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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脱轨 作者:priest(晋江榜推vip2014-12-23完结,幻想空间)-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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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披星戴月的努力,连自己都能感动,在组委会面前就是毫无意义的吗?别人只凭着关系和门路,就能轻易把那些呕心沥血拒之门外么?
    因此她一时没吭声。
    蒋博:“你的失望一分钱也不值,赶紧收一收吧,没人买账——等有一天你的大名出现在大赛组委会高官席位上,再谈你看得惯看不惯吧。现在?呵呵。”
    这天,蒋博居然没有吼也没有骂,只是一声“呵呵”冷笑就放过了她,江晓媛却更心塞了,感觉还不如挨一通咆哮来得舒服舒服。
    蒋太后微微一抬下巴:“下去吧,滚去干活。”
    江晓媛收拾了她的素描本,贴着墙走了。
    接下来的三天,江晓媛开始做她的预选赛方案,做完要给蒋太后过目,他点头了才能定稿。不料那蒋博活像到了更年期一样,处处跟她为难。
    第一份方案——
    “你这个美甲叫‘春日新娘’?谁的新娘?蜘蛛精要嫁黑山老妖吧!拿回去重做,美甲是搭配,搭不好不如不做。”
    江晓媛依言在第二份方案里把美甲去掉了。
    蒋博又说了:“你让新娘伸着光秃秃的一双手去迎接春暖花开吗?重做!”
    第三份方案——
    “不行,脑袋上太繁琐了,你是要在她头上放一副凤冠霞帔吗?还有颜色做得太重了,跟冥婚似的。”
    第四份——
    “寡淡无味,让人看完以后毫无印象,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是‘白’就唯美了?你白得过墙皮和卫生纸吗?”
    第五份方案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傍晚了,蒋博正要下班的时候江晓媛才赶完,她一路小跑地追到门口:“蒋老师……”
    蒋博一只脚踏在门槛上,闻言漫不经心地回头扫了一眼,这回连点评都省了,他简略地评价:“什么玩意!”
    江晓媛受了他几天的折磨,离疯不远了,当下赌气回嘴:“这玩意交上去搞不好都没人看的,是你自己说的!”
    蒋博听了原地站定,冷冷地看了看她:“没人看你就能随便做了吗?”
    江晓媛:“……”
    她心里其实不是那么想的,连私活都做得呕心沥血,反复修改,怎么会不把比赛当回事呢?她只是改得心浮气躁,一时激愤的气话。
    江晓媛简直恨不能这辈子再也不做新娘妆面,想一想都烦,再多的爱也被反复地磨磨没了。
    蒋博:“你做一件事,成与不成还能以观后效,但是作品不行,一旦拿出来给人看,你的水平高低在别人眼里就这么定性了,你要是觉得个人形象无所谓,做成这幅样子也随你。我让你三天之内拿出一个方案来,现在已经延期了,明天再不行,你也不用出去给我丢人了!”
    说完,他连一声提示也没有,关上门转身走了。
    江晓媛:“……”
    偌大的一个复式工作室,又剩下她一个人。
    她工作在这里,生活也在这里,久而久之就有种错觉,好像她的生命都被局限在这小小的空间里。
    江晓媛抱着她的方案往后挪动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审美这种事是很难说的,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你觉得美,别人不一定这么认为,不像练体育的,有一套固定的成绩测量方式,更高更快就是更好。
    新娘妆面江晓媛做过了无数套,对着方案看得久了,她几乎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新娘”俩字了,到底应该往哪个方向改,她完全没有头绪。
    江晓媛伸出手指插/进头发里,狠狠地攥了一把发根。
    突然之间,江晓媛想:“可能我就是没什么天赋呢?”
    造型师和艺术是相通的,甚至造型本身也是一种艺术,而艺术与其他事不同,其他事或许靠能感动上苍的努力也能感动上苍,取得成就,但艺术不行,差那么一点灵感,就是差了天与地那么远,用老话说“祖师爷不赏饭吃”,那么将来就是“大师”和“匠人”之间的区别。
    一个人一生呕心沥血,如果只能成为一个高明的匠人,那还有什么意思?
    蒋太后什么都没说,其实他说了也没用,差那么一点的东西,水平不到,没那么好领悟,江晓媛永远也不知道通过蒋博的视线看见的那点差距到底是什么,她和蒋博中间好像有条天堑一样。
    这让她无比沮丧,大脑如同一辆怎么也打不着火的车,几乎没办法安静下来思考什么。
    刚开始进入某个领域的时候,是没法知道自己有没有天赋的,只要努力就好。
    可是水平达到了一定程度就到了瓶颈期,江晓媛隐约感觉到,拼天赋的那个残酷的时刻到了。她终于完成了漫长的征程,打开了上天给她的礼盒,要是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该有多么讽刺?
    江晓媛烦躁地在屋里转了几个圈,抓起外套跑出去了。
    她沿街漫无目的地走,心里没着没落地吊在半空,想:“不然我就专心做婚庆美妆算了,以后光明正大地做,不用偷时间接私活了,专门做的话,一个月平均收入六七千是有的,赶上每年五十月份的婚庆旺季,上万也不是没有可能,普通化妆师收入高的也就这样了,还不知足吗?”
    反正她和奶奶在这个城市里生活是绰绰有余的。
    这么一想,她面前陡然一马平川起来,肉眼可见的坎坷与焦虑一瞬间全离她远去了,她一眼能望到生命的底部。
    江晓媛一抬头,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工作过的美发店。
    此时晚间焦点访谈已经快播完了,美发店里人依然不见少,江晓媛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门口前台顺口招呼:“欢迎光临……哎呀!是晓媛老师!”
    还是当年美发店里那种实习生也叫“老师”的特别耻的称呼,江晓媛已经听不习惯了,忍不住有点尴尬地干咳了一声:“呃……我来……”
    一个人影蹿了出来,一把抓住江晓媛的胳膊:“你怎么回来了!”
    江晓媛低头看着莉莉那张又圆了一圈的脸,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剪个头发,好长时间没打理了,想修个发梢。”
    莉莉“哈哈”一笑:“修发梢你自己不会修啊,来都来了,要不干脆做个头皮护理吧?”
    基础的头皮护理是六百四十九一位,江晓媛正在创业和攒钱阶段,这种消费实在不符合她的自我定位,刚要推辞,莉莉说:“四十九……收你五十块钱吧,连护理再修理都给你做了!”
    江晓媛:“……咱们店快倒闭了吧?”
    莉莉:“内部员工价,不扯那些虚的。”
    江晓媛一听,有便宜不占王八蛋,顿时屁颠屁颠地跟着进去了。
    她前二十来年都是以VIP客户的身份进出美发店,只工作了大半年,如今时隔一年,回归顾客身份,反而有些不习惯了……价格也有些不习惯。
    陈老板不在,自从老婆怀孕,他就开始无心工作了,一天到晚围着老婆转。
    店里的员工们纷纷出来和江晓媛打招呼,连小K都冲她挥了挥手,海伦也破天荒地对她笑了一下,说了一句“以后多来”。
    当年掐得乌眼鸡一样,突然之间,仿佛自然而然地泯恩仇了。
    江晓媛把一头长发交给莉莉,躺在洗头台上,听见莉莉问:“水温怎么样?这手劲行吗?”
    她顿时想起陈老板教她用热爱祖国的热情热爱顾客来的那一段,突然笑得不行。
    莉莉:“……够了,你配合一点。”
    给熟人洗头发当然尽心尽力,莉莉的按摩手法仿佛是比当年纯熟了不少,江晓媛就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升高级技师?”
    莉莉顿了一下:“高级技师得自费培训,再说吧。”
    江晓媛:“培训一下不是挺好的?成本一两年就赚回来了,学到了技术永远是自己的。”
    “干一天是一天吧,谁知道我还能干几年?”莉莉说,“家里年前催我回去相亲找对象呢,我好不容易才攒了这点钱,培训用光了,回来涨不了两天半的工资,我又辞职回老家了……何必呢?”
    江晓媛默然无语。
    “我没有你那么大本事,将来不可能在城里扎根,总要回去的,早点回去还能趁年轻找个好对象。真羡慕你,”莉莉停顿了一下,继而又说,“太羡慕你了。”
    江晓媛想起前一阵子还跟蒋博说过的“自由论”,如今又是这个状态,顿时有点脸疼,讪笑了一句:“都是瞎混。”
    莉莉摇摇头,信誓旦旦地说:“你以后肯定会赚大钱的。”
    江晓媛啼笑皆非,她想起曾经莉莉对高级化妆师收入水平的向往,大概知道她嘴里的“赚大钱”是什么概念,按照莉莉的标准,江晓媛虽然眼下被工作室拖着未能达到这个收入标准,可真想要,也不是无能为力。
    她忽然之间恍然,原来她在别人眼里,已经走了这么远了。
    做一次头皮护理,整个人凝滞的状态和收紧的太阳穴都好像得到了舒缓,松快了很多。
    江晓媛沿街缓缓地走回去,一抬头,正好看见祁连给她买过衣服的店。她溜达进去一看,被整个店里灿烂的少女风格晃得眼晕,翻了翻价码牌,居然还不便宜,她投给莫名其妙的店员一个鄙视的眼神,背着手走了。
    夜风已经有些凉了,江晓媛想,去年这个时候,她在干什么呢?
    她浮躁的心突然沉了下来,因为以年为单位,回头去看自己走过的路,她发现那里远得她自己都不敢想象。
    一回头,好像身后跟着一个硕大的奇迹,亦步亦趋地如影随形。
    一个人走过了这样的路,有没有天分很重要吗?
    “春日新娘”必须要是清新的,一定没有那么多花哨的小心机,带着几分天真的冲动。
    又绝不能寡淡,因为心里充盈着跳跃的感情……是什么样的感情呢?
    江晓媛脚步慢了下来,漫无目的地在她生平所见所闻中翻找类似的基调,随即,她鼻尖好像忽然萦绕起一股若有若无的米醋味。
    像是一碗煮得口味十分一般的面。
    江晓媛出神地回忆了片刻,忽然想:“一提起‘春天’就是草木青青,我为什么不能试试暖色调呢?”

☆、第55章

江晓媛突然跑到马路对面,上蹿下跳地打了一辆车:“师傅;去‘伯爵’,快点,我有急事!”
    司机师傅听了;一脚踩进了油门里;车子“嗡”一声蹿了出去,江晓媛快被蠢蠢欲动的脑补撑炸了,连这一点路都不能等;她翻遍了全身;从裤兜里翻出半包餐巾纸,又跟司机师傅借了一根笔,心无旁骛地在上面写写画画起来。
    要温暖而灿烂,不能有一点含蓄的灿烂;要毫无阴霾、跃跃欲试。
    但灿烂与炽热是不同的,灿烂是一定要带着一点天真,不能繁琐;要简洁而凛冽。
    江晓媛飞快地在皱巴巴的餐巾纸上留下了“凛冽”两个字;中型水的墨汁飞快地在白纸上云开,她顺手在晕墨的地方补了两笔,勾勒了一朵花。
    对了,“春日”怎么会只有甜美呢?
    要从漫长的冬天里苏醒,必须要含着点燃世界的力量才行,要无所畏惧、横冲直撞,但又不能没有保留——因为盛极必衰,芳菲尽头,就由春转夏了。
    所谓“灵感”,其实就是水里的气泡。
    当人浮在水面上的时候,必须要等风浪来时,才能看见浪花上漂起来的白色气泡,而它们稍纵即逝,可能来不及捕捉就碎了。
    只有一头扎进水里,才能在搅动的液体中触碰到那些大大小小的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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