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复杂的故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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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医生示意看护替雅子注射,让她休息。
看护向医生报告:“麻醉师与手术室都准备好了。”
郁彰说:“医生,手术后请给她一间私人病房,费用由我全部负责。”
看护说:“我去看看有无空房。”
郁彰回转病房,看到雅子仍在阅报,他忽然不能控制情绪,“雅子,什么时候,你还在看报?”
雅子答:“在手术室里如不能醒转,也算知道今日新闻。”
郁彰出了一身冷汗,“今日有什么新闻?”
“一名廿六岁产妇将生产宝录一格格置网页上供人阅览。”
“你觉得怎么样?”
“我略觉疲倦,医生说胎盘有剥落现象,胎儿需提早出生。”
“辛苦你了。”
雅子答:“不客气,不管你事。”
“我想通知家父母来探访。”
雅子郑重地说:“不是现在,免叫他们担惊,婴儿出世之后,洗过澡,穿好衣裳,躺育婴室里会打呵欠会哭时才请他们见面。”
郁彰连忙说:“你讲得对。”
雅子实牙实齿地说:“不可与我争。”
“谁敢与你争,”郁彰握着她的手,“他们是你的孩子。”雅子露出一丝微笑。
稍候,她被送往手术室,接受麻醉剂后忽然看到郁彰进来,她大惊,挣扎着说:“不准与我抢孩子,不准抢走我的孩子。”
骆医生大惊,按住病人:“安静安静,给她闻麻醉气。”
雅子渐渐平静,忽然听见医生说:“老大出生了。”
雅子朦胧间听见婴儿啼哭声。
“老二也面世啦,两个都是圆面孔小子呢,快让母亲亲近一下。”
看护笑着把幼婴抱给雅子看。
雅子转过头,苦笑一下,糊里糊涂,自这一刻起,她已成为两子之母。
但是,雅子忽觉浑身乏力,她喊医生,医生却兴奋报告:“两名男婴,一个五磅,一个四磅十四安士,哭声宏亮。”
看护发觉大叫:“医生,病人昏迷。”
雅子看到自己坐起来,离开病床,打开手术室门,走了出来。
她披着染血迹白袍,四处游荡,在饮品售卖机买了一杯咖啡喝,坐在候诊室,觉得非常自由。
忽然听见有人叫她:“刘雅子,回来,刘雅子,你可听到我叫你?应我呀,我是骆医生。”
雅子挥手,“别吵我。”
“好了好了,没事,她醒了。”
有人把柠檬汁挤在她嘴唇边。
雅子睁开双眼,看到郁彰蹲在身边,泣不成声。
雅子没好气,轻轻斥责:“You wimp。”
“孩子们呢?”
“在育婴室,你放心。”
“不要让任何人带走。”
骆医生说:“雅子你放心休息,我尽量设法把他们搬到你床边给你看见。”
“两个都是男生?”
“渴望女孩,可以再生。”
看护说:“你因剖腹生产,只得喂奶粉。”
“让我看看他们。”
不一会,两张透明婴儿床被推进房来,雅子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忽然觉得十分陌生,从此与老大与老二相依为命,这会是个好选择吗:抑或,所有选择都是错的?
老大老二十分瘦小,挣扎着哭泣,像两只红皮老鼠,相当丑陋,同奶粉广告上肥大活泼笑婴完全不同,雅子向他们凝视,恐惧顿生。
郁彰刚相反,他不请自来,硬是当上大配角,他一看到早产儿便打心里怜爱。
他轻轻探头垂询:“好吗,小家伙,吃苦吗,还喜欢这世界吗?”
婴儿好像在这呢喃中得到安慰,渐渐安静。
雅子好似觉得做梦般不真实,她不认识这三父子,她想下床走出去,但是伤口痛如火炙,她叫医生。
骆医生诊视过,与郁彰谈话:“雅子情绪受到冲击,你要耐心看护,她有要求,尽量迁就。”
“我明白。”
“如有反常行为,请与我联络。”
“她几时可以出院?”
“三五天内随时可以回家,你需注意她是否抑郁,如有亲友,请他们陪伴。”
“我知道。”
郁彰先通知他的家人。
大姐最热心,第一个赶到医院,看到孪生儿,双手颤抖,不敢抱,也不敢说话。
郁彰抱怨:“说他们很英俊,说呀。”
把婴儿交在大姐怀中,大姐紧张地坐下,不敢动弹,怕婴儿跌到地上。
半晌,她觉得脸部肌肉僵硬,轻轻与兄弟说:“彰,我们都是生手,你可有雇用保姆?”
郁彰张大嘴,百忙中他忘漏这点。
稍候大哥也来了,看到婴儿干且瘦,亦维持缄默,心想,要把这一对小老鼠养育到五尺十寸高,一百四十磅重,并且取到大学文凭,是何等样的苦功。
人说:养儿方知父母辛苦,他很庆幸不用亲身体验,没想到弟弟愿意担起责任,并且一生就是两名。
接着,老先生老太太匆匆赶到。
只得郁妈是熟手,她一手捧着幼婴的头,另一手托起小小身躯,抱得舒服。
看到诸人紧张踌躇之色,郁妈说:“有我呢,放心。”
大家才略为松弛。
郁妈说:“你们干什么都站在这里,去看慰产妇呀。”
大姐问:“说些什么?”
郁妈答:“伤口好不好,想吃什么,雇妥保姆没有,唉,不用你们这班傻子,我自己出马。”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郁妈亲自勺出带来的燕窝鸡汤给雅子,雅子挣扎着起来,“不好意思,”本来毫无胃口,可是喝下又觉得香甜。
“这几天让我照顾你。”
雅子还想推辞,郁妈说:“请让我尽些心意。”
雅子见她如此随和真诚,就像自己母亲一般,不禁鼻子发酸。
诸亲友都走了,郁妈在一旁打毛衣,她不说话,也不做什么,可是雅子好似看到舵手一般,心里比较安乐。
第二天,大嫂来探访,人没到,声音先到:“雅子在吗,我来啦。”本来各人情绪欠佳,气氛有点沉重,被她这一喊,都忍不住笑起来。
雅子发觉大嫂原来是喜剧人物。
她进来说:“是郁彰通知我孩子已经出生,喂,你俩还想拖到几时?再不注册,要到孩子上学时才算?”
大家低声都不敢说的话,她大声喊出来。
她探头看到婴儿,大吃一惊:“这么小这么臭,几时才带得大?”
郁老太变色,“谁这么批评我们,谁说我们不好看,我们立刻就快高长大。”
老太用到第一身称呼,可见完全把事揽上身。
大嫂许百美知道口无遮拦严重犯错,可是心有不甘,“是有异味啦。”
雅子本来忧心忡忡,此刻看到这许多人起来支持她,不禁心宽,她轻轻一手一个抱起幼儿,第一次把他们揽在胸前,接受了事实。
过两天她出院。
郁妈再三恳请雅子到大宅休养,雅子无论如何不愿,郁妈只得留下一名中年保姆。
开头,雅子还以为奢侈,甘四小时后,她发觉连去卫生间的时间也没有,才知道真的不能将育婴两字掉以轻心。
原来孪生儿行动并一致,他们分开哭泣,分时醒转,在不同时段肚饿,雅子与保姆疲于奔命。
有时刚洗完澡喂完奶又再呕吐排泄,一天到晚双手不停。
朱子公司严重抗议雅子工作水准降低。
雅子唯唯喏喏,“是,我会做得好一点。”
可是孩子们很快吹气般长胖,会得打呵欠,会得笑。
大嫂表示诧异,“奶粉还真有效,他们现在看起来比较像一对小婴了,有名字没有?”一边拍照,预备带回给元子看。
唯有她可以引到雅子笑,说也奇怪,婴儿受到严格批评,仿佛听得懂,忽然大声哭泣,并且把身体扭曲,不给她抱。
“啊,”大嫂说:“又小又臭又坏,今日你们祖母不在,无从撑腰,信不信我打你们。”
幼儿哭得更落力,如此环境,如何专心工作。
傍晚,孩子们睡着,雅子与保姆也趁机打个盹,郁彰过来。他看着雅子的脸,发觉肥肿已经消减,仍然清秀。
他轻轻拍她肩膀,她睁开双眼。
“有精神说话吗?”
雅子点点头,顾忌地看着他。
郁彰摊手,“我不是与你争,雅子,我宣布放弃。”
雅子睁大双眼,霍一声坐。
“你很伟大,也够勇敢,爱护生命,自强自重,你是我除去家母外最尊敬的女性。”
雅子不语。
“孩子们的确属于你,即使我有本事把他们抱走,我也不敢那样做。”
雅子仍有戒心。
“可是我有小小要求。”
来了,来了,世间哪有易事。
“雅子,我希望家父母有探访权,每周一次。”
雅子不出声。
“这会为他们延年益寿。”
雅子终于点头。
“我是他们生父,希望与他们共度暑假。”
雅子问:“那是什么意思?”
“雅子,我得回美工作,每年暑假才有空回来与他们见面,我会继续租住隔壁房子。”
雅子不置可否。
“我愿意提供你们母子的生活费用。”
雅子答:“郁彰,我不想与你发生纠葛。”
“我明白,我会交给爸妈,由他们——”
“不用,我吃什么,我孩子吃什么。”
郁彰说:“刘雅子,有时我真想扼住你脖子直至你认输。”
雅子微笑,“我赢了。”
“我将于复活节返美。”
雅子说:“祝你生活愉快,前程似锦。”
郁彰回家嗒然收拾衣物。
郁妈知道后问:“你返学校?是否带雅子与孩子们同往?”
郁彰摇头。
郁妈大惊,“你没向她求婚?孩子已经满月,你们仍然单身?”
“妈妈,只有恋爱成熟的男女双方才可以谈婚论嫁。”
“你不爱她?”
“她甚至不愿与我做朋友。”
郁妈说:“这女孩竟如此古怪。”
郁彰苦笑,“妈妈千万不要对她有偏见。”
“她能牺牲前程不顾一切维护小生命,已足够我尊重她。”
“彰,你走了之后,你不怕有人乘虚而入?”
郁彰一呆,“什么意思?”
郁妈顿足,“你是痴呆吗?”
郁彰半晌才说:“老妈,你想到什么地方去。”
郁妈详细分析:“她有工作能力,性格爽朗可爱,能吃苦,样子出众,你以为她没人追?你太托大。”
郁彰发。
“我与你爸已决定照顾这一对孙儿,人家很快知道他们不是她的负担,你以为她会独身到老?”
郁彰跳起来大叫。
“还回美国?你仔细想想。”
这时大门一响,大姐出现,好似知道母子在说些什么,轻松地接上说:“我是你呢,留下来展开热烈追求,索性把工作搬到本市,在哪里打工不一样,你说是不是,天天问候,周末邀请看戏喝茶,绝口不提孩子抚养权,总而言之,从头开始。”
郁彰瞠目结舌。
“你心里在想:孩子都满月了,还从头开始?别忘记,你的个案有点复杂,精卵结合之际,你在美洲,她在亚洲,两人从未见过面。”
郁彰用双手捧着头。
他大姐流利地说下去:“你得感激陶家诗,她虽然不能生育,又与你分手,但却替你留下一对如此可爱的孪生子,以及让你认识了刘雅子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子。”
郁妈立刻说:“这是事实。”
大姐下结论:“给你,一辈子也不会想到找代母生育。”
郁妈答:“除出陶家诗,谁会这样大胆刁钻。”
“郁彰,你鸿福齐天。”
“还回美洲呢,你父母、兄姐、儿子、未来的贤妻,全在本市,你应该留在何处?”
郁彰跌坐在椅子上。
就这么决定了。
如果他对刘雅子没有好感,事情安排自又不同,但是,他喜欢她,他愿意爱惜她照顾她。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