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传奇3·柏园魅影-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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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一个阴沉的男声忽然响起,两人同时调转视线。
这一次真的是柏语莫。
季海蓝无法置信地瞪着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语莫……”她尝试唤他的名,却在触及他阴郁沉闇的眼神后倏然住口。
他那射向她的眼神满是憎厌,彷佛他是在看某种不堪入目的东西。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全身发抖。
柏语莫冰冷地瞪视她好一会儿,在眼眸还没转向Allen时,后者已经识相地迅速离去。
“语莫──”他打断她,“我早该料到你安分不了几天!果然我一说不回家,你就往这里跑了。”
“不是的,你误会了。”她焦急地试图解释,他却不给她任何机会。
“够了!”他怒喝一声,恨恨地瞪她,“我早该想到的,不论有没有失去记忆,你就是你,狗改不了吃屎!”
“我不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警告你,季海蓝。”他忽然用力扯住她的手腕拉她起身,用力之猛,让她的手腕强烈疼痛,她却不敢**一声。“你今天要做些什么我没力气管,也管不着,但至少请你稍微收敛一点,别恬不知耻地公开和男人在大马路上调情!你不在乎自己的名声,我可不愿跟着你被人嘲笑。你从前虽然行止不端,总还知道暗地里来,现在竟然厚脸皮到跟男人在街上拉拉扯扯,真是──”他怒火高燃,脸孔扭曲,咬才切齿许久,才吐出两个字:“下贱!”
这个形容词从他口中迸出的那一刻,季海蓝完完全全的呆住了,她想不到这男人竟也会有如此辱骂她的一天。他是真的生气了,濒临疯狂的临界点,但事情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啊!
“语莫,你听我解释,听我──”
“放手!”他甩开她,像甩开某种令人厌恶的东西,“我不想再见到你!”
按着,他转身迈开大步,上了他方才停在一旁的宝马,引擎一发动,迅速呼啸而去。
留她一个人在交织细密的雨幕里。
“语莫,语莫……”她吐着气音,一声喊得比一声凄楚,一声唤得比一声细微。
他不要她了,语莫不想再见到她了。
怎么办?她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茫然凝望四方。她该何去何从?
她在愈来愈冰冷约两幕里走着,不晓得自己身在何方,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里,只是这样一直向前走着。
走着,走着,被雨狠狠敲击的肌肤愈来愈凉,体内温度却愈升愈高,一颗心则愈来愈冰寒。
她茫然失措地走着,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正走向一个撑着伞的男人怀里。
男人稳住她的身子,“小姐,你没事吧?”
她茫然扬起蝼首,眼神迷惘。
“你是──季梅蓝?”男人蹙趄两道俊朗的剑眉,“你是海蓝吧?”
“你是谁?”她麻水地问。
“我是季海玄,你的哥哥。”“哥哥?”她软软地吐出这两个字,寻思着这个名词的意义。在她还未来得及想明白前,已然眼前一黑,晕倒在他怀里。
再醒来时,她已不是一人独处雨幕之下。睁开眼,一室温暖的气息围绕全身,一张俊朗的脸孔映入眼底。
她坐在一辆驶得平稳的车子里,身旁的驾驶是一个男人。
她不禁惊慌起来,正襟危坐。“你是──”
“季海玄。”男人朝她淡淡微笑。
“哥哥?”
他凝视她良久,若有所思,“原来你也知道我。”
“语莫告诉我的。”她眸光茫然流转,“我怎么会往这里?”才刚问完,头部便抽痛起来,她紧紧蹙眉,忍着莫名袭来的疼痛。
他拿起一瓶刚刚从便利商店买来的矿泉水递给她,“刚刚在中山北路遇见你,你晕倒了。”
她接过矿泉水,开瓶啜饮一口,神智稍稍清明。
她又晕倒了。不哓得是不是最近经历太多刺激,她的身子无法承受,显得相当虚弱。
“你怎么知道是我?”她侧转头凝望他,奇怪为什么这男人的存在竟带给她一股莫名温馨的暖流。他们应该是从未见过彼此的兄妹啊,他为什么可以一眼认出她?
他唇角的微笑加深,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采手从车子后座拿起一本重重的册子递给她,“看看这个。”
她定睛一看,“相簿?”
“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原本想这几天有空上柏园看看你,顺便把它给你。”
她微微发颤的手缓缓翻开它,“是我的吗?”
不需季海玄回答,里头一张张相片已告诉她答案。相簿里收录的是她各个时期的身影──还是个青涩少女的她、一头清汤挂面,穿著绿色高中制服的她、身在异乡旅行的她、戴上黑框眼镜,一身学士服的她……最后一张,她伫立于一幢现代化建筑前,抱着英文教科书,身上的T恤胸前印着MIT。
不知是她原就不爱照相,或者这些相片并不是她拥有的全部写真,只这一本相簿,竟就刻画了她十几年来的人生轨迹。
“我是MIT毕业的?”
“应该是吧,不然怎么会在学院担任物理教授?”
她一阵怔忡。这段日子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专业领域究竟是什么,原来她竟是个物理教授?
“你怎么会有这一本?”
“我回到季家时,你已经失踩了;因为很想看看你的样子,特地去你房里找到的。”他语气温和,“我恨讶异你没把它带到柏家去。”
她没说话,心思全被这本相簿占满了。奇怪的是,里头每一张相片的女主角皆是她,她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本相簿我看过好几坎,有一点发现。”季海玄瞥了她一眼,“不晓得你有没有注意?”
“什么?”
“看看最前面这几页,”他空出一只手翻着相簿,娓娓解释,“这时候你应该还没上高中,每一张都是笑容灿烂、甜甜蜜蜜的。可等你上了高中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全不见了,表情都是乎平淡淡的,就连微微拉一下嘴角也不肯。”
“真的呢。”她这才注意到,“为什么?”
“因为你从那时候开始就不快乐吧。从那以后,你从没有敞开心胸好好笑过。”
“那个时候?”她讶然望着他,“什么时候?”
“海澄去世以后吧。”
“海澄?”她痴痴地念着这个名字,忽然想起语莫曾说过那是在她十五岁时离世的哥哥。
“这里面没有你跟海澄的合照。”他眼睛直视着前方的道路,“是你故意拿掉的吗?”“我不知道。”她茫然摇头,“我为什么要拿掉?”
“有个女人跟我说过,你跟海澄的感情极好,所以你一直不能接受他的死,也一直痛恨那个女人。”
“痛恨那个女人?为什么?”
“因为海澄是为了救她才被车子撞死的。”
她倏然深吸一口气,心跳失速。她塑向季海玄,他脸上第一次不再平静,抹上了淡淡的痛楚与迷惘,任谁都看得出他对方才提及的女人怀有异样的情愫。
“哥哥,”她柔声呼唤。不知怎地,要她叫季风扬父亲她怎么也开不了口,但唤海玄却自然无比。“你是否爱上了那个女人?”
“嗯。”他微微点头,“我原本打算恨她的,感情却非我所能控制。”他沉吟半晌,神思像游走好远,季家人独有的幽深黑眸凝视着恍若不存在的时空。
“她现在人呢?”
“我不知道。”
她的心一阵拉扯,禁不住为他而心痛。他深爱着一个女人却寻不着她,就像她无法待在语莫身边一样。
语莫他──不要她了。
想起不久前他那番冷绝的言语,她心更加大恸。他是真的要与地决裂了,就连在休斯敦医院见到她时,他也不曾像今晚宣称从此以后不想再见她。
“海蓝,刚刚是怎么回事?”季海玄乎和的语音缓缓送入她的耳,“你为伪何一个人在马路上淋雨?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她撇过头,一滴珠泪悄然滑落。
“跟语莫吵架了吗?”
就连听到这个名字,她呼吸也立即一阵不匀。
“是跟他吵架了。”他肯定。
她转过头,一接触到他温柔的眼神,强装的倔强立刻消逝,眸子亦蒙上一层泪雾。“我想,我跟他的婚姻不可能再继续了。”
“你觉得难过?”
她低垂眼帘,默认。
“我听说你们从前的感情本来就不好,不是吗?你会嫁给他也是因为老头逼你的关系。”
“或许是那样没错,可是现在我──”
“你发现自己爱上他了。”他替她接下去。
她猛然一惊,星眸圆睁,盛着满满的慌乱。
“你还没发现吗?”他微微一笑,“你爱上语莫了。”
她爱上语莫了?她跟他根本只能算是陌生人啊!撇开过去不提,从休斯敦第一次见到他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已。她怎能这样轻易就爱上一个人?她根本就还不了解他啊。她只是,她只是──她只是已习惯在一起用餐时,欣赏他优雅的姿势,只是常不自觉地为他唇角偶尔显现的微笑眩惑,只是心动于他与恩彤相处时的融洽,只是感谢他几吹在她精神脆弱时,总在她身旁扶持,只是夜夜在与他只相隔一道门的卧房床上躺着时,会忍不住期盼他突然出现面前。
只是这样的感觉而已啊!这样──就能称之为爱吗?
这样的威觉就是爱了啊,这样对他深深的眷恋就是钟情于他的证明!季海篮,为何你还倔强地不愿承认?
因为他不爱她,因为他不想再见到她,因为他不可能想与她这种浪荡女人有所牵扯!
她是在黑蔷薇蒙着面纱、大跳艳舞的冶艳荡妇,是一次点两名男人为她服务的性变态,就算他不知道不在意,她也不可能厚颜地再与他共处一个屋檐下。“语莫不会接受我的。”她喃喃地说,泪水静静地、一颗颗地碎落。“因为我做了那种过分的事。”
“你做了什么?梅蓝。”
季海蓝转头凝望兄长,这些对她而言原是不堪而羞辱的事,但她却愿意对他全盘托出。她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自从重回柏园以来,发生了许多事压在心头几令地无法呼吸,她需要倾诉。
于是,她简洁地告诉他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包括她婚后便坚持相语莫分房,包括她生下恩彤后即不许语莫再碰她,以及她在黑蔷薇所见到的一切。
季海玄听罢,好半晌不语。
“海蓝,”他终于长叹一口气,“你怎会做出那些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季海蓝摇头,语音扬高,“就算我不是甘愿嫁给语莫,就算我想报复他利用我步上政坛,我也做得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她忽然扯住他的手臂,“哥哥,你说,我是不是个可怕的女人?他们说得不错,我确实是个魔女!我从前不明白,今夜却总算明白了。”她拚命眨着眼,难掩情绪激动,“这样的一个女人,语莫还肯要吗?他还肯要吗?”
季海玄望着她,禁不住幽然长叹。“看样子这是我们季家人最大的缺点,我们总让自以为是的偏见蒙蔽了我们的理智。”他摇摇头,彷佛感触良深,“如果不经过一番教训,我们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