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绣坊-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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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这二人却都还能喝。只有韩老板,本来不白的脸,这会子却开始泛白了。
“好啊,有酒喝也不等我来,你们自己罚三杯吧。”
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大步地走进了绣坊的前院,人还在老远,就冲着坊主和管家叫了一声,声音不大,却盖过了喧闹的猜拳声。
听到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坊主和管家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二人从各自不同的位置,急忙转身抬头去看,也都不可置信地同时叫了出来:
“公子?!怎么是您?您怎么找到这里的?您怎么也来了?越王爷可好?娘娘可好?快,快请上坐啊,真的是您吗,公子?”
声音里透出的喜悦,感染了每一个听的人,以至于韩老板差点儿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了呢。
坊主把公子斯远引见给了韩老板和地方官大人等。虽然众宾客中,认识越王府公子斯远的人并不多,但是,那认识的却早已抢先同身边的其他人说开了:
“哟,这位可是京城长安越王爷的公子。连公子爷都亲自到场祝贺,可见这二位(当然指的是坊主和管家)爷真的是大有来头之人呢。”
“韩老板神通广大,连越王爷的公子都亲来道贺,不简单、不简单呐。”
“瞧,今儿这张开的,又是咱们的大人到,又是京城里越王的公子爷那么远赶来道贺,我看呐,咱还是乘早把关系打点好吧,将来少不了你我都跟着沾光呢。”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议论纷纷中,公子斯远从容收下了人们投过来的巴结、羡慕等等的眼光,在首席坐定,看那二人自罚三杯酒下去,这才仰脖,喝下去了一杯酒。
“上元节一别,半月余已过去,这才又得以与二位兄长再聚首。我这一路走来,是紧赶慢赶,到底还是让我给赶上了,这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小弟这里恭喜二位兄长,将来财源滚滚,大展鸿图啦。”
说完,又是一杯酒一仰脖就喝下去了。看他眉宇间丝毫没有风尘的沾染。
“多谢公子吉言。”
管家和坊主赶紧陪了一杯酒。
刚才,管家已命人去里面请秦二爷了,这会子,人刚刚到了,一见,均大喜:
“公子爷,您怎么也来了,这可是真难得啊。”
秦二爷拉住了公子的手臂,喜不自禁地说。
“老师?您怎么会在这儿?啊,是了,那日师妹已说过了的,您和师娘会一同过来的,我怎么给忘了呢?您还好吗?师娘也还好吗?咦?今日开张大典,怎么不见师妹呢?二位兄长不是最器重师妹的吗?”
公子口无遮拦。
管家还未及开口解释,秦二爷已抢先说了:
“在,在,在,她们在里面教姑娘们绣着花儿呢。”
闻言,公子开心地道:
“好啊,真的是太好了。咱们这些人,能够在 离京城那么远的这江南相见相聚,是值得好好喝上三杯的。来来来,每个人都是三杯,都要喝的啊!”
说着率先喝了起来,众人齐声叫好,也都跟着喝了。
一时间,杯盏交错,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好不开心。
江南绣坊的开张庆典,因为越王公子斯远的到来,而进入了一个高潮。
三十六
忙忙碌碌,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江南的春天似乎来得特别的早,绣坊里,各个院里的树和草地上,都已有了点点的绿意,只待一场春雨的滋润,就要催发出旺旺的绿叶来呢。
从京城来的一干人等,都已渐渐适应了南方的一切,包括气候、饮食和语言,还有人,这都多亏有了韩老板,他精心地安排好了一切,对各人的饮食起居,等等,都非常上心地做到最好。
十天前,在绣坊里住了二十来天的公子斯远,动身回了长安城。
公子爷临行前,与坊主云汐,二人在他的房间里聊了许多。除了谈话的二人,旁的人,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连管家也不知道。除非他们自己愿意告诉别人,但是并没有呢。
似乎两人后来都忘了这事,就象从未有过这样一次谈话一样。
公子告诉云晏,他已知道了秦家过去的历史,是听越王府现任师爷说的,过去他从未关心过老师一家的任何情况,自上元节遇见了秦月寒,这才起了一份好奇心,遂找人打听了一番。
自然,因他的好奇,这才了解了原来自己的老师一家,当年的情况也不比现如今的越王府差到哪里去。
曾经,他和月寒还是指腹为婚的一对,但,秦大爷去世前,已亲口与越王爷商定了解除婚约,只是,阴差阳错的,秦二爷并不知道这些,却进了越王府做了公子的老师。
越王只此一独生儿子,宝贝得什么似的。只是那些年,谁也不会料到秦家会败落如斯,指腹为婚那一阵,如果王妃生下的仍是女孩,便也不会有此一节,偏偏王妃前后诞下的都是女儿,就在那时生下了公子斯远。
也许,秦大爷已知道自己身后事,遂于走前,将女儿与王府的婚约解除了,是以,许多人都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也正是因为曾经的这一段关系,王府里面,对秦家都一直非常照顾。
打听到这些,斯远找娘娘求证过了,王妃告诉斯远,秦月寒固然不错,但,王府里已不可能履行这个婚约,因为斯远将来的婚姻,是要由皇上来做主的,换句话说,斯远已是皇家未来的女婿,别说秦家已然败落了,就是秦大爷还活着,再怎样受先皇的宠爱,却也不可能让越王与秦府联姻的了。
这种种错综复杂的因缘在里面,秦大爷想是看得透了,才主动向越王爷提出了解除两家的婚约的吧。
月寒她并不知道。
斯远最后对云汐说,他本来想求王妃准他娶月寒为妻的,可得知了那样的一段历史,那样的一个故事之后,他突然觉得,月寒即已不属于他,那她一定会有她自己的幸福的,作为局外人的他,就不应该去搅乱她的生活了。
从元宵节那晚的情形来看,月寒和云汐应该会走到一起,如果云汐肯给月寒一生的幸福的话,那么,斯远自己边会远远地退开;如果云汐做不到,斯远将回京城去求王爷、王妃,哪怕去求皇上,也要娶月寒。
斯远说得异常的坚决。
云汐很震惊地听完了斯远的讲述,他慢慢稳定了自己的心绪,思考良久,才抬头,看着斯远,一句一字地说:
“只要秦小姐她肯嫁云汐,云汐将用终生,守候和呵护她的一生。”
闻言,斯远笑了:
“云汐兄,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我,预祝你们未来,幸福相守。”
这就是那一场秘密会谈的全部内容,未来的岁月里,二人都尽自己的所能,去遵守这一次谈话的约定,也都不约而同地一致对外绝口不提关于这次会谈的半点内容,他们,留了一个谜给周围的人。
甚至,斯远再也没有见过月寒,哪怕未来他们都在京城的时候。
那也都是天意如此了。
而且,月寒自己,一生都并不知道过去了的那一切。
一段往事,便在斯远和云汐共同的沉默中,化成了云烟,随风飘散了。
这或许也是秦大爷的所愿吧。
三十七
在这一个月里,江南绣坊里的绣女们,在秦二夫人和秦月寒小姐的指导带领下,已小有成绩了。在绣女们绣出的成功绣品之前,便只有月寒和秦二夫人自己的几件绣品,作为教材的过程中成功出彩。而京里带过来的那些绣品,送的送,卖的卖,存货已然不多了,显然不能够支撑多久呢。
于是,坊主和韩老板、管家三人商议了一回,只好捎信回京,让殷管事的在接到信后,立即发一批“天下第一绣坊”的绣品来江南绣坊。
这边,还得加紧训练绣女们,这无形中,就给秦二夫人和月寒增加了压力。虽然,大家都知道,在培养绣女的这个问题上,是急不来的,可如今绣坊刚起步,还不敢接大宗的订货。但,以目前的进展来看,其实已经超过了原来的预想了,这一点,别人可能不知道,管家他可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他还比别人更清楚的一件事是,江南绣坊发展起来的话,秦二夫人功不可没。
但他什么也没说。
江南,毕竟是地杰人灵,在招进绣坊的绣女当中,有天份的、领悟力极好的,不乏其人,假以时日,定可成为绣坊的精英的,一如秦月寒那样。
这一阵子,月寒的辛苦,是有目共睹的。秦二夫人不忍见她太劳累,总是想方设法让她多休息,就连晚饭后,也不让她再绣东西了,而是她自己在绣。可是,月寒嘴上答应着,没人在她旁边时,还是不停地做着绣活儿。
坊主和管家虽然也有看到,但都说不出什么来,知道秦二夫人自来了江南,担任了绣坊里的总教官以后,人变了许多。在她身上,从前的那种小气、刻薄,不知不觉间已消弭无踪了。现在,一种大度的、宽厚的情怀和高贵的气质,从她的身上自然而然地散发了出来,令人不禁对她刮目相看了。
对外,场面上的一些事,自有韩老板在从容应对着,江南绣坊也很快在当地,立稳了脚跟。以它的实力来看,无论从经济上还是从技术上,都不愧为“天下第一绣坊”的分埠。
以“天下第一绣坊”在长安城的威望和在江湖中的名气,虽是早先由那些南来北往的客商们在传播着的,而江南地方的豪绅富贵们,如今自己亲眼见识了它的庐山真面目,让他们不得不钦佩的是那两个看起来应该是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得的公子爷,原来是真的有本事呢。这才叫真人不露相。
众人也不知打哪儿听说了坊主和管家都还尚未成亲,一些有女儿待字闺中的豪门富贾,便频频约请韩老板吃饭喝酒,想要从他那里,多探听到一些关于那二人的消息。
只是,因为不知道坊主和管家他们是怎样的一个打算,韩老板就是和那二人再怎么熟络,也是不敢擅作主张。当然,也只有在闲暇之余,会和那二人开开玩笑而已,打趣一下二人,说将来他们定是要娶美女的时候,那二人也都笑笑不作答。
见那两人如此淡然,把个韩老板急得抓耳挠腮的,恨不能替他们二人把婚事给包办了才好呢。
后来,韩老板终于看出坊主与秦家月寒小姐之间的那份意思来,才明白了对他时常有意无意所提到的有多好多怎么样的人家的女孩无动于衷的表情,可韩老板还有一点不明白的是,坊主有月寒小姐,那二人是郎有情妾有意,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是这样也就算了,那管家可又为的什么呢?他可是比坊主都要大了好几岁的了,这成家的问题是该解决了的呀,也不该那么淡漠的嘛,真是的。
想来想去,韩老板那是真的想破脑袋抓破头皮也琢磨不透这其中的秘密呢。
私底下,韩老板也分别地问过二人,可就是得不到他们的任何明确的回答,二人总是象约好的一般,面对韩老板的问题,避实就虚,往往说上一阵子,还让韩老板不明就里。要是谈起别的来,那二人就神采飞扬的,说得那个通透,若话题扯回来了,他们就顾左右而言它了,要不就装聋作哑。每次都让韩老板尴尬不已,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地僵在那里,真是拿他们兄弟没办法。
不过,有了韩老板在外面的各方周旋,坊主和管家在城里,广结人缘。说起来,象他们这样的年轻有为的公子哥儿,有谁不上赶着来巴结的呢?
除了当地的一些声色场所、茶楼、饭馆之外,就连那些有头有脸的豪绅巨贾府上,也少不得一一去应酬过,一如在京里一般。
二人初来乍到,就算心里不乐意,场面上的事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