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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衾何以堪 木浮生-第33部分

小说: 衾何以堪 木浮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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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无焉,你知不知道你对我很重要?”苏念衾的话与喇叭和发动机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在灰尘扑面的环城干道边。此刻车流汹涌,行人却很少。
  桑无焉突然被他感动了。
  但是她却强迫自己在他的温柔包围下冷静下来,然后问:“比余微澜还重要?”
  苏念衾的手即刻僵冷在她的额前,许久都不知怎么开口说话。
  那个场景,好像又回到三年前,她问:“要是我和余微澜都掉到河里,只能救一个,你先救谁?”
  他们两绕了好大的两个圈,本来以为过去这么多个日夜彼此都成熟了,可以完全接纳对方,结果临到最后才发现还是在原点。
  桑无焉垂下脸,淡淡地说:“我要回去了,家里有事。”她答应了桑妈妈要回家吃饭。
  苏念衾忙说:“我……我们送你。”
  “不用了,你忙你的。”然后她强装笑脸朝两人告别。
  王露露劝她说:“其实能做他心中占第二重要地位的女人也不错。”
  桑无焉回家把话说给程茵听。
  程茵火大的说:“什么第二不第二的,胡扯!”桑无焉知道,程茵不是对王露露有意见,让她真正生气的另外那个人。
  所以睡觉之前,程茵还不忘骂了一句,“TMD的苏念衾,什么东西!”
  第二天,几家电台联合起来办一个关于城市的话题。总监说请来一位A城的著名主持人,桑无焉觉得会不会是聂熙,于是还没到上班时间就跑过去电台,结果不是。
  桑无焉有点失望。
  从一件事之后,她和聂熙之间远不止前辈与后辈的关系了。
  后来过很久,在一次交流会上她又见到了聂熙。
  聂熙当时看见她连问:“你俩怎么样了……”还有剩下的话,她没有好出口,晚上,桑无焉接到她的电话。
  “我不好意思当面对你说,我很后悔我当时对你讲的那些话。我好象是一个罪魁祸首让你们分散了这么久,也让念衾痛苦了这么久。”
  “不是的。这怎么能怪你。”
  聂熙在无线电的另一头苦笑,“因为我那么直白的告诉你,我是有私心的。所以我内疚。哪知无论是没有了余微澜还是失去了你,他依然不会选择我。”
  “那么熙姐,你觉得我们两相比谁比较幸运呢?”桑无焉轻声问。
  聂熙想了想,很认真地说:“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择做你。毕竟你还有机会,而且说不定只是你误会了,也许他已经忘记她了。”
  桑无焉笑的有点落魄,“只要他爱上一个人,或许是敢于在别人面前承认他爱她,那么就绝不是误会。他就是那样的人。我们都知道。”
  他从不骗她,也不会说些匪夷所思的花言巧语来讨她欢心,好象在他看来做不到的事情就不应该承诺。但是后来,桑无焉才发现被爱的人骗其实是件很幸福的感觉。
  而苏念衾不是。
  因为有余微澜,所以苏念衾对他的过去只字不提。这是他最喜欢的一种回避方式。
  电话的最后,桑无焉问:“她还好吗?”
  “你说念衾?”
  “不。”桑无焉立刻否认,她从不敢再打听他的任何消息。
  聂熙显然明白这个“她”是谁了,“很好,丈夫从生死线上躲过一劫,更加恩爱。她是个有本事的女人,本来一个支离破碎的家现在被她打理的不错。”
  当她昨天再次在苏念衾面前提到余微澜的名字时,苏念衾竟然连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
  额头上摔出来的伤,其实并不轻。她当时第一回尝试到什么叫头冒金星的。又去医院换药,这次改贴了一块小一点的OK绷。再次路过那家精品店的时候,桑无焉掏干了钱包,忍痛将那套情侣毛衣买了下来。那个店员很热心地说:“要是男朋友穿上不合适的话,可以拿回来换的。”
  桑无焉苦笑,也许它永远只有被自己挂在衣柜里的命运。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将脸贴着毛衣,它是羊毛与兔毛混纺的所以触摸起来感觉很好,很像苏念衾为数不多的温柔神色。一想到他,不知不觉间,桑无焉又落下泪来。
  他们都不懂,但是她知道。倘若苏念衾说爱那便是爱,那种爱是尾生抱柱,可以海枯石烂;若他说不爱,那真的就是不爱。但是对余微澜的这个事情上,他总是一再回避,怎么不让她难过。
  晚上她带了桑妈妈做的水煮鱼回去,放在微波炉里弄的热气腾腾地给程茵吃。
  程茵说:“大一时我有次感冒,一个人上街吃饭,看到菜单里有这道菜,凭想象觉得应该是很清淡的东西吧,就要了。结果一端上来差点把我给辣死。”
  桑无焉失笑,“外地人都吃不惯的。”
  “但是一旦迷上了,就无辣不欢。”
  桑无焉也是吃惯了家乡菜,所以口味很重,喜欢又辣又烫的东西,即使吃下去胃都在烧,感觉还是很过瘾。
  程茵又尝了一块鱼,下肚之后很享受地吸了一大口气。
  桑无焉说:“下午我又见到吴迂了。他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人。”
  “可惜你不喜欢。”
  “如果我先遇见吴迂的话一定回喜欢上他的,然后立刻嫁过去,所以说缘分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遇见了一些人就错过了另外一些人。”
  程茵眨了眨眼,“猿粪?有什么好奇妙的,不就是一坨猴子屎嘛。”
  桑无焉用了三秒钟反应,然后一口饭喷了出来。
第十一章——4
  桑无焉在儿童中心给一些小朋友做辅助的治疗工作,无非是在简单的游戏中教会他们练习一些精细的动作。休息时,她在钢琴弹了两下,那曲《筷子舞》终于能有点眉目,苏念衾说的对有些人一首曲子需要学三年。她就是资质最差的那号人。
  小杰主动走来用食指戳琴键。
  桑无焉抱他起来,笑说:“小杰,姐姐教小杰弹琴好不好?”
  正说着,桑无焉看到了门外的余小璐。
  两人许久不见自然有很多话想说,约在儿童中心对面的咖啡厅见面。
  “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她想了想又问:“刚才那个孩子是在这里治疗的?多大了?”
  “四岁。”
  “哦。”余小璐笑,“我还以为是你和念衾生的,结果年龄好象不对。”
  “怎么可能。”桑无焉有点尴尬。
  “我这人对小孩子一向没有概念的。你不觉得……”余小璐搅了搅咖啡,“我在外面看了很久,你不觉得他很像念衾?”
  “呃?”
  “举止、神色,甚至眉目都有点像。”
  桑无焉一怔,在脑子里想了想。听余小璐这么一说居然真的觉得,小杰抿着嘴唇时候的倔犟劲儿好像和苏念衾有些相似。
  “可是小杰有自闭症。”举止要比正常人迟钝的多。
  余小璐抬眉,“念衾小时候也差不多,我看长大了也有点后遗症。”
  桑无焉又笑,随即看到余小璐手上的戒指。
  “你结婚了?”
  “恩,”余小璐幸福地说,“是个很书呆子的大学老师。”
  “真是恭喜你。”
  “先别说我,你和念衾见面了?”她专程为这事情赶到B城的。
  “恩。”桑无焉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回答她。
  “你还爱他吗?”
  “我爱他有什么用,也许他并不是真的爱我。”
  余小璐顿了顿,“他们现在真的没什么。”
  “不知道。”
  “你们之间的事情别的也不想说了,你见过他,有没有发现他视力糟糕了很多,现在只剩下微弱的光感了。”
  桑无焉猛然抬头,“为什么?”
  “你走了以后他夜夜酗酒,你知道酒精对脑内视神经伤害极大。我们的话他都不听的。所以,无焉,不要说他不爱你。”
  两人之间停了停。
  “无焉,你这一年相过多少次亲?”
  “三次。”
  “不,加上念衾出现那次应该是四次。”余小璐纠正。
  接着她从手袋里拿出厚厚的一叠照片放在桌子上,“你难道不觉得奇怪,我怎么知道你在这里?为什么你父亲的追悼会变得办得那么隆重?为什么你父亲在学校的办公室还能保持至今不被人占用?为什么你母亲能提前一年退休?为什么你和那个叫什么吴迂的饭吃到一半念衾就突然出现?你不觉得,过去这三年,虽然辛苦但是事事都顺利?”
  然后桑无焉看到那些照片。上面全是一年以来出现在各种场所的自己。
  “你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他一直知道,但是他不敢来出现在你面前,他怕自己承受不了你不爱他的事实,他先想做好一切给你和你的母亲看。你知道他这个人总是嘴上说一套,心里藏着另一套。”
  桑无焉颤抖着手一张一张地翻阅那些照片。春天,她染了一头黄头发,辩个小辫去电台上班。夏天,又把头发给染回来,穿着碎花的小裙子……
  余小璐叹了口气,“这一切只能说明,他爱你。当然,”,她喝了口咖啡,“念衾这些疯狂的举动还可以归纳成三个字:神经病。完全是个地地道道的疯子。这方面你是专家。”
  桑无焉却纠正说:“不,是精神病。”然后随余小璐一起笑了。桑无焉笑的时候眼眶是湿润的,眼角挂着泪花。
  她唇角在笑,眼睛在落泪,而胸口的心却不知道如何是好。有一点痛,好象是心尖上被轻轻地掐了一下。
  那么余微澜呢?
  苏念衾又是以一种什么方式来对她念情?
  她是个在感情上揉不进一粒沙的人。
  从中心挨到下班时间,桑无焉和李露露一起去吃火锅。
  桑无焉从调味碟里舀了一大勺辣椒和在碗里。
  李露露说:“无焉,你不大对劲哦。”
  桑无焉笑笑不语,继续吃她的辣椒,然后要了啤酒。
  李露露鄙视地瞥了瞥她,“就你这点能耐也想和我拼酒?”
  “你别拿大学时候的水平衡量我,要不要试试?”桑无焉说着就将酒满满地斟了两杯。
  “祝我们幸福健康。”桑无焉举杯,不待李露露回应就径自仰头将酒灌下去。
  她随意地用袖子抹了抹嘴,又开始吃菜。
  很辣很辣的东西,见她吃下去也不皱眉头,胡乱塞了几口,又与李露露碰杯。
  火锅店里很少见到两个女的一起使劲喝酒的,所以不时有人朝她们张望。
  “有难过的事情,说出来比较好。”李露露说,她平时不太会体贴人,能说到这句已经算做了努力。
  “没有就是突然想试试喝酒会不会很有趣。”桑无焉又倒酒。
  “为了苏念衾吧。也许他不是个好男人。”
  “我不想只是被他排在第二位,或者在他心里永远有那么一个人要我和平起平坐。”
  “那就去把他抢过来。你以前大学时候就是遇到什么不如意事情就躲,记得大一和我争奖学金么?那个样子,我想起来就生气。”
  “后来程茵还为我打抱不平。”
  “程茵她……”李露露一摆手,“唉——我们不说她,免得伤心。你应该庆幸那个女人没有死,只要她没有死,就不是苏念衾心里的永恒。”她呷了口酒,觉得自己说的有点歹毒。
  “可是最讨厌的不是……不是那个女人,而是苏念衾!”桑无焉气愤地将被子狠狠搁在桌上。几杯下肚,她的舌头开始打结。
  “谁说不是呢,男人本来就是花心。”李露露看到桑无焉有点醉,只好符合她,然后将酒瓶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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