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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部分

国色芳华-第150部分

小说: 国色芳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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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长扬微微一笑,掐了掐她的脸:“我有数。你要相信我,别担心。虽然我很喜欢你牵挂着我,不过不喜欢你替我担心。”

牡丹反掐回去:“总之你小心。我走了,还要去一趟东市。”

蒋长扬送她到门口,看不见她的身影方才折转了身。

牡丹一到东市,直奔何家的香料铺子,她走进铺子,伙计眼尖,一眼瞧见她,满脸堆笑地迎上来:“娘子今日怎生有空过来?”

牡丹笑道:“我有事找我六哥,他在里面吗?”

伙计犹豫了一下,摇头道:他不在,先前卢五爷过来找他说事儿,他请卢五爷往酒肆里去了,说是天色不早,让我们到时候直接关铺子回家就得。他不回来了。”

“去了多久?”牡丹看看天色,此时不过申正。当初何老爹遇到重要的客人,会在比这样还早的时候就去酒肆。但若是卢五郎之类的人,就不会领着去酒肆,而是直接带回家。不过想来他们年轻,喜欢去看胡姬表演也是有的。但是,卢五郎什么时候和六郎这般要好了?

伙计有些躲闪地说:“今日有些忙,小的当时没有记时间,好像没多大会儿?”

牡丹见他为难,笑了一笑,不再追问,就过去了哪家都不问,只问掌柜的:“东叔,最近生意可还好么?”

掌柜的是何家用了多年的老人,深得信任。听见牡丹问,便笑道:“都是老顾客。”

牡丹心中一沉,那就是说香料铺子的生意虽然还好,但不如从前。想当初四郎经手的时候,老客自然是不放过,每日里还有许多新客上门来,才会有那样好的生意,才会供得起这一大家子人锦衣华食。如今只剩老顾客,那就是被其他家香铺给拉去了。她沉吟片刻,笑着同掌柜的和几个伙计道了辛苦,问了东市斗鸡场所在,叫了贵子和恕儿,在隔壁铺子里买了几端适合老年妇人和小女孩儿穿的好衣料,往斗鸡场去。

斗鸡场在放生池附近,牡丹人还未靠近,就已经听到震耳欲聋的叫好声和怪叫声。放眼望去,但见一个斗鸡场也是分了雅座和普通座位的。雅座便是一间拆面下光了隔扇门,内里摆放了些凳子桌子茶具之类的屋子,观赏角度自然最好,还高高在上。有好些衣着华贵之人高高坐在上面,边饮热茶汤,边观战。

而普通人,就是毫无章法地围成一圈,你推我,我挤你的,拼命往前面挣,挣着去看场地中央那两只斗争激烈,不停扑棱着翅膀,冲撞抓咬,互相用距劈击对方,打得红脸红脖子,难分难舍,鲜血淋漓的斗鸡。只要其中一只占了上风,众人必然大吼大叫,拍着大腿,挥舞着胳膊,每个人都旁若无人,无比投入,无比狂热,眼睛瞪得比铜铃大,眼晴脸颊耳朵脖子一样红,脖子上的青筋鼓得和筷子一样粗。

牡丹先看场中那两只鸡,其中一只暂时占了上风的,全身羽毛都为青色,闪着青绿色的光,打斗中,不时露出底下白色的细绒。另一只稍微柔弱些的则是颈项和背毛为红色,群边毛为灰褐色的,尾巴则是黑色。

贵子见牡丹盯着那两只鸡瞧,主动给她介绍:“七爷,斗鸡的毛色非常讲究,青、红、紧、皂死色为上乘,那只青毛的,底绒为白色的,叫乌云盖雪:那只红的也是极品,叫白绒。您看到那鸡距没有?那上面可是装了尖刺的,还有鸡超膀上也扑有芥末粉。一扑一啄一劈,都可能吃亏的。”

牡丹奇道:“明明是红色的,为何要叫白绒?”

贵子道:“红色的斗鸡小鸡仔儿刚出壳时绒毛是白色的。”

牡丹笑道:“你懂得还真不少呢。”

贵子微微一笑:“小人长在市井之中,三教九流的事情自然是知晓一些的。”

恕儿大感兴趣:“贵子,贵子,你说哪只能赢?我也去下注。你去么?我借钱给你。”

“你这会儿是押不了的,得等下一场。”贵子淡淡地摇头:“谢恕儿姐好意,我从来不赌钱。”

牡丹看着贵子那不卑不亢的样子,想起了雨荷。

此时两只鸡打得有些乏了,渐渐没了先前的精神头,一个麻衣汉子提着一捅凉水过来,往两只鸡头脸上喷凉水,那两只鸡立刻又兴奋起来,进发斗得激烈精彩。

牡丹的心思不在这上面,她低声吩咐贵子:“去打听一下,张五郎在哪里?他若是有空,烦劳他过来一叙,若是无空,我便等着。我和恕儿在那边等着,站远些,免生是非。”贵子也不问张五郎是谁,毫不留恋场中火热的局面转身就走。倒是恕儿,看得眼馋,万分不想走。

牡丹选了个相对僻静点的树荫下站着四处张望,她总觉得能在这里看到六郎。虽然知道六郎既然来了这里,必然会刻意躲着,不叫人知晓,不容易找到,但她还是忍不住四处张望,结果如同她意料之中一样,找不到。

不多时,贵子果然将张五郎领了过来。张五郎披着件绿色的锦缎半臂,内里穿着月白色的圆领窄袖衫子,袖子高高挽着,走一步当贵子走两步。一眼瞧见牡丹,呵呵笑道:“何……七郎,你真是稀客呢。”

牡丹忍笑给他行了礼:“七郎见过五哥,我有事要请五哥相助。不知五哥此时可有空?若是没有,我再等会儿也没关系。”

张五郎回头看了一眼狂热的人群,道:“过了这场还有一场,下一场的斗鸡已经选好了,自有人去办理,我没事儿了。这里不是说话处,那边我有个居处,你若是不嫌脏臭,可随我来。”

牡丹笑道:“我怎会嫌脏臭?”

张五郎望着她嘿嘿一笑,当头领路。

几人一都一后绕过狂热的人群,从那排雅座旁一条小径往里走,旁边有好几个院门紧闭的小院子,里面也爆发出不亚于外面的热闹叫好声和焦虑的吼叫声。牡丹想着,外面那个是公演,里面这个可能是小包厢,是些身份尊贵,却又热衷此道,不肯给旁人瞧见自己的贵人罢。

她才想着,张五郎已然笑道:“这里面是些有钱人,出手都很大方,不欲与外面锱铢必究的凡夫俗子们同流合污。”

牡丹微微一笑。斗鸡是真的,里面还有其他勾当也是真。她曾听蒋长扬说过,诸王爱聚在宅中斗鸡,被圣上得知,明令不许。其实怕的就是诸王私下结交罢了,那么这些地方正是搞地下活动的好地方。

不多时,张五郎在一间噪杂的小院前停住脚,道:“你们先候着。”他才进去不久,里面就没了声息,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子打着呵欠走出来道:“何七爷,里面请。”

牡丹定晴一瞧,却是那日在张五郎家中见着的那个伶牙俐齿的小女孩子,想起她给张五郎吃瘪,张五郎那样凶悍的人却那般让着她,有些好奇她是张五郎的什么亲戚,便笑道:“原来是你呀,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一笑,露出两颗白花花的兔子牙:“我叫……”

张五郎走出来,瓮声瓮气地道:“她叫吃白饭的,就叫她饭粒儿。”

那女孩子闻言大怒,翻了翻白眼儿,叉腰骂道:“老娘哪里吃白饭了?在家里浆洗煮饭,夜里给娘子暖脚捶背:白日里给你送饭,还帮你算账,老娘……”

听到她一个小人儿口口声声老娘长、老娘短的,众人忍不住微笑起来,饭粒儿的眼睛瞬间红了,恶狠狠地瞪着张五郎。

张五郎不理睬她,只请牡丹往里面走:“乱七八糟的人都给我赶开了.进来说话。”

牡丹轻轻摸摸饭粒儿柔软的头发,笑道:“饭粒儿的垂髻是自己梳的么?梳得真好。”

饭粒儿红着眼睛看着她,突然冒出一句:“我不自己梳,谁给我梳啊?我可不是有钱的娘子,养得起奴婢下人来伺候。”

这个年纪的孩子全牙是刺。牡丹一愣,微微一笑,转牙进了正中一间挂着蓝底白花布帘的屋子,屋子里有个铺着蓝底白花布褥子的小坐塌,几个月牙凳,一张矮几,几上零零散散放着几张纸,一管半秃的笔.一把旧算盘。

张五郎撇撇嘴:“就是饭粒儿弄的。这鬼丫头,嘴巴毒,半点不讨喜,幸好还认得几个字。丹娘别跟她计较,她就是那讨死人恨的德行。上次你六哥来,笑话了她两句,被她一杯滚茶从裤档上淋下去……”说到这里,他猛然住了嘴,有些尴尬的看着牡丹。

恕儿更是大惊小怪地看着张五郎,又看看贵子,又看牡丹,结果贵子面无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听见。牡丹神态自若,微微一笑:“脾气是不怎么好,但我六哥必然也是活该。不过幸亏是我六哥,若是你院子里的那些贵客,可不好对付,可不会管她是不是年岁还小。”不就是说个“裤档”么,值得一个个如此大惊小怪么?

张五郎微微红了脸,侧开脸道:“那是,我说过她了.不许她出去乱走,平日里只在这屋里,若不是你今日来了,也不叫她出来。”

牡丹点点头:“说起我六哥来,我先前从香料铺子里来,不见我六哥,听说是去和一位朋友去酒肆了,我还担心会把你一起叫了去,我来会扑个空呢。”

张五郎微微一笑:“他倒是来喊过我几次,但我哪里有空陪他去喝闲酒?后来就再没来过。有天,我有空,想着他几次相邀都不曾去,心中有愧,便去请他吃酒,也说他不在,去了酒肆。”

牡丹也就明白了张五郎的意思。六郎大概是有点问题了,但不在张五郎这里晃,而且还可能因此和张五郎发生过矛盾,不欢而散,为此还挨了饭粒儿一杯滚茶,会去后却不曾听六郎提起过。自己的家务事,也不该扰人,知道个大概,其他的回去和家里其他人商量就行。

想到此,牡丹转了话题,说起了正事:“五哥,我今日来是有其他要事要请托你。我听说,明年春天可能会办牡丹花会。”她将今日遇到曹万荣的事情说了,道:“我想请五哥替我安排两位兄弟,查一查那洛阳方家的底细,还有曹万荣的目的是什么。按行规,这是定金。钱不好带,就拿这个抵抵。”

恕儿规规矩矩地将一个银碗放在桌上。

张五郎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小事儿而已,上次不过说了那几句话,你就给了每个弟兄一匹绢,他们都说你成大方了,这次的事情……”

牡丹含笑道:“五哥,我知道行有行规。若只是您一个人,我倒是不客气,但其他兄弟都是要养家糊口的。这不值当什么,就是一点心意。而且,若是牡丹花会果然要办,我要麻烦您的事情还多着呢,总不能叫人总白跑腿是不是?”

张五郎沉吟片刻,道:“行,我会把你的意思转给各位兄弟们知晓,叫他们好好把事儿给办妥了。”

牡丹松了口气,笑着谢了,让贵子将先前买的那几匹衣料拿过来:“上次去五哥家中,承蒙伯母盛情款待,有心请她老人家去做客,奈何我经常不在家。这是一点心意,正好给伯母和饭粒儿裁件冬永。”

四匹衣料,一匹天青色的,一匹暗枣红色的,一匹嫩绿的,一匹桃红的,都是上好的锦缎。张五郎默了片刻,猛地吸了一大口气,大声吼道:“吃白饭的,还不过来感谢你何七哥!”

才刚喊了一声,饭粒儿的头就从帘子下伸了进来,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屑地道:“我耳朵又没聋,学什么牛叫。”

张五郎被她气了个倒仰。她却自顾自地走过去看料子.然后露出非常满意的神色看着牡丹福了福,笑道:“何姐姐,挺好瞧的,比某些人买的好看多了,我承您情了,再替我家娘子给您道谢。先前我挨了骂,心里不舒坦,拿您乱发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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