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4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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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绛暗暗决定,今晚回去跟老夫道歉,顺便求父亲去礼部卖老面子办一件事,那便是将苏锦的解试省试殿试的试卷抄录一份,他要仔细的跟自己的答题相比较,到底这个苏锦高明在了何处。
一个时辰之后,队伍到了游行的终点——皇宫广场,有内侍专门在此等候,宣了苏状元进宫见驾,而榜眼和探花则各自自便,明日早朝上殿听封。
王安石倒没什么,跟苏锦约了日子一起去看望戚舜宾,应天书院一下子前三占据两名,应天书院升国子监是板上钉钉了,这回去拜访戚舜宾也算是不负其托付。而韩绛却感觉到了待遇的不同,状元郎皇上上杆子要见,今日大殿见一次,琼林宴上见一次,眼下还要召见,跟个香饽饽一般,而自己就因为得了个第二,便只能拍拍屁股回家去,怎不叫人郁闷;郁闷之下,韩绛甚至都忘了谢恩,被内侍训斥了一顿,更加憋屈的离去了。
苏锦跟着内侍进了皇宫,他不知道赵祯这会召见自己是何用意,但昨晚晏殊叫他去晏府商谈了很久,将在文德殿阅卷的事情告诉了苏锦,严厉的警告苏锦莫要犯天下之大不韪,做些没头脑的事情;特别是那些变革的建议,写在纸上倒无伤大雅,若是落于实处必定招来各方攻击,并明确告诉苏锦,自己也绝不赞同此事。
苏锦当然知道问题出在哪儿,这十条建议在历史上本是范仲淹提出的庆历变法的内容,而最终变法失败,便是因为受到各方的抵制,自己在殿试上那是没办法,皇上出的题目自己脑子里只有这篇文章可用,也没多想便写了上去;现在出现这样的后果,自然是自己在代范仲淹受过,范仲淹尚且顶不住压力,更何况是自己了。
好在这些只是设想,之所以自己还能滋润的当状元郎,便是因为这一切仅仅流于纸上而已,一旦实施起来,别说自己是状元出身,便是皇上的亲儿子,怕也抵不住众臣的反对。
苏锦打定主意不做冤大头,范仲淹的文章可以借用,范仲淹的老路决不能走,若是皇上召见之时谈及这十条的可行性,自己是一定要想方设法的打消赵祯的念头的;变不变法对苏锦而言无可无不可,但若是由此让自己的成为众人的靶子,那可绝对不行。
赵祯在御书房单独召见了苏锦,他急于再次召见苏锦,确实是因为他想详细的了解苏锦所写的十条建议的具体实行办法;虽然以苏锦目前的身份,尚不足以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但满朝文武均非知音,唯苏锦所想和自己相合,他不问苏锦又能问谁呢?
苏锦叩见已毕,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赵祯笑眯眯的看着身着状元服显得精神奕奕的苏锦,柔声道:“苏锦啊,没想到你也有今日,居然连中三元夺了本科状元,朕也颇感意外呢。”
苏锦忙道:“这都是皇上隆恩恩泽,苏锦一介鄙民能有今天,除了感谢皇恩浩荡之外,倒也别无可言。”
赵祯哈哈笑道:“你也莫谦逊,我大宋科举是要讲本使的,若无真才实学,朕就算点了你是状元,也必然会为众人所诋,朕看了你解试省试以及殿试的试卷,虽不能说是字字珠玑,倒也当得起这个状元郎的称号。”
苏锦躬身道:“多谢皇上谬赞,不瞒皇上说,微臣不忿有人老是拿科举说事,这次科举也是证明自己之举,所以倒也没敢懈怠。”
赵祯点着苏锦的鼻子道:“你就是头犟驴,无论如何总是不肯认输,吕相杜枢密他们和你打赌之事朕都快忘了,你倒还是耿耿于怀。”
苏锦正色道:“君子立世,诚信为本,说过的话别人可以忘,自己却是一定不能忘的。”
赵祯点头道:“很好,你能说出这句话来,足以让朕觉得你比以前改变太多;朕若非对你期望颇重,也不会三番两次的纵容你,你身上的毛病可不少,得罪的人也不少,干得错事更是一箩筐,朕只希望,从今往后,你要以状元郎的身份来克制住自己,全力为朝廷效力,中状元只是个开端,今后的路还很长,须得你自己走好才是。”
苏锦有些感动,皇上能跟自己说这些话确实难得,身为天子,很少能有人像赵祯这样跟臣下推心置腹的,苏锦诚恳地道:“皇上放心,微臣想的很明白,为大宋尽心竭力其实便是为自己挣前程,这两者并无矛盾之处;就算是为了自己,臣也不会懈怠。”
赵祯道:“你这话倒也实在,总比那些口中叫嚷着忠君爱国,暗地里却损公肥私之人要强上百倍,朕没看错你。”
苏锦垂首不语,赵祯缓缓起身,沿着书房当中铺着的红毯走了几步,停在苏锦面前,轻声问道:“朕有句话想问你,你跟朕说老实话。”
苏锦心头一紧,心道:“来了,必是那件事了。”
第686章 君臣对
“皇上请问,微臣知无不言。”苏锦躬身道。
赵祯点点头,缓缓踱步数圈,停步问道:“朕看了你的策论十弊,很是有感触;朕以为,以你的经历,都能看出这许多弊端来,这表明我大宋积弊已经到了何种地步了,朕不信朝中众臣便都看不出这些来。”
苏锦不好接口,要说有人心知肚明有这么多弊端,那是肯定的,起码范仲淹就算一个,久历朝堂之上的吕夷简晏殊等人也必然是知道的,但是要说所有的人都把这一切看做是‘弊端’的话,那倒也未必,很多人官员却是把这些事当成了理所当然。
“朕昨夜看了数遍,看到后脊梁冒冷汗,朕也喜欢读书,以史为鉴可知兴衰之事;灭亡了的前朝哪一个不是兴盛一时,却最终灭亡;朕不敢想我大宋也会有那么一天,一想到这些,朕便睡不安寝食不知味;朕决不能让此事发生。”
赵祯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给自己打气;苏锦知道,自己的文章唤醒了赵祯的危机感,在赵祯的心目中,恐怕没有什么比将大宋江山好好经营,再稳稳当当的传给下一代更为重要的事了。
眼下自己一下子将那层窗户纸捅开,在满朝文武粉饰太平一片歌功颂德声中,就像是当头浇了赵祯一瓢凉水;赵祯也并非不知道这些事,只不过无人替他系统的分析,他也并不知道积弊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当他想明白这危机足以影响到江山的安危,第一反应便是要赶快进行变革,亡羊补牢未为晚也。
“苏锦,朕觉得你的文章写得很好,朕力排众议钦点了你为状元,便是因为你说出了别人知道而不说的事情,比那些隔靴搔痒说些不疼不痒的话的人强得多;你说,朕要是将这些事委托你来办,你能不能办好呢?”
苏锦赶紧道:“皇上,微臣说句实话,这些事微臣怕是一件也办不好,所以皇上你千万别让微臣办此事。”
赵祯哦了一声,掩饰不住脸上的失望,淡淡道:“那是为何呢?你的文章中关于如何整治时弊不是自有一番应策么?洋洋七八千字,叙述的也足够详细;朕觉得你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苏锦心道:那是范仲淹的深思熟虑,可不是我的。
“皇上,恕臣直言,皇上的心情微臣很了解,但变革之事自古以来最是艰难,且不说这些大事,就算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也必会因改变了亘古不变的老规矩而备受指责;无他,积习难改而已。更何况是朝廷大事的变革,自然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之事,而且这十条有数条牵扯官员利益,所受的阻力定会极大,若是贸然行事,会引发一系列的动荡;目前我大宋外患未平,不易轻举妄动。”
赵祯皱眉点头道:“你说的这些朕都明白,朕也不是说现在,朕是说以后;外患固然可虑,但内忧更要治理,否则内忧的危害远远大于外敌之患。”
苏锦道:“皇上说得没错,但还是不能急,而且这样的大事也非微臣所能担当,无论资历声望都还不足以服众,所以皇上将来若是要决心变革,可寻重臣为之,微臣当个马前卒便可。”
赵祯微笑道:“你也不用谦虚,你可是我大宋今科的大三元,大宋立国八十年,才出了三个;资历不够可以历练,声望不高可以积累,总之这件事着落在你的身上,你既然提出来,便不能置身事外。”
苏锦挠头道:“皇上这是强人所难了,但皇上吩咐,微臣岂有不尊的,唯一所求的是,皇上切莫轻易提出此事,适当的时机,适当的准备之后才能进行;微臣办事不喜欢失败,无成功把握之事,微臣断然是不做的。”
赵祯叹了口气道:“朕如何能安心的等待下去,朕也想眼不见为净,可是朕如何能做到眼不见为净?”
苏锦道:“皇上是千古明君,自然是懂的以大局为重,若变革便要成功,否则虎头蛇尾岂非徒增笑柄;皇上也可着手在无关痛痒之处下手,只要暂且不触及核心利益,当无伤大局。”
赵祯点头道:“说的对,朕也是作此想,朕会好好考虑从何处下手,哎!朕的江山朕却要看众人脸色行事,朕是不是太过心软了?”
苏锦忙道:“皇上那是仁爱,不是心软;毕竟江山社稷还是靠众人齐心帮衬,皇上即便天纵奇才,也无法事必躬亲。”
赵祯赶紧住嘴,刚才的话有些过了,无意间暴露了以我为主的思想,需知自己也曾提倡‘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之言的;虽然只是场面话,但也不能公然的否定。
苏锦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垂首不语,赵祯转变话题,问道:“听说你明日要娶亲是么?”
苏锦道:“蒙皇上关爱,确实如此。”
赵祯点头微笑道:“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两件人生大喜之事赶到一起了,真是好福气啊,朕给你道喜了;娶得可是晏家女?”
苏锦道:“多谢皇上,正是晏家女晏碧云。”
赵祯想了想道:“明日朕题个匾额,着内侍给你送去道贺,明日早朝上吏部要对新科进士授受官职,你是肯定来不了。”
苏锦点头道:“皇上恕罪,微臣也没想到两件事会冲突,皇上说怎么办?”
赵祯问道:“上回朕答应过你,只要你科举高中,朕便授予你四品知府之职,这是补偿你前番屡立大功的表现,朕从来都没忘了你的功劳。”
苏锦赶忙致谢,赵祯摆手道:“你也莫谢,朕还没说完,朕没忘了你的功劳,可也没忘了你是如何胆大妄为的。”
苏锦道:“微臣明白,赏是赏罚是罚,虽给予封赏,但这颗脑袋还是寄存在我脖子上的,皇上什么时候要拿便拿了。”
赵祯微笑道:“你明白就好,但你只要从今往后好好地办差,朕也不会来找你要脑袋。”
苏锦点头称是,心道:你是想攥住老子把柄要老子规规矩矩的替你办事罢了,当皇帝也用这种手段控制臣子,这皇帝也忒下贱了。
“朕原来想将你留在京城,可是朕上午在酒席上提了提,结果你猜如何?”赵祯歪着头笑道。
苏锦道:“还能如何?自然是一个个的不要我了,或许会说些‘庙小容不下大菩萨’之类的话。”
赵祯奇道:“你怎知道?连这句话也知道?”
苏锦无语,琼林宴上自己可没光顾着喝酒,有意无意的偷听了几句官员的交谈,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朕问你,你想去何处为官?朕只能暂时妥协,将你外放,不过这样也好,朕提出将你外放知府,便没人再敢反对了;要知道即便是状元郎也不可能外放便直接做知府,朕不是不放心,而是于礼制不合。”
苏锦道:“谢皇上隆恩,微臣感激不尽。”
赵祯道:“你可在京城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