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第3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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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众人一晃。领头的百户顿时笑了起来。
“秦公公就不用这牌子出入了。谁不知道秦公公才刚升了内官监奉御,那乌木牌换成了这等象牙的好物事,也不用拿来和咱们这些苦哈哈的炫耀吧?”
“有什么好炫耀的,什么时候能混到咱们那位刘公公那样,能让皇上成天把名字挂在嘴边,那再得意也不迟!”嘴里说着这话,那秦公公却任由几个守卒上来眼巴巴地看着他手里那一面下方微阔,上头则是圆形的牙牌,却在有人伸出手去想mō的时候。没好气地一拂尘扫了过去,这才嘿然笑道,“好了,不早了,我还得赶紧回内官监向刘公公缴了令,回头再和诸位耍去!”
“秦公公慢走!”
那百户忙笑答了一声,其余守卒附和不迭,眼见一行人奔着里头的东安里门去了。旁人有探问这秦公公底细的,他便啧啧称羡道:“真真是好运气,我前一次上番轮值的时候,他还不过是一个廊下家的答应,因健壮有力,选了抬大轿,不知道怎的就攀上了那位炙手可热的刘公公……啧啧。这就是运气。这才几年,那荷叶头的乌木牌就已经换成了牙牌……”
然而,在这些守卒口中运气最好的秦公公,在到了东安里门的时候,却是没有刚刚的闲适自如了。就在他前头,那一行人里头竟然被人验出了一个乌木牌有假!
尽管他已经出了一身冷汗,这会儿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张口才想说上一句搪塞掩饰的话,却吃那领头的军官冷冷一眼瞪了回来。他方才猛地想起,就在前几日,小皇帝让府军前卫精选出三百带刀护卫,拱卫东华门西华门午门和玄武门,却不料不知道什么时候,连这东安里门也已经换上了这一批年纪虽小却一丝不苟的少年。
暗想这些人应该才刚到这里值守不久,对于宫中通行的乌木牌和牙牌应该并不熟悉。秦公公自然而然就抱着一丝侥幸,连忙对着那个领头的小总旗陪笑道:“这位小哥,他是随着我前去李阁老家送果子的人,这乌木牌也是才领出来的,所以才和旧的有些差别……”
“才领出来的?和旧的有些差别?”那年纪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小总旗拿着那乌木牌颠来倒去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勃然变sè道,“来人。把这些人全数拦住看好!”
眼见得那小总旗一声令下,下头那些幼军齐刷刷逼上前来,将他们这一行七八个人围得严严实实,秦公公顿时脸sè大变,几乎不假思索地开口叫道:“不过是一丁点小事,大人何必如此顶真?我是内官监太监刘公公底下的人,还请大人千万行个方便!”
“我不过区区一个总旗,当不起你称一声大人,可也不会平白故给人背黑锅!”那小总旗把手一扬,手中的乌木牌在太阳底下黑沉沉的,上头的字眼看不清楚,“虽说我在东安里门才没几天,可上头钱大人和马千户早就特意让宫中的老公公们说过规矩。这乌木牌上头的内字多少号,便是代表人在宫里的职司。他说是内官监的,这乌木牌上却写着内字三百六十八号,可那分明是更鼓房的编号!还有,这乌木牌入手分量不对,上头的漆sè也不对,你还敢狡辩?就算你是刘公公的人,伪造宫中通行乌木牌的勾当,谁来说都不成!”
一口气说到这儿,那小总旗一努嘴,当即有两个佩刀幼军一左一右上前去,伸手直取那个乌木牌验出有假的小火者。然而,那个四十开外的小火者却在这关头往后疾退了两步,随即大声嚷嚷道:“皇上明鉴,小人冒死进宫,只为奏当今国母被幽居之事!张家一门两侯,享尽荣华富贵,其实却才是真的冒为皇亲。可怜国母郑娘娘千辛万苦,方才诞下麟儿,如今却非但不得见皇上之面,而且自己还被幽居浣衣局……”
他一嗓子就是嚷嚷什么国母被幽居,一时间在场众人全都傻了眼,就连知道夹带这么个人进宫担了大干系的秦公公亦是瞠目结舌。等到他说到浣衣局,那小总旗总算是惊醒了过来,一个箭步照着他的面颊就是一个大耳刮子,只听响亮的啪的一声,说话的那个小火者便被一巴掌抡倒在地,一同落地的还有两颗大牙。
见其倒地之时还口齿地含糊在那叫嚷什么,小总旗不依不饶抓着佩刀就用刀柄对着其嘴上乱捣一阵,见其嘴上血肉模糊,他方才心有余悸地随手从衣裳下摆撕了一块布条下来,胡乱将人的嘴堵住了,这才环视了四周一眼,厉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了,既然已经知道了是此人擅入东安门,那这些人就有知情不报之罪,还不一体全部拿下了?”
听到这一声喝,下头人方才如梦初醒,一个个卯足了劲头扑上前去,而秦公公直到两个人一左一右扭住了自己的胳膊,他方才只觉得脑际轰然一声巨响,一下子醒悟到自己这次是捅了多大的马蜂窝,那张脸几乎如同纸一样惨白。
他就不该为了从前出的那点小纰漏被人要挟,又不合收了那五百两的好处,竟相信了这家伙只是想进宫探望一下人在浣衣局的闺女,冒险夹带了人进宫来!
由于事情非同小可,东安里门的这一场闹剧在第一时间报到了朱厚照面前。小皇帝原本正在绞尽脑汁用金丝编着一只蝈蝈笼,打算装上自己刚刚亲自在琼苑捉到的一只蝈蝈给张太后解解乏,顺便用剩下的金丝编个小玩意哄哄周七娘,乍然听到之前的郑旺冒认皇亲案居然被人用这样的方式重新翻了旧账,他一时气得嘴角直哆嗦,劈手就把好容易才编了一大半的那金笼摔在了地上,随即怒喝道:“混账东西,这种人是怎么让他混进东安门的!”
刘瑾偷瞥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谷大用,心里把手底下那秦山骂了个狗血淋头,可事情出都出了,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皇上息怒,都是东安门的守军玩忽职守,居然让拿着伪造乌木牌的jiān徒méng混过关。”
“玩忽职守?东安门是宫门的第一道关口,居然有人敢在这种地方玩忽职守,简直是……”朱厚照一下子卡了壳,好一会儿方才气咻咻地骂道,“尸位素餐,白吃了朕的俸禄!来人,传朕的旨意,东安门上值守的那些守军,全都拿下了,流放辽东……不对,直接流放到哈密去,朕倒要看看,他们在那里可还敢玩忽职守!”
明知道这种未经内阁的中旨发出去要引起轩然大bō,可皇帝在气头上,刘瑾巴不得把那些可能会把自己也牵扯进去的人物全都尽快远远发落了,因而竟是一声不吭。反倒是谷大用觉得这样一来麻烦更大,不得不轻声提醒道:“皇上,这些人都是京卫的将士,什么时候发落都不迟。当务之急,还是先严审那个妄造妖言的人。”
“你说的没错!把人押去左顺门,朕要亲自审问!”
听到这话,论刘瑾和谷大用不禁全都慌了。想当初弘治皇帝亲审郑旺,就已经闹出了轩然大bō,现如今小皇帝才刚登基就又引来了同样的麻烦,这若是再亲审,指不定在外头引出怎样的谣言来——对于谷大用来说,这事情是他亲自插手,从东厂和锦衣卫手里抢过侦缉大权的好机会;而对于刘瑾来说,让小皇帝审出那个把人夹带进宫的蠢货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那决计会毁掉他苦心经营的好形象。
一时间,两个人一个抱着朱厚照的左tuǐ,一个抱着朱厚照的右tuǐ,硬是死死拦住了小皇帝不让出去,嘴里一个劲地劝说着。就在朱厚照暴跳如雷的时候,外间传来了瑞生的声音。
“皇上,平北伯听到宫里出了事,在东华门求见。”
PS:发现明朝老是有人能随随便便混进宫……!。
第三百八十三章 将门虎子,明察秋毫
居然还是郑旺那老一套的妖言?
站在东华门,身穿xiōng背绣着麒麟白泽锦袍的徐勋负手而立,心里颇有一种意料之中的如释重负。在他看来,这造势也得有造势的宗旨,那就是一bō一bō循序渐进,而且得找好切入点,而且上次郑旺口口声声说朱厚照是自个的女儿王女儿生的,这回却又冒出了一个什么见鬼的国母郑娘娘,这造谣言的人水平也未免太过低劣了吧?唯一值得说道的是,人好歹还抓准了寿宁侯张家声势大弱的时机,以为小皇帝亦是不待见张家,想要趁他病要他命。
徐勋站在那儿若有所思,在他身后,一双眼睛却很崇拜地盯着他紧紧不放。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勋微微扭动了一下脖子,眼角余光这才瞥见后头那个站得笔直的小总旗正目不转睛瞅着自己,他愣了一愣就笑了起来,遂颔首吩咐了人上前。
“今天能抓到那个jiān徒,你当获首功。”
那小总旗一张脸刷的一红,随即单膝跪地行了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军礼:“都是大人教导,钱大人和马千户的爱护,卑职不敢居功。”
这标准的谦逊之词让徐勋更是莞尔,摆摆手吩咐人起来,又端详了这小总旗片刻,他这才发现这少年chún红齿白生得异常俊俏,要是再涂些胭脂水粉打扮起来,别人必然会错认了是女流。然而,他这多看了两眼。那小总旗却一时脸涨得通红,突然昂首tǐngxiōng地说道:“大人明鉴,卑职生就这般相貌,可卑职武艺骑术所不精!”
“我有说过你武艺骑术不精吗?”徐勋微微一笑,见那小总旗一时愣在了那儿,他便笑道,“男生女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想当年兰陵王据说也是面相柔美,可结果还不是赫赫有名纵横沙场的一代名将?”
徐勋只是随口一说。那小总旗却误以为徐勋是拿兰陵王jī励自个,一时更是jī动得以复加,竟讷讷说不出话来。见其才一会儿脸就红了好几次,徐勋也就不再逗这少年郎,回过头来面朝宫内,这才问道:“你这总旗应该是新近提拔的吧,从前我在府军前卫常常召见总旗以上的军官议事,应该没见过你。”
“是。如今府军前卫建制渐全。之前也有总旗小旗不称职的,所以钱大人和马千户,前后换过三次人。卑职是半个月前才升任了总旗,管带下头这五十人。”
“说来说去,你还不曾自报家门。”
听到徐勋问了这么一句,小总旗才一下子醒悟了过来,忙躬身行礼道:“卑职曹谧!”
“曹谧……”宫中迟迟未曾有信来。徐勋干等也是干等。索xìng又头也不回地问道,“既然进了府军前卫,你家里想来是军户,可你之前既然不是正军,难道你家里还有父兄在军职?”他本是随口一问,可后头久久没有回答,他不禁愕然回头,却见曹谧正面sè窘迫地站在那儿,既不像是自己所言触动了其心中隐痛。也不像有什么难言之隐,反倒是像有什么事被戳破了似的心虚。想到之前自诩明察秋毫的他被家里一个丫头瞒了,他便沉下脸来。
“怎么,莫非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不可对人言?”
“不不不……”
曹谧赶紧连连摇头,好一会儿,他才犹犹豫豫地说道,“家父只是让我留在京城好好练武时候是进国子监,还是谋求一个军职,且看情况再说。是我先头见府军前卫招募的那一批幼军,在御前操练成军后,全都授了带刀舍人。我又听说了大人治军严明,十分羡慕。这才悄悄瞒着家父他老人家,用了舅舅家里的名义报了名进了第二批招募的幼军……大人,卑职自从进了府军前卫之后一直都是勤恳操练,从没有半分懈怠过……”
倘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