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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化蝶+第一部(完结)-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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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假肢向外撇著,呈现出怪异的角度。李萌忙解开他腰上的带子,小心地取下了假肢。

“啊!”围观的人不禁惊呼出声。鲜血已经浸透包在孟海涛断肢上的绷带。李萌的心颤了一下,解开厚厚的绷带,一股血柱直喷出来。

“啊!”人们再次惊呼!孟海涛的伤口已经完全崩裂开来,整个创面血肉模糊,黄色的肉恐怖地向外翻著,惨不忍睹。

李萌一把抱起了孟海涛,向二楼的唐医生诊室奔去。

剧烈的疼痛排山倒海般涌来。孟海涛意识模糊,全世界只剩下了一个字:痛!李萌把他放到了床上,他立刻用力抓住了床单,柔软的床单很快被撕破了。伤口的血还在汩汩地冒著,迅速染红了雪白的床单。孟海涛的手使劲地向两旁摸索,他找到了三角形的铁质床框,他抓住了它!他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张大嘴无声地喘息著,冷汗流进他的嘴里,他却全然不知。他的身体扭动著,孤独的右腿无助地向前蹬著。他使尽全身一切力量来对抗著疼痛,可是他失败了,猛然地,他的身体瘫软下来,完全陷入了昏迷状态。

唐医生为他实施了局部麻醉之後立刻为他止血,再用镊子夹著棉球清洗他的伤口。由於与假肢的剧烈摩擦和挤压,伤口边缘的皮肉已经被磨烂。唐医生洗掉血迹,将丝丝缕缕的死肉一点点的切除,然後才将创面重新缝合。新的伤口比原来的还要长,唐医生拿出宽而厚的绷带,小心地把伤口裹了起来。

这时,孟海涛也清醒了过来,由於麻药的力量还没有散,他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伤处麻麻痒痒的,和之前的痛比较起来,他竟觉得这种麻痒十分的舒服。他想坐起来,但胳膊完全使不上劲。唐医生将他扶起来,让他靠在枕头上,他这才看到了左胯到腰部缠满了纱布,圆圆鼓鼓的,就象重新被截了一次肢一样。

“唐医生……”孟海涛的声音很弱,却充满了恐惧的味道。

“你的伤口裂开了,我刚刚重新帮你缝合好。”唐医生说。

“哦……”孟海涛松了一口气。

“你这个样子必须住院,我打电话叫伊恋来帮你办手续,她的电话是多少?”唐医生拿起电话道。

“不用!”孟海涛忙道:“我不用住院,回去休息几天就好了!”

“你的伤口崩开,你知道这有多严重吗?这意味著你这几个月的治疗都前功尽弃了。崩裂的伤口会比以前更加难以愈合,万一感染了,後果不堪设想!你不留院观察是不行的!”唐医生痛心地说。

“伊恋就要演出了,她的状态一直不好,最近好不容易才找对了感觉,我不能再让她为我担心。”孟海涛小声说。

“可是,你……”

“我回家去休息。我保证不会发炎,也不会感染。你要保证不把这件事告诉伊恋和我单位。”孟海涛说。

唐医生想了一下,孟海涛的断肢虽然早就有伤,但是导致伤口崩裂的直接原因却是康复中心保护不周。如果这件事被伊恋和芭蕾舞团知道了,难保他们不会要求赔偿,甚至可能闹上法庭。与其这样,倒不如依了孟海涛。反正他的伤看似凶险,毕竟只是表皮崩裂,并没有伤到骨头和神经。只要保养好了,应该没有大碍。不要因为这件事坏了康复中心的名誉才好。

“好吧!”唐医生终於下决心道:“但是你要每三天来换一次药,伤口千万不能碰水,在家要绝对卧床静养。一会我再开些消肿止痛的药给你,一定要按时吃。”

“我知道了。”孟海涛说到。


第 15 章
天快黑的时候,孟海涛回到了家里。锺点工已经做好了两菜一汤在餐桌上整齐地摆放著,散发出一些香味。孟海涛有点饿了,可是他一点食欲也没有,麻药的力量已经渐渐散去;伤口开始痛起来以至於他根本就在餐桌前坐不下去。撑著拐杖进了卧室,他赶紧脱下来牛仔裤;厚而硬的布料磨地伤口撕心裂肺的疼,斑斑点点的血迹透过厚厚的纱布渗了出来。孟海涛小心地躺在床上,打开电视把音量调到最大,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以减轻疼痛。他一点也不敢动,哪怕是碰到柔软的棉被,伤口也疼得象被锯子锯了一般。 

他的头脑昏昏沈沈的,昨夜为了等伊恋,他几乎通宵没睡,今天又再度受伤,孟海涛已经无力思考,他只想让自己赶快睡著,也许在梦中,头不会那麽昏; 身体不会那麽痛。 

迷迷糊糊的,他好象听到了门铃声,“好吵!”烦躁地摸过遥控器,关了电视,铃声却更清晰了,真的是有人叫门。“糟了!伊伊回来了!”孟海涛暗自惊叫道,顾不得疼痛,忙套上宽大的睡袍,遮住了断肢上缠著的纱布,抓过拐杖,他三步并做两步,趔趔趄趄地过去打开房门,他一下子愣住了,门外浓眉大眼的女子并不是伊恋。 

她的个子很高,穿了一件缀满了亮片的绿色小袄,大红色的紧身裤包出他修长健美的腿部曲线,脚上穿了一双绣了民族风格的花纹的皮靴。她的皮肤微黑,并且略显粗糙,但是配上一头垂到腰际的中分直发,也另有一番粗犷的野性之美。 

“托娅姐……”孟海涛意外地叫道。 

“海涛!”叫做托娅的女子声音有些哽咽。她没想到,亲爱的海涛弟弟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惨白的脸,颧骨高高的突起来,两颊却深深地凹陷下去,整个脸上唯一的颜色就是那双漆黑无神的眼睛。宽大的睡袍裹著他瘦得几乎脱了形的身体,左边的下摆明显是空的,双腋下架著一对木头制成的拐杖。 

天哪!这就是她那在舞台上以灵敏和力量征服了所有人的海涛弟弟吗?虽然有了思想准备,托娅还是抱住海涛失声痛哭。 

“托娅姐,都过去了,别哭,进屋再说吧!”孟海涛轻拍著托娅的脊背,苦涩地哄劝著。他自己的表情却并不比托娅轻松。 

托娅慢慢的平静下来,忙扶了海涛进屋,看到海涛要扶著拐杖才能慢慢的坐到沙发上,托娅又红了眼睛。 

“我今天才从内蒙回来,刚才去芭蕾舞团,被来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张团长说……”托娅咬住嘴唇,拼命地摇著头,再也说不下去了。 

托娅的全名叫做萨仁托娅,是孟海涛在舞蹈学院的学姐,也是他和伊恋的好朋友。因为他的年龄比他们都大,多年来他们一直喊她托娅姐姐。她是地道的蒙古族牧羊女,17岁才走出大草原,考到舞蹈学院,专修民族舞。她极富有创造力,单纯的跳舞满足不了她,她还致力於探索民族舞与现代舞甚至芭蕾舞的内在联系,做了很多探索性质的创作,组建了自己的舞蹈工作室,现在已经是集编导演於一身的新锐派民族舞蹈家了。她每年都满世界的乱飞,寻找各种创作灵感,然後就回到草原的家乡,闷头创作,排出作品又满世界的去演出。所以他和孟海涛常常是一两年都难得见上一面。没想到这次回来,却听到了海涛出了这样的事的不幸消息。 

海涛大致讲了出事的经过和他这几个月的生活,他讲的很艰难,那痛苦的回忆就象刚刚结了痂的伤口,稍一碰触还是会流出血来。 

托娅一直紧紧攥著海涛的手,同是视舞蹈为生命的人,她知道海涛失去了什麽。正因为如此;她无法安慰他,在那样惨重的伤害面前,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托娅姐;你这次回来是演出还是……“见托娅神色忧伤,孟海涛忙转移了话题。十余年的交情使他深深地了解托娅的个性,她外表看起来风风火火象个女强人,内心却十分的丰富易感。他不愿托娅为早已过去的事情伤心。 

“我刚编了一个大型舞剧,回来招兵买马来了。“托娅取出面巾纸擦著眼睛。 

“你总是那麽忙。“孟海涛笑著说。 

“……海涛,这里还疼吗?”托娅无法忽视海涛的伤痛,她小心地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他的断肢。 

“不!别碰;疼!”就在托娅的手碰到断肢的一刹那,孟海涛苍白著脸叫道。 

托娅忙缩回手,连声地说著对不起,“怎麽,我碰痛你了?” 

“不是。”孟海涛倒抽了几口冷气,忍过了疼痛,对著一脸慌乱和自责的托娅笑了一下,“那里……有伤。” 

托娅想也没想就掀开他的睡袍的下摆,渗著血的纱布立刻呈现在她的眼前。她惊叫道:“怎麽会这样!” 

“上午去复健不小心摔了一下,不要紧,是皮外伤,但是挺痛的,那里的皮肤是新长出来的,痛觉比较敏感。”孟海涛故做轻松地说,隐瞒可伤口崩裂的事情。

托娅的手虚虚地在纱布旁抚著,她想捧住那断肢,帮海涛减轻一点疼痛。那麽大的创面,不用想也知道会有多麽疼,可是她不敢动,怕那样会让海涛更疼。她的心疼起来,无论如何;她无法接受那个圆实的纱布包就是海涛的左腿。 

“不对!”托娅突然大叫道,“皮外伤不用包这麽厚的纱布,也不会渗这麽多血。海涛,你说实话,这到底是怎麽回事?”托娅把手按在海涛的肩膀上说。那突出的骨头使她的心又一阵抽痛。 

“我……当初截肢的伤口……裂开了。”在这个大他三岁的姐姐面前,孟海涛永远学不会说谎。 

托娅的心大痛,“伤成这个样子你怎麽还一个人呆在家里?伊恋呢?张团长不是说她一直在照顾你吗?你得去医院,伤口可能会发炎!”托娅一连串地说道,抓过手机就开始按键,“我给伊恋打电话。” 

“别!!别让伊伊知道!”孟海涛急了,探过身子就要抢托娅的手机,不料伤处抵在了沙发上,他不禁痛呼出声。 

托娅忙扶住他,孟海涛的脸上淌著冷汗,艰难地说:“伊伊最近忙著彩排,没几天就公演了;,别让她为我分心!” 

托娅无奈又痛心地摇摇头,十余年来海涛对伊恋的苦恋她都看在眼里,她只气伊恋年少无知;一派天真,全完不懂孟海涛的苦心。她也曾寄希望於等伊恋长大,能够真正明白海涛。可是伊恋却只长年龄不长心智。现在海涛身心受创,那麽孩子气的伊恋能真正的照顾好海涛吗? 

“海涛,我扶你进房间躺著吧!”沈默了一会,托娅说。 

“一点小伤而已,别把我当成病人,我……不适应。”孟海涛道。 

海涛的倔强与要强托娅又怎会不知,她只得说道:“本来打算请你和伊恋出去吃饭的,既然你有伤,我就亲自下厨给你做几个菜吧!” 

“中午锺点工做的还没吃呢!”孟海涛说。 

托娅朝餐桌看了一眼,撇撇嘴:“油腻腻的,都凉透了。我给你做几个你爱吃的!” 

“好吧,那我就等著尝托娅姐的手艺了。”孟海涛笑著说,“材料厨房里都有。” 

托娅有很好的厨艺;不一会,番茄炒蛋、竹笋肉丝、清炒小油菜就上了桌,虽然是极简单的家常菜,却散发著诱人的香味。托娅又端出一小锅米粥,味道香甜,每一粒米都莹莹地泛著光泽。 

孟海涛真的很饿了,他大口地喝著米粥,吃著小菜。托娅的心有点酸,她刚才在冰箱里看到了很多的牛奶、面包、香肠,想必那就是伊恋唯一能做出来的吃的了,而锺点工的菜口味都很重,并不合海涛的胃口。海涛伤成这个样子,却连一点顺口的饭菜都吃不到,托娅忧伤地摇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饭後,托娅催著海涛吃了消炎药和止痛药,陪他聊了会天,止痛药有安眠的作用,没过多久,孟海涛就昏昏欲睡了。托娅扶他上了床,给他盖好被子,临睡前,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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