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明月-第4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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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的呼唤声。他连忙问:“赵大人,怎么士兵还要现制弹丸。难道不能预先给士兵制备好,让他们随身携带?”
赵兴笑了笑:“蒋大人,铅丸性软,提前制备好的弹丸在运输过程中容易变形,而做好地铅板便于携带。这铅板上面都冲压出沟槽,每一根铅条可以制作出七十二枚弹丸,士兵们现场制作,可以让他们更熟悉枪支,也降低了我们的军械运输成本。”
蒋之奇又问:“我本以为弹丸是铁蛋,怎么要用铅来做,铁蛋不是更坚硬吗?”
赵兴耐心的解释:“蒋大人,炮弹是铁的,但子弹是铅,一个原因是加工那么多的铁珠做弹丸很昂贵,很花时间,我们花不起那个钱;另一个原因是用铅丸射击效果更佳。
我们比较过:用铅丸做子弹,虽然射击距离不如铁弹,但它的穿透能力更强,被击中的人伤势更重,几乎都伴随内脏出血。我想,这是因为铅受热以后迅速融化,液体状的铅充满了整个枪膛,使火药的力量得以完全发挥,而铁丸做不到这一点……
走吧,蒋大人,韩资让大人已经来了,作为和谈正使,你该去看一看这位受火枪所伤的韩大人。”
刚入城地辽国将门世家、名将韩资让也在观赏,不过他没有资格进入宋军军营,观察宋军士兵制作杀伤他的子弹,他在观察帅范带来的那批战马。这批战马足足有三百匹,部分马上地骑士带有明显辽国的“头下军”的习惯,他们被赵兴接到耽罗岛生活了至少三年,这次重新踏上辽国土地,是为了保护宋军的通讯畅通。
韩资让观察完这些明显带有辽国烙印的骑兵后,又带着羡慕的神情打量那批耽罗的高头大马,见到赵兴过来,他连姓名都不问,直赞叹:“好马,好马!马中竟有体魄如此雄壮的,此马身躯之高大,乃我平生所仅见。不知这样一匹马,价值几何?”
赵兴背着手打量了一下韩资让,这名生长在胡地的汉人,虽然名字还是个汉人名字,但身上已经察觉不出多少汉人的味道。他地眼珠是黄褐色地,带有明显地鲜卑基因;身材矮壮,两腿有点罗圈;衣服左衽;浑身上下看不出多少儒人地气质。
蒋之奇迈前一步,自我介绍:“本官:天章阁学士、左正言蒋之奇。”
韩资让点点头,回答:“本官:崇义军节度使韩资让。奉南院宣徽使萧常哥与王相王师儒大人的命令前来和谈……你身后那位大人是何人?”
赵兴的头衔比较长,他一口气复述完自己那长的吓人的诸多头衔,而后帅范也上前自我介绍一番。在此期间,韩资让的目光在赵兴与帅范身上转来转去,似乎想辨认哪一位打伤了他,而赵兴则在兴致勃勃的打量对方鼓起的胸部。他胸部鼓鼓囊囊,似乎包扎的很厚,赵兴不满意地嘟囔:“手法不对,怎么能这样包扎呢,太外行了。”
赵兴这句话让韩资让找准了目标,他转向赵兴。说:“我想起来了,这位赵大人就是昔日环庆路上那位惹不得,在下这身伤,应该是赵大人的杰作吧?帅范当仁不让:“瞧你的伤势,赵大人的功劳似乎不多,大概你攻击我临时营寨的时候。挨了我一炮。”
韩资让目光一闪:“守营寨的是你吗?不错,你越打越有章法,我最后一次进攻地时候,你的炮火居然如此猛烈,连中军也不免受了波及。”
帅范一挺胸膛:“彼此彼此,你韩大人也越打越有章法,若最初我们兵力充足的话,绝对会在初次接触就全歼你们,可惜,等我的援兵到了。你也找不见人了。”
韩资让目光扫过赵兴与帅范,若有所思的说:“听说过,听说赵大人与帅大人在南方灭国无数。我原本以为欺负南方小国,算不得什么实力,如今看来,广南军还真难啃。”
赵兴乐呵呵的说:“没事没事,你前面遇到地只是我广南军五部中的一部,新进城的援兵还算不上我广南第一强军,我广南五军分平妖、除魔、灭鬼、除怪,合称妖魔鬼怪四军,除魔军只是排列第二。而朱雀军,也就是你最先遭遇的那支军队。只能算编外人员。是我给章老大人代为培训的,可惜章老大人去世的早。西夏人没能尝到朱雀军的滋味。
韩大人今天尝到了朱雀军的味道,请务必转告西夏人,就说范纯粹老大人已经带走了朱雀军一部,等此战过后,朱雀军将逐步移交范纯粹老大人。”
韩资让瞪起了眼睛:“什么,你说我遇到的只是广南的编外人员,而且还被范纯粹大人带走了一部分,真如此吗?”
蒋之奇撵着胡子得意地补充:“不止!我朝新皇登基,还带走了一部分朱雀军,目前朱雀军还有一部留守南岸,所以你遇到的北岸军队,只能算是朱雀军的半数。”
韩资让瞪大眼睛,理直气壮地反问:“朱雀军……这支朱雀军全军有多少人?”
蒋之奇张了张嘴,赵兴憨厚的一笑,抢先说:“我不告诉你了!”
韩资让目光再闪,不甘示弱的说:“我崇义军也没有全部在这里,有机会的话,我把崇义军调来,我们再较量一番。”
赵兴感兴趣的看着韩资让,轻轻摇头:“韩大人恐怕没机会了,你面色潮红,体温一定很高;额头很烫,现在你是强撑精神……我认为你很难熬过这场伤,虽然现在是冬天,发病很少,但我不认为:依辽国的情况,能治好你这场伤。”
韩资让拱拱手:“两位所赐,韩氏子孙必不敢相忘。”
蒋之奇发觉双方的交谈刚开始还彬彬有礼,现在火药味越来越浓,他连忙打圆场:“韩将军,不知你是否肯让我军中郎中医治一下,这伤来自于宋军,我宋军自有诊治的手段。”
赵兴点点头,坦然的接过了话题:“我宋军有诊治的手段,但这种手段有点匪夷所思,人常说:身体毛发,受之父母,不忍损伤。但这种诊治手段却要违反传统——需切开伤口,清洗伤口里地毒素。韩大人。你地伤可不轻,是否需要我们诊治,请尽快决定?”
韩资让点点头:“毒?你们的霹雳弹有毒?……哈哈,我还能支撑,只是王相还没有到,我不便就诊。我这就送信给王大人,等王大人入城后,在下这身伤还要拜托两位——我就不谢了,这伤是你们造成地,原该由你们出手治疗。只是,我几个子侄要在一旁护卫。”
赵兴目光闪了闪,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为韩大人治伤的时候,正该有韩大人的子侄陪伴,以证明我们没做什么手脚。”
韩资让询问好自己的伤势。放下心来,又指指那几匹骏马,笑着问:“赵大人还没有回答我,这匹马价值几何?不知我能否用一百匹战马与你交换?”
赵兴目光闪烁,笑嘻嘻的回答:“这种战马是我从极西之地搜刮来的,它原是极西之地一位国王所有。我用了很大的代价才买了几匹马来,韩大人要要,我收你个成本价——拿与马体重相等的黄金来,我卖给你韩资让变了脸色:“成本价,还需要等重黄金?赵大人开玩笑了!”
帅范憨憨的回答:“确实是成本价,我知道这种战马,一公一母一对种马可以换三座城池,而且是极富饶的城池,辽国这里地城池,没有什么值当交换的。这个价格很朴实!”
韩资让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赵兴说的与马身等重的黄金,韩资让确实拿不出来。这匹马有六七百公斤,这样数量的黄金超过了辽国南部一年的赋税,甚至整个辽国地税赋都没有这么多,韩资让怎么可能出的起这样的天价。
韩资让走后,帅范哼哼:“什么子侄陪伴,我猜他要找一群医师来,观看我们如何处理这种伤势!”
蒋之奇懊恼的呀了一声:“下官冒失了,竟然多嘴让辽人窥视去了机密……然,韩大人是前来谈和的使节,他要死在这里。恐怕这和谈不好继续下去了。”
正说着。那位韩资让又转回来,郑重叮咛:“几位。我大辽为了和谈,专门给宋军开放一条道路,让宋军可以传递信函,但除了那条开放道路外,请宋军不得随意越界,请各位谨记。”
韩资让说完,转身就走,帅范在他身后嘲讽:“没风度了!刚来的时候还人模人样,夸奖我们地战斗力,现在竟然耍赖皮,说那条道路是开放给我们的,我们需要他们开放吗,难道我们这条道路不是我们打穿出来的?”
赵兴望着韩资让的背影,很好奇的说:“我就很纳闷,很想知道他的伤势,怎么可能,他中了一炮,居然没有轰成渣,身躯完整的出现在我们面前,他的枪伤真是我们干的吗?”
帅范脸色一变,一拍脑门:“不好,是他们缴获我们那批枪的,弄不好韩资让地枪伤是他们摆弄火枪的时候走火了……不好,他们已经学会摆弄枪了。”
赵兴慢悠悠的回答:“这没什么奇怪地,他跟我们交手几天,找已经看清了士兵的动作,摆弄火枪不需要太复杂的动作,无非是倒火药、装弹……他只要找见一个装好子弹,却没有击发的火枪,就能立马学会开枪。”
帅范犹豫一下,又说:“这厮不会是故意受伤,专门看我们如何救治这种伤吧?”
赵兴摇头:“不可能,中我们的枪的辽兵很少有活下来的,韩资让不可能冒这么大的风险,万一我们也没有救治的方法,或者我们有救治方法却坚决袖手旁观,那他就必死无疑了。”
蒋之奇终于找见机会插话:“你们刚才说铅弹有毒,怎么会有毒呢,这手段可不仁义。”
赵兴不耐烦的反驳:“我们地子弹没有毒,是铅丸这种材料本身带毒,它打到身上,中弹地肌肉都被液体状的铅液沾染,非要割除那块肉才能诊治好,若下手晚了,毒入血液,那就无救了。我看这位大人血液中已经中了铅毒,面色潮红,体温过高,即使救好了也是个残废。”
帅范继续推测:“除了你正面遭遇步兵那次,我们确实给了辽人很大地杀伤。而前面几次辽人用骑兵冲击。我们的排枪齐射弹雨虽密,辽人骑兵的损失却很小。韩氏兄弟不可能在那几次攻击中亲自冲锋,或许,是他们见了我们火枪的威力,在琢磨那些缴获地火枪,一不小心发生了灾难,那位御史中丞韩君义应该也在场,因此重伤而死,而这位韩资让命好,只受到波及带了点小伤……
难道辽国人也有欺上瞒下的习惯。因自己操作失误而受伤,他们或许不好意思说出去,所以就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但是,这位韩资让大人为什么说在攻击我们河边营寨的时候,受了我们的炮击呢?明明那些攻打营寨的人,我一个也没放回去。怎么可能还有人活着回去?”
赵兴摆了摆手:“何必枉费心思猜测呢,韩资让怎么受伤的,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我们也根本无法做出正确判断,总之。这厮伤了,受的伤势是我伤,因为他的受伤,导致我们侥幸赢得了这场胜利,但愿幸运一直伴随我们,诸位,让我们准备一下,迎接那场谈判吧?”
和谈正使王师儒来得很快,此人名为“师儒”,自然对“天人感应”、“五行八卦”那套八卦玩意很忌讳。韩资让先遣抵达后不久。王师儒便带着大队人马出现在武清城外。
赵兴站在武清城头,用望远镜观察了一遍王师儒带来的军队,轻松地点了点头。转身对蒋之奇,也对韩资让说:“我确信,王大人是来谈判的。”
在场的何好古官职低,没有听懂赵兴话中的意思,韩资让脸色一沉,表情郁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