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橙 - 谁是谁的谁-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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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宇不但搅和了手术,还踹坏了手术室的门,结果除了罚钱还被那女医生揪着训了一顿。袁喜不忍心看步怀宇一个大男人被女医生训得跟小学生似的,只好解释道:“不是我们反复无常,只是我有遗传病,怕传给孩子,所以才会这么矛盾。”
有这个担心可以在胎儿四个月的时候做个羊水检测。”女医生说道,抬了抬眉毛,又随口问:“你有什么遗传病?”
袁喜咬了咬唇,低声说出了大哥的病症。那女医生脸上露出些许惊讶,“这可是很罕见的病例,你父辈们中有人得这个病吗?”
袁喜想了想 ,摇了摇头,“我爸妈都没事,只是我大哥。”
女医生微皱了眉,说道:“这病是家庭遗传病,如果有的话不会仅你大哥一个人,亲戚里应该也有发病的。我看你还是带着你大哥再去查查的好,这病太罕见了,别再弄错了。”
这句话声音虽然不大,步怀宇一直沉默,进了家门他才从身后拥住袁喜,轻声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这个孩子,准备一下先去登记结婚吧,然后把你母亲和青卓接过来,我们可以领着青卓再去好好查一下,你母亲也可以照顾你一下。”
“可是。。。。。。”袁喜想反驳,却被步怀宇轻轻捂住嘴,他轻吻她的耳后,温声劝慰道:“别这样,袁喜,她是你的母亲,不管她做错了什么,都无法断了你们之间的血脉相连,我们很快也要有孩子了,你也会成为一个母亲,我不想你一直带着对母亲的怨恨去生活。原谅她吧,袁喜,她只是爱她的孩子,如果我们有一个你大哥那样的孩子,我们也不会比她做得好。”
袁喜心中又酸又涩,说不出话来,只是把自己深深地倚入他的怀中。他的怀抱很温暖,他的体温、他的呼吸都带着特有的淡定,让她感觉到安全。不知不觉中,泪水沿着脸颊缓缓流下,她笑着用手抹了下泪水,轻声说好。自从和他在一起后,她好像比爱哭了很多。
他们没有举行婚礼,只是去民政部门登了记,然后又请了关系相近的几个朋友吃顿饭就算是结婚了。步怀宇对此很是歉疚,觉得欠了袁喜的一个婚礼,袁喜却笑了,伸手拍了拍步怀宇有些严肃的脸,笑道:“没事,我不在意那个。再说咱们干吗折腾自己给别人看热闹呢?”
话虽这么说,其实她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没有女人不盼望自己能有一个盛大的婚礼,穿上最美的婚纱,然后听最爱的那个男人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说:“我爱她,我愿意娶她为妻,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很俗套,却俗得可爱,也是每个女人的梦想。
步怀宇温柔地拉下袁喜的手,深深地看着她,他说:“等生了宝宝,我补给你一个隆重的婚礼吧,好不好?比皮晦的那个还好。”
袁喜看他露出少见的孩子气,忍不住笑道:“行,咱们抱着孩子举行,不过步怀宇,这算是您二婚还是我二婚呢?”
步怀宇淡淡地笑了,伸手去揉了袁喜的头发,有着说不尽的宠溺和柔情。两人都笑着,可笑容里却难掩一丝忧伤,未来对于他们来说,还是一个考验。
袁喜低低地叹息了一声,轻声问:“我们是不是太自私了。”
是啊,是不是太自私了?就这样把这个孩子留下,对于孩子来说公平吗?如果他像大哥一样,那么他的一生又将会?就算他能够幸运地成为一个正常的孩子,可是他继承了她身上的诅咒,他会不会怨她?
步怀宇不说话,静静地把她耳边的碎发拂上去,然后用手轻捏着她的耳垂,“不是我们自私,我们只是太爱他,哪怕他会像青卓一样,我们还是会爱他。别担心了袁喜。”他柔声说道,声音很轻,却有着让人心安的坚定,“我能给他一个好的生活,不管他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步怀宇回袁喜老家,接来了袁母和青卓。自从袁父去世后,袁母的性情变了很多,仿佛一下子就沉寂下来,全没了以前的精明强悍。现在的她,只是一个面容苍老的妇人,原本严厉的眉眼柔了下来,带着不自觉的怯意,小心地打量着房子里的摆设。步怀宇在她身后关了门,见岳母还局促地站在门口,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妈,快进去吧,袁喜在厨房里做饭呢。”说着又冲厨房喊袁喜。
袁喜端着餐盘从厨房里出来,视线与母亲相碰,两人均是停顿了一下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母亲竟似老了十岁,连头发都花白了。袁喜想起步怀宇产过的那句话,她不过偏爱自己有残障的孩子而已,算什么大错吗?袁喜眼里有些发热,抿了抿嘴,轻轻地叫了声“妈”。袁母忙点了点头,眼睛里竟然有了泪意,她慌忙用手背抹去。
青卓哪里看得出母亲和妹妹之间的感情涌动,他只是欢喜着,兴奋地往袁喜那里跑去,拦腰抱起她叫道:“小喜,我又来了,这房子可真大真漂亮!”
袁母生怕青卓不知轻重,急忙在后面喊:“快放下,别动你妹妹!不能这么抱她!”
青卓不明白了,回过头来眨着眼睛问母亲:“以后为什么不能抱小喜?”
步怀宇轻声笑了,走过来接过袁喜手里的盘子,对青卓笑道:“因为小喜肚子里有宝宝了,我们得小心,不然小宝宝会不高兴的。”
“真的?”青卓看了看袁喜,又转头看母亲,见母亲也笑着点了点头,突然就兴奋了起来,“哇,小喜有小宝宝了!”她欢快地跑到母亲身边,拉着母亲的衣角问道:“妈,妈,小宝宝能陪着我玩吗?”
青卓的快乐一下子就感染了大家,连袁喜的脸上也忍不住挂上了笑容,她看着步怀宇,见步怀宇正温柔地注视着自己,他虽然相对沉默,可那目光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袁喜和步怀宇并没有急着带青卓去复检,也许是存了一丝希望,希望那份检查结果是个错误,越是有希望就越怕那个希望破灭,也就越不敢去看那个结果。袁喜想,就这样糊涂下去吧,步怀宇说得对,不管怎么样他们都要这个孩子,哪怕就像大哥那样,他也有能给他一个无忧无虑的生活,再说他们也需要这一丝希望,尤其是她,只有这一丝希望才能支撑着她不去想太多。
贾母的快乐是显而易见的,丝毫没有被那个阴影所笼罩。她像是从来没有担心过孩子是否正常这这个问题。只是一门心思照顾着袁喜的饮食起居,像是恨不得把二十多年来欠袁喜的母爱都补偿在这个孩子身上。她每日开心的忙碌着,屋子里常常听见她的喊声,叫袁喜吃这个吃那个,然后又呵斥青卓不要做这个不要做那个。
袁喜辞了工作,她原本不想辞的。可是却拗不过步怀宇的坚持。他不知从来哪里听说怀孕的前三个月是最不稳定的时期,一定要加倍小心,于是就亲自押了袁喜去单位交了辞职报告。袁喜只能无奈的笑,有了孩子才发现,步怀宇竟然还很大男子主义,这家伙表面看起来总是一副冷漠淡定的模样,而私底下不过是因为初为人父而紧张到熬夜看育婴宝典的普通男人。
怀孕三个多月的时候,袁喜终于被解了禁足令,皮晦来接她出去放风,看她的眼神又是羡慕又是嫉妒,一口醋味的说,:“我说袁喜,你哪来这么好命呢?你看看步怀宇紧张的啊,不就是怀个晕吗?我看他都很补得把你含嘴里了。”
袁喜还是那么淡然的笑,笑容里确是掩不住的幸福。”她瞥了皮晦一眼,轻声说道:“难道肖墨亭对你差吗?对你还不是百依百顺?”
皮晦不屑的切了一声说道:“要说这男人啊,哎,想当初我还是他女朋友的时候,他给我打电话。一听说我在外面呢,立刻让我在那等着他来接,然后傻颠颠的做地铁穿过半个城市过来。把我送回家之后再坐地铁回去,可现在呢,我们有车了,不用坐地铁了,我给他打电话说我在外面呢,结果你猜他怎么说?”
袁喜笑着摇摇头,皮晦就接着说,:“他说:哦,我知道了,你自己就打车回来吧。看看,这就是差别女朋友和老婆的差别!”
袁喜听着皮晦话里都是愤愤的,忍不住笑了,正笑着,手机就响了,接起来,听到步怀宇的声音:“袁喜,你在哪呢?”
“我和皮晦在音乐广场茶座。”
“你在那等着我,我马上过去。”步怀宇说着就挂了电话。
“是步怀宇?”皮晦问。见袁喜点头便取笑道:“我说什么来着,看看,这才多久,就不放心了,非要找来。”
袁喜有些愣神,虽然他的声音听起来仍是淡淡的,可是她却听得出来,他在努力压制着什么情绪。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步怀宇来得很快,一会儿的工夫他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往里面望了一下,便大步往这边走了过来。他的步子有些急,;脸上虽然还保持着冷静,可他的眼睛却出卖了他,那里面燃起了两团小小的火焰,是跳跃着的狂喜。
袁喜有些惊讶的站起身来,轻声问::“怎么了?”
步怀宇抓住她的双手,止不住的抖。袁喜有些慌了,:“出了什么事了?”
他还是不语,突然打横抱起袁喜,丝毫不顾忌旁人惊愕的目光,大步流星地往外走。袁喜急忙抓住他的外套,叫:“怀宇!怀宇!”
他灿烂地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用激动得近乎颤抖的声音说道:“没事,我们的孩子没事!”
袁喜一僵,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又欢喜地笑道:“青卓不是那个病,我带着她去检查了,结果出来了,不是!”
袁喜高兴得忘记了一切,只知道用力的抓着他的衣襟,指节因用力面泛起淡淡的白。没事,真的没事,他可以生一个健康的孩子,上天啊,真的给了她一份奇迹!好半晌,他才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猛然抱着步怀宇的脖子放声大哭起来。
心中那块丫的喘不过气来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这些年来,虽然她一直笑着,可是有谁知到她心里所承受的压力?那几乎要崩溃的心情,那一直揪着的心脏,终于可以放下了。没事,她的孩子没事。
步怀宇紧紧地抱着袁喜,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柔声哄道::别哭了,对宝宝不好,应该高兴。”
这句话比什么都管用,袁喜立刻就忍住抽泣。抬起头看着他傻笑起来。步怀宇见她又是哭又是笑,忍不住也跟着笑,可笑着笑着她的眼圈竟然也有些红了。其实,他不知道,他的心里一直也在煎熬着,实在熬不住了才偷偷带着青卓去检查然后又在煎熬中等待着结果。在她面前,他不能表露出一丝焦躁来,他只能淡定地笑着,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给她力量,给她胆量,支持着她走下去。
皮晦和众人一样傻在了那里。等步怀宇抱着袁喜快走到门外时,才反应过来。
连忙替袁喜拿了包,跟在后面追了出去,刚走没两步就被服务生拦住了,对方很客气的提醒道:“小姐请你买单”
皮晦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忙低着头从包里掏钱付账,嘴里气呼呼的骂道,:“死丫头!又让我付账!嫁个那么有钱的老公,还改不了小气的毛病!”
外面步怀宇早已把袁喜抱上车。扬长而去。两人心里只有狂喜,眼中只有彼此,谁也没想起后面的皮晦。
生活,在阴霾了多年之后,终于在袁喜头顶敞开了一扇大大的天窗。让灿烂的阳光照了进来。袁喜不知何母给她的那份检查报告上,是误诊是无意还是人为。在怀孕之后,她的性情平和了很多,也原谅了很多的人就连和她母亲二十多年的隔阂,都在慢慢拉近中。她想她的生活原本就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