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小官人的幸福生活-第6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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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道:“皇上该去问范大人韩大人富大人他们,他们自然有见地,皇上反来问我,恕臣直言,这是对他们的不信任。”
赵祯看了苏锦两眼,叹息道:“还是你了解朕的心思,朕确实有些不太相信他们能将此事办成了,你看看,新政实行了快一年时间,吏治虽稍有澄清,但各地的反对之声越演越烈,朕的本意是希望他们采用温和手段,而他们却惹得天怒人怨;光是京城之中,废官啸聚闹事,喊冤哭闹上吊自杀的,弄得人心惶惶;就拿此事而言,一个小小的县令居然都说什么以死相谏,说他们是奸党蒙蔽朕的眼睛,能将人逼得以死相谏,这新政是不是真的很不堪了?”
苏锦静静地道:“皇上莫要如此说,新政自然会得罪很多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利益被触动,以死相逼也不奇怪;皇上若是不信他们几个人的能力,当初又何必要下诏实行新政呢?”
赵祯缓步起身道:“话虽如此,但朕亦非万能之人,岂知事态发展到如此地步,朝中大臣倒有一大半是不支持新政的,这让朕觉得很是意外,你想想,晏相、杜枢密、陈相、六部尚书中的三位,这些人都对新政漠然视之,虽然朕明令他们不得参与此事,但他们的态度我还是能看的出的,特别叫朕意外的便是你了,本来朕以为你定会支持,但没想到你率先提出却又断然不参与,这更是教朕百思莫解。”
苏锦苦笑道:“皇上,臣当日只是提出这些弊端和对策,可并非是说便能马上实行,以微臣之力,参与也是枉然;声望如范帅韩帅等人,登高一呼天下响应之臣尚且如此遭受抵制,臣即便加入又有何用?况且西北事务繁杂,数十万百姓的吃喝拉撒之事已经让我焦头烂额,我岂有余力涉及其他?”
赵祯喃喃低语道:“登高一呼……天下响应,你是这么看韩琦范仲淹他们的么?”
苏锦一怔,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劲,忙道:“臣的意思是,韩范两位大人都是当世名臣,人人都知道他们是为国为民的忠臣,他们的声誉自然比臣要高……”
赵祯打断苏锦的话头,突兀的问了句道:“你听到了朝廷上下的朋党之议了么?”
苏锦目瞪口呆,心道:“终于还是来了,赵祯对范仲淹韩琦等人已经生了戒备之心了。”
赵祯缓缓转头,指着案头一堆奏折道:“朕连日来接到了很多人的折子,谏院钱铭逸、王拱辰、荆湖北路路使李耀成、江宁府知府成岁焕、以及中枢谏官、六部十几位官员均上了折子,说范仲淹、韩琦、富弼、欧阳修等人结为朋党,利用朕的信任结党营私排除异己,甚至有人说,连朕的身边之人,后宫的内侍之中也有被他们拉拢入伙的,你说,这件事是真是假呢?”
苏锦心头大跳,稳定一下情绪道:“是真是假臣不敢胡言乱语,但以臣对这几位大人的了解,当不至于如此吧。”
赵祯冷笑道:“你倒是滑溜,两边不得罪,那日早朝之上,朕曾问范仲淹关于朋党之事的看法,他居然说什么朝廷之上,若分正、邪两党也不足为奇。说只要朕用心体察,就可以分辨忠奸。还说什么假如结党做好事,那便对国家无害,你听听他的论调,这是公然为朋党开脱,我大宋立国以来,太祖太宗真宗三朝均留下祖训,决不许朝堂之上有朋党存在,前朝覆灭之患犹在眼前,如今这个范仲淹居然大谈什么即便有朋党也无妨的言论,岂不荒唐之极?”
苏锦忙起身道:“皇上息怒,这些都不足以证明范大人韩大人等人确实是在结党,皇上切不可因一面之词便信了,还需要查探清楚才是,也许……也许是因为新政之事,遭人攀诬也未可知。”
赵祯冷眼看着苏锦道:“你倒像是为他们辩白一样,莫非你也在其中?”
苏锦正色道:“皇上,臣只是建议皇上明察而已,皇上既问,臣不能不答,答了却又见疑,那臣还有什么好说的?臣只是不希望朝中再起波澜罢了,臣即日回西北,朝中之事皇上自断即可,在此事上,臣决定再不发一言。”
赵祯看着面红耳赤的苏锦,忽然笑了,温言道:“你还是那么大胆,朕就说你两句,你倒是将朕驳斥的哑口无言;你实不知此事在朕心头形成的困扰,朕虽非有为之君,但亦不想当昏君,朕不想看到在朕的眼皮底下有人结党为祸,一旦社稷动荡,朕如何对得起祖宗的江山,如何对得起我大宋百姓?”
苏锦吁了口气道:“皇上的心思臣懂,但此事臣帮不了您,臣唯一能给的建议是查清楚再说,其他的臣不便多言。”
赵祯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沉思,苏锦不愿久留,起身告辞出宫,赵祯恍若未觉,苏锦退出之时,他依旧面沉如水像个泥塑木雕一般端坐沉思。
……
苏锦隐隐预感到暴风骤雨的来临,虽然自己也对范仲淹韩琦等人的急功近利之行不敢苟同,但很明显赵祯的态度已经发生了改变,这样一来,韩范等人的地位便岌岌可危了。
新政推行困难,招致连番的反对,朝廷内外也是怪事频出,这些事赵祯尚且能容忍,因为不管赵祯的真实态度如何,他也是公开表态支持新政的,所以新政如果失败,便意味着赵祯的决策失误。
赵祯自然不愿承担这个决策失误的名声,但他又不能公开的表示退缩,就在此时,这朋党之议被提出来,恰好给了赵祯一个理由,如果范仲淹韩琦等人被证明真的是结为朋党的话,赵祯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将他们贬斥罢免,新政也自然不了了之,然则罪名则是因朋党而起,而非赵祯之过了。
况且,朋党乃是宋王朝的底线,朝中重臣一旦结为朋党集团,显然对皇权是种威胁,重臣把持朝政,废君另立之事不胜枚举,赵祯的担心也非多余,也难怪他慎重以对,视之如虎狼。
回到苏宅收拾行囊准备回秦州的苏锦怎么想怎么觉得不是滋味,他益发的感觉到这个时代的残酷,身处臣子之位,不管你是如何的忠心耿耿,一心为朝廷为皇上效力,下场也未见的多好。
虽然苏锦知道这场变法的失败不可避免,但苏锦还是想为范仲淹等人做些什么,风雨欲来之际,自己不能漠然以对,但能做的确实有限。
想来想去,苏锦写了一封没有署名没有落款的信,信中将今日赵祯和自己的谈话内容大致罗列,点明皇上已经见疑于朋党之事,希望有人能站出来赶紧澄清此事。
写完信之后,苏锦本想命人送到范仲淹或者韩琦府上,但一想以两位大人的高傲或许根本不屑一顾,反倒浪费了自己的一番心思,富弼也不适合,只有欧阳修最适合,欧阳修老奸巨猾,见到这封匿名信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
决定之后,苏锦将信封好,吩咐仆役明日自己动身之后,方可将此信送至欧阳大人府中,交给他的管家便可,不可暴露自己的身份。
次日一早,苏锦只向晏殊辞行,带着家眷便匆匆上路,离开京城之际,苏锦扭头回望,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确实人祸有天兆,只见汴梁城上空愁云惨淡,一片萧索寂寥之色,看着教人很不舒服,苏锦赶紧扭头不愿做唯心之想,快马加鞭,离京而去。
第864章 朋党论(上)
欧阳修最近的心情很不好,自从新政开始推行之后,欧阳修本以为可以一展身手跻身中枢重臣之列,为此他做了重大的选择,甚至放弃了一直以来要紧跟晏殊步伐的策略,也不惜将长久以来通过苏锦和晏殊之间建立的良好关系荒废。
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欧阳修另攀高枝,新政大势所趋,可晏殊对此持无可无不可的态度,自己当然不能跟着晏殊的步子走,让他无法理解的是苏锦的态度,本以为他是变法的坚定支持者,却没想到四大巨头登门相邀却全体吃瘪,苏锦的态度居然是反对这种激进的变法,而劝说他们缓行之。
欧阳修不能再等了,他已经在朝中晃荡了十余年,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始终未能进入权力的核心,之前靠弹劾官员在朝廷中寻找存在感,随着年纪的增长,欧阳修益发觉得那种办法绝非什么正途;真正成为权力核心成员,便只能干成一件大事,而这次新政便是最好的契机。
鉴于此,他毅然加入朝廷新贵范仲淹韩琦等人的阵营,为其出谋划策,带领谏官们进行一轮又一轮的对反对新政官员的口诛笔伐,而范仲淹和韩琦等人对欧阳修也越来越倚重,凡是必会征询他的意见,给了欧阳修相当大的满足感。
实际上,对于新政本身的利弊好坏,欧阳修并无多大想法,相反他倒是有些赞同苏锦的说法,随着新政的推行,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各地官员雪片般的奏折,联名上书,甚至废官们的以死相逼,乃至于背地里的阴谋诡计都让他觉得新政推行的过于迅猛,反弹压力也极大。
放眼朝廷内外,支持新政的寥寥无几,大多数是反对,还有一部分则是观望;当新政之火烧到京官的头上的时候,很多老臣不惜在宫门外长跪不起,给皇上施加压力。
不过欧阳修并不在乎这些,他们的背后站着赵祯,只要赵祯支持,新政必然会推行下去,任凭他人如何反对、朝野内外如何非议如沸,有了皇上的支持什么都可以不在乎,这是最大的一条大腿;实际上这也是欧阳修选择同范仲淹韩琦等人一起积极推行新政的最终原因。
说白了,揣摩圣意,做皇上希望做的事,这比抱着任何人的大腿都强。
然而最近的一系列事情让欧阳修觉得甚为窝火,其他的倒也罢了,最主要的是,皇上的态度似乎有些变化,以前每朝之后必然召见韩范富弼及自己,态度温和的询问新政的进展和外界的言论,偶尔还宽慰几句,帮着出出主意,但年后以来,赵祯的疏远态度已经极为明显了。
欧阳修私下里分析原因,认为是石介和富弼一案引起了皇帝的戒备之心,毕竟涉及谋逆之事,当皇上的最为忌讳,案情未破之时,疏远些也是人之常情。
然而今日早朝上,赵祯公布了苏锦所提供的案情证据,宣布此案告破,有人伪造石介书信陷害富弼,并宽慰了富弼几句;但随后范仲淹提出了几条关乎新政的奏议却依然被一一驳回,赵祯嘴上说要他们再斟酌的细一些,但众人都看得出,赵祯对这些奏议毫无兴趣;相反,对于谏院钱铭逸提出针对朝廷中有人结为朋党党同伐异的奏议倒是显得极为有兴趣,责令各官自省,语气极为的严厉。
欧阳修极为失落,一切都在向自己不希望的方向在逆转,皇上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而自己想借新政之机进入中枢核心之位的梦想,似乎也变得遥不可及。
欧阳修阴沉着脸下了马车回到自己的府邸,官家老何上前来问好,随即帮欧阳修捧着官帽和朝勿,陪着欧阳修往内堂走。
“老爷,花厅的香饼已经燃了,进去暖和暖和,我命人给老爷熬了些麦粥,老爷早上没吃早饭,这会该垫垫肚子。”
欧阳修叹息道:“哪里有胃口,上午宅中可有人来拜访?”
这是欧阳修最近常问的一句话,自从成了新政推行的风云人物之后,家中访客不断,让欧阳修颇有些得势之感,但最近以来门庭冷落,这些人的嗅觉极为灵敏,似乎嗅出了点什么,都不愿来了。
“这个……倒是没有。”老何自然明白自家老爷的心思,见欧阳修面现失望之色,忙又道:“不过有人送了一封信来,是个仆役打扮的下人,问他是谁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