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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部分

奸臣-第145部分

小说: 奸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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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车夫的这话,李东阳略一沉吟,立时吩咐把车子驶过去。待到车一停,他挑起窗帘一看,就只见对面的车厢中,白发苍苍的马文升亦是一手拨着厚厚的棉帘子看了过来。四目对视之间,马文升就开口说道:“李阁老,太子前些时日在文华殿讲学时半途而退的事情,前几天朝会前后几个言官议论得沸沸扬扬。老夫仔细打听过之后,也忍不住上书建言了。”
    见李东阳面色震惊,马文升踌躇片刻,就叹了一。气:“老夫至今还记得,弘治十一年三月初六,老夫于文华殿与太子讲学,时隔五年之后的弘治十五年四月,这才再次在文华殿为太子讲学。除此之外,只是正旦,冬至及每月朔望日,于文华殿朝参。现如今这几个月,面见睿颜的机会虽然多了,但每次不过小半日,太子的窗课本子几乎都见不着,老夫实在是担心得很。
    兴安伯袭爵已经是既成事实,老夫不想多说什么,但挑唆太子逃课,那却是老夫万万不能容忍的!”
    除了平日公事往来,大明朝最顶尖的那些内阁大学士和部院大佬,等闲并不轻易往来。毕竟,到了他们这阶层,走动太勤落在皇帝眼里,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李东阳虽还敬重马文升为人,但对于此老倚老卖老亦是头疼得很,两人私交却只泛泛。这时候听马文升说完这番话,他忍不住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
    “约斋兄,事情未必真如外界流传的那样,你又何苦和那些言官掺和!”
    马文升年老耳背,这会儿也不知道是根本没听清楚李东阳的话,还是有意装作没听见,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老夫一把老骨头,几次三番上书致仕,早就不该在吏部尚书这位子上再占着了,但实在是有些话不说不甘心。李阁老应该比老夫更清楚,太子殿下现如今能写的大字统共几何。老夫只是怕宫中已经有那些投其所好的阉宦,若是外头还有奸佞小人勾搭着太子学坏,这就不可收拾了,老夫决不能容!就算万一老夫所言有差,但只要皇上心里记下了,至少也可防微杜渐,也算是老夫临回乡之前,也为朝廷分忧了。”
    见马文升面上那一条一条深深的皱纹,李东阳思来想去,有心想再劝说两句,可见老头儿那白眉白须偏生又倔强十分的样子,最终还是按下了,只点点头道:“也罢,我知道了。”
    李东阳的声音并不大,再加上大街上往来行人不少,耳背的马文升不禁盯着李东阳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差不多琢磨透了那口型,他大约明白了这位阁老是什么意思,当即微微颔首就告了辞,又放下了窗帘。
    李东阳看着那辆简朴得完全不像一品大员的马车远去,这才放下手对车夫吩咐了一声起行。他也不是第一次对这位吏部尚书生出深深的奈了,可这一次奈过后却第一次想着,要是这倔强老头不在的话,那么该用谁来替代?
    说起来,至少最油滑的焦芳这当口绝对不会趟这浑水!
    等马车拐进李阁老胡同,李东阳才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都丢到了脑后,下车的时候,脸上一如既往丝毫没来先前的郁气。迎上前来的管家小心翼翼搀扶了他下车,这才说道:“老爷,今儿个有两拨客人在里头等您。一位是兵部尚书刘大人,另一位是礼部侍郎王大人和兵部武选司主事小王大人。”
    刘大夏,还有王华王守仁!
    李东阳立时明白了这两拨客人的身份,眉头微微一蹩就问道:“是同时来的,还是先后来的?”
    “是王大人和小王大人先来,刘大人后来。王大人和小王大人在小花厅,刘大人在书房。小的没让刘大人知道前头还有客人。”
    “很好。”
    李东阳赞赏地冲着管家点了点头,吩咐他进去传话给朱夫人和李兆蕃,道是不用等他一块吃饭,这才整了整衣衫前去了书房。他和刘大夏当年同为翰林院庶吉士,籍贯又都是湖南,尽管他是地地道道在京城长大的,但别人却不免把他们当成是同乡。再加上如今各在阁部,这交情却没丢。只刘大夏鲜少登门来找他,今天着实来得蹊跷。
    难道和马文升一个意思?大有可能,要说固执,刘大夏可是不让马文升!
    于是,推门进书房的时候,李东阳的脸上满是温煦的笑容:“东山兄,今日怎有空到我这儿做客?”
    “做什么客,我都快给那个王守仁气死了!”
    刘大夏气咻咻地站起身对李东阳拱了拱手,两人分宾主坐下,书童立时用丹漆小茶盘又换了茶送上。等人退下之后,他就直截了当地说,“他是武选司主事,不是职方司主事,成日里就借调各种战图史料旧档看,职方司不借他就死磨着,我前几天才借口定国公府治丧,把人借给了礼部,结果倒好,定长孙上书之后,竟又把人给我好端端的送了回来!这也就罢了,他今天竟然对我说,那个兴安伯世子徐勋在西苑练兵,他愿意到那边去盯着!”
    正在喝茶的李东阳听了这话,一口水竟是呛在了喉咙口,一时连连咳嗽。毕竟,把王守仁从治丧定国公的闲差当中解放出来,就是他对刘健的建议。然而,王守仁竟然提出了这样石破天惊的建议,他却完全没想到,这会儿忍不住惦记上了那在小花厅等候的父子俩。
    “年轻人锐气十足也是常有的事,东山兄既然瞧不惯他,打发他去西苑盯一盯那边也好。这几日几个御史都在那捣鼓着上书,就连马文升今日也对我提了徐勋的事。如此一来,也可省得那些人盯着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微不足道?”刘大夏果然掉进了李东阳调转话题的陷阱,眉毛险些没竖起来,“西涯,你这涵养也太好了,太子殿下逃了你的讲学,你居然还能这般淡定?马文升这人说得好听是不讲情面,说得不好听,那便是意气用事!但他这一回总算还做了一件好事!算了算了,有他出面,我也懒得多事,毕竟当初升他官的旨意我也是奉了诌。唉,悔不当初,没看出这么个小奸臣……”
    李东阳本意这会儿天色已晚,刘大夏饿着肚子来显然坐不了多长时间,岂料这个年纪比他还大十岁的老头儿竟是絮絮叨叨一说就没个完,时而数落马文升的不是,时而讲九边诸军情形,时而又拐到了太子朱厚照的头上……当饿得饥肠辘辘的李东阳总算把人送出门时,他赫然听见刘大夏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该,谁让你说得兴起忘了时辰!
    要换成平时,李东阳兴许会留人用饭,但这一次还有另一波客人要见,于是看着刘大夏上了那辆和他的年纪一样颤颤巍巍的马车,情知这位清廉得不像话的兵部尚书决计舍不得在外买些东西填肚子,他转身之后终究忍不住吩咐道:“去,立刻给刘尚书送一盒点心路上吃。”
    撂下这话,李东阳自个也少不得先去用了半块枣糕垫饥,这才信步前往小花厅。一进里头,见王华和王守仁双双站起身,他便摆了摆手,随即正色问道:“伯安,你真打算去西苑观摩府军前卫演练?大冷天的,又时值年末武选要紧的关口,更何况,那徐勋正惹上了麻烦,别人躲他都来不及,你还要自己凑上去?”
    王守仁却仿佛没看到父亲频频使眼色,拱拱手便朗声说道:“回禀李阁老,我怕的不是麻烦。
    我怕的,是大明军制败坏可救药!”
第一百八十四章 皇上圣明,太子英明
    吏部沿书马文升马尚书也上书建言了!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但对于那些部院大佬来说,不管好事坏事,只要他们一有动静,因为有数双眼睛看着,一瞬间就会传遍所有衙门。所以,曾经担任兵部尚书多年的马文升也随着那些御史一块上了书,这自然引起了轩然大bō。毕竟,吏部尚书乃是内阁以下最要紧的一个位置,素来号称六部之首。这位都上了书,那个jiān佞小
    人还躲得过去?
    且不早的那几个御史有多么欢欣鼓舞,就连其他人,也不禁思量着是不是要附骥尾拣一下现成便宜。尽管据内阁文书官透出来的消息,三四天前那一批御史上书的弹章都尚未发下内阁,应当是被司礼监扣下延迟,亦或是干脆御前留中了,但有道是石破天惊属御史,越是能啃下硬骨头,就越是风骨坚tǐng的御史,这已经成为了铁律。于是,就在次日傍晚右顺门收奏章时,又有好些人把自己精心炮制的好一篇文章送了进去。
    然而,和绝大多数人以为的司礼监拖延不同,之前司礼监掌印太监萧敬在看到那几份奏折的时候,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在乾清宫东暖阁对弘治皇帝奏了。而由于之前那桩惊天动地的案子,李荣在萧敬面前稍微收敛了几分倚老卖老的架势,此番尽管面对雪片似的弹章,但心知肚明太子逃课真相的他自然不会跟着落井下石。
    这会儿几个司礼监太监站在御前禀奏那些已经做了节略的奏疏,在几桩国家大事之后,萧敬就挑选出了马文升的那份奏折,甚至摘选了其中文采最好的一段诵读了一遍,瞥见弘治皇帝面沉如水,他便又在桌子上摊开了今日收进的那些御史弹章,垂下眼睑说道:“除却马尚书之外,还有都察院各御史及各科给事中言及此事的奏折,总共七件。”沉默了好一会儿,弘治皇帝方才淡淡地说道:“除了这些之外,悉数发内阁票拟。”
    “是,奴婢遵旨。”
    自从乾清宫内shì刘山凌迟之后,尽管司礼监这几个顶尖的大佬全都借着陪shì朱厚照到文华殿听讲,逃过了亲眼去观刑的那一劫,但如今人人都谨慎了不少,就连资历最老的萧敬李荣,自称也从老奴改成了奴婢。见弘治皇帝仿佛没有别的吩咐,萧敬领头收拾了桌子上的奏折,又唤了几个司礼监文书写字,用匣子把这些奏折一一装好了,唯独只剩下马文升和那几个御史的留在小桌子上丝毫未动。尽管皇帝并未明说,但这些奏折显然是被留中了,不用下内阁票拟。除却涉及太子外家张家的事情之外,这情形还极其罕有。
    然而,临退出去之前,李荣突然又躬了躬身道:“皇上,太子之前在文华殿李先生讲学时早退,其中真情所知人极少,如今御史却突然风闻奏事,这消息的来源实在是殊为可疑。事涉太子,奴婢请皇上允准,让东厂好好去查一查,以免别人一味胡说八道,伤了皇上圣明,太子英明。”弘治朝的厂卫相较而言低调,但这等事实质上却不用请旨,但王岳一直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xìng子,人又耿直,和文官都相处得不错,这会儿听李荣陡然之间提了这么一个建议,他不禁立时张嘴就要劝谏两句,却不妨袖子被人轻轻拉了拉。瞥见是旁边的陈宽,王岳顿时一愣,等陈宽对自己摇了摇头,他这才勉强忍住了。
    “也好,奔查一查。”弘治皇帝原本就有些怀疑,此刻李荣一说,他更是心中一动,当即点了点头。这时候,萧敬突然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哎呀一声就拍了拍自己的头,也上前一步深深行礼道:“皇上恕罪,奴婢刚刚竟是忘了还有一件事。虽说不大,但按理也是要禀奏的。兵部武选司主事王守仁,上书请至西苑观摩府军前卫练兵。
    王守仁?王守仁是谁?
    只看弘治皇帝微微皱眉的茫然眼sè,萧敬就知道天子并不记得这么一个人,便轻声说道:“回禀皇上,王守仁是礼部右shì郎王华之子,弘治十二年进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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