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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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看到永夜狼狈心情大好,指着最大的一枚烟花笑道:“蔷薇,咱们去点那个!”
那枚烟花足有水桶粗,看来是烟花中的极品,天瑞打算留到最后欣赏。
“蔷薇。”永夜轻喊了声,蔷薇马上跑到他身边扬起了笑脸,“永夜哥哥抱你看二殿下放烟花。”
“好!”
天瑞瞪了永夜一眼,对蔷薇一笑:“看我放最漂亮的一个给你看!”说着就去点。
引线刚点燃,又是“轰”的一声巨响。地面爆出一阵烟火,竟没冲上天就炸了。
“啊!”李天瑞被炸开的烟花冲翻,袍子上燃起了火苗。
大皇子飞跃过去,腿在地上一扫抄起积雪扑到了天瑞身上。
这一变故吓得院内所有人呆若木鸡。
蔷薇惊呼一声已被永夜抱在了怀里:“莫怕,永夜哥哥在。”
二皇子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新袍子沾上火星的地方烂成了破洞,那枝墨玉簪子掉了发髻松散,脸也花了。
一晚上居然毁了两件新衣,一次比一次狼狈。天瑞心情恶劣到了极点。破口骂道:“谁送的烟花进宫?!报内务府彻查!”
内侍吓慌了手脚,连声应下。
“二弟,有无烫伤?”天佑担心的问道。
天瑞一把推开天佑,黑着脸拂袖进了殿。
“放个烟花出这么多事,庆元殿的奴才越发不得事了!”天祥啐了一口。
天佑叹了口气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对了永夜,我有礼物送给你。三弟,你先送蔷薇回去。”
蔷薇经历了两次事故也吓得怕了,恋恋不舍地看了永夜一眼乖乖地随天祥离开。
永夜心情好得不得了,两次不露痕迹地恶整了二皇子他不想得意都难。他使劲控制着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安静地跟着大皇子离开。
转过游廊,天佑见左右无人便停下了脚步,淡淡地说了声:“永夜,你背上的衣裳破了。”
永夜一愣,笑了:“多谢大殿下关心,父王知道永夜身子弱给了这件护甲,不然肯定会受伤。”
天佑瞧了他几眼突然出手,永夜一脸天真的站着也不躲避。他暗自猜测难道被大皇子瞧出是他在捣鬼?打定主意拼着受伤也绝不暴露。
天佑触及永夜身体的时候已没有半分劲气,很自然地弹了弹他领间的雪花,顺手再解下披风给永夜系上,叹了口气道:“二弟确实狠了点,你莫要怪他。从小他喜欢的就不让别人碰。蔷薇……给你添麻烦了。”
永夜舒了口气,是自己多心了。他眨了眨眼笑道:“永夜怎敢怪二皇子呢。明明是那些侍从不长眼睛弄混了烟花和爆竹。”
天佑静静地看着他,沉默片刻笑道:“永夜肯这么想就对了。我送你回去。礼物说实话没准备,下回一定准备了送你。”
两人还没走到毓庆殿,就遇见了前来寻人的内侍。知道端王夫妇已等得急了,永夜赶紧告退。
天佑望着永夜的背影,眼里露出了深思。他并没有把握确认是永夜下的手。然而,跳起的菜盘,在地面炸开的烟花,巧妙的几乎让人真以为是意外。如果是永夜干的,这位足不出户连话都不会说的端王世子就太厉害了点。
回到端王府,永夜正要回莞玉院,端王叫住了他:“永夜,来我书房。”
永夜叹了口气,今晚事情怎么这么多。却低眉顺眼的跟了进去。
端王站在他面前,背负了双手定定地看着他,突然问道:“大皇子的披风怎么穿在你身上?”
永夜头皮发麻,他断不能让端王看到他的后背。衣裳被铁砂打破了,大皇子这才解下披风给他挡着。而一旦说出这个事实,他的乌金甲衣就会露了形迹。一切就会被拆穿。永夜想了想答道:“我衣服穿少了,大殿下怕我受寒就给我披上了。”
“今儿在席间又闹的是那一出呢?”端王淡淡的问道,眼神冰凉。
他隔着再远,也关注着永夜的一举一动。看到了一切,也诧异二皇子会自己拍断一盘菜污了衣裳。
永夜只得老老实实将二皇子因为蔷薇郡主看他不顺眼的事又说了一遍。
端王听到永夜有关小白脸的解释怔了怔大笑出声,笑声中带了一份自嘲:“我的儿子会是小白脸?!”
说着捧起永夜的脸来。手指触到永夜肌肤的同时浑身一颤。
永夜趁势偏过脸故意气道:“父王也如此取笑永夜的长相?!长得像母亲是永夜的错吗?!”说完不理端王转身就走。
端王怔住,张嘴想喊,又没喊出声来,无力的滑坐在椅子上。
“王爷!”端王妃的手轻放在他肩上。温柔的声音唤醒了他。
端王把脸挨上端王妃的手喃喃道:“不知为何,他的脸与永夜的极其相似,可是,那神情……那神情却与我少年时一般无二。我每次见他就忍不住想疼他,以前却没有过。”
端王妃听着眼圈就红了,轻声道:“我对不住你,没好好照顾着他。你又不肯纳妾室,这王府的子息就他一个,我……”
“别说那些,当年我娶你时就立过誓,绝不负你。永夜……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游离谷的手段
年三十,京都的雪越发下得紧了,沿城墙根一带压垮了不少民房。极窄极深的巷子里隐隐有哭声传来。
巷子深处一扇木门吱呀开了,走出一个黑衣的男子。他抬手将风帽帽檐又拉低了些,只露出半张长着浓密胡须的脸。他默默的站了会儿,握剑的手紧了紧,慢吞吞的走了出去。
巷口摆了副挑担,左边烧着炉子架着汤锅,右边摆着作料碗筷。旁边支了张小木桌,放着几张长凳。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子蹲缩在炉子旁借着火取暖。
雪花密密实实的飘着,若不是汤锅冒着热气,几乎没人注意到这里还有个卖面的小摊子。
“王老爹,今日还摆摊哪?”黑衣人停了下来。
王老爹顿时有了精神,从炉子后站起身,忙不迭地去扫桌凳上的浮雪:“不摆不行哪,多卖几碗面,晚上家里好过年。”
黑衣人没再说话坐下来。
不多会儿王老爹便端来一碗阳春面:“这是今儿卖的第一碗面,这年节……不好过喽!”
黑衣人默不作声的吃面,连面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寒风吹来带来笑声。王老爹眯缝着眼望着不远处,轻叹了声。
一巷之隔,天地差别。
谁又能注意到京都最大最奢侈的销金窟,脂浓粉香夜夜笙歌的集花坊的背后有这般凄凉的景象。豪门贵胄一掷千金面不改色的风流,贫贱人家却为年三十买一顿白面包饺子的银子发愁。
黑衣人站起身,捏了捏钱袋,把最后一颗银豆子放在桌上。
“少侠……”王老爹很为难,这才开张,他如何找得开。
黑衣人笑了笑:“下回来吃我不付账就是。”
王老爹感激地看着他:“哎,多谢……”他小心奕奕的将银豆子放进了怀里,抬头时,黑衣男子已去得远了。
看看天色尚早,再卖几碗面就可以收摊回家过年了。皱纹遍布的脸上已露出喜悦的笑容。
“就是他了。”李言年冷酷地说道。
“为什么?他只是普通百姓!”永夜咬牙切齿地问道。
李言年侧过头看着永夜,淡然一笑:“谷主觉得你心太软,让你练练手罢了。你要明白,长得像世子的,不止你一个。”
“哦?还有永夜二号永夜三号备选?那找他们好了。”永夜不在乎地说道。他不信还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
“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不过,不听话,再合适也不合适。”李言年看穿了永夜的想法。
永夜抬起头与李言年对视良久。“你知道,我并不是个心软之人。”
李言年点点头同意,眼神中充满了怜悯与讽刺:“谷里要的是绝对的服从。记住,谷里每一次给你的机会都一样,你生他死,他生,你死。”
永夜望着脸上犹带着笑的老人,怒气与无奈在胸口冲撞。片刻之后他喃喃说:“这是师傅们给我的新年礼物?”
“对杀手来说,是最好的礼物。”
永夜甜甜地笑了:“多谢师傅了。我想,他在风雪里冻得也很难受,睡一觉也是好的。”
“不,”李言年的声音比风雪还刺骨寒冷,“这里太素净了,过年总要喜庆一点好。”说着递给永夜一个皮囊,“你的青衣师傅给你的新年礼物。”
永夜接过来,里面一排银亮的柳叶小飞刀。一寸长,一分宽,加了纯银,掂了掂,正合手感。他苦笑,不仅要他做杀手,还要做一个人神共愤有痕迹可查的杀手。游离谷好毒的心思,等他双手沾满无辜者的血腥,还能撇清关系?原来,控制他的是这法子。
可是你们不知道的是,我并不是你们以为的纯真孩子,需要从杀兔子开始练胆子。永夜弹了弹肩上的雪花,不紧不慢拈出一把小飞刀问道:“胖掌柜没宰青衣师傅吧?”
“他很开心是送你的礼物,只收了成本价。”李言年轻笑。
笑声很轻,转眼被风吹散。
王老爹只感觉一片凉意从喉间掠过,他有些呼吸困难,禁不住用手摸了摸脖子,摸到一点温热,像他伸出手在炉间烤火得到的暖意,脑中阵阵眩晕。
“你出手原来这么快!”李言年喃喃说道。
永夜望着白雪中那片血花,微笑道:“过年有点喜庆也好,师傅说的对。”
他的笑容让李言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开头急急说:“走吧,府里还等着呢。”
永夜打了个呵欠,今天很疲倦,得早点回去,倚红揽绿还等着他的礼物呢。晚上王府里还要吃家宴,放烟花。永夜突然想起那晚在宫里恶整二皇子的事情,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便觉得脸上淌过一阵冰凉,他把斗蓬帽子扣上,遮住了不断袭上脸庞的寒意。
“知道为什么一定要你杀他吗?”李言年捧着礼物跟在永夜身后说道。眸子里闪过一抹狠绝。
永夜心里一沉,他不是没注意到那个戴风帽的黑衣人,很寻常的江湖打扮,穷得只有一颗银豆子也给了老人。难道这个人大有来头?
“他叫风扬兮,今年十八岁,是个……侠客!”
侠客?就这么简单?永夜嘴一撇。
“他十二岁时找上游离谷。”李言年缓缓的说道。
永夜眉皱了皱,这算什么?
“从来没有人能找到游离谷的所在,游离者,飘缈不定之意。”
永夜这才心惊。如果游离谷真的位于安国西陲群山之中,一锅端了也不是多难的事情,听李言年这么一讲,他才真正觉得游离谷的神秘,而越是神秘其力量就越不容小觑。
可是青衣师傅把乌金甲衣送给他时说,也许他这一辈子都呆在山谷之中,李言年说的是真是假?
“他十四岁打败齐国第一剑客,十五岁与陈国第一高手大战散玉关,他从没有败过。”
“你是说,让我杀那个老人,是成心让我去惹他?”永夜笑道。
李言年也笑:“你杀了他想保护的人,除非与游离谷共进退,否则只会死在他手上。”
“你们威胁人一向这么直接?”
“星魂,别忘了,你的一切都是游离谷给你的。做人,要厚道。”
永夜卟地笑出声来,蓦然回头指着李言年喘着气大笑:“将来……呵呵,你死了我一定为你请佛念经超度,让你转世后有机会看一场电影”。
漫天雪花纷扬,街上行人足步匆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