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书院三两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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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总之,我终于认识到孔春的无尽内涵了,他那严肃已极的面部表情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就连密集的痘痘也静默了,最后一个音符急转直下,拇指一拨,扣人心弦……
一曲终了,我难以抑制内心的崇拜之情,连连拍手道:“好!孔兄弹得太棒了!举世无双啊举世无双!……”
诶?怎么周围这么安静啊?我环顾四周,发现大家一个个都满脸黑线地看着我,我就纳闷了,你们一个个难道就没有被孔春这绝佳的琴艺所折服?抑或是难道我的欣赏水平跟你们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好!孔兄弹得好!”出人意料地,苏幕焉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他“啪啪”地鼓掌,我不解地看着他,可他似乎完全没有看到别人的反应,依旧是带着他的招牌坏笑,拍手叫好。
就当苏幕焉的赞扬刚收尾的时候,大家的态度发生了极为戏剧性的变化,他们仿佛从苏幕焉那里而非孔春那儿领悟到了方才那首广陵散的妙处,整个琴斋里掀起了不绝于耳的赞扬之声。
“好!弹得好!”
“太棒了!孔兄好厉害!”
……
这帮人的作为在我看来实在是……唯有魏如玠与他身边的儒雅公子对视一眼,嘴角浮上了不以为然的轻蔑笑意。
“原来大家这么早都到了,看来姬某人来迟了。”
我闻声回首。站在门口地竟是一位长须美髯地中年男子。一身飘逸出尘地鸽灰色长衫上画有水墨地竹叶。乌黑地秀发中竟夹杂着几缕显眼地银白色。不仅没有显得他老态龙钟。反而更添了几分神采。
“见过姬先生……”我跟着大家纷纷行礼。看来这位便是咱们地琴艺先生了。果然很有艺术气息。整个人充满了写意派地水墨风格。含秀于笔墨之内。让我地眼睛为之一亮。不知道衣服上地竹子是不是自己画上去地……
他悠远飘逸地目光先是在苏幕焉身上稍作停留。双眉微蹙。仿佛在传递着我看不懂地腹语。而后他矍铄地目光望向了我。轻笑道:“你便是太后娘娘特地交代地南宫樱了吧?”
我点头称是。心说那老太婆还真挺周到。难不成整个清河书院与我有交集地老师她都一一交代了?
姬先生仿佛没有看到我地走神。他继续笑曰:“你刚刚来此。我亦不知你学习地进度。这样吧。今儿个你不妨演奏于我听一番。我出四个曲目。皆是不同级别。你四挑一。抑或是用同等级地曲目代替亦可。不过这四曲皆是名曲。樱乃皇族子弟。当了如指掌。”
“可是先生我……”我大惊。何谓不同等级?我根本是全然不会。摸都没摸过。怎么弹?
姬先生没有在意我的反应,他双目微阖,怡然道:“以下四首:汉宫秋月,高山流水,寒鸦戏水,诸宫调思凡。樱请选。”
啥?这四首中的寒鸦戏水倒是听戏班子的姐姐们弹过,可是我根本不会啊?
不管了,豁出去了。我咽了口口水,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本正经地坐到方才孔春演奏的琴架前,伸出双手悬于琴弦上方,微微蹙眉呈思考状,眼神却时不时地瞟瞟孔春——虽然这个人喜欢放大话而且做事总是不切实际,但他方才的一曲广陵散却充分地说明了其琴艺的高超。我猛睁双目向他传递着求助的信号,然而他的反应却让我的心哪,拔凉拔凉滴啊——那厮真到上战场的时候就面露难色了,他不仅躲着我的眼神而且惭愧地低着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姬先生,看来阿樱有些紧张,不妨让学生带他一起吧。”苏幕焉难得摆出认真的表情。他的声音此刻在我听来犹如天籁,简直是雪中送炭,好在姬先生微微颔首,表示应允。
苏幕焉走到我身后,俯下身子,双手各自握住我的手,我有些猝不及防,却听见他在我耳边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阿樱放心。”就这样,我坐着,他站着,我的手随着他的修长白皙的手在冰凉的琴弦上游走,轻拢慢捻间,一曲洋洋洒洒的高山流水便一气呵成。
那一刻,我离他很近,仿佛感到他的尖下巴即将贴到我的脖颈间一般。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苏合香,萦绕在我的鼻尖。身为女子,我多少有些羞赧,我甚至怀疑自己的脸是不是已经红了。如果被同窗们瞧见,他们会不会有些微词呢?我暗自告诉自己,苏幕焉自然以为我是男子,故而动作间没有什么好避讳的,如果我连这点都承受不了,那还怎么与他做舍友呢?莫不是要学业尚未完成就因怕露馅而赶回宫?!如果太后那老太婆以此为由迟迟不让我亲政……那我何时才能颁布诏书将秀贤许配给秦楚源呢……
我分了神,却陡然发觉一曲已是终了。
周遭的人们神情有些呆滞,不一定是因为音乐过于美妙,更多的原因我认为可能是出于他们对苏幕焉的折服。果然,赞美之声四起。
我心中暗喜,原来,原来我的手竟然还能演奏出这般美妙的音乐!虽然……呃,虽然是借助别人的力量,然而一种满足感却在心头满眼,我感激地望了苏幕焉一眼。他狡黠地一笑,转身看向姬先生:“学生与阿樱一同完成了高山流水,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姬先生哈哈地笑了:“好好好,幕焉呐,我从来都是拿你没有办法,你虽然从未有听过我姬某人的课,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便不再为难阿樱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阿樱呐,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吧。”
我站起来,不情愿地鞠了个躬,嘟囔道:“阿樱谢过先生了。”
座位在那一脸平静的魏如玠旁边,我暗自懊悔方才演奏的时候怎么没注意一下他的表情,唉,真是的,疏忽疏忽。我走过去,他翻开琴谱,并未看我,状似自言道:“如玠失职了,竟不知你不会弹琴。”他说得很轻,我却一个字一个字的听得很是清晰。我愕然道:“你是在……和我说话么?”他微微侧目:“自然是和你说话。”
我石化片刻,早就应该明白此人的行为举止也是比较诡异的,稳定情绪道:“不打紧,方才多亏了幕焉兄的及时相助……”
魏如玠忽然扭过头来看着我,微微俯身,我注意到他莹润的指甲此时正缓缓地滑过流光琴弦,发出尖锐的响声。他完全无视,影子投落在我身上,他用其他人根本听不见的音量,一脸严肃道:“陛下方才的行为实在是有些不妥。臣以为,陛下终究是女子,来此读书本是太后的懿旨,臣虽觉得不赞成,却亦无力反对。然而臣希望陛下明白,如若发生什么有悖仪礼之事,臣无法向太后娘娘交代。还望陛下莫要为难臣下。”
魏如玠素来不是惜字如金的人,他言语不乏恭敬却趋于犀利,这一点自打我认识他的那天起就深刻地明白了。与这个人似乎没什么有趣的话题可以讨论,这也是我们身为名存实亡的“夫妻”没有共同语言的集中表现之一。然而这次他却是第一次严正地指出我的不妥,我心下凛然,觉得他的话虽刺耳,却不无道理。
于是我默默地点点头,仿佛对待一个兄长般以细如蚊蚋的声音道:“我,我明白了,以后,以后会注意的。”
他换了个姿势站直了身子,仿佛觉得我的话有些好笑。他用正常的音量似笑非笑道:“这么说,会折煞我的。”
正文 第十三话 莫名皮肉伤
更新时间:2009…9…21 17:11:53 本章字数:3268
“孔春同学,你给我站住!”下课前,我发觉孔春收拾琴谱的速度竟出奇得快,于是我算好时间在他跑出琴斋的顺价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孔春同学的身高并不可观,充其量不过高我一两寸,与苏幕焉他们比起来当真是逊色多了。
“呵呵……阿、阿樱……”他窘迫地回眸一笑,满脸的痘痘无处遁形。
衣领被我揪得变形,我恶劣道:“啊什么啊,你之前不是说,什么‘倒还不如求求你面前这位翩翩公子……’,敢问公子你为何关键之时没有出手相助呢?难道这就是你我,咳,一见如故的手足之情么?”
孔春面露惭愧之色:“那个……我其实……”
“哼!”
“啊,阿樱,好阿樱,阿樱贤弟,你可莫要跟我斗气啊!”孔春露出焦急的神色,“其实……唉,其实我跟你直说了吧阿樱,我、我其实只会那么一首曲子……”
“啥?”我愕然。
“其实……你也知道的,我素来说话是有那么一丁点儿夸张,所以……呵呵,大家都知道我只会那么首曲子的……哎,哎阿樱你怎么了,怎么要晕倒的样子,哎阿樱你没事吧……”
“算了……”我一手扶额一手冲他摆了摆,“我心中嵇康的完美形象已经被你摧毁殆尽了……”
……
我忍痛面对着那张痘痘脸吃了晚饭,而后径直往校舍走去。孔春同学依旧阴魂不散地跟着我,我这才领悟到原来孔春同学平日里是没有什么好朋友的,难得遇到我这么个跟他有共同之处的“乡巴佬”,便粘着我不放了。我念在他认罪态度诚恳,只好与他一同回校舍。
食斋距离校舍路途很可观。要走很长一阵子。而且还要绕很大地一圈儿。设计为了美观导致很不实用。也很不合理。我正抱怨着。孔春却告诉我食斋与校舍之间有一片茂密地翠竹林。穿过竹林便是通往校舍大门地草地了。他英明地建议咱们可以抄小路。
准确地说。孔春每回都是抄小路地。
我大喜。欣然接受。
可惜不料想昨儿个夜里下了场雨。竹林地地面有些湿漉漉地泥淖。我和孔春走得比较慢。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把鞋子弄脏了。
“你说书院也真是地。这大夏天地。也不订做漆木屐给咱们。这布履不能沾泥不能沾水地。又不见得凉快。阿樱你说是不是?”孔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我前面。还一面回头跟我讲话。
“其实。咱脚上地布履已是精品中地精品了……你还要漆木屐。难不成在这儿还想过家里地日子?”我笑道。“我小时候家里穷地那会儿啊。连布履都穿不上呢。自个儿用手编草履来着。那可凉快了。你要不试试看?”
“你家里穷的那会儿?!”孔春停下步子,看着我的眼神仿佛看着一个怪物,“你家里怎么可能缺吃穿?拜托,你若是缺银子,手一伸,皇帝岂不是派人亲自把银子送到你家?”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马上改口道:“你听错了,我方才说的是一个伺候我的小丫鬟跟我说的,呵呵,我也纳闷呢,我也没见过别人穿草履的……”
“哦……”孔春老实地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唉,这种蹩脚的谎言恐怕只能诳诳孔春这样单纯的孩子了,若是遇到别人,恐怕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吧。
就在这时,岔路另一端的窸窣声吸引了我的注意。
“嘘……”我叫住孔春,“你可听见那边有什么声音了?可是这林子里的动物?”
“瞎说!这竹林子这般单薄,哪儿来的动物?一定是同我们一样抄小路的。”孔春不以为然,继续往前。
“得得得,你说得对。”我随他继续向前走,“……等等,这声音好像就在前面嘛……”孔春听我这么一说,停下步子仔细听了听,随即表示赞成。我凑过去,顺出双手拨开面前层层叠叠的竹叶,一幅略带香艳的画面直冲我们的视网膜——
一个身着女子院服的贵族小姐和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