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梦系列-黄泉by 尘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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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难道又有人逼你么?”眼角忽朝元烈一瞥,爆开一抹精光,冷厉如电。元烈情不自禁打个寒颤,吓出一身冷汗。
这看似温和斯文的中年人,虽然始终笑脸吟吟,却时不时会逸出一丝叫人惊到无法呼吸的凛冽杀气,比他至今见过任何一人都来得可怕。
惧意经由元烈微抖的手传到黄泉。他轻轻捏了下元烈手掌,示意他莫惊,一手拎着薄被翻下床,拉元烈一并跪倒,向男子连磕几个响头,伸出纤美修长的手指在地上比划。
“你要我帮他解除毒瘾?”
男子看黄泉写出醉梦两字,心下了然,摇摇头:“我传醉梦于你时,就说过此毒无药可解,除非中毒者有足够意志熬过药瘾折磨。能不能过那一关,就看各人造化了。”淡然一笑:“当日我御天道的下属也均服下醉梦,供我驱策。千人万人之中,也仅有一人最终摆脱此毒羁绊,离我而去。此中痛苦,却不是你我常人所能想象的。”
面上浮起几分追忆恍惚,男子微微闭目叹息,怔忡半晌,返身出了屋子:“你受得只是皮肉伤,好生休养个十天半月,便无大碍。有什么事,我就在隔壁。”
黄泉仍跪在地上,听他都解不了醉梦,失望之极。倒是元烈扶他坐回床上,安慰道:“既然有人成功过,我自然也可以……黄泉,先换药要紧。啊,对了,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个果子?”挑了个最大的送到黄泉手中,看他咬了口。元烈一脸期盼:“甜不甜?要不我再去摘过?”
很甜,甜得仿佛把心都融化蜜里……黄泉忍住流泪的冲动点着头,又咬了一口,拉过元烈,将多汁的果肉渡入元烈嘴里——
甘美的汁水沿两人唇角渗出、流淌……果子滚了一地,薄被掉落床边,没人去捡……
他和他,都只沉醉在彼此甜美的唇齿间,不依不舍地汲取着对方的味道。
“……唔,够了……你,你还没换药……”黄泉的唇终于离开,元烈刚抓住空隙支起身去拿药,蓦然又被按回床上。纤长的手指滑进衣内,轻轻抚摩着瘦弱的胸膛。
原来的元烈,曾有一副矫健柔韧令他着迷的好身躯,可眼下,触手处尽是嶙峋肋骨……酸痛一下从心底直冲鼻腔,黄泉推高元烈衣衫,凝望那没什么光泽的肌肤,慢慢低头,含住一侧乳尖抚慰似地轻吮着,像是想要舔平上面穿孔遗留的丑陋疤痕。
从未试过的温柔缓缓扩散,元烈睁大了双眼又阖上,抱紧在他胸前游移的头颅,指缝间漏过黄泉的发丝,柔凉若雨……可一个个印落的吻却在他身上燃起簇簇火苗。仰着脖子,一连串无意识的吟哦随着黄泉时轻时重的吮吸流露——
隔壁的人会听到吧。咬住嘴唇,元烈极力不让喘息泻出。黄泉微微一笑,牙齿衔着那已有些发硬的乳头轻碾,立刻收到身下元烈一个剧震。他眼里笑意更深,在他面前,元烈还是同从前一样敏感怕羞……
想看那久违痴迷样态的冲动比以往任何时刻都强烈,突然褪下元烈贴身亵衣,捧起蜷伏在毛发里的小东西毫不犹豫一口含进——
“……黄,黄泉?……”
元烈失措惊叫,黄泉竟会纡尊降贵为他做这种他自己都觉得万分羞耻的举动?震骇地抬起上身,对上黄泉微翘眼眸——漾满情欲越发妖媚动人,轻轻地,在笑……
鼻子酸涨得厉害,他推开黄泉,转过脸:“……不要了……我,我那里早已经没,没感觉了……我都算不上是,是个男人……”并起双腿,不想再让黄泉见到他布满耻辱印记的部位。
黄泉倏地僵住,看元烈背对他缩起身子,无声颤抖着。心似乎也随之怵动、疼痛……良久,将战栗的人搂进怀里,慢慢地,深深地吻着元烈发顶。
无关欲望,只想就这样抱着他,不管他变成怎样,无论地老天荒,就如此静静相拥,再也不愿放手……
如果我不曾哭泣;是因为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多寂寞。
当我泪流满面的时候,才发现其实很多事都是没办法的。
第二十六章
长夜漫漫星河隐,晨风萧萧东方白。翌日第一缕阳光穿破云层照进崖底,在碧玉般的潭面洒下点点碎金,斑驳陆离,映出岸边相偎而坐的两个人影……
“好安静啊!”元烈枕在黄泉肩头,望着果林中忙碌穿梭飞舞的鸟雀,好羡慕这些小生灵的单纯快乐。伸手轻拨碧水,捣碎了一潭宁谧,在满眼摇乱的光影里徐徐闭目:“……黄泉,我真想今后都别再回上面去了。我们就在这里住下来,再没有人会来打搅,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黄泉笑着点头,卷起一撮银亮发丝轻扰元烈耳背,元烈不依地咕哝着,挣不开黄泉环在他腰间的手臂。正闹成一团,空中两声长鸣,黑漆漆一个大物直扑下来——
两人嬉笑顿止,齐齐抬头,原来是头体态凶猛的黑鹰,双目却血红如琥珀,在两人头顶盘旋一周,扑翅飞向小屋。那中年男子似乎早听到动静,推门伫立,抿唇轻啸,那黑鹰敛翅停落他肩上,毛茸茸的脑袋蹭着男子面庞,状极亲密,显是豢养熟了。
“这个月又有什么好消息带给我?”摸摸黑鹰脑袋,男子从它脚上解下一个折得十分仔细的羊皮小卷,展开才看了两眼,笑吟吟的脸全然变色,阴晴几度变幻,最终手一搓,羊皮登成碎屑飘飞。他似喜似怒喃喃道:“二十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骤然一掌凌空拍出,奇异的尖利风声裹着潭水急遽旋转上升,直直冲至数丈高空方炸开一道水帘,“哗啦啦”将躲避不及的黄泉和元烈淋得湿透。一甩发,男子大笑在水中分外清晰。
“你终究是逃不过我的!天下没有我余幽梦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不例外!”
双臂一振,已快如电光贴崖攀高,转眼一人一鹰便消失云雾之中。
黄泉呆了好一阵,当年在崖底随男子疗伤学艺也颇有时日,却未曾见过男子情绪波动得如此激烈。摇摇头擦着满脸的水,又抬袖去拭元烈的脸,便见元烈面孔憋得青紫,死命咬着嘴唇——
醉梦又发作了。
细瘦的手指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用尽全身气力揪着他的衣摆,青筋毕露。血,自紧咬的唇角渗出,一丝一丝……
仿佛自己也同受醉梦折磨,黄泉牙关紧闭,猛然用手指撬开元烈齿列,探进他口中。
“呜……不……”意识到他的意图,元烈拼命挡开黄泉的手。他怎能借咬黄泉的手指来转移痛楚?身体抽搐到经络纠结,他凄叫着,张嘴狠咬自己手背。黄泉又如何忍见他自残?一指封住他穴道,抱起周身肌肉仍不断颤动痉挛的人,吻去他额头细泉般流淌的冷汗,又转而轻轻舔舐着元烈嘴边血渍。
忍耐一下,挺过这非人的煎熬,就可以在崖底与世无争地度过余生了……再忍耐一下……
“妖人!不许碰他————”
一声愤怒的大吼从天而降,震断黄泉所有思绪。寻声望去,云深缭绕间,竟刷地荡下长长一条绳索,沈日暖沿绳飞快滑落,足一沾地就拔剑飞刺黄泉眉心,双眸怒火狂烧。这妖人身绑大石跳崖,竟然未死,还在凌辱元烈!幸亏他抱着生见人死见尸的念头,震痛过后恢复理智,连夜搜遍整个黄泉路,找出所有布料绳子结了条长索,下崖看个究竟。否则不知道元烈会被折磨成什么更凄惨的模样!
这一次,一定要将元烈救出魔掌!
剑锋夹带冷光迫近眉睫,若在平时,这一剑根本不在黄泉话下。但膝盖有伤闪避不便,他百忙中一仰身,剑从鼻侧贴面掠过,指甲一划沈日暖脉门,剑叮啷坠地。怀里一空,元烈亦被夺走。他刚要伸手去抢,却忽略了沈日暖突来一脚,正扫中膝盖伤处,痛彻心肺,抱膝滚倒在地。
紧紧抱牢元烈,沈日暖估不到竟这么容易就抢到了人,只怕是黄泉故意使诈,无心恋战,奔到崖边,抓绳疾攀而上。听身后传来黄泉凄厉尖叫,他头都不敢回,手足并用又爬高数尺,突然一只脚呈现面前,吓了一大跳。
看清脚的主人,他惊怒交加:“你这疯子,怎么也爬下来了?”
眼前披头散发的人正是水千山!混乱的目光瞥及沈日暖臂弯里的元烈,立时染上噬血狂热,咯咯大笑:“我要不是一直装晕,你会对我放松警惕么?”蓦地拔出短刀向元烈胸膛奋力扎落——
“死贱货,我杀了你!!!”
“滚!”沈日暖一拳砸中水千山下巴,力道极猛。水千山痛得眼泪也冒了出来,捏不住绳索,直往下跌,身体在岩壁上连撞几下,摔到草地,几乎骨断筋折。
沈日暖摆脱纠缠,不停手地一路攀高。
眼看元烈的身影越来越小,黄泉叫到喉咙都似嘶哑,用力一撑地,不知何处来的力气竟勉强支起疼得像断裂的双腿,踉跄着冲过去。手指还没碰到绳索,蓝光一闪,水千山已割断了绳子。
按着胸腔折裂的肋骨,水千山一边笑,泪水泉涌:“主人,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死了两回,你还是对东丹家那两个畜生执迷不悟吗?”比划着心口,泣不成声:“我一心一意地爱着你,爱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你看都不多看一眼呢?啊,黄泉……”
情字如果能简单说得清,又何来十余年的爱恨参商?黄泉无力地一摇首,他自己都参不透的东西,如何来释别人疑团?轻轻推开水千山,去够头顶绳索。陡然耳边响起水千山惨厉绝望的一声尖笑,背心微微一凉——
只是仿佛一点点清冷的雨丝,飘湿了他的背……从脊柱凉到胸口……可他伸高的手,再也没力量抓住那就在手边的绳索,反而慢慢地垂落……
头也慢慢垂落,看见绣花绸衫的衣襟突出一点蓝荧荧的光……
倏忽,蓝光隐没,血花顺着短刀抽离如箭溅射,洒上一地青草。纤长的身躯缓缓软倒,跌进身后怀抱。黄泉努力别转头,入目是水千山模糊的泪脸——
“……黄泉,黄泉……我才是最爱你的啊……我不要什么天极、元烈来伤害你……”密密吻着正在迅速失去血色的艳色唇瓣,水千山扶着他一齐跪坐地上:“千山不想失去你,真的不想啊。”
狠狠一刀,用刚沾染黄泉鲜血的短刀贯穿了自己胸膛,热热的血从胸口涌出。他却觉得好舒服、好满足……
他的血里,混着黄泉的血……
“千山永远,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死都会陪着你,永远……”
梦呓似的低吟掺着血,交织萦绕在空气里。黄泉仰面摔倒,妩媚的眼波凝望云中艳阳——
阳光,很美,很暖……
像他认识东丹天极的那一天,也是艳阳高照。他,还是个青涩无知的王子,在树下,吹着忧伤悱恻的曲调,怀念早亡的母后……
然后,就遇到了那个唇红齿白的青年,然后,就一切无法再回头……
泪珠慢慢自眼角滑出,天地朦胧飞旋间,似乎有个淡淡的人影走到他面前,俯首相望——
唇红齿白的翩翩俏郎君,在朝他,微微地笑……
熟悉的哀伤的曲子,又一次轻轻在他周围回旋……
他快要死了,才会看到如此真实的幻影罢——凄然笑着,黄泉阖起了眼帘。
早知道,他是不配拥有幸福的人。
第二十七章
血一丝一丝在流,意识渐渐破碎、飞散……感觉整个身体都轻飘飘浮了起来,像在温暖的水里浸泡着,儿时黑甜的梦乡——
稳稳平托起业已晕死的黄泉,黑袍男子弹指间封住他前胸后背伤口周围数处要穴,手指轻柔地滑进他长发,撩起一捧银亮发丝,怜伤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