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国色-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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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逸翻过身,将头埋在如玥的怀里。
闷闷的哭声隐约传出,如玥伸手,轻轻抚摸着男人乌黑的长发。这是她的男人,也像她的孩子,外表永远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取的玉面杀将,敲开心门,却能看到他柔软脆弱的一面。就像刺猬的腹部,能触碰到的,永远是他最亲近的人。
如玥的眼眶有些许湿润,或许之前的相互吸引只是男女之爱,而在这种沉默痛楚的时刻,他们之间,才真正是灵魂相对,彼此情愫已经复杂,互相爱慕,相互依赖。
“睡吧。”
烛光摇曳,纱幔轻舞,窗纸淡淡地渗出微光。弯月下,繁星前,轻盈犹如蝉翼般的歌谣仿佛银河流淌。
……
次日,顾景逸特意挤出来的休沐日完全没了影儿,他还是上了朝,下朝后特意给皇帝汇报了靖安侯府的事。皇帝颇为纠结,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让顾景逸停职丁忧简直跟灾难似的,反正靖安候也不是顾景逸的亲生父亲,要不直接夺情吧?(朝廷根据需要,不许在职官员丁忧守制,称夺情)
但顾景逸还是坚持要为靖安候丁忧,反正武将丁忧不解除官职,而是给假一百天,大祥、小祥、卒哭等忌日另给假日。
最终君臣商量的结果是,从今天开始,包括靖安候丧仪,只能停职一个月就起复。(守制未满,而应朝廷之召出来应职者,称起复)皇帝想着等靖安候的死讯上报时再有所动作,说不准靖安候还能再来个逢凶化吉,这样顾景逸的工作就不用受一点儿影响了。
而如玥也一早赶回了府里,把小康哥儿交给苏如晴先管着,等稍微有空了之后再进行习武教程。府里在秦管家的管理下还是那么的井井有条,一点儿都不会因为女主人突然夜不归宿而凌乱。
她给杜鹃安排了个“留心看着”的任务,很放心地回了侯府,带着几个贴身丫鬟,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
一整天,两个儿媳妇和两个女儿都围在顾兴商床边照顾。
直到晚上三个景回府,顾兴商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还是尽职尽责地昏迷着,连太医开的药都灌不进去。而那个扬州瘦马,听说被处理得场面之血腥残忍简直可以拍恐怖片了。古代人讲究留有全尸下辈子好投个好胎,而这位瘦马女士,目测身上没一处地方是好的。
顾景晖干得也太狠了,都让如玥觉得有些本末倒置。
但毕竟如玥不是顾兴商的亲子女,可能没办法体会父亲被害的愤怒和痛恨,想了想,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等三日之期到的期间,顾景逸再也没有流露过痛苦,和另外两个景把即将到来的丧事准备得十分充分到位。也是亲身经历,如玥才知道古代对丧事这般看重,规矩礼仪之复杂繁琐简直令她瞠目结舌。
第三日,顾兴商没有醒,也没有咽气。
第四日,顾兴商没有醒,还没有咽气。
第五日,顾兴商没咽气,他居然醒了。
围在床边儿的诸位半忧半喜,喜的是他们还以为顾兴商会在睡梦中驾鹤西去,没想到还能在清醒状态下跟他说说话;忧的是,这情形谁都能看出来是回光返照,无力回天了啊。
“爹,您还好吗?”顾惜曼将顾兴商扶起,满脸泪水。
顾兴商心明眼亮,但无奈力不从心,感觉气若游丝的。他之前虽然昏迷着,但偶尔捕捉到意识的时候,还是能听到一些对话。从那些零星对话里,他也知道自己怎么会到了这种地步。其实对他来说,后期身子一直都靠药吊着,也想过很多关于死亡的场景,倒也没什么畏惧的了。
只是,还有一些事没来得及。
他环顾一周,都在,都还在,连大哥都在,看来自己是真的命不久矣了。顾兴商勉强抬起手,指了指顾景逸的方向,又力竭垂下。
顾景逸走到他面前。
“景逸。”顾兴商的双唇干燥,声音沙哑而低沉,“为父对不住你啊。”
“从来都没有。”顾景逸握住顾兴商的手,面无表情。只有如玥知道他现在心底有多不舍和难过,他是一个重情重义重信的人,顾兴商虽然不是他的生父,但养恩同样大于天。
顾兴商反握住顾景逸的手,双眼含光,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景逸,答应为父,五年内不要分家,夫人她虽然……咳咳咳!”他突然开始咳嗽了起来,握住顾景逸手的力道骤然变小,越咳越抽搐,到最后都有些痉挛。
正当顾惜曼慌张地要去找太医时,咳嗽声戛然而止。
她猝然转身,顾兴商的手猛地坠落,没人能阻止的坠落……
“爹!”“父亲!”
顾兴商的一众亲生子女全都扑了上去,声嘶力竭地哭喊。
而顾景逸默默退后,神情寂寥。如玥上前,两只手轻轻包裹住他紧攥的拳头。顾兴商把人生最后一刻留给了顾景逸,却将最后的疼爱留给了其他人。顾景逸袭了爵,按照规矩是要入住侯府的。但只要靖安候夫人在侯府一天,顾景逸为了如玥也好,为了将来孩子也罢,他绝对不会回来。
不分家,顾兴商这是要顾景逸答应给他的老婆孩子以庇护,还不会打扰他们的正常生活。答应了他,就是委屈了顾景逸。
关键时刻,亲疏立现。
没人愿意承认这一点,但事实血淋淋地摆在眼前。
“为父,才是真正地对不住你。”沉重的力道拍在肩膀,顾景逸没有回头,他知道是顾兴文在他耳边这样说的。这也是唯一的一次,顾兴文在他面前自称“为父”。
顾景逸道:“我知道。”
他终于转过身,看着顾兴文,十分淡然地接着说:“我知道这很正常,父亲的后事会妥善安排,伯父,我先出去了。”
当年的事,他们都是受害者;如今的事,谁也没有不对。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对顾兴商来说,终归还是自己的亲生子女更加挂在心上,太对了,没什么不对的。
又是一个夜,夜空无星。
“你知道我最喜欢胡思乱想的。”如玥走到顾景逸跟钱,张开双臂环上他的腰,抱着他,略显哀伤的声音响起,“景逸,我刚才看着公爹离世,突然想到,若是将来我比你先走了,我一定要将我所能拥有的,最好的,最最最好的东西全部留给你和孩子。”
亲爱的,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或许曾经你独自行走在世间,娘亲已早逝,父亲不能认,而所谓的家里,却有一个仇恨敌视的挂名母亲,如同路人的兄弟姐妹,还以为待自己如亲子的挂名父亲也在最后关头抛弃了你。
强大的铠甲永远只在外部。
那么,你真的不再是一个人了。你有我,会甘心情愿在任何时刻将所有美好给你,你还会有你自己的孩子,以你为榜样,我们互为一体。
第一零九章
前前后后地忙了不少日子;倒是很愉快地把苏如莹成亲的日子给错过了;如玥只象征性地让人送了些添妆去苏府;因为红白事不能相冲,连瞧都没瞧苏如莹一眼。谁也没法儿说如玥的不是,苏智渊还特意来侯府;说了几句让如玥宽心注意身子的话;在灵前拜了拜。
期间皇帝下旨以表哀悼,赏了点东西,又有各种权贵重臣皇亲国戚一起掺和;拖了挺长时间才将入土的日子给定了。
对于哭丧待客等琐事,还得内宅妇人上手。
按照惯例,如玥既是长媳,又是新晋的靖安候夫人,她安排丧事也很名正言顺。
但大约是觉得顾兴商死前做的那件事忒不厚道,如玥根本不想揽承这丧事,一句“近日劳累,大抵是心绪不佳,经常胸闷作呕”就想把这事儿给推脱了。
但靖安候夫人不知道被谁给支了招,非得强硬地要求如玥挑大梁。
挑你妹啊挑!你老公虽然走了,你还活蹦乱跳的,凭什么都扔给劳资啊!
再说事情永远是做多错多,她原本就对这事不上心,万一出了纰漏,落下个对已故公爹有意见的罪名,那可就不好玩了。
于是顾景逸很是“忧心”地现场延请了冯太医,让他看看如玥身子如何。
冯太医当然跟顾景逸串通好了,装模作样地诊了半天脉,圆眼一瞪,吹了吹山羊胡:“县主这是有孕了啊,恭……额,一定要好好儿地养着。”
幸好这声“恭喜”没说出口,不然他能被靖安候夫人一茶盅砸死。
如玥应景地呕了两声,可怜兮兮地道:“媳妇怀的是咱侯府的长孙,若是公爹泉下有知,也会很开心的。”
于是这丧事只能靖安候太夫人(荣升一级啊)和苏如瑶打理了。
借着养胎的名义,如玥很“悲痛”地回了将军府,只用偶尔去灵前哭一哭。
顾景逸也应承了顾景晖和顾景明,五年内不分家。他对顾兴商的死虽然还有难过,但他心中一旦有了芥蒂(日日看着靖安候太夫人那张便秘似的脸没芥蒂都难),便也不会太真心实意地参与这丧事。
这天,如玥歪在贵妃榻上,一张一张地翻着二哥给她画得游乐园设施图纸,啧啧称赞,果然是术业有专攻,苏承沛的技能点真不是盖的!
顾景逸脱下丧服,走进寝室。
如玥随之站起,给他倒了一杯凉茶:“累了吗?晚饭用了吗?”
“吃过了。”顾景逸拿起茶盅喝了一大口,表情很淡然,“没什么累的。”
果然时间才是治愈的良剂啊。
如玥笑笑:“这几日我在府里安……那个胎,突然想到一件事儿,你要不要听听?”
“何事?”
如玥觑着顾景逸的表情,慢慢道:“闲来无事我也琢磨了些,这和神龙丹相冲的那味药究竟是什么?其实说神龙丹是罪魁祸首也不准确,起码若是没有了那味补药,神龙丹掏空公爹的身子也不会这么快,说不准儿还能及时发现。”
“我去查过,没有痕迹。”顾景逸渐渐攒起眉。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想来也有可能是这瘦马自己弄来给公爹吃的,算是一片好心吧。不过还有一点,倒也蛮奇怪的。”如玥顿了一下道,“我还记得咱去那瘦马自杀的屋子时,二弟已经到了,但那瘦马还在梁上挂着。二弟为何没有把瘦马放下来,倒是……感觉二弟挺确定那瘦马已死的。”
正常人的想法,难道不是立刻阻止上吊自杀的人,救人或者留着以后折磨都方便吗?
戮尸哪有严刑活人来得解气?但顾景晖站着不动确实奇怪。
顾景逸点头道:“这些我都有想过,不过也仅是怀疑。”
“嗯,其实也不用想太多,咱们能好好儿的就成,这一个月丁忧,你就安心待在府里。我变着法儿地给你做不一样的吃食,还可以教教我和康哥儿功夫。逝者已矣,公爹那里……唔……”如玥缩了缩头,没说出来。这种对顾兴商有意见的大逆不道的话,她还是少说为妙,想必她家男人是能意会的。
顾景逸把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如玥的头顶,道:“五年内不分家,就得保持现状,我担心你回侯府会不舒服。”
“那可是会相当不舒服,别说将军府这般大,这般好,就是寒窑陋室,只要咱俩在一起我就觉得比在侯府都舒坦。”
顾大将军的脸上可算露出了点笑意。
“但是……”如玥撇撇嘴,“侯府太夫人也忒可恨,就这样饶了啊?”
相比于顾兴商临死吐真言,这靖安候太夫人的举止简直都能人神共愤了。心心念念瞅着爵位不放,连老公要死了都哀痛的是爵位交出去了,着实不想原谅了她。
如果按照顾兴商死前的安排,这位太夫人不仅不会悲剧,还会因为少了顾兴商的掣肘在侯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最最关键的是,她的顺风顺水还都是建立在顾景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