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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土公仔也有春天+番外(出书版) 作者:攸齐-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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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启瑞不知她此刻心思,戴上安全帽后又说:「我刚刚听见她说她要去追我老板是吗?拜托!她发现我对她没意思,就将目标转到我老老板身上了吗?她是很缺男朋友是不是?哪有人才被拒绝马上就另觅新对象了,是有没有那么猴急。」
  原要将安全帽戴上的陈以希闻言,两手顿在半空中,片刻,她放下手臂,安全帽就搁在机车座垫上。
  「我知道病房护士工作时间长,也很忙,一有休假,大部分时间都奉献给睡眠了,所以也没什么机会去认识异性,更别说交往了。可是女人还是要矜持一点比较好不是吗?像她那样表示超喜欢我之后马上又想去倒追我老板,这样子不也太随便了?你跟这种人做朋友,以后不会也变成像她那样吧?你如果要像她那样对男女情事那么随便的话,可千万不要说你认识我。」其实并不顺路,但他老觉得那位林小姐对女之事不够矜持,陈以希又似乎跟她很好,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陈以希要是常和她在一块,在男女之事上万一被影响的话那还得了!
  闻言,陈以希低垂的脸色微变。他这话说得就过分了。她本来就不认同他代替他老板和芝慧相亲了,那日相亲时会和他一同欺骗芝慧只因为事出突然,加上他的表现那么夸张,她忖度着芝慧一定不会喜欢他,才没将真相告诉芝慧;而今日他既答应了芝慧的邀约,他不仅拉着她来,还又拉着她先离开,把芝慧一个人丢下,这些让她已经觉得对芝慧很抱歉了,现在他还这么过分地批判……
  她喜欢他,可以忍受他对她的任何言行,可不代表她可以毫无底限的包容。像是他对芝慧的评论,她就感到相当生气;他和芝慧不熟,凭什么批评?
  「你一定要这样子说话吗?这样子跟我说话的你,有比较快乐吗?」忽而,她抬眸凝注他,好似这阵子以来的情绪都要在此刻发泄出来似的。
  「什么?」他哪样子了?
  「你根本没有喜欢过人吧?」
  「……什么?」没头没尾的,他怎么回答?
  「你如果喜欢过人,就应该知道喜欢是没有理由的,也会知道每个人对喜欢的表达是不一样的。我很羡慕她敢说敢做也放得下的个性,我就做不到。你如果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和心情,就不会这样看轻别人对感情的态度。」
  「……」到底在讲什么?她现在是在生气?气为哪桩?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批评我同事,你的行为对吗?你知道她为什么急着找对象吗?还是说你是因为想要报复我,对我说话不好听就算了,还连我同事也拖下水,一并批判下去?」她愈说愈生气。芝慧是因为她母亲生病才这么急着找对象,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乱骂,她不知道自己这刻的难过是因为自己喜欢的对象竟是这么不明事理,还是为了他方才间接表示他对她无男女之情而难过。
  「报复你?」张启瑞一脸莫名其妙。「我是要报复你什么?」
  「不就是因为当年我不小心撞见你『那件事』,你面子上挂不住,所以才这样对我吧?看了就看了,又不是什么坏事,哪个男生没看过,也有女生爱看,你需要因为我发现你在看那种片子就这样对我吗?我又不是故意的,也不想撞见那样尴尬的画面;可是已发生的事情,我要如何能让它不曾发生过?你跟我生气,对我冷嘲热讽就算了,何必连我同事也一并看不顺眼?」上来工作,为的也是希望有机会解开误会,并且让他明白自己对他的情思,她如此小心翼翼保护自己单恋的心思,忍受他对她的凶巴巴,他却连她的同事都要看不顺眼。
  「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搭车回去。」看了他一眼,她转身离开。
  没料到她会在这里,在这时间提起当年的事,张启瑞因而有好半晌时间反应不过来;待他回神时,哪还有她的影子。
  她那番话究竟是何意思?什么叫他在报复她?什么又叫他根本没喜欢过人?
  她到底想表达什么?又是在气什么?他想找她问清楚,偏偏这几天工作量较大,一天几乎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工作,回到家她也不在,也许她最近的班与他休息时间错过,或者等今晚事情忙完后,他可以有时间找她问问。
  突然「轰」地一声,让张启瑞收回远飘的心思,他侧身,见火势瞬间猛烈,那炸开来的火花像高空爆开的烟火般,瞬间夺人目光,只不过是惊吓得夺目。
  法师设了坛,在出驾的王爷神尊前捧起一个一般大小的炒菜锅,含入一口锅里煮沸的麻油,再朝底下原先用来煮沸麻油的炭火一吐,就这么爆出火花,但稍纵即逝,无危险之虞却也凭添诡异的想象。
  「瑞哥、瑞哥。」阿坤看着那渐弱的火花,扯扯一旁男人衣袖。
  「嗯。」张启瑞低应了声,目光不离前头法师。
  「他舌头不会烂吗?都不痛啊?」阿坤瞪着法师看。靠!那锅麻油是真的真的煮滚了,还冒着小泡泡,他亲眼所见总不会是假,但那么烫的油,含到嘴巴里居然还能无事?
  「你可以去讨一口喝喝看。」张启瑞看也没看他。
  「干嘛这样啊,不是等着我喝尸水的心得报告就是要我喝滚烫的麻油……」阿坤不以为然地嗤了声,但看着法师的动作,禁不住好奇心又问:「法师现在是在干嘛?」手拿笔沾了碗里那看起来像是血的液体,在绳子和椅子上划了划。
  「不知道。我今晚第一次。」张启瑞看得专注,没怎么理会助手。
  「讲得好像你今晚要被破处一样……」
  张启瑞睐了助手一眼,不答腔。这是事实,今晚是他的第一次——送肉粽。
  「送肉粽」是彰化沿海乡镇特有的丧葬习俗,但以鹿港最为重视。传说是上吊自杀的灵因为不甘心,所以冤气特别重,死后会进行所谓的「抓交替」,为了避免冤灵的怨气伤及无辜人们,在尸体发现的七日内,尸体发现处的附近庙宇会进行法会,先是规划出一条路线,法会当天在法师带领下,从这条路线将亡者上吊所使用的绳索或是其它工具全都送到海边烧掉以化去怨气,这个习俗就叫「送肉粽」;之所以称为「送肉粽」,是因为吊死的死状就如棉绳绑上肉粽;而最近也开始有将绳索送到殡仪馆烧掉的例子了。
  前几天接了这个案子,往生者是上吊自杀身亡的,据说是女友移情别恋,一时想不开便在家中上吊。这名往生者是鹿港人,独自北上求学工作,就住在叔叔的住处,因鹿港有「送肉粽」习俗,死者叔叔本也是鹿港人,亦是深信必须把煞气送走的习俗,故和上来认尸的死者双亲讨论后,突然就对他们公司提出希望办个「送肉粽」仪式的要求。
  台北人哪来这种习俗,公司从未做过这样的服务,不过案子接了,也不能只帮人家的后事办一半,老板遂答应要求,亲自南下到鹿港找了亡者老家当地的里长讨论相关事宜,还请了邻近庙宇帮忙联络这附近能处理这种事的苏王爷府。
  虽然北部没这种习俗,自己也没真的见识过这种仪式,但自小就在二水长大,倒也听过不少传闻。他知道不管送海边还是殡仪馆,在「送肉粽」之前,当地庙宇或是里邻长办公室会发出公告「送肉粽」的路线及时间,通常人们会在那时间避开那条路线,而附近居民则会在天黑前便回家关门熄灯。听说法会那晚的现场通常都会像个死城,因为人们都躲在家里,就怕沾上怨气。
  他也听说带领的法师道行要是不够,送不走怨灵,还会引来怨灵的报复;而人们要是在路上撞见了送肉粽队伍没避开的话,也可能在几日后跟着上吊自杀。小时候他听大人说起时,常是听得膛目结舌,像在听故事一样,直到高中时某一天出门上学前,妈交代他和兄长下课就回家,别四处溜达,他好奇一问,才知道当晚要送肉粽。妈担心他们在路上遇上送肉粽队伍会染上煞气,才叮咛他们,那时他才确定小时候所听见的并非只是故事,而是真的存在着这种习俗。
  今晚,是他第一次亲眼见识这种仪式。
  忽然间锣鼓一响,就见前头苏王爷府的工作人员拿了往生者上吊使用的绳索和椅子,还有金纸和草人后,和其它庙方人员陆续往外头移动,他扯了下阿坤,示意跟上。
  

    『13』第十二章

  庙方人员将绳索、椅子还有金纸和草人放上货车车斗,接着庙方人员要他们直接坐到货车车斗上。他和阿坤上车不久,就见队伍前头的黑令旗一挥,喧天锣鼓声立即响起,拿柳枝和七星剑的庙方人员跟着摆动手中物品,紧接着是鞭炮声,然后他见到最前头压镇的神轿开始前进。
  这些仪式其实不关他和阿坤的事,由庙方去做便是,不过因着家属将后事交由公司处理,公司总得派几个人过来,除了表示关切,也怕临时需要人手。
  张启瑞坐在车斗上,看着那一样与他们待在车斗上,却是站着吹号角的庙方人员的背影——那号角的声音在这暗夜时分听来格外凄凉,加上路旁住宅商家早因这事而拉下大门,整条路无人烟,这两日又遇上入冬第一波寒流,入夜后气温甚低,风呼呼吹着,更显得阴森。
  「瑞哥。」一旁阿坤听着那号角声和风声,愈听愈觉得头皮直泛凉意。
  张启瑞懒懒地掀了掀眼皮,扫了身旁助手一眼,没应声。
  阿坤看了看街道。「真的都没有人车耶。」他知道前两天苏王爷府已先发通神符给这路线的住户和店家,并告知今晚有这场仪式,他以为北部人没有这种习俗,未必会理会,但没想到大家还真的将门拉下,整条路冷清得只有他们这支队伍。
  「嗯。待在屋里有神符上的兵将把关,就不用担心被煞到还是附身。」这也是他从小听来的。
  「是哦……」阿坤听得一愣一愣的。「上吊用这种方式送,那吃药还是割腕或是烧炭的呢?好像也没听说有什么特别的仪式哦?」
  「应该都有吧。我知道像开瓦斯自杀的就会做出煞法会,要送火神煞。」
  「……没听过。」
  张启瑞扯了下唇角。「习俗那么多,每个地方也不大一样,听不完的。」
  「说的也是。」阿坤耸了下眉。「送肉粽这习俗到底怎么来的啊?」他初听到时,还想说端午节都过好几个月了,干嘛还要送肉粽。
  「不清楚。」张启瑞皱了下眉,回忆着什么。「印象中好像有什么人在树林上吊,之后那棵树陆续有好几个人在那里上吊,后来就是做了法事,请庙里去跳钟馗,让天师砍了那棵树,还烧了它,才没再发生上吊的事。」
  「所以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有这种习俗的?」
  「我不很确定,反正我小时候就听过很多这类的传闻。」
  由于路上冷清,送煞队伍一路顺畅,很快地就到了殡仪馆,这附近未邻海,才改送殡仪馆化煞。
  鞭炮声几乎响彻云霄,暗示生人勿近,也有吓祖恶灵的用意。他们跳下车,跟着神轿和队伍鱼贯步入室内。张启瑞才踏进,一团白影晃过眼前,他眼一眨,就见面前站了个……嗯,对方不是人。
  总觉面前这张惨白的面孔似在哪见过,他不作声,等着对方下一步动作。
  你帮我。
  张启瑞皱起眉头,眉心中央的褶痕深了深,他冷冷看着对方。
  我要报复。都是那个女人害我变成这样,我要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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