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夜侍寝-第7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一如既往地心狠手辣,掐住的不是我肉身,却是元神命脉所在,我只能勉强呼吸着。
“你们这是干什么?”
一道声音忽然自远处传来,众神魔不约而同转去。
皓齿明眸,双盼灵动,一身绚丽贵重云锦织成的红色襦裙随风舞动,竟是寻着动静前来打探究竟的槿儿!
“不要靠近,回……”鬼车急促的呼唤还在空中盘旋时,槿儿已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拖拽着凌空如梭飞起。
速度太快,槿儿甚至来不及发出惊呼,便已经被览冥掐住喉咙,单臂高举,她悬在空中的两脚踢了踢,缓缓僵直了动作,双手抓着览冥的手,痛苦地直视着他。
自顾不暇的我,心从胸口提到嗓子眼,即将蹦出喉咙。
“放开玄君。”览冥单手拽着槿儿,像捏着一只任人宰割的死物,一步步逼近兀屠,眸中泛着我从未见过的风雪寒刃。
我贴着兀屠,他的身体还是如记忆中那样,全是金属的冰冷触感。
他冷笑着,冲览冥一字一句:“放开槿儿。”
览冥在离我三步之遥的距离停下,白皙如玉的手和露出长袖的一截皓腕上隐隐浮现青色的纹路,我甚至能惊恐地听到他的手和槿儿脖子接口处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这毛骨悚然的声音刺得我浑身泛寒,一粒一粒地泛起小疙瘩。
我睫前莫名起了一层浓雾,冰凉的液体沿着眼眶滑动。
槿儿就在我跟前。
她没有挣扎,她只是直直地盯着览冥,就像千万年前她始终如一地默默看着他那般,只是此刻那双原本饱含崇敬恋慕的星空盈载着伤心欲绝的泪,一粒一粒从眼眶里滚出来,落到览冥手上,溅开,滑到览冥指尖,浸润。
我听到水滴绽放的声音,不是她的,而是我的。
“槿儿不过是个工具,杀了便杀了,但她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览冥,你且衡量清楚。”伴随览冥的靠近,兀屠钳制我的力道越大。
犹如溺水,槿儿无法呼吸,我也无法呼吸。
每寸肌肤都在颤抖,每丝毛发都在蜷缩。呼出去的是身躯中残存的生命,吸进来的却是无边无际的苦涩和绝望。
览冥眄视兀屠,不知何时已经敛起适才沸嚣而出的戾气,恢复了他惯有的冰冷无情。
他手心雪光一起,槿儿身上顿时结起层层冰晶,一片一片,将她整个人包裹住,然后,碎裂。
冰块扯着她的肌肤一起碎裂,亦吸取着她为数不多的生命。
她奄奄一息,涌出一口浓血,却执着地抬头,一动不动地看着览冥,似乎要把什么东西刻进脑海中,骨髓中,血脉中。
我宁愿那目光中有恨,也不想看到她此刻的绝望和灰败,对生毫无眷恋的黯淡。
我想摇头,兀屠扼得我无法动弹;我想哭喊,喉咙被捏得仅能发出小兽般的呜咽;于是我只能盯着槿儿落泪,感觉不到心痛,感觉不到撕裂,甚至感觉不到窒息,只是泪水无法遏制地往下滑,几要流尽我体内全部水分。
兀屠的手终于被我的泪水逼得微瑟一下。
他退了。
若非我贴得他那么近,几乎难以察觉他骤然后退了小步。
他完全可以用览冥对待槿儿的方式对待我,以此反威胁览冥,但他没有,他居然退步了?
是了,槿儿死了,又岂有卫弋?
兀屠可以杀死槿儿和我,但他舍不得天机镜。
我忽然懵住,忽然想笑。
一个挟持一个我,相互威胁,天底下有比这更滑稽、更好笑的事吗?
览冥势威色泠,重道:“工具?恐怕尔等偏偏缺不得此物!汝速速放开玄君,否则,本尊会亲手摧毁天机镜!”
事情越来越好笑了,若有力气,我怕是要笑得在地上打几个滚。
我咳了咳,勉强发出气声,在兀屠耳边懒懒道:“呵,你亏就亏在什么都知道……呵呵……你看他,不知者不忧……多好……”
如此劣势之下,兀屠依然保持冷静,沉声道:“天机镜乃上古神器,祖神托付于你照管,览冥神尊却要渎职枉顾么。”
览冥一言不发,他只是再施招数,第二次重损槿儿元魄,以行动回答。
鲜血已经从槿儿七窍中缓缓溢出,她的印堂青光流转,虬形若隐若现。览冥余光瞄到她的印堂,这才微微犹疑,松开钳制她的手,将她单臂抱住,手指扣着她的印堂,一方面是拿其命门,一方面为其续命。
槿儿惨白脸上唯一明亮的眸子也渐渐失去光彩,仿佛最后一丝力气被抽走般,她放任自己沉沦入无边无尽的死亡漩涡中,她开始等死,等着览冥给予她肉体与心灵最后的毁灭一击。
远在天边却又近在咫尺的记忆涌入脑海,他曾经加诸于我身体的每一分痛楚都挣扎着觉醒。
失去了大脑的记忆,却无法抹杀身体的铭刻!
我感受着槿儿的感受,泪水愈疾。
若再来一下,槿儿真的要灰飞烟灭的。
我一点都不担心槿儿会死,我只为她感到悲哀,或者,我为我自己感到悲哀。
“不……”我终于嘶哑着发出痛呼,几乎耗尽所有力量,却仍不过一个气声,旁人看来我不过张了张嘴巴。
但是,兀屠听到了。
他的呼吸,轻轻拂过我的耳畔,似乎有所流连,我几乎笃定那是我的错觉。
他轻轻一笑,敛目垂视,抚着我脖项的手指慢慢上爬,带着兴味和邪恶勾刮着我的脸颊,语出惊人:
“想不到览冥神尊如此在意你这小娃儿……也是,本君亦时常怀念你美妙的身子呢?”
览冥神色愕然。
兀屠并非色迷心窍轻浮之徒,他想干什么?
我已经全然煞白的面色硬是被他一语拧成了青白色。
“可惜……”槿儿已经重伤晕厥过去,兀屠用只有他、我、览冥三人能听到的音量,忽然改变对我的称呼,“小卫弋不仅身子曼妙,元牝亦是十分可口的滋补大药……令本君日日回味无穷,神尊无缘错过,哈哈,可惜啊可惜……”
我脸色青红变化,丝丝凉意透入骨髓。
不敢看览冥一眼,纵使如此,我的肌肤亦感触到他难以遏制的威煞掀起千涛狂澜。
短短一炷香时间,千万载里心如止水的他两番失控,皆因我而起……
年少时的荒唐不经我从未放在心上,亦不觉得有太大不妥,可如今光天化日被兀屠当着览冥面前一字一句说出来,我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焦虑惊慌。
我觉得自己几乎也要随槿儿一道晕厥过去。
不等我昏厥过去,却已经明白了兀屠的目的。
览冥心绪大乱,被鬼车趁机偷袭,竟毫无防备地让鬼车夺去了槿儿,他用最快的反应挽救的结果,是堪堪发难,从分心关注掩护鬼车行动的兀屠手上抢下了我。
离开兀屠胸膛刹那,我又听见他侥幸的叹息。
我在览冥的怀抱里,困难地转头眯眼,想看清楚兀屠的表情,可留给我的印象,还是漆黑一片的金属光亮,他的脸隐在黑色的盔甲和墨蓝色的发丝中,难以分辨得清。
我想一定是我的幻觉,我竟然觉得他在笑。
就算他来不及应付,让览冥得手,他亦可以趁机将我打成重伤,毕竟,我肉体的死活根本不影响他所获得天机镜碎片的完好。
第一回在剑坛,他让我选择生路或死路,我选了死路,再见时,他理应不用再讲情面,将我格杀勿论才是。
第二回在剑坛,只需补上弹指之力,他就可以得偿所愿取得他觊觎已久的天机镜碎片,但他失之交臂,让我趁隙逃走。
这一回,我再次落在他手上,我落在心肠比览冥更狠毒百千倍的杀人狂魔手上,结局讽刺的是,相比览冥手上捏着的槿儿,我简直算得上毫发无伤!
兀屠,你到底想干什么?
此时此刻,这两个男人,到底是哪个有情,哪个无情?
》…………………
兀屠示意鬼车先带走槿儿,摆出迎战架势,掌心幻化,以焚戮之气形成一柄幻化空明的血剑,剑形一如噬阳。
我注目着兀屠的眼睛,忽然被炽热的手掌彻底捂住,视野一片黑暗。
览冥的胸膛起伏已彻底失去了千古不变的韵律。
从刚才起我的脑海便断断续续浮现着一些朦胧的画面,应始终绷着根神经,才不至于虚脱,如今软在览冥怀里,又被他捂住眼,世界一暗,无数画面便一同涌入,刺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痛欲裂,眼看就要昏倒,我揪着他腰带无力道:
“走吧……现在不是大动干戈的时候……”
他明明计划先礼后兵,如今幽帝面都没见着便与兀屠鬼车大肆开战,以他此时暴风骤雨般的心境,一旦再战,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必然殃及人间无辜百姓。
览冥闻言身子一僵,却不肯动,但他身体的真气愈发失控,自行游走如刃,我能感觉到他业火焚心,濒临暴怒的边沿。
“卫弋这丫头,成日沉迷双修,一唤便来,有趣得紧。”兀屠继续言语相激。
作者有话要说:元牝:就是cn第一次高/潮时丢出来的爱/液。
你们又开始霸王我,我恨啊啊啊啊啊啊!!!
没有评论无爱啊,打滚求评论,霸王的一辈子看不懂六夜!!!
91凤凰涅磐
“卫弋这丫头,成日沉迷双修,一唤便来,有趣得紧。”兀屠继续言语相激。
闻此,览冥拼尽全力压抑着的怒涛龙骧刹那爆发,排山倒海的力量形成如山大的巨龙,咆哮嘶吼着直袭兀屠,引得天动山摇,大地倾圮。我惊惶俯瞰地面,沿河几片村落已被塌陷的山石填没,粉身碎骨。
我受制的灵力迄今没有恢复游走,无法抵御他一波接一波的威煞之气,如断线风筝般弹飞出去。
兀屠立刻飞身欲夺,览冥总算在这个时刻醒悟过来,运风而起,强大的狂岚化为迅猛无情的杀意,势如破天,宛若要震落银汉广漠中的星辰。
兀屠迫不得已,刹住趋势,折身躲避。览冥趁机跃到我身边,将我牢牢接住。
“他故意激你的,不要再打了,你看人间,你看啊!”我涕泪纵横,扯着他衣襟沙哑地呼求。
览冥静寂万古的金眸微微泛红,已显狂乱之态,盯着兀屠的狠戾目光陌生得几乎让我以为他是另一个我不认识的神。
他放下我,在我身上起了层法盾护体,转身欲战,我急忙趔趄要揽。他动作太快,我拼尽全力一跃,只堪堪抓住他下裳摆子。
他身形因此略滞,我赶快手脚并用抱住他脚靴,披头乱发哭道:“别打了,求你,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已落下风的兀屠趁机反击,剑气如苍鹰破浪直逼览冥。览冥心神不宁,又受我牵绕,虽携着我险险避开,却几被兀屠伤到金身。
兀屠继续扰乱他心神,冷凝血眸,一边与览冥恶战,一边邪笑道:“好娃儿,不辜负本君厚爱,如今神界的计划均已打探得到,本君岂能不好好嘉奖,这就让你脱离苦海,重返本君身边!”
他说这话时,我一面揪着览冥力劝,一面不住盯着人间。
青玉宫有轩辕剑气守护,毫发无伤,可四周城池已受地裂山坍洪水暴雨之灾,惨绝人寰,若他们再打下去,只怕一个活口都留不下了!
流离之乱映入眼睑,离间之语灌入耳膜,我心如滚油锅,煎熬之极,无以复加,加上阵阵剧痛直袭脑门,终忍无可忍厉声尖叫:
“够了!我自毁元神,你们谁也别想捞着好处!”
言罢举手,对准自己印堂就狠狠一掌。
“——卫弋!”
我软软倒地,耳畔传来览冥撕心裂肺却压抑如闷雷般的呼喊,转瞬便被紧紧纳入一个颤抖的怀抱。
嘴角挂着诡异的不易察觉的笑意,我心安理得地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