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第2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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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能够建下奇功封个泾阳伯,也算是皇上酬他的新功旧功。而且,内和部院那些老大人们,都不想让他真的去掌十二团营。所以这封伯只是为了给皇上一个jiāo代。至于徐勋,那是皇上的宠臣,皇上想怎么封就怎么封,只要不给实权,就是封国公,那些老大人也预备捏着鼻认了,之前会一再拖延,不过是为了这一万挂零将士的军功。这是大头,一笔笔犒赏发下去,多少钱打得住?”
“可看这奏折,首辅和李老谢老这次似乎都是准备认了?”
“不认不行,苗逵那话太过诛心,总得平了平皇上的气荣暗想自己都曾经用过那以旧情打动的一招,刘健等人没有那样的情分,自然不得不息事宁人。见王岳满脸的不满,他就说道:“给你们看这个,就是要和你们说一声。现如今刘瑾他们和徐勋沆瀣一气,对我等虎视眈眈,如今之计,咱们就得和内诸位老大人们同心协力,不但是求自保,而且也是为了咱们大明朝不至于让一帮jiān佞摆布!”
“李公公……”王岳深知从前刘健等人力tǐng萧敬,对于李荣素来有些不大看得上,现如今李荣坐上位却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啻于一种风度,因此顿了一顿便重重点了点头道,“李公公所言极是,我等虽是内官,可也不是不知道大义的!”
“唉,他们是太一味逢迎皇上了。听说西苑那边乌七八糟什么人都有,日久天长确实让人忧心。”陈宽虽知道李荣这话并不是高风亮节,而是不得已而为之——即便如此,李荣说的也是内,而没有加上部院,自然并不打算就此把和礼部尚书马文升的旧日恩怨一笔勾销——所以,感慨了这一句之后,他就轻轻巧巧岔开话题道,“这样一万多人犒赏升迁下来,户部尚书韩文会那么好说话?”
“李老算得清清楚楚,此番战事结束得快,之前运上宣府的不少军粮还尚未来得及用掉,就以此作为一部分赏赐,再加上还有从南边运来充作本次军饷的太仓银,基本上是够了。”嘴里这么说,可李荣绝不会承认这是徐勋速战速决的好处,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扶手,又说道,“只不过,保国公这次颗粒收,而且他儿还卷进了一桩案去,他回来之后必定不肯善罢甘休。他毕竟先后在京营和十二团营,把他拉过来,这军权便定了一多半。刘瑾他们几个就算再善于钻营,没有军权,他们就翻不出天去!”
王岳一时眼睛大亮:“对对,就算皇上让他们去京营和十二团营之中坐营。就凭他们这些根基浅薄的。一时半会也休想真的拿捏住大权!不过既然如此,苗逵那边务必要设法,他这个御马监太监底下可是掌握着勇士营和四卫营的亲军!他既和我等不同路,就不能让他再这样捏着御马监亲军不放,怎么也得挑出人来制衡他,最好干脆把他nòng出御马监……要不,给他个司礼监秉笔的衔头如何?”
对于王岳这个天真的想法,正在吃茶的陈宽直接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可见王岳看了过来,他哪里好说宁为jī头不为凤尾,除非苗逵犯傻了会放着御马监的掌印太监不做,反而到司礼监来看人脸sè,眼睛一转方掩饰地又咳嗽了几声,这抬起了头来。
“王公公,苗公公又没上过内书堂,大字不认识几个,你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
见王岳这恍然大悟,李荣也懒得去说这王炮仗了。直接把桌面上的奏折划拉成了三堆,让人各自挑着自己去分一分轻重缓急,好定下在御前如何呈报。正看了没多久,外头就有人敲mén报了上来。道是坤宁宫管事牌贾世chūn求见。一听这话,王岳不禁皱紧了眉头。
“这老东西到这里来干什么?这些年仗着他是皇后……太后宫里的人,他里里外外没少做人厌狗憎的勾当,就是在咱们几个面前也常常拿腔拿调的,现如今眼看势头下去了就到咱们这儿来求援,见他干什么!”
贾世chūn先是被掌嘴。随即在大太阳底下当众被罚跪在坤宁宫的院里,这事儿早就在宫里头传开了,司礼监的这几个大佬自然没有不知道的道理。然而,王岳话音刚落,李荣就放下正在一旁记录节略的笔,róu了róu手腕说道:“老王,别老是这么火爆脾气。贾世chūn纵使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用得好依旧有他的用处。”
说到这里,他立时高声吩咐请人进来。不多时,就只见一身破旧圆领衫,瞧着仿佛是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出来的凄苦老宦官似的贾世chūn就进了直房,一站稳就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竟是带着哭腔道:“李公公,陈公公王公公,劳你们发发善心,给我一条活路。”
尽管刚刚还说贾世chūn有用,但见其这么一副嚎丧的架势,李荣的脸sè立刻黑了。亏得这是里屋,一道帘之外尚有一道mén,不虞被人瞧见这幅架势,可他仍旧恼怒地一拍镇纸,厉声喝道:“有话好好说,别摆出这个死样来,咱家这不吃这一套!”
贾世chūn却仿佛是赖定了似的,双膝粘在地上丝毫没有起身的架势,竟是在那儿又哭开了:“李公公,我也不想这样,可人都欺到我头上来了!自打那一回之后,坤宁宫那些小的全都在背后指指点点,而皇上身边那几个则是更加变本加厉地欺负我这个一把年纪的……我在宫里累死累活伺候了太后娘娘大半辈,没想到到老了却连脸都丢干净了……我还不如一头撞死了来得干净!”
面对这种哭天抢地一般的fù人行径,陈宽和王岳全都呆了,而李荣的嘴角已经是气得chōu搐了起来。而贾世chūn一边干嚎,一边偷瞥这三个人的表情,见火候差不多了,再下去就要nòng巧成拙,他这抄着刚刚那一番做作之下已经有些嘶哑的嗓喊道:“可怜咱们这些宫里的老人,还有外头那些几朝忠心耿耿的老大人们,如今都不受皇上待见。听说锦衣卫还抓了刑部闵尚书曾经用过的一个捕头,诬赖他谋害人命等等诸多罪名……”
话音刚落,屋里的另外三个人一时全都抑制不住站起身来,旋即竟是面面相觑。良久,李荣追问贾世chūn原委,待nòng清楚之后,他让陈宽扶了人下去,等到人都走了,他就看着王岳说道:“你让东厂的人去打探打探,若是真的,赶紧去给闵珪报个信……不,别对闵珪报信,去打探一下闵珪下头哪个捕头捕快受他信赖,到时候东厂想点办法,让他们出面把这首尾收拾干净!只要这事情办妥当了,闵珪就欠了咱们的大人情!他是浙江帮的中流砥柱,真要是贾世chūn说的那么一件陈年旧事,那还有谢迁的份,这一份人情,少说也得有谢迁和他两个人承情!”
jiān臣352;jiān臣正文第三百五十二章内外联盟,打草惊蛇更新完毕!
第三百五十三章 封爵(上)
“来了,来了,少爷回来了!”
随着这大呼小叫似的嚷嚷,兴安伯府大门口顿时热闹了起来。尽管往日这三间五架的金漆兽面锡环大门是轻易不开启的,但在今天这喜庆的日子,这大门却破例敞开,两排仆役整整齐齐地站在大门两侧。当随着一阵马蹄声,几骑人先后停在了门口的时候,他们便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恭迎少爷回府!”
徐勋被这架势弄得一愣,紧跟着,就只见金六笑呵呵地迎上了前,一边殷勤地扶了他下马,一边在嘴里说道:“恭喜少爷,贺喜少爷!虽说是自古少年出英雄,可从古至今,小的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人在少爷这年纪就封了伯爵的!现如今咱们一家里头出了两位伯爵,这更是前所未有的,所以老爷只说了家里要庆贺庆贺,大伙儿就都卯足了劲!”
“你呀你呀,我看不是大伙儿都卯足了劲,是你卯足了劲吧?”
打趣归打趣,徐勋下马之后还是吩咐了众人起身,随即又从善如流地说了一个赏字,果然,只听众人轰然应诺,紧跟着就围上前来一个个道喜,逢迎的话是打叠了整整一箩筐,纵使他今天在早朝之后已经被人恭维得耳根子都起老茧了,仍是笑吟吟地点头,直到见了徐良,他才丢开了人前那股春风得意,毫不在乎风度地拿起徐良旁边的紫砂壶径直痛喝了一气。
“在外头我都已经吓得快落荒而逃了,回到家爹你居然还给我来这一套!”
“外人你都受贺了,家里人不给你好好贺一贺,那怎么说得过去?”徐良一把抢过了徐勋手中的紫砂壶,这才绷着脸说道,“怎么,是嫌弃你老子没用,一家子人也没什么出挑的,所以宁可到外头去吃请…也不肯在家里摆几桌?”
“爹你可别这么说,我当不起!得,我全听您的,要摆几桌摆几桌…要请多少客人请多少客人,反正今天除了这一个平北伯的名头之外,我还领了一笔不少的银子,请客吃几桌饭还是有钱的。
横竖破罐子破摔,我也不怕人说我招摇!”
“那还差不多!”徐良不比那些正儿八经的公侯伯勋贵,对外提起自己的儿子时总爱矜持地藏着掖着,他在市井几十年…这市井脾气是改都改不掉,儿子出息恨不得宣扬得满天下都知道。于是,等到徐勋坐下,他便笑着说道,“之前下朝的时候,英国公和定国公就都说过,今天必定要来贺喜,寿宁侯和建昌侯晚半步…也都说了要来,至于其他的还有六七个。再加上我和你的军中同僚下属等等,家里至少要开上十几二十桌席面…我都已经吩咐人去订了。”
“十几二十桌!”徐勋哀叹了一声,忍不住用手用力地一拍额头,“爹,你是打算让我今天被人灌醉?”
“一醉解千愁,你这小子自打回来就一直鬼鬼祟祟,也该放纵放纵!在你这点年纪的时候,你老子我还在街头巷尾四处找人打架呢!”说到这里,徐良陡然觉得这不是什么光彩事,只得干咳一声把这一茬自个截断了,这才说道…“总之你先准备准备,回头客人就该陆续到了。对了,西院的徐经带了一个客人回来,说是你要见的,你不妨先去看看。”
“哦?那我先去一趟,倘若英国公定国公他们过来…劳烦爹先接待一二。”
见徐勋迅疾比地闪出了门去,徐良愣了一愣之后,忍不住脱口而出骂道:“这臭小子!”
骂归骂,他心里却生出了一种难以名状的舒畅和惘然来。他打小开始就被数人瞧不起,纵使发狠练武,到头来也只不过让他有一副壮健的身体,却不想半辈子蹉跎,在认回了这么一个儿子之后,人生却迎来了这样匪夷所思的转机。更难得的是,即便是真正的儿子,也恐怕不可能像徐勋那样全心全意为他着想。
“我知道,你之前冒那么大风险非得去打那一仗,一定是觉得你之前那老子对不起我………………傻小子,我又不是傻瓜,有些事情揭开不如不揭,糊涂未必不是福……”
徐勋自然不知道徐良那番喃喃自语,到了西院之后,他就看到伺候徐经的那老仆松伯正站在檐下,一见着他来就扯开嗓门通报了一声。
下一刻,门口的湘妃竹帘就被人高高打了起来,先出来的男子乍一看去收拾得整整齐齐,容貌俊逸眉眼有神,举手投足之间从骨子里往外透着一股风流倜傥,若不是鬓角微霜,说二十出头也决计有人信,那一身寻常的青sè直裰穿在身上,硬是有一种不同的精气神。相比之下,病养得差不多的徐经则显得内敛的多,出了屋子之后就快走两步抢在了那人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