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公主 作者:刘晓御(晋江2014-02-16完结)-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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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赫家世

　　那些凉爽的日子王敬萧渐渐接受了自己的女友是个超级富翁的事实，她领着他走到学校停车场一辆青绿色卡宴时，说了一声“酷！”然后钻进车里，每天他都会客串司机的角色将她送到医院，然后坐在病房的一角看着她握着外婆的手聊天，只要她能来，外婆的心情就异常好，如果那天她要在图书馆里准备论文，外婆的眼中就空洞洞的。
　　夜里他们开车回学校时，总会有许多穿着性感小短裙，睫毛刷得根根可辨的女孩子从学校往外走，被一辆辆从黑暗中驶出的车接走，融入到这个城市橙红色的灯光中。
　　王敬萧问：“她们是去干什么的？”
　　孟翔菲说：“改善生活！”
　　后来敬萧才明白，那些女孩致力于用青春换取金钱，在这个由金钱和权力为基础建造的社会，青春、理想、快乐、生命······所有的一切，都能在隐形的汇率下核算成那一堆粉红色纸片一样的东西，或者ATM上毫无生气的“0”，这座城市，用最原始的方式支付了无穷欲望中的风花雪月。
　　有一次王敬萧看到从洗手间走出来的蓝嫣丽慌忙擦眼泪。他突然意识到，原来这些天她一直在洗手间里哭泣，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这个女孩，默默忍受着失去外婆的痛苦，不肯让任何人知道。
　　“哭什么？”他说，“你的外公外婆伤心了，如果你哭的话！”
　　她用手指揉揉脸上被风拂干的泪痕，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在月下变得皎洁了。
　　“好看吗？”
　　“难看！”
　　她被他拉到怀里，紧紧抱着她，她的脸颊贴着他宽阔温暖的胸膛，听到他跳动起伏的声音，闻到他身上让人陶醉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起初她觉得像抱着一个温暖的火炉，后来她渐渐意识到，她在他怀里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就像在一座华丽的宫殿，靠着温暖的壁炉，只觉得外面风雨交接，洪水泛滥才好。
　　趁着每天当司机的机会，敬萧逐渐了解她那显赫的家庭背景，她的母亲很年轻就成为了珠宝计师，后来带着一群懂出版的朋友办一款销路不错的时尚杂志，年轻时来往于各种时装周和珠宝博览会之间，这让她变得干练且敏锐，且带着不俗气质，并且将这种气质完整地传递给了蓝嫣丽。蓝嫣丽的父亲年少留洋海外，在美国度过了生命中最黯淡的十五年，他投资失败的项目让他出了一部自传性质的书，在美国的最后一年，一个公司的上市让他摆脱困顿，偿还了所有债务后，带着千万资产回国，加入了国内房地产和互联网的大军，这让他身价倍增，遇到蓝嫣丽的母亲时他已经接近三十五岁，蓝嫣丽是他最小的孩子，她在美国出生，本来应该在美国，但由于种种关系，其中包括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们失败教育，让她爸爸改变了策略，也让他决定将她留在身边。毕竟爱的方式有很多种。而她的祖父，确实和北京保持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与王敬萧一墙之隔的她的外公，曾经以全大连市第一的成绩考取了官费留学东渡，就读于早稻田大学早稻田大学建筑系，退休前是清华大学教授。
　　“强强联合，这是我们家的传统！”蓝嫣丽说。
　　蓝嫣丽的外公是一个十分和蔼有风度的人，温声细语，清瘦矍铄，常笑着让敬萧喝水。敬萧端着一杯热水，坐在离病床很远处玩手机，偌大的病房摆满了各种花篮，果篮，各种补品礼品，落地窗临着一弯沉睡在黑暗树影中的人工湖，月光伴随着料峭寒意在黑色中撑开了一片湖面，蓝嫣丽坐在床边，湿漉漉的眼睛有种梦中淡淡的光彩，让他十分心痛。
　　孟翔菲喂外婆喝牛奶，她喝一口，吐出大部分来，喝水都要吐，因消瘦凸起的眼球向左右望一望。敬萧心中说不出是悲哀还是怜悯，尽量让自己不要难过，但依然想起小时候爷爷死的样子，也是这样，他也是癌症，临终前用门板将他抬到大厅的中央，他喘着，枯树般的手指伸出来指着年幼的敬萧，指着其他人，最后他死在那间屋子里，在一圈他耕种了一辈子的土地中间。
　　老太太喝了一口牛奶，向敬萧看了看，说：“你们···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王敬萧当时正在喝水，水从嘴里喷出三米远，孟翔菲红着脸说：“这不是那个，那个早分手了，这是另外一个人！”
　　“噢···”老太太呆呆地看着我，难以置信浮现在脸上，又说：“这个也···也行！”
　　孟翔菲低着头皱眉一言不发。
　　一起回校时王敬萧说：“蓝嫣丽，你什么时候结婚啊？那天一定要请我哟！”
　　她“哼”一声，说：“好好开车，晚于十一点不给你发工资！”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片我们每个夜晚一起走过的大道两旁的树叶都秋叶黄，她的长裙子也没有了，看得出她每天都要好好把自己打扮一番，以此安慰外婆，她是个家教极好，孝顺，外表沉静而内心热情的女孩。
　　老太太床上用点滴延续生命，偶尔张开那双凸眼睛，像大梦未醒的人看看周围的一切，敬萧估计她一直没弄明白自己和孟翔菲的前男友谁是谁，她一天一天消瘦，安详而痛苦。那段时间敬萧几乎见到过了孟翔菲家的所有人，她有一个同胞哥哥，很帅，待人很亲切，开着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一个表哥，很高，胖得也挺帅，虽然没寒暄两句他们就在床边哭起来，但敬萧也只是个司机，似乎也挺悠然自得的。老太太是在一个白色的清晨去世的，这是所有人都预见到的事，那天医生提醒今晚是重要时刻，夜间开始起风，呼啦呼啦吹起窗外植物，我看到苍白的天空归于黑暗，犹如倒灌入浓稠的黑色液体一点点散开，充满了整个灰色天空。她爷爷提出要陪夜的，所有人一致反对，但老爷子很坚持，蓝嫣丽也坚持不走，于是敬萧也回不去（他不想回去），老爷子带着个眼镜，拿着一份报纸，看两排字，抬起眼看一下老伴，四周十分静，蓝嫣丽的iphone响了，她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以后，老太太就没有了。
　　“医生，医生···”她绝望地小声叫了一下，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护士和医生一同进来，一堆人扶住老爷子，她极力忍住即将流出的眼泪，不能太悲伤，这样能让外公好受些。
　　屋里很多人，很多声音，一个接一个来，红的眼，小声的低语，变成了许多默然的哭泣，老爷子没怎么出声，只是看着满屋的儿女一直抹眼睛，这个懂得体面和强烈自尊的老爷爷，此时依然表现得很坚强。蓝嫣丽一直坐在楼道里，像是患上了自闭症的人，不肯说一句话，只是身体微微颤抖，在黑暗中显得孤立无援，许多人在她身边走来走去，王敬萧紧紧地搂着她，她在他怀里突然觉醒似得发疯般抱住他，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放手，让王敬萧都无法呼吸了。她眼泪的温度透过黑色毛衣传到他身上，而他心就像被刀扎似得，多年以后，当他站在记忆的彼岸回望，依然能感受到当年她在自己胸口炙热的气息，温润和煦的眼泪如鱼人遗落的珍珠，散发着强烈的活泼的生命热度。她摸索着她柔软的背，心中悲伤流溢，拍拍她的脑袋，任何话语都唐突了此时的温柔。
　　她的母亲推开了楼道的门，一片强烈的光从医院的大房间里挤过来，侵入般刺痛了他们抬起来的眼睛，无缘无故地，一个拉长的影落到两个紧紧相拥的人身上，如同光明中落下的一个黑色的鞭子，狠狠抽在他们身上，一个残酷而陌生的幽魂···
　　过了很久，蓝嫣丽从他胸口拿出头，叫了一声：“妈！”
　　无论过多久，王敬萧都会记得那天蓝嫣丽母亲冰冷坚硬的表情，如同上战场前一刻的表情，她走到他们身前，用力将蓝嫣丽扯过来，放在身后，把尖尖的下巴抬到上一秒嘴唇的高度，对着王敬萧，说：“你不觉得你太可耻了吗？我养了她这么大，你现在什么代价都没有就想要把她从我身边带走？”她转身对惊慌失措的女儿说，你越来越不像话了，明天跟我回北京！
　　作者有话要说：　　


☆、爱上英语老师

　　与蓝嫣丽在一起后，王敬萧和杨幕凌的交往明显变得少了，每当认识的同学看着他和杨幕凌一起走在校园里，把他们当情侣，他就和她吵架，她说：“你丫和谁生气呢？神经病！”敬萧被她骂，感觉挺高兴，他说：“我他妈就是神经病，我就是疯狗，你骂我两句，你多骂我几句。”杨幕凌说：“丫真是贱骨头。你这个小j□j是不是被那个蓝嫣丽妖精勾魂了？”
　　他说：“你能别这么叫么？”
　　她说：“还别不承认，你现在的状态和高中那会儿一个样！蓝嫣丽去北京后你的魂儿跟丢了似得！”
　　他们常常坐在凋落的枯叶旋转飞舞的下午，枯叶随着渐冷的风挣扎飘零，他们望着即将到来的冬天的黑夜，讲些过去的事情，有一天杨幕凌说起高中时他唯一喜欢的那个人，她说，前两天我看到她了，就在人民广场，她独自一个人，提着很多购物袋，全身名牌，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本来不想告诉你的······表情别这么二行么······还好吧？
　　他说，她怎么会在这里？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没志气啊？
　　正常人在高中不谈恋爱就会暗恋，他很封闭，感情经历不复杂，那时候王敬萧喜欢上了一个每天相见又十分特殊的女孩——他们的英语老师，是一个接近一米七的女孩，眼睛大而恬静，总有种气定神闲的落落寡欢，像是还未成熟的树散发的青春热烈的气息，既生动又妩媚，她刚从大学毕业两年教英语。敬萧是英语课代表，爱上课睡觉，记单词跟吃饺子似得，一口一个，都不带忘的，英语从没有低于一百二十分（总分一百五），英语老师当然很喜欢他，一次足球比赛后敬萧退下来，学校一个小萝莉跑着撞到他怀里，拉着他的手说要我负责一辈子，敬萧那时候还是一个傻头傻脑的大男孩，被吓得满运动场跑。小萝莉不肯罢手，整天跟着他，杨幕凌每次看到敬萧总说他一米七九的身高（那时候才一米七九）旁边站着一个一米六都不到的女孩，和猩猩牵只猴儿是一个意思，敬萧急得吼道，那都不是一个物种好不好，张大小姐！
　　后来他只好对小萝莉说：“我喜欢的是英语老师！”小萝莉答应一定不说出去，几天后她果然不负众望，化生为祥林嫂，逮谁跟谁说：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要防师姐师妹，我不知道还要防年轻漂亮的英语老师······
　　铁头知道后找到敬萧，说：“你现在还小，以后见到的女孩还很多，现在好好学习，考上重点大学后优秀的女孩挑都挑不完。”急得跟高压锅里的蚂蚁似得。敬萧想，我又没采取行动，又没荒废学业，我都不怕考不上你着急个屁啊！后来学校整治早恋，风风火火的，铁头让他对全班同学的面澄清事实，那天他穿着一件特傻的高领蓝色毛衣，跟只蓝精灵似得站在讲台上，班主任铁头用很幽默的口吻问她：“你暗恋大姐姐的事情是空穴来风吧？”敬萧当时心中一动，脑中一热，望着全班五十八双八卦的眼睛，认真地说：“不是空穴来风，我的确喜欢英语老师！”
　　全班同学爆发出一阵哄笑，班主任气得脸都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