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花镜-第4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好在没有人注意她,陈婉婷的注意力全被海市吸引住了,连珠炮似地发问:“你想去买什么?这样的天气,会有海市吗?”
王幽兰红着脸吃吃笑道:“找海市要看机缘,和天气无关。听说那里能够买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至于买什么我倒真没想好。”
朵朵看着王幽兰如火烧一样的脸,不由自主地说:“王阿姨肯定知道自己想买什么,只是不愿让其他人知道罢了。”
“小丫头,叫你多嘴!”王幽兰伸出青葱般的手指在朵朵额上轻轻点了一下,“我主要想在海市备下彩礼,好让陈先生早点同意把你许配给弃儿,不行吗?”
朵朵的脸羞得通红,但是心里却是美滋滋的。陈婉婷在旁边呵呵傻笑道:“我也要去海市,早点把相公买回来,我马上去跟爹爹说!”
可是陈千帆也没有灌灌鸟的羽毛,王幽兰很失望地走了。早饭后陈婉婷去青丘市集了。朵朵来时也没带很多东西,现在要回去了,仍然松松爽爽地空着两只手。倒是陈千帆心疼孙女,给她装了一大堆吃的东西。他曾说要把小马虎给她带走,但这次却不知怎么忘了,直接牵着她的手冒雨飞到云层的上端,朵朵也矢口不提。阵阵雷电在他们脚下轰鸣,把陈千帆心事重重的脸照得忽明忽暗的,让朵朵不禁想起他接她来的那个晚上。那个时候的她是多么幸运,马上就要遇见她最爱的男孩子了,让此刻的她都忍不住妒嫉彼时的自己。
陈千帆忽然打破沉寂,淡淡地道:“我们到了。”
朵朵“哦”了声,心里难过极了,又不愿让陈千帆看出来,垂着头任由他带自己落到地上。
“咦,这是怎么回事?”陈千帆怔怔地道。
朵朵举目四顾,发现他们并没按原计划那样回到她在武汉的家,而是落到了一片茂密的森林里。这里天也是黑的,夜风呼呼地刮着,冰凉的雨水稀稀落落地从繁茂的枝叶间漏了下来,砸到朵朵的身上,让她感觉冷得发抖,情不自禁地缩到陈千帆怀里。
“爷爷,这是哪儿?”朵朵哆嗦着问。
陈千帆的样子看上去也很茫然:“不知道,我们好象是迷路了,如果手头有一根灌灌鸟的羽毛就好了。”
他们在林中转悠了半个钟头。大概因为地方太荒僻,加之又是晚上,树林里连个鬼影都没有,既找不到人问路,又不知道具体方位,结果越转越深,越走越迷,最后彻底把自己弄丢了。
“这可如何是好?”陈千帆苦笑着说,“看来是天要留你。”
朵朵不但不着急,相反心里隐隐有些高兴,平心静气地宽慰陈千帆:“爷爷,不要紧,反正我们又不急,实在不行就回青丘山呗。”
陈千帆叹了口气说:“可是现在回青丘山的路我也摸不到了。今天这是怎么了?从前我闭着眼睛也能走回去的。”
他们继续像没头的苍蝇一样走了一阵子,忽然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座错落的庭院。陈千帆站在铁门外观望了片刻,终于还是牵着朵朵的手走了进去。这是一所宽阔的宅院,里面种满了遮天蔽日的大树。一条笔直的大道顺着林子延伸到远处,路旁的路灯里安放着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如鬼火般在黑暗中发出绿莹莹的幽光,骤见之下,几乎吓了朵朵一跳。一幢幢小洋楼从绿荫深处探出它们红色的尖角,显得既高贵又神秘。四周安静极了,只听得见朵朵二人的脚步声“叭哒叭哒”地打在柏油路面上的声音。冷雨仍然不停地飘着,朵朵的身体像筛糠一样发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因为冷还是害怕。
陈千帆忽然站住了,指着左手边的一幢别墅说:“我们过去看看。”
那是一幢欧式的老楼房,墙面是巨大的青石砌成的,只有三层高。陈千帆走过去拧了拧门把手,可是门锁上了,里边一点灯光也没有,看不出像是有人的样子。
陈千帆站在走廊上观望了片刻,牵着朵朵顺着草坪继续走,每走到一幢建筑物面前,他都试着拧一下大门,可是这些门都是锁着的,让人怀疑这些漂亮的小楼是否已被废弃了。
最后,在院子的尽头出现了一幢房子,大门正对着他们,看上去和其它的小楼没什么不同。
只是这扇门的上方,悬挂着一盏半球形的白灯。
这盏白灯里放着一粒炎火山黑石,飘忽的火光随着夜风一明一灭地闪个不停,让那扇大门在朵朵眼前时隐时现,在如此雨夜显得格外诡异。
陈千帆正准备走过去,朵朵猛然拉住了他的袖子:“爷爷,不要过去,我害怕。”她拖着哭腔说。
陈千帆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微笑着说:“好孩子,有爷爷在,你还怕什么?我们得进屋去,找点热水给你暖暖身子,再这样淋雨你会病的。”
朵朵不吭声了,乖巧地跟着陈千帆走到门前。这是扇黑色的木门,不知道多久没有维修清理了,门上已经开始出现裂缝,并且乱七八糟挂满了各种深红色和褐色的印子,看上去像是血迹。门框上方贴着一张发黄的纸,随着呜呜的夜风飘晃,仿佛一只透过坟墓对着朵朵召唤的手。陈千帆伸手把门推开,一阵灰尘扑面而来,让朵朵一时无法睁开眼睛。
陈千帆连眉毛都没皱一下,轻轻用手扇了扇灰尘继续往里走,朵朵只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长廊的两旁对称着分布着许多门,门上都挂着那种最老式的锁,似乎都已长出了铁锈,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来过了。房间里一点灯光也没有,朵朵只有依靠门外那盏忽灭忽亮的灯光勉强看清房间内的格局。朵朵越走越害怕,感觉背后的汗毛都一根根竖起来了。
终于,他们来到了走廊的尽头。因为离廊灯太远,这里也是最昏暗的地方,朵朵凭感觉辨认出面前有一扇房门。陈千帆想都没想,走上前就伸手去按门把手。
朵朵多么希望那扇门也象其它的一样是锁着的,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折回去了。
可是门却“呀”的一声打开了。
在那扇门的背后,朵朵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景象。
海市(三)
门后居然是一间繁华的酒馆。和屋外的路灯不一样,房里燃着的是光华和美的瑾玉,在这样一个凄冷的雨夜里显得特别温暖。
酒馆里济济一堂坐满了人,看上去比水晶宫烧烤店还要热闹。
陈婉婷和王幽兰居然也在里面,正一边对酌,一边和坐在她俩对面的一个男人说笑。
王幽兰最先瞥见朵朵二人,连忙迎了过来,热情地招呼道:“朵朵,你看看你,淋得像只落汤鸡似的,赶紧过来喝杯热酒暖暖身子!”
陈千帆疑惑地问:“你怎么也在这里?”
王幽兰懊悔地回答:“哎呀,别提了!我从你那儿出来,本来准备回家,谁知道黑灯瞎火的,我居然走错了。后来我遇见迷路的婉婷,[517z小说网·。517z。]和她结伴在林子里昏头昏脑地转了半天,碰到一个好心的少年才把我们领到这儿来。”
陈千帆惊愕地道:“下山的路只有一条,你竟然也能走错?”
“是呀,说出来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匪夷所思!”王幽兰朝屋里一指说,“还别说是我了,这里一屋子的人全部是迷路的。”
屋里好多食客都认得陈千帆,纷纷起身跟他打招呼。有人问:“陈先生,你是怎么过来的?”
陈千帆羞愧地说:“惭愧,我本来想送孙女回家,哪知道走丢了!”
那人笑道:“不惭愧,迷路的又不止陈先生一个。今天的怪事还不止这一桩,青丘国所有的钟表都停在十一点四十五分了。”
陈千帆喃喃地说:“我还以为是家里的钟坏了呢。”
又一个人问:“陈先生,国君的延维也送了,这雨却为什么还没有止住啊?”
陈千帆脸上的表情尴尬了起来,支吾道:“大概应龙恢复还得一段时间……”
“这雨爱停不停,青丘国中那么多达官显贵都想不出法儿来,陈先生又能怎么样?”王幽兰在一旁道,“陈先生,别枯站着了,过来吃点热东西吧,朵朵的嘴唇都冻青了。”
她领着朵朵二人走到桌边,给他们一人斟了一杯烫好的黄酒。陈婉婷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看到陈千帆,大着舌头说:“爹爹……你怎么也过来了,可是来寻我的吗……”
陈千帆皱着眉头说:“你到底喝了多少酒,怎么醉成了这个样子?”
王幽兰笑着解释:“她跟这位周公子一见如故,稍微多喝了一点,陈先生不要怪她。”
坐在对面的少年连忙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拱手道:“陈先生,久仰大名!”
朵朵怔怔地看着少年的脸,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因为他长着一张酷似周灵溪的脸。
但他似乎又不是周灵溪。
周灵溪是颀长瘦削的,皮肤很白,大概因为他是龙王的儿子,长年生活在不见阳光的南海。而这位少年比较敦实,看上去既健康又结实,皮肤是小麦色的。
他穿着一件暗红色的长袍,布料在灯光的映衬下低调地焕发着缎子一样的光泽,质地看上去很好,但绝不是鲛绡的。
他微笑着自我介绍道:“我姓周……”
他居然也姓周?朵朵失声道:“你是灵哥哥变的吗?”
“我姓周,名白驹。”少年莫名其妙地瞥了朵朵一眼,“小妹妹,你说什么?”
他的眼睛客气而疏离,跟周灵溪看朵朵的眼神截然不同。朵朵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低下头不吭声了。
陈千帆淡淡地点了点头:“谢谢你对婉婷的关照。”
周白驹笑道:“不妨事,为美女服务是我的荣幸!”
他边说边瞅着陈婉婷笑,眼神暧昧极了,让朵朵忍不住想咬他一口。
陈千帆却似乎一点感觉也没有,从容地坐了下来,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好酒。”他赞道,伸手拉朵朵挨在他身边坐下,“朵朵也喝一点,暖暖身子。”
“我妈妈不让我喝酒。”朵朵闷闷地说。
王幽兰笑道:“不妨事,你妈妈现在又不在,只管喝就是啦。”
她边说,边端起酒杯凑到朵朵嘴边。朵朵推脱不过,只好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小口,惊奇地发现这种酒的味道很甜,接近米酒的味道。
朵朵的食欲忽然被这口甜酒唤醒了,尤其是当她看到周白驹和陈婉婷在她眼皮底下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时候,更是遏制不住吃了一大堆东西,喝的酒就更是不计其数了。后来她莫名其妙地跟陈婉婷吵了起来,起因是她从火锅底下挟了一块炎火山石出来,硬逼着周白驹吞下去。
周白驹为难地说:“这怎么能吃呢?”
陈千帆也皱着眉头阻止道:“朵朵,别闹了!”
朵朵趴在桌上不吭声了。哪知陈婉婷在旁边煸风点火道:“陈朵朵这个人,就是心灵扭曲,见不得别人好,喜欢嫉妒他人!”
朵朵痛哭流涕地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有你这样一个变态狂当姑姑!”
她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哭着就要往外面跑,陈千帆和王幽兰连忙离席去撵她。
那边陈婉婷也疯了,生气地骂了句:“他妈的,你会生气,我不会吗?真是的!”翘起二郎腿,一屁股坐在饭桌上,任周白驹怎么劝都不肯下来。
陈千帆既要安抚朵朵,又耽心陈婉婷,一抬头迎上满屋子人诧异的目光,哭笑不得地说:“这可如何是好?”
王幽兰说:“她俩都喝多了,要想办法让她们醒醒酒。”
“好吧。”陈千帆想了想,站了起来,伸手一招,酒馆的屋顶立刻现出一个大窟窿,瓢泼大雨顺着窟窿漏了下来,瞬息之间把朵朵又淋成了落汤鸡。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