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4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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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弼皱眉道:“先贤曾言,人而无信不知其可,身为北方大国,出尔反尔若此,岂能教天下人信服。且不谈你们所提这四点要求合理与否,若是此次谈判能达成什么盟约的话,谁又能保证你们过个一两年不再变卦?无信则不立,这是我大宋百姓普遍认同的观点。”
萧特末横眉怒目道:“富主使是说我大辽不讲信用?若是我大辽不讲信用,四十年前便已经挥军南下直捣汴梁,如今我大辽一片示好之意,倒被你们说成是不守信用,既如此,还有什么好谈的?”
富弼铁青着脸道:“请萧主使注意言辞,什么直捣汴梁?你可是代表辽国前来出使的使节,说话要讲究分寸,符合身份。”
萧特末大笑道:“本使已经给你们留面子了,我大辽皇上也给你们宋朝留了颜面了,否则这次本使根本就不需要来到这里跟你们磨嘴皮子。”
富弼脸色涨红,怒喝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萧特末挺胸叠肚,一副傲慢自大模样,冷声道:“你只说答不答应这四点条件,若是不答应,今日谈判就此作罢,咱们各自会去交差,也省的怎么伤了和气;说实话,萧某人对你二位大人的印象可不坏;即便有朝一日你我两国兵戎相见,本使也定会想办法饶两位的性命。”
富弼气的手臂抖动,指着萧特末恨恨地道:“欺人太甚,辱我太甚,你们才是没有诚意,我算是看出来了。”
萧特末益发的得意,双臂抱胸道:“那又如何?咱们大辽人说话从来不像你们宋人这般扭扭捏捏遮遮掩掩,咱们吐口唾沫都能砸地上一个坑,富主使若是不能做主,便请贵国皇帝派个能做主的人来。”
富弼双目快要喷出火来,也不知如何反驳,这才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萧特末这样的人若不是惫懒难缠,辽国皇帝又怎会派他前来出使?这次的事情本就是辽国生挑起的事端,自然需要一番强词夺理方能自圆其说;唯有萧特末这般的盲目自信之人出使宋国,才能在宋国君臣面前毫无缘由的理直气壮,要用的就是他这项缺心眼的技能。
萧特末得意的笑,刘六符也跟着嘿嘿的笑,两名辽使乐不可支,浑没将苏锦和富弼以及一干宋国属官放在眼里。
“啪!”一只巴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惊的帐内所有的人都打个激灵,萧特末和刘六符的笑声戛然而止,只见苏锦缓缓地站起身来,保持着拍桌子的姿势。
萧特末回过神来怒道:“苏大人,你这是作甚?恐吓我等么?”
苏锦啐了一口道:“两国军国大事会商之所,本该端庄肃容,两位却嬉皮笑脸的笑个不停,是没拿咱们大宋当回事,还是没拿这场会商当回事呢?”
萧特末嘿嘿笑道:“苏副使倒是蛮记仇的,刚才本使不过是对你说了此语,你即刻便还给了本使,看来也是睚眦必报之辈呢。”
苏锦喝道:“你说对了,小爷就是睚眦必报,锱铢必较之人,谁让小爷不开心一天,小爷便让他不开心一世。”
刘六符哂道:“苏副使好大的口气,这话谁也能说,不过也只是说说而已。”
苏锦嘿嘿一笑,伸手将身边记录官的纸笔抓过来,刷刷刷在纸眉写了两个字:借据,然后顺着案几一推,那张纸飘飘然滑到萧特末的面前定住。
“萧主使,今儿个咱们国事是谈不拢了,不如利用这个机会将私事给了了,欠我的一万两白银,谅你也没钱归还,不如打个借据吧。”
萧特末愕然道:“苏副使,这可是两国谈论国家大事的时候,私事归私事,怎可公私不分,你这也太不像话了。”
苏锦一瞪眼道:“谈什么国家大事?跟恶狼谈什么仁慈?小爷做主了,咱们不谈了,你只回去禀报,便说宋朝君臣根本不尿你们辽国那一壶;想打仗咱们奉陪。不过在此之前,先给我写个借据,欠钱不还的话你可别想走,走遍天下也没欠钱赖账的理吧。”
萧特末怒道:“苏副使,你的话当真作数?本使可提醒你们,我大辽国这一次可不是随口一说,边境屯兵……”
苏锦摆手喝道:“好了好了,少在这废话,谁要听你在这显摆,快些写好字据,然后滚蛋。”
萧特末气的肺都要炸了,当即便要发作,刘六符忙在他耳边道:“主使大人,这可是在别人的地盘,没听他说么?校场周围驻扎着数千宋军呢。”
萧特末暗骂一声:原来这小贼早有安排,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暂且隐忍为好。当下一言不发抓过纸笔,写下今欠宋人苏锦白银一万两,立此为据云云,并在下边署上自己的名字,写完之后将笔一扔,扭头招呼辽国一干参与谈判之人道:“咱们走,回去馆驿即刻收拾行装,连夜动身归国。”
富弼发呆地看着苏锦,苏锦的突然爆发虽然解气,可是这么一来,事情便不可收拾了。却见苏锦微笑朝他眨眼,显得胸有成竹的模样,当下心中稍定。
萧特末行至大帐门口,正欲跨步出帐,只听身后苏锦的声音冷冷传来:“萧主使,这就想走么?”
萧特末扭头喝道:“你待怎样?难不成还要将本使扣押起来不成?”
苏锦离座而起,扬起手中的字据冷笑道:“扣押你倒是不会,不过本使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所以你需得帮我了结此事,才能回国。”
萧特末怒道:“你我没什么好说的,告辞了。”
苏锦哈哈笑道:“没我的命令你走的出去才怪,放心,我只是忽然对你们辽人的人品信不过,你说我拿了你这一万两的借据,将来两国交兵,兵荒马乱的,我向谁讨债去?万一你一个不小心死在战场上,这笔钱岂不是成了烂帐了么?所以思来想去,我还是想让萧主使还清了这笔债再走。”
萧特末差点气得吐血,此人已经纯粹是在没事找茬了,明知自己一文不名,这会偏偏追着屁股要债,已经丧失了为人应有的风度。
不过欠债还钱倒也无可厚非,问题是,自己哪来的钱来还债呢?
别人出使大宋,都是风风光光的迎来送往奉为上宾,到了自己却弄成这步田地,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第619章 谈判(三)
“苏副使,你莫要逼人太甚,逼急了本使去你家皇帝金殿上去闹,你放着公务不办,一味只顾私利,我就不信,贵国皇上回任由你胡来。”萧特末出言恐吓道。
苏锦一笑,转头问周围的人道:“你们见过这样的人没有?这年头怪事太多,看瓜的被偷瓜的给教训了,什么时候欠人钱的理直气壮厚颜无耻到如此地步了?”
众人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苏锦问道:“本人不是很清楚这等事该如何处理方为合理;若是你们遇到这种欠债不还之人该怎么办?”
一名宋军禁卫道:“那有什么不好办的,在俺们家乡,谁要是欠钱赖账,寨主便砸了他家的锅碗瓢盆,扒了他家的房子,他家中什么值钱便取了去抵债;还有人拿欠债人的妻女去抵债呢。”
苏锦惊讶道:“那官府就不管么?”
那禁卫道:“这可不管,谁叫你欠债不还呢?若是告官知道,按律还要打几十板子屁股,然后照样将值钱的物事捡出来抵债,若是抵不了,要么做工抵债,要么只有进大狱蹲着了。”
苏锦拍手道:“那感情好,这下我就有底气了,萧主使,你听到了没?我大宋的律法看来对你不利啊;你若识相的便赶紧想办法凑钱还银子,要不然便拿值钱物事来抵,我也不贪图你家中妻女,只要能抵债的物事便成;要不然我可要把你送到开封府去打屁股坐大牢了,听说开封府里的犯人们可奇怪的很,他们最喜欢你这样的满脸大胡子威猛之人,也不知道喜欢你什么,不过你一进去便知道了。”
萧特末怒骂一声,伸手便要往腰里摸家伙,十几名跟随进帐的辽兵也纷纷擎出兵刃,一时间仓琅琅之声大作。
苏锦伸手入口,响亮的打个呼哨,顿时脚步杂沓之声大作,数百名禁军士兵跑步涌来,将大帐围得严严实实。
“看来宋朝是真的要跟我大辽翻脸了,好本事,好志气。”
“别废话,这是你我之间的事,跟朝廷有什么关系;刘副使不是说我睚眦必报锱铢必较么?说对了,只要你还了我的钱,你爱去哪去哪。”
“好……”萧特末身子气的微微发抖,挥手命辽兵们收回武器,道:“我便那战马骆驼抵债,这总成了吧。”
苏锦笑道:“早这么爽快不就结了?牲口当然可以抵债,快命人去提来,你我也好交接完毕,你也好早日回归故里。”
萧特末对着身边的一名辽兵叽里呱啦的一顿说话,那辽兵点头哈腰出帐去了。
苏锦往一张凳子上一坐,招手叫小穗儿过来帮自己捏着肩膀,手捧茶杯一副吊儿郎当的气人模样,萧特末恨得牙根痒痒,但也无可奈何。
不一会儿,马匹带到帐外,萧特末冷冷道:“苏副使,马儿在帐外,你去取了,咱们便两清了。”
苏锦伸手笑道:“萧主使先请,咱们帐外交接。”
一行人出来帐篷,天色已经渐渐放晴,雨停之后,彩霞如血映红了西边的半边天空,空气也清新畅快许多。
苏锦伸个懒腰道:“好舒服,春雨过后碧空如洗,此情此景美不胜收,倒想赋诗一首呢。”
富弼差点没笑出来,这小子想尽办法的惹萧特末生气,这萧特末倒也好忍性,居然装作听不见,一点也没发作的迹象,和他威猛的外表极不相符。
“马儿呢?在何处?”苏锦手搭凉棚到处张望,浑然无视身边排了一排的七八匹战马。
萧特末明知他在装蒜,也只得咬牙忍住,一指那几匹马儿道:“苏副使年纪轻轻眼神怎么还不好使了,这不是么?”
苏锦扭头看去,指着那几匹马儿道:“怎么,这就是?”
萧特末皱眉啐道:“苏副使,咱们无冤无仇,你何必如此矫情戏弄,山不转水转,没准哪一天你苏副使会落入我的手中,劝你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吧。”
苏锦点头道:“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你是在警告我将来你们辽国铁骑南下之后,本人难逃你的手心是吧。”
萧特末道:“随你怎么理解,马儿在这里了,你将借据交还与我,咱们两讫了。”
苏锦指着那几匹马摇头道:“这哪里是马儿,这分明是只值几两银子一匹的鹿嘛,就这七八匹瘦的皮包骨头的鹿,便想低我一万两白银的债?萧主使家中必是做生意的,精明到如此地步,佩服佩服;可惜我不是冤大头。”
众人目瞪口呆,连大宋这边的士兵们也觉得苏副使有些胡搅蛮缠,明明是八匹上好的契丹马,每一匹最少值个千贯左右,到了副使口中变成了只能宰杀吃肉的麋鹿了。
富弼暗自好笑,秦人赵高指鹿为马,这位爷倒好,指马为鹿;同时也暗暗发愁,这般胡搅蛮缠之下何时是个了局,就算萧特末硬是不还钱,难道还能将他杀了不成?也不知苏锦是怎么想的,昨天还商量的好好的,说是要用些手段来震慑辽使,难道竟然是这等惫懒手段么?
萧特末的忍耐力到了极限,破口大骂道:“你这厮当真惫懒,莫以为在你们宋朝过境之中,本使便任你为所欲为,你有本事命人将本使给砍了,又何必玩这些不上台面的花样来恶心本使?”
苏锦笑道:“萧主使莫要发怒,果真是马么?那你发个毒誓说这确确实实是马儿,我便信了你。”
萧特末啐了一口道:“发你娘的誓,爷爷不伺候了。”
苏锦冷笑道:“再骂一句便送你去开封府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