟听话的打开了。
穿过石门,是第三间密室。
红曦笑道:“大哥,看来这主人雅兴甚高,我倒不急着找他了,反而想看看,他还有多少难题要考我们。”
陆啸天环顾四周,只见这间石室立着几道柱子,上面都刻有诗句,但每句诗却都缺了几个字,仿佛是要人填进去。
陆啸天拿出火折子,照着这些柱子。他将红曦扶过去,只见第一根柱子上写着:( )三天近,( )万籁虚。
“这是唐明皇的诗,”红曦轻轻念道,“大哥,你用剑将字刻上,上一句填云路,后一句填松溪。”
云路三天近,松溪万籁虚。当年唐玄宗游衡山之时,曾诗兴大发写下了这样的诗句。
第二根柱子上的诗句是:( )玉声暗流水,( )碧色映朝阳。
红曦摇摇头道:“我还当这主人是怎样的高雅之士,却喜欢这些帝王将相之诗。这是唐朝大历十才子之一司空曙的诗。大哥,前面填上茅洞,后面填上衡山。”
茅洞玉声暗流水,衡山碧色映朝阳。
红曦以前被千里云逼着读这些诗书的时候心里总是老大不愿意,可却没想到,在现在这个时候却派上了这样的用处。
“这一句柳宗元先生的诗倒是挺合我口味。”红曦看着第三根柱子上的诗句说道。
这一根柱子上写着:非是( )洲畔客,还将远意问( )。
“非是白频洲畔客,还将远意问潇湘。”红曦缓缓吟道。
陆啸天以剑当笔,一笔一划将这几个字刻了下来。当刻完最后一笔,这一间石室的门也打开了。
此时已是朝阳升起,清晨时分,外面的霞光绚丽明媚,照进了石室中来。
陆啸天忙拉着红曦欣喜地说道:“我们出去了,红曦,你真是太聪明了!”
他将红曦背了上去,朝石室外跑去,在山崖的另一端是一间看起来清雅朴素的小屋。
可是正当陆啸天想要过去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在两端山崖之间连接的仅有一条铁链,而下面就是万丈深渊。这铁链就算是一个人走在上面也十分危险,更别说陆啸天身上还背着一个人。
“大哥,算了。”红曦瞧着眼前的情形也再想不出什么办法,她缓缓说道,“我早已说过生死有命,大哥不必为了我以身犯险。”
“不行!”陆啸天斩钉截铁地说道,“已经到这里了,我们怎么能放弃呢?红曦,我背你过去,生,我陪你一起生,若是死,我就陪你一起死!”
红曦心中一阵感动,不由泪眼涟涟,低声抽泣道:“大哥,这又是何苦?”
“我们结拜了兄妹,虽然口上没说,但我心里早已下定了决心。红曦,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死。无论如何,我都要与你祸福与共。”
陆啸天暗暗运起内力,腾空而起,踏上那条铁链。这铁链悬空而设,一遇上重力便左右晃荡起来,陆啸天才走了几步就失了重心,摇摇欲坠,便忙又回到了山崖这边。
他二人都是惊魂未定,红曦说道:“大哥,还是算了。”
陆啸天没有接话,他深吸一口气,将气息沉到丹田,“倏”地一下又越高了几尺,脚尖点着铁锁,朝前走去。
这一次走到了半途,可是却仍是没法控制重心,这半空之中,二人就直直掉了下去。
两人都是双眼一闭,心中均想,这下可真是要摔死了。突然斜刺里掠过一个白色的身影,在他二人身下一托,一股巨大的力道传到身上,陆啸天睁眼一看,自己和红曦已被人送到了另一侧的山崖。
那白衣人也是翩翩而落,在他们身前站定。这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年纪,笑容可掬,神色颇是可亲。
陆啸天镇定了心神,朝那人问道:“阁下可是明灭大师?”
那人答道:“在下施千岁,二位要找明灭大师有何事?”
陆啸天拉过红曦说道:“我这位义妹身受重伤,又中了毒,已是命在旦夕,想来拜见明灭大师,求他相救!”
施千岁怔忡了一下,问道:“我家师父已在这里隐居多年,你们又是怎么知道他的名号的?”
陆啸天答道:“我师父曾说过,若是我在中原遇到难以解决的麻烦时,便可来衡山找大师相助。”
“那你师父是何人?”
“袁正。”
施千岁将二人扶到屋前的石椅上,说道:“请二位先休息片刻,我进去禀告家师,不过他到底见不见你们,那就要看二位的造化了。”
施千岁说完后,便转身进了草屋。
这山崖之上风光无限,初升的日头照耀着群山连绵。崖间,山鸟鸣啼,声调婉转悠扬,屋前的落花洋洋洒洒,飞落肩头,真是别有人间好风光。
红曦不禁自语道:“这里可真像陶渊明先生笔下的桃花源,没有世俗纷争,不计人间得失。每日里看这云卷云舒,真是悠闲自在,叫人羡慕啊!”
许久,施千岁都没有出来。陆啸天有些焦急,朝红曦说道:“要不要我进去看看?”
红曦摇摇头道:“既是世外高人,自有他的道理,我们静静等候便是。”
过不出所料,过了一会儿,从草屋中传来一阵悠扬的古琴声,这音调嘈嘈切切,婉转低沉。
红曦听着,也从怀中掏出短笛,放到嘴边,和了起来。
那琴声弹一阵,红曦的笛声便和一阵,只是她气息微弱,吹奏的笛声并不高昂,也是清幽低沉。
一曲罢,陆啸天不禁击节赞道:“真是奇了,你二人一弹一吹,倒像在问答一般。”
红曦微微笑道:“不错,此曲就叫《渔樵问答》,是主人在考我们呢。”
“那你们都在问些什么,又答了些什么?”陆啸天问道。
红曦将短笛放入怀中,说道:“刚才那段笛声,我问他‘志不在渔垂直钓?心无贪利坐家吟;子今正是岩边獭,何道忘私弄月明?’他则答道‘吕望当年渭水滨,丝纶半卷海霞清;有朝得遇文王日,载上安车赍阙京;嘉言谠论为时法,大展鹰扬敦太平。’明灭大师,我说得对是不对?”最后一句话红曦朝着屋内喊道。
“哈哈哈。”草屋的大门打了开来,一个身着白袍,鹤发童颜之人从中走了出来。
“两位小友,请进!”
月下拜师
陆啸天扶着红曦进了草屋,只见里面摆设简洁雅致,四面墙上挂着梅兰竹菊四幅画,正中一张桌上摆着一张上好楠木所制的古琴。
陆啸天和红曦向那白袍先生施了一礼,问道:“阁下可是明灭大师?”
“正是在下,二位果然是不俗之人,能连闯我三间密室,找到这里,刚才这位姑娘又用笛声相和,显是家学渊源。”他转向红曦问道,“刚才我听徒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