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公务员-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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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今年开年儿以来,唐张氏两口子为唐缺的婚事都愁成啥了,十八岁了呦!蒙祖宗保佑,惊喜总是来的太突然,如今儿子不仅开了窍,而且连那家闺女儿都瞅好了,这孩子,鬼能鬼能的。
心下想着这些,唐张氏笑成一脸花儿的问道:“你能这么想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再没个挡着你的,成,你看上的是那家闺女儿?”。
“其实这人你们也都认识”,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容不得唐缺再迟疑,“就是原住在村西庄子里的李英纨”。
“李英纨?”,“哐”的一声,唐张氏手里的碗掉到地上摔成了碎片,“你说的是毒寡妇?”。
见唐缺点头,唐张氏脑子有些发蒙,茫茫然向男人看去,恰好看到同样眼神儿的唐栓望过来,两人对视之间先是一片茫然,随后确定了一件事,自己没听错,家里的这个独苗儿子要跟毒寡妇结婚!!!
平地起风波,晴空响霹雳,腿一软的唐张氏当下眼前就是一黑,身子晃了晃才站稳,“不行!”,这两个字当真说的是斩钉截铁,身为一个乡间农妇,她一辈子也没说过这么坚定的话,“毒寡妇腰里攥着四个男人的命,阿成,你……不要命了?”。
第六十九章 跟你拼了!
“娘,你坐下,咱这不是商量嘛”,将唐张氏脸色不对,唐缺忙放下碗起身把她扶住坐下,“其实那儿有那么蝎虎?村里人都传只要是没结婚的男人一靠近她就得被克死,她那庄子里那么多山客也没见谁死的!再说我自打去年就给她家做账房,到如今可不就是好好的?”。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去年有两个月我找了个事儿做,一天一百二十文的,就是在毒寡妇庄子上做账房先儿。爹,娘,那些传言其实信不得”。
唐张氏僵僵的坐在小杌子上,只看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对唐缺的话到底听进去没有,正当唐缺担心要问的时候,她却突然发作了,不过发作的对象却不是唐缺,而是自打刚才听了这事儿后就一直苦着脸不说话的唐栓。
“瘟,你就知道瘟,儿子都要往死路上撞了,你还在瘟!要不是你当爹的没本事连家都养不活,阿成怎么会去那克夫女人庄子里谋事儿,又怎么会被那卖骚的女人迷哄住……”,唐张氏素来是见人一脸儿笑,但现在却跟乡里常常骂街的粗妇们没了什么区别,怒火咆天的吼着吼着,从小杌子上滑下来瘫坐地上的她捶着腿号啕起来,“儿子要寻死,我这当娘的还有什么活头儿,我不活了,不活了……”。
唐缺自打穿越以来那儿见过这阵势?暗骂自己鲁莽的同时,他忙忙的去扶唐张氏,这边手刚伸出去,就听身后唐栓“呼”的一声站起身来,“老子去砍了这个乱勾引男人的卖骚”,一脸狰狞青红的唐栓顺手捞起墙角的柴刀就往外冲去。
唐缺去年没看到唐栓跟陈家在水田打架的前面部分,还不知道他这个平日老好人的爹逼急了有这么火爆的一面,对情势估计不足之下,想拦已是来不及了。等他心急如焚的从唐张氏身边站起身追出去,刚出门口脚下却猛然一顿。
淡淡的月辉使唐家这个破旧的小院儿愈显朦胧,手提柴刀的唐栓站在门口不远处,他的身前笔直的跪着一个盛装妇人,这妇人静静跪在唐栓身前,星月晦暗,看不清妇人脸上的表情,但她跪地挺直的身子却透着一股清晰可感的决绝,就在她身前不到三尺处,便是那柄闪着冷光的厚背柴刀。唐栓似是被眼前突然发生的这一幕给惊住了,整个人有些发呆。
看妇人头发上微微映着月光的夜露,却不知她在门外已经呆了多久?
唐缺乍一看到门口的这幅场景,先是胸中一热,随即心就高高的吊到了嗓子口儿,屏住呼吸的他放轻脚步走到唐栓身边一把将其抱住后,这才一边大喘着气,边冲跪着的妇人怒骂道:“你还嫌不够热闹,想死是吧,想死滚远点儿死”。
一身盛装的毒寡妇看着气急败坏的唐缺,听着他的怒骂不仅没恼,原本平静如水的脸上还轻轻绽出一个笑容,她的声音很平静也很沉稳,“贱妾早已将心托付给你,若生不能为唐家人,愿死做唐家鬼,今晚若真死在这院子里,也算全了贱妾的心愿”。
唐缺看她如此,再听着这样的话,一时就觉心里热辣辣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这边紧抱着唐栓攥住他拿柴刀的手,却不防屋里的唐张氏突然冲了出来。
唐张氏冲出来之后就直奔毒寡妇而去,“你要我儿子的命,我跟你拼了”,嘴里不断的重复着“拼了”这两个字,唐张氏已手足并用的向毒寡妇招呼过去,仅仅是片刻间功夫,原本一身盛装的妇人已是发髻散乱,衣服也被扯的歪歪斜斜,左脸上五个鲜红的指头印不说,颈项处那两道被抓出的血印子在她白皙肌肤的映衬下显得异常醒目。
毒寡妇面对唐张氏突如其来的抓挠踢打,稳稳跪着的身子不言不动,身子被打歪后她就再挺正过来,好像生怕唐张氏打着不够方便一样,但不管是被掴脸还是被扯头发,她脸上平静沉定的神色始终没变。
唐张氏来的太快,动手太猛,唐缺反应过来想拉时,却又不放心抱着的唐栓,论手腕子的力气他比老爹差的远了,想从他手里把刀强夺下来无异于痴人说梦,这边不敢撒手就只能用嘴,“还不快走!你……你他妈傻呀!”。
毒寡妇迎着唐缺焦急的目光抬起头来,在唐张氏的厮打中,淡淡月辉下的她竟向唐缺微微一笑,唐缺没看错,这就是个笑容,带着一抹若隐若现解脱的平静笑容。
“去把你娘拉开”,正在唐缺头皮子发炸的时候,唐栓“当”的一声扔掉了手中的柴刀,“去把你娘拉开!”。
“啊!好”,唐缺顺脚把地上的柴刀扫开之后就三两步跑到唐张氏身边把她给抱住了,尤是如此,上半身斜靠在儿子怀里,重心全失的唐张氏还踢了披头散发的毒寡妇两脚。
“把你娘拉进来”,唐栓捡起地上的柴刀转身往门内走去,“高家娘子,你也进来”。
毒寡妇听到唐栓喊她高家娘子,刚才挨打时都没变的脸色蓦然一暗,随即咬咬牙,拢着披散的头发迈步向屋里走去。
刚才那番发作似是耗尽了唐张氏的力气,等唐缺把她扶进屋里后,她反倒没了外面的狠劲儿,瘫坐在小杌子上面无表情,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唐栓转身闩上了房门,也没招呼毒寡妇坐,直接开口道:“高家娘子,我儿子不可能跟你成婚。他要是敢这么做,我立马就去县上告他忤逆”。
早在《周礼》中已将“忤逆不孝”列为八刑之首,《秦律》明确规定忤逆不孝为不可原赦的重罪,隋唐律法循《北齐律》旧例,都将忤逆不孝归为“十恶”之七,是“亏损名教,毁裂冠冕”的重罪。凡犯此罪,重则“立绞”,最轻也是“流两千里”,而自大唐定鼎以来,凡父母告亲子忤逆不孝的,十中有九都是一告一个准儿。
唐栓言语虽少,但语意决绝,却是已将门彻底封死,甚至连两人背着二老私自婚配也不可能。
毒寡妇似是早料到他会这么说,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叔父此举可是因为妾身曾嫁过人?”。
唐栓闻言没有言语,显然是默认了,毒寡妇见他如此,猛然一咬牙道:“妾身虽然名份上嫁过四次,但其中三个没等完婚就先死了,剩下一个也是在成婚当日的酒宴上旧病发作,根本无法圆房,这都是村人们都知道的。妾身直到如今还是没沾过男人的清白身子,跟黄花大闺女也没什么两样!”。
唐栓不防毒寡妇竟然说出如此私密的事来,想开口说话都觉尴尬,倒是一边儿呆坐着的唐张氏突然站起身来,唐缺以为她又要跟刚才一样,忙伸手去拉时,却见唐张氏突然间“噗通”一声朝着毒寡妇跪了下去,“高家大娘子,难倒你想让她当你的第五个死男人,放过我家成儿吧,你行善,你积德,我求你了,求你了”,嘴里哭说着,若不是唐缺伸手快,唐张氏真就给毒寡妇磕头了。
“娘,你这是干吗?”,唐缺伸手拉唐张氏的时候,进屋后就一直站着的毒寡妇也已朝着唐张氏对跪下去,“婶子,你听我说句话行不?我已经破了煞了”,说到这句时,刚才挨打时还面色平静的毒寡妇火山喷涌般爆发了出来,“我已经破了煞了呀!”。
第七十章 放心吧!
“婶子你看看,这是桃木桩,城里刘仙姑亲自给降过神的桃木桩,我带了三年,足足三年,一天都没敢离身,一个时辰都没敢少的带了足足三年”,毒寡妇手捧着从腰里掏出来的金腰链儿,“阿成自打去年就到了我庄上,这都快一年了,婶子你说他中间再得过病没有?我已经破煞了,真破煞了”。
唐缺眼瞅着就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引得家里成了这般模样,心知这事现在提的不是时候。既然如此,他就不愿唐张氏两口子及毒寡妇都跟着受煎熬,上前一步去扶妇人,“拿这些没用的干啥,你先回,回吧”。
他这边正拉着毒寡妇,眼角却惊奇的看到唐张氏竟然真个伸出手去接那串锁蛮腰,一根灯草的昏黄光线下,纯金打制的腰链无声的散发着淡黄的光辉。
但唐张氏乃至唐栓的目光却都不在名贵的金链子上,而是紧盯着那一个个桃木做的楔子,因是人身上的油汗浸的久了,桃木楔子早失了本来的颜色,乌不出溜的毫不起眼,但就跟农具的木把儿一样,一看就是有年头儿的物事。
眼前的场面颇有些古怪,唐缺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刚才还打死打活的,怎么这些毫不起眼的小木头桩子就有如此威力,能让三人都安静下来?
更让唐缺诧异的是唐张氏仔仔细细把桃木桩子一个个摸过看过之后,再跟李英纨说话时语气已正常了不少,“这真是刘仙姑亲自降过神的?”。
“是”。
“是城里能通阴阳两界,能过阴的那个刘仙姑?狐仙附体的刘仙姑?”。
“是”。
唐张氏就问了毒寡妇这两句,低头又看了看手上的桃木桩之后,她抬起头来看了看唐栓,随后两口子就相跟着进了里面的屋子。
“起来吧”,唐缺伸手把李英纨拉了起来,手抚上了李英纨带着五根指头印的脸,“疼吗?”。
“疼!”,李英纨嘴里答应着,但眼神儿却着落在里间的门帘子上,唐张氏两口子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了出来,却听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唐缺看着李英纨脖子上的血布林儿,嘴里重重道:“活该你!谁让你冒冒失失跑来的?”,只是他嘴上虽这么说,但手上的动作却愈发的轻柔了。
妇人今晚的举动虽然冒失,但这冒失举动的背后却袒露出了一颗赤诚的心。
“我今晚不来,许是一辈子都进不了唐家门了!”
唐缺闻言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就见里边唐张氏掀开了门帘子,“唐成,你进来”。
唐缺向妇人笑笑,刚迈步往里边儿走时,却觉胳膊上猛然一紧,扭头看去却是李英纨紧紧攥着他的手。
看着一脸紧张的李英纨,唐缺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放心吧!”。
见唐缺进来,唐张氏开口就问:“你真想娶她?”。
“是!”,唐缺回答的很坚定,想着李英纨脸上,脖子上的伤,他没有半点迟疑。
“就算她身子没沾过男人,但毕竟是个四嫁的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