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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宋时明月-第60部分

小说: 宋时明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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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赵兴神色如常的点点头。又神色如常的拱手向高俅行平辈礼:“炎师幸苦了……我来地时候匆忙,也没什么东西,回头让管家送你一份礼物,你回去孝敬父老。”

不等高俅感谢。赵兴已急忙转过身子,带领几位同伴走出府门。他表面虽然平静,但内心里却翻江倒海。

这是高俅,这是《水浒传》里的那位恶人、浮浪子弟高俅,高太尉。

举步之间,他依稀记得,《水浒传》里说,高俅是小苏学士的书童,“草札颇工”。被小苏学士推荐给小王驸马,而后在一个偶然地机会进入端王府。而这位端王就是后来的宋徽宗——亡国之君宋徽宗。

赵兴是个历史盲,他对神宗、哲宗属于什么年代毫无印象,但对宋徽宗是什么样的人却印象深刻,岳飞的靖康耻不就是说地“二帝被俘”,既然高俅出现了,这说明。在他有生之年也会遭遇一次亡国。

二十四史,二十四部亡国史。

在中国。亡国是很普通的现象,很经常……可亲身经历亡国之痛,真叫人难以忍受。

我能为这时代做什么?

我连自己的香脂厂都难以保护,我能保护什么?

想到高俅,赵兴不禁又回想起历史。我所看到的历史是真实的历史吗?

炎师——严师。高俅小时候一定有一位严厉的师傅。苏东坡是谁,北宋四大书法家之首。他能看上的小史高俅,连《水浒传》都承认高俅书法极好——“草札颇工”。那么,高俅有时间“顽劣”吗?

别人没练过毛笔字,赵兴练过。他可知道,要想把毛笔字写得好,这是件细致活儿,需要持续数年不间断的练习,才能练出型来。而真正要写的令人赞赏,没有几大缸墨汁地练习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别说宋代,便是现代,毛笔字写得好的人,有哪一个是生性喜欢打架闹事的人,不要多,只要有一个例子,赵兴就信服:打架闹事也能练出好的毛笔字。

此刻,正是早上十点钟的模样,百家巷已经彻底活跃起来,那些不轮值的官员都携带着妻儿悠闲地在街上闲逛。这里是内城,皇宫就在眼前,喧闹显得很有节制,似乎比不上泉州。然而汴梁地“叫声”却更温婉。

沿街两面,唱伎的叫声是敲着水碟伴奏地。一个碟子中盛半盘水,她们用手里的竹枝或者筷子敲打着碟边,让水碟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后她们用柔懦的歌声,千回百折的向你倾诉货物地好处。

一行人穿过几个珠宝店,阿珠没买什么,但陈伊伊丝毫没有替赵兴省钱地觉悟,她见什么都爱,不一会儿,萧氏兄弟手中已拎满了她的大小包裹。

陪同众人逛街地是朝云,她虽然是苏轼的妾,但宋代是个宗法社会,等级森严,即使她心中感谢程阿珠照顾遁儿的那份情,但程阿珠是正妻,她只能落后一步,与陈伊伊走在一起。见到萧氏兄弟手中捧满了礼盒,她低声告诫:“伊伊,你何必让他们捧,其实你只要告诉店铺地址,铺里自会把货送到住处……”

陈伊伊满脸嫉恨的看着走在前面的赵兴与程阿珠的背影,低声说:“不,我为他做了多少事,你不知,他在海外,物事都往我哪儿一送,后面全是我的事儿,我为他分送信件,分配货物,盘点账目,整整操劳了三年,三年,他不给我个说法……我现在就是让他知道,我在这儿,我在他身边。”

被人怨恨的赵兴这时并没有这个觉悟,他牵着程阿珠的手走在众人前方,程阿珠沉默着。但她满脸像涂了油彩一般,绽放出最美丽的青春。她的眼睛里唯有赵兴,连路边东京的繁华胜景都不能吸引她的目光。

他们“牵着手”——是的!如果有人在现代。说宋朝男女牵着手上街,赵兴一定啐对方满脸吐沫,然而,到了宋代他才知道。他所看到的历史是被“修改”过地历史。

这是一个“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时代;这是一个“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时代;这是一个“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地时代;这是一个“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满大街牵手而行的恋人不止赵兴一对。据说,苏轼的札记中记录:不留宿皇宫地时候,他也牵着老妻的手闲逛街铺。这位五十岁的大词人牵着夫人的手。有时走走南门街,去逛著名的唐家珠宝店,挑选几件温州的漆器,或是在报慈寺街的药铺买点儿上好的草药。有时倦游归来,在“台楼”吃饭,

老夫老妻牵手而行,在现代也是惊世骇俗的。在宋代只是平常——平常地浪漫都说不上,只是生活。

苏轼的房子。相邻的是三家珠宝店,过了这三家珠宝店是绸缎铺。然而是瓷器店。再然后是酒楼。

酒楼门廊下坐着一排歌舞伎,不时有店里的伙计召唤她们其中某位,去某包房为人献唱。这些歌舞伎装束都类似现代的日本歌妓,脸上用石灰涂的粉白——这是高级歌舞伎才有的装饰。叫做“红妆粉饰”。粉饰是指脸上涂地白粉。红妆是指腮红与那一对红唇。

而低级歌舞伎无须化妆,通常她们也就是本色出演。

宋代二胡刚刚流入中原。被叫做“奚琴”,意思是契丹族旁支、库莫奚人使用的琴,这时,奚琴还是一种国乐,即皇帝欣赏地乐曲。北宋灭亡之后,宫廷乐师散落民间,这才将二胡变为民族乐器。所以宋人在酒馆演唱甚少伴奏,偶有,则是敲水碟或敲木鼓,弹奏琵琶(波斯pipa)都很罕见。

朝云原来也是一名歌妓,但她现在身份放在那里,见到围坐的歌舞伎,她垂下了眼帘,而程阿珠来自乡下,陈伊伊来自外邦,她们从没看过如此妆扮艳丽的妇人,便停下脚步,好奇的打量。

程阿珠首先醒悟过来,明白这些女子的身份,她涨红着脸,拉着赵兴前行。陈伊伊则恋恋不舍,直到朝云催促才迈步。

走过了酒楼,朝云回味起陈伊伊刚才说地话,悄声问:“我听说,他俩马上就要圆房,现在也是好地蜜里调油,你怎么……”

朝云的话嘎然而止,陈伊伊恨恨地接过话头:“你知道么……我大越国广源郡主,竟然求位妾婢亦不可得,而一个大字不识的乡女,竟然是他的正妻。”

“广源郡主!”朝云吃惊的捂住嘴。

这时,跟在他们后面的陈公川已经听到了伊伊的抱怨,赶紧插话:“小国寡民,赖天朝恩赐得以苟存,谈什么郡主。伊伊,休得放肆。结发妻子不离堂,恰是离人兄最值得尊重的地方。”

赵兴已经听到了后面的争吵,他转过脸来,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忘情,竟然走到了朝云的前头,他赶忙侧过身子,请朝云先行。

朝云看到陈伊伊虽然冲赵兴的背影咬牙切齿,但当赵兴的目光转向她时,她脸上也绽放出幸福表情,她向赵兴展露了一个早有准备的笑脸,笑如山花烂漫。

这哪是恨?这分明是得不到爱。

朝云的地位可以深切体会那种关爱的差异。

礼物、信物,也许这个女子不甘冷落,所以才想竭力引起对方的注视。

今天早晨的情形,躲在屏风后的王夫人已经悄悄告诉朝云。对于十四岁生下苏遁的朝云来说,她难以想象赵兴的坚忍,甚至以为简直是铁石心肠——自己难以忍受那份煎熬,便远赴海外,抛下爱人独守空房,且一别三年。

陈伊伊再怎么说也是一国郡主,怎会对这样铁石心肠的人一片痴心?离人到底又是什么想法?

第一部 华丽的前奏曲

第1045章 女人在面前赤裸裸的打斗

再向前走,是相国寺,离的很远,相国寺的喧闹已经传到赵兴一行人耳中。

那就像一个开了锅的大鼎一样沸腾着,吵闹着、叫嚎声、坏笑声、吆喝声、声嘶力竭的叫卖声混杂成一片。那情景活像一个现代自由市。

迎头的是几个相扑坊,这是“野场”——宋代相扑分两种,一种是军中相扑士,每逢重大节日朝廷会派他们出来表演,这些人称之为“内等子”。另一类是民间相扑手,靠表演谋生,这种相扑场面被叫做“野场”。

相国寺入口处就是几个“野场”,现在正在进行的是女相扑手的表演。宋代的女相扑手表演颇似后世那种女子摔跤比赛,这些女性相扑手身穿很少的衣物进行摔跤表演,表演一会儿,她们身上的衣物便在厮打中被扯去,于是两名女相扑手,就在近乎赤裸状态下,继续进行搏斗。

这样的相扑表演,它比现代的“相扑秀”似乎更加淫秽,这居然是在宋代,被人称为礼教严苛的宋代。观赏这种相扑比赛的主力也不是市井百姓,是朝廷官员及其家眷。

这里还在内城,站在皇城墙上可以看到相国寺的表演。不当执的官员在购物完毕,都会带着家眷来到相国寺前观看相扑表演。而当值得官员,则偷偷站在皇城墙,眺望这里的表演。

宋人纯朴,他们还不知道表演与竞技的区别,这场相扑表演,谁胜谁负都是安排好的,决定胜负的因素在于“赌金”的多少。赵兴看的这场表演,观众是下注的。在表演台上已堆着厚厚一层铜钱,台中间划一道线,代表竞技的左右两方。下注地人选中一方投注。

看表演的某些官员纯粹是色中恶鬼。他们不在乎输赢,只想比赛激烈一点,好一饱眼福。就把手里的铜钱洒向台中间——这些钱全归胜者。

按惯例,相扑台上地铜钱扑的越厚,比赛似乎越有观赏性。于是,台下观看的官员及家眷一边把铜板扔到台上。一边声嘶力竭的呐喊助威。他们地情绪激动,活像现代观看拳击比赛的那种热血场面。

赵兴处身其中有点不自在,毕竟,看到女人在面前如此赤裸裸的打斗,让他很不适应。他注意看了一下,发现朝云与程阿珠她们脸上都没有反感表情,那位陈伊伊居然也学着场边那些妇人,向台子上猛洒铜钱。

是我错了吗——赵兴扪心自问。

可这是宋代,宋代人习以为常的事竟然如此怪异。

据说。那位砸缸的司马光也看不惯这种现象,他曾经在一份奏折里说:“上有天子之尊,下有万民之众,后妃旁侍,命妇纵观,而使妇人裸戏于前”,太不成体统了。因此请求皇帝禁止此类游戏,然而。宋仁宗终究没有下令禁止。

这就是宋代。

宋人的赌博习性是极重的,而宋代也是中国赌博习性最重的时代,民间传说,骰子的大小规则是赵匡胤定地,开国皇帝既然这么好堵。群臣也有样学样。著名女词人李清照,曾记叙赌博的花样:“夫博者。……且长行、叶子、博、弹棋,近世无传者。若打褐、大小猪窝、族鬼、胡画、数仓、赌快之类,皆鄙俚不经见;藏弦、樗蒲、双蹙融,近世废绝;选仙、加减、插关火,太质鲁任命,无所施人智巧;大小象戏、奕棋,又唯可容两人;独彩选、打马,特为闺房雅戏。”可见,这位著名女词人,也是一个狂热的赌博爱好者。

也正因为如此,宋代的赌博行为是公开而合法的。大多数赌博都是“为当地税收做贡献”,所以,如果看到有人在宋代抓赌,那基本可以肯定,此人是个穿越人士,至少是从明朝穿越过来的。

相扑之所以在宋代如此盛行,是因为它与赌博密不可分,所有观看相扑比赛的人,多在谁胜谁负。每个人都在为场上地比赛而揪心,但他们想不到,这仅仅是一场表演,胜负已经安排好了。

不一会,结局果如赵兴所料,那位压轴最多的女相扑手不出意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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