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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玉树后庭花(yy李后主+be)-第8部分

小说: 玉树后庭花(yy李后主+be)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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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天的做雪人儿很好玩么?” 

我一阵气苦,方才将我撇在雪地里站桩的明明是他,如今倒变成我的不是了,恨恨然不作声。 

他轻巧地将我放在榻边,剥去我身上濡湿的狐裘,叫宫女取了件厚厚的裘衣裹住,又用条过了热水的绢巾拭我额角。 

热水沾肤的瞬间,我不禁倒吸了口冷气,才知道大约是破皮出血了。 

他一言不发,只黑着张脸,从宫女手中接过药膏在我额上涂抹,忽然覆掌道:“你在发热?” 

我见他急冲冲地唤太医,怕又节外生枝,忙扯住他衣袖道:“不必找太医!只是受了点风寒,稍适休息便好。” 

他缓了缓眉眼,道:“朕让宫女烧些祛寒的药水给你。” 

我心念一动:“酒……只须喝点热酒驱驱寒……” 

他笑道:“那倒也成。”让宫女取来一瓯热酒,用炉火细细煨着,挥手摒退了殿内宫嫔内侍。 

一时间,偌大的寝宫,只我与他二人,心下忽然有些惶然。两颊烧得厉害,头昏脑涨,四肢却冷硬如冰,我不由笼了双手,身子直往裘中瑟缩去。 

酒很快沸了,薰香四溢,他用木勺舀了盛于酒盏,递过来。我委实冷得厉害了,接过一口饮尽。酒极烈,烧喉灼腹燃起一团团火焰,登时觉得四肢暖和了许多,又饮了几盏,在烫热的盏壁上摩挲着手指,我舒服地呼了口气。 

他面上雪霁天晴,将我冰冷的手指拢在他双掌中轻轻搓着,道:“早若如此乖觉,也不用吃那些苦头了……” 

我心头一抽搐,直欲狠狠甩开手,可念及今夜之计,也只得忍住,低下头去怕泄露了半分神色,教他看出破绽来。 

他见我低头不语,倾身过来,目光熠熠地亮着:“你能想通最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朕想要什么得不到?临幸你那也是因为喜欢你,若不是你性子太拗太倔总是忤逆朕,朕宠你还来不及,何至于变着法子磨折你?朕也是见你心中衔恨,气不过才叫你吃些苦头,可你却始终不肯服个软,在朕面前总是冷冰冰的,从骨子里透着厌憎之意,逼得朕怒不可遏了对你下重手……你道朕看着你伤病不断,日渐骨羸神销心中便舒服么?” 

我心下一声冷笑,口中道:“雨露雷霆俱是天恩,莫说是临幸了,皇上就是要了下臣的脑袋,那也是下臣的荣幸。下臣不揣梼昧,屈了君臣之礼,皇上略施薄惩,下臣又如何敢衔恨于心?只望皇上对下臣的愆尤既往不咎,便是下臣的万幸了。” 

他得意洋洋地放声大笑,一把将我揽到怀中没头没脑乱亲一气:“‘雨露雷霆俱是天恩’,说得不错,朕的重光终于开窍了!你这般乖巧顺服,朕又如何舍得罚你?” 

我被他晃得愈发头晕了,蓦地记起怀中的纸包,忙道:“皇恩浩荡,下臣无以为谢,唯有薄酒一杯聊表寸心。” 

他将手探入我身披的衣裘中,道:“何道无以为谢?你明知道拿什么谢朕,朕最欢喜……” 

我心中一惊,好容易回暖的手脚又觉冰凉起来,惶然道:“皇上……” 

他仔细盯着我的面色,直瞧得我冷汗渗出,忽地笑出声来:“唬你的!你抱恙在身,朕纵然再想幸你也不会在这时……” 

一惊一乍的心情委实不好受,我暗松了口气,只怕又横生枝节,急忙起身下榻到炉边去拈那木勺。背对他二三丈远,中间又隔着帷幔,我伸手入怀,指尖触到纸包,却忍不住颤抖起来,匆匆掏出来,拆开如数抖进酒盏中,纸皮投进炉火。 

我端起热气氤氲的酒盏,瞧着盏中碧波荡漾,紧张的心情竟奇异地平复了。成败就在此一举了,我又怎能自乱阵脚? 

微笑着呈酒,看他毫不怀疑地饮下,顷刻间玉山倾倒、不知不觉,我的心平静到泛不起一丝涟漪。走出殿外,我微笑着对候着的内侍道:“皇上来了酒兴,宣晋王进宫陪饮,快去传旨。” 

赵光义告诉过我,赵匡胤常召他进宫伴驾,或饮酒或论兵,大约内侍们也习以为常了,诺了一声便匆匆离去。 

我转进殿中,见赵匡胤还伏在榻边,陡然生出个狠决的念头。 

若我在这时对他下手,定然是一击必杀,杀了他,灭国之仇可报,杀妻之仇亦可报……为什么我不抓住这千载难逢的良机,果敢地,决绝地,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心中尚彷徨不定,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走到壁架前,抽出一柄雪亮的鱼肠短剑,剑光如水,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直指他毫无防备的背脊——只要一剑,一切便可了结…… 

可这一剑却迟迟刺不下去。 

我不得不考虑后果。一旦赵光义发现我杀了他兄长,一怒之下杀了我,我倒无谓且快意,可小周后的遗体还在他手,如何能确保他不将余怒发泄到她身上? 

投鼠忌器……我垂下剑尖,一声幽幽叹息。 

转身正欲还剑入鞘,身后一声,惊雷般乍起:“为何不下手?” 

我心神俱震,短剑坠地,发出铿然脆响。 



第11章 



ren:这篇文文的作者千年梦回还有个名字叫叶含露,发表了不少文章,露上也也几篇,大家可以用高级搜索找找~~~ 



十 烛影斧声(上) 



十一 烛影斧声(下) 



他醒了?他竟醒了!可我明明看他将那盏酒滴水不漏地饮干了……莫非…… 

我又惊又骇,一时间心乱如麻,种种思绪纠结不清。 

赵匡胤拾起短剑,转到我僵直的身前,面无表情地望着我:“与其煞费苦心准备不够可靠的麻药,不如用鸩用砒霜更省力些,不是么?” 

我狠狠咬唇,无语以对。或许连赵光义也不曾料到,那专门找人测过药性的麻药,在他身上居然失效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奈何…… 

而今只求赵光义能感悟我心中所想,闻风而避,先将小周后送出京城以防生变。至于是否能瞒天过海,骗过赵匡胤的耳目,就要看他的造化,或是我的造化了。 

我静静立着,等待着雷霆之怒,与之后更严酷的惩罚。 

赵匡胤却寂然无声了。 

我不由抬眼望去,他面沉如水,眼角余光却是从未见过的阴鹫与凄怆。 

这般密云不雨的神色,比以往任何一次的暴怒更令人怵惕。我明知此时激怒他是极不明智的,却还是将心一横,答道:“苦于找不到鸩毒砒霜,奈何?” 

“那么剑呢?利剑切金,为何不下手?” 

我语涩,决不可让他知晓实情,胡乱搪塞道:“我……一时失神,悔之晚矣。” 

他面上奇异地扭曲了一下,竟凄厉地笑起来:“‘悔之晚矣’!重光啊重光,你这一剑刺得好啊,直刺到朕心里去了,连血带肉剜出了一团哪!你可觉得快慰了?” 

“快慰?”我吃力地将他话中一个个支离破碎的字眼在脑中拼出意思,茫然道,“如何快慰?即使杀了你,加诸于身的痛苦与屈辱也永不会消失,小周后也永不会苏醒,曾经拥有而如今失去的一切,也永不会回来了……你的心还有血可流,有肉可剜,而我的心呢?早已焚成一堆死灰,与小周后一同去了……” 

他扭曲的筋肉有些狰狞了,一把攫住我的脖颈,拖到榻上去,“原来……原来朕守着的,爱着的,耗尽心血也要留住不放的,只不过是个无心的偶人、失魄的傀儡,枉费朕一番真心,倒做了你随意践踏的草芥……李重光,你面上摆出一副柔弱无辜、逆来顺受的姿态,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愈是抗拒,朕便愈想让你臣服;你愈是淡薄冷漠,朕便愈是焦躁愤懑。每每见朕因你失态,你心中定然是不屑且鄙夷的罢,你享受着玩弄朕的心情的快感同时,也享受着报复的快感是不是?” 

报复?我那无处置放的愁郁与苦闷,那苦苦压抑的怨怼与羞辱,那不得不遇风折腰的隐忍与韧性,原来对他而言,便是无声却犀利的报复了!我如一尾离水之鱼般奋力扑腾,挣扎撕扯着颈上几近窒息的禁锢,脑中白光一片嗡嗡作响,却还是艰难而尖锐地笑了:“是……” 

他浑身如雷殛般猛然一震,睚眦欲裂,咬牙切齿:“你……”顷刻之间,面上激愤的神色遽然平静了,极至的平静,反而显得森然而诡异。他一点一点收紧手掌,用全身压制着我几乎抽搐的挣扎,淡淡地,静静地道:“重光,只有如此,朕才能将你留在身边……重光,你莫怕,很快便结束了……你将安适且柔顺地睡在朕怀中,不再有任何忧愁与哀伤……你看,这春日暖阳,拂面丝柳,可不就是你词中的‘船上管弦江面绿,满城飞絮滚轻尘’……” 

恍惚中,南国芳春,燕语雕梁,万枝香雪,千里烟波……竟是那么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原来,原来,驾我以长风,归去乘浮槎,原来,原来,薄暮千年魂尽处,浓香一枕梦回时…… 

就在我指间触及的那一刹那,江南水乡,却如铜镜般片片碎裂。无数浮光掠影飞逝,我被冲入胸臆的空气惊醒,紧掐在颈上的大手不知何时松开了。 

我用尽全力地咳着,待到稍稍平顺了气息,才见他微蜷着倒在一旁,面色竟苍白如纸,汗如雨下。 

他一手紧按腹部,一双猝然黯淡的眸子极力望向我,低声道:“重光……你终究还是下了狠心……” 

我望着他几乎失神的目光,陡然感到彻骨的寒意,但方寸之间,还未大乱,只惊道:“酒里有毒?怎么可能,我下的只是致人昏睡的麻药!” 

他绷紧的嘴角竟扯开一个轻微的弧度:“你下了什么毒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朕心中的痛楚,就算受那鼎烹炮烙之刑,也不过如是……” 

我深深吸一口气,恍然省悟,却又疑惑了:“那药……是他……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一袭紫衣撩开帷幔而入,轻轻笑道,“只因为我是他的宠弟,而他是我的皇兄?重光,你太天真了!” 

我闻声一震,而赵匡胤的震惊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撑起身,满面无法置信的惊愕:“义,你……” 

赵光义叹道:“皇兄,我本不应来的,可我心中悲辛交集,始终想见皇兄最后一面。” 

赵匡胤面色白中泛青,居然坚毅地立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义,我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你竟会对我下毒手!究竟是为什么?” 

赵光义上前一步,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坐于席上,自己则对面正襟危坐,怃然道:“皇兄……不,我更想如从前一般称你大哥,大哥早年坎坷奔波,浪迹天涯,历尽艰辛才有出头之日,不遗余力培养我学文习武,入仕为官。大哥登基之时,我仅年及弱冠,却由殿前都虞侯一路青云直上。大哥亲征泽、潞之时,竟命我担任大内都点检,留守京城。大哥由点检之位黄袍加身,本是最忌讳旁人担任此职,却独独对我宠信有加,义曾感激涕零,一生只愿为大哥效犬马之劳……” 

赵匡胤把腹部按得愈紧了,一手支地,冷笑道:“难为你还记得……” 

赵光义黯然叹息:“大哥爱我,义铭记在心,永生不忘……但大哥不该遵从母后遗愿,让我做了开封府尹,皇族担任此职,这不是预示着我极有可能继承皇位么?尽管我强迫自己淡然处之,可这念头却如一粒种子,在我心中扎根,萌芽长叶,不可遏止。可是之后,大哥却立了太子德昭……大哥既无意传位于我,又何必给我莫大的希望,再一夕之间生生夺去,这岂不是太过残忍了?” 

他的语调愈发激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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