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缘 作者:更科-第4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知道了。’朱瞻景略一点头,将马交给了跟在那仆从後面的马僮,领著我们径直向门内走去。
走过几道长廊,拐过几道弯,穿过几道雕花拱门,还没靠近那被无数烛光照亮得如白昼般的园地,就听得一阵啧啧的笑音传过来。
‘咦,原来是瞻景来了,’一个长相颇为俊朗四十几岁的中年人笑著走了过来道。
‘二皇叔好。’
‘这两位,想必就是荆公子和秦公子了。真是一表人才,果然英雄出少年阿。’汉王一双炯炯的眼睛扫过三师兄,又将我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番。
‘王爷过奖了。’三师兄落落大方的给汉王行了礼,我也依葫芦画瓢。
‘你们快入座吧,今天晚上我可安排了一个好节目阿。’汉王笑道。
好节目?我表面淡然心中却暗暗欢喜的跟著三师兄他们走向旁边几张空著的桌几。
‘皇兄?’走在前面的朱瞻景突然出声,‘你也来了?’
我定睛一看,那个稍偏坐在烛光暗影里一身超然的家夥不是朱瞻基还会是谁?
‘嗯,’,他淡淡一笑,‘听说二皇叔这次可是请到了六绕子啊,我怎麽能错过呢?朝中好多大人也都来了,连三皇叔都在那边坐著呢。’他指了指对面。
‘喔?六绕子?怪不得二皇叔一脸得意的说有好节目呢,果真不简单。’朱瞻景笑著坐下了。
我也正要绕过桌子坐到三师兄和朱瞻景中间的空位去,就见那朱瞻基将目光转了过来看向我淡笑著道:‘鸣焱,好久不见了。’
好久?我眨了一下眼睛,然後冲他憨厚的嘿嘿笑了两声後赶忙坐下了,同时在心里默想,五十年後我都不见得会对老兄你以及你那皇帝老爷爷说这句话的。
才盘腿坐下,立马就有几个身穿浅绿纱衣清秀婀娜的丫环端上酒水瓜果和一些小吃食上来。
‘六绕子是?’我偷偷的问朱瞻景,省略後半句:什麽东西?什麽人?一个团?
‘他可不得了,他弹得那一手琴早已是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了。虽不知道是否前无古人後无来者,但在现今,却绝对是一等一的好。’朱瞻景赞叹道,‘不过他的家境颇好,所以也不靠这个谋生,来兴趣的时候弹一曲,没兴趣的就算千金你也难请的动他。’
我看了眼他,怎麽觉得他在谈论别人家境颇好的时候语气中竟泛著一种很是惋惜的感叹?
‘喔,’我趴在了桌子上,‘看来今天晚上我们有耳福听一听这花了一千一百两的曲子了。’话是这麽说,但我心中的那个苦啊,起先还满心欢喜的以为是什麽好节目呢,搞半天是这个,这不是欺骗大众感情吗?我打了个哈欠,就瞟见朱瞻景一脸怪相的瞪著我,半天不动。
‘哦?难道是一千零一两?’我道。
他顿时一付彻底被打败的表情,在桌子下面狠掐了我一把,‘你还是乖乖的给我闭上嘴。’
‘不会吧,东西都不准吃?你这家夥也忒霸道了。’
他用手托了头极为无奈的道:‘嘴可以不用闭,但不许发声。’
‘不过,嘿嘿,’我笑道,‘如果。。。’,我刚要说如果我不照做的话你能拿我怎麽办呢?就瞅见朱瞻基正看向我们两个笑,一脸的看好戏,於是我赶紧打住,不能免费表演。
不过,等那个六绕子上场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他弹的真的是很好。记得以前我听别人弹琴的时候,那哆嗦的,鸡皮疙瘩都能抖掉好几筐。而现在,听著他那时而急若湍流时而轻比鸿毛时而又婉如柔指淡若无骨的琴声,我则是上下眼皮直打架。
偷看了眼周围所有的人都一付沈醉入迷的表情,身边的三师兄更是轻轻摇头赞叹著,我直在心中暗叫糟糕,兄弟啊兄弟,今天这麽多人你可不能丢这个脸啊。
於是,充分考虑到在这种雅致至极的情况下,我也不好稀里哗啦的吃东西,我便不停的小口喝酒,想使自己在这种重复的动作中保持一点清醒,好支撑到那个家夥弹完。
可惜喝著喝著,我的头还是不由自主地垂了下去,脑海中闪过一句想法,台上的这个家夥怎麽这麽爱现?弹了这麽久了还弹?朱瞻景说的话还真不可靠。
而在脑海中晃过的下一句话则是传进我耳朵里的,‘鸣焱好像喝醉了,真是个孩子,他不知道这酒的烈性。’是朱瞻基的声音。当然这两句间隔的时间估计不短,一是因为我现在已经十分清醒了,二是因为台上那个超爱现的家夥好像早已经弹完一曲了,不过听台下人的反应,他好像要开始弹弄第二支。
我继续趴在桌子上装醉,不敢抬头。丢脸啊,丢脸,我在心中道,这下连後八百辈子的脸面都给丢出去了。
‘反正我也还有事,我送鸣焱先回去吧。’还是朱瞻基的声音。
‘不用了,长孙殿下,还是我送鸣焱回去吧。’听三师兄的声音他好像已经站起来了。
接著我的右胳膊被架了起来,然後是朱瞻景的声音,‘还是由我带他回去吧,瑞华、皇兄,你们都不要动了,六绕子的琴可不是天天都有这个福分听到的。’说完,我就立刻被整个环了起来。
被他扶著腰不知道走出去了多远,我突然一失衡,背撞在了墙上,接著就听得朱瞻景笑道:‘还装?没有人了。’
我偷偷睁眼一扫,果然四下无人。於是,‘唉。’我一叹,伸了个懒腰放松了下来。
‘你可真行,听六绕子弹琴都能睡著,起先瞧你那样,还以为你至少能看在那一千零一两金子的份上坚持到底呢。’他道。
‘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我道,‘就算是真的,那花的也不是我的钱,干嘛要卖他面子?不过。。。你怎麽知道我是在装睡?’
‘别的不敢说,就你我还有不知道的?’他笑,‘再说了,那清酒也能醉人?我皇兄不过是给你找个台阶下罢了。’
‘哼。’我盯著他那笑得如此开心的模样,心中很是不爽,却又找不到什麽反驳的,所以便更是不爽。
‘呵呵,’他看著我极度不爽的样子转而道,‘不过,如果没有这一出,我也是要带你走的。’
‘干嘛?’
‘去一个地方。’
‘什麽地方?’
‘去了就知道了。’他故作神秘,想引我好奇。
‘那,我可不可以不去?’我现在只想回去在床上作一番深刻的自我检讨後睡觉。
‘不行。’
‘咦?。。。。。’**在墙上拖长了声音道。
‘有东西给你。’他笑著补充。
‘早说阿,兄弟,’我一拍他的肩膀,‘走,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只要你一句话,我都会在旁边看著决不离开。’
骑了马离开汉王府,我跟著他出了承天门,一路东南而行,最後来到一座高台之前。一盏油灯照著,只见那石匾上刻著‘观星台’三个字。
‘王爷?’这时候从旁边的一个院落里出来了一个钦天监的官员。
‘是五官正阿,我听说柳监正说今天晚上有。。。所以就过来了。’
有什麽?我抬头看了看天上,月光皎皎,星辰烁烁,一派平和。
‘喔,那请王爷上观星台吧,今夜到明晨,虽不知道具体的时候,但根据历年来的记载,一定会出现的。’那个五官正便满脸笑的带著我们登上那高台。
‘下官这就为王爷准备些茶水来。’那五官正待我们坐好後,道。
‘不用麻烦了,你自己去忙吧。’朱瞻景道。
‘那下官这就先退下了。’
我看著那五官正消失在了台下,疑惑的问道:‘今晚会有什麽?’
‘到时你就知道了,对了,这个给你。’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这是什麽?’我接过来,凑到稍有亮光的地方看,却是一个环般的玉石,白润中微透些绿,大小能塞进两个指头,不过,它上面刻的纹。。。
‘无价之宝。’朱瞻景道。
‘什麽?’我一愣,随即笑翻了天,搭上他的肩膀道:‘兄弟,你被人骗了。这玉倒真是难寻的一等一好玉,不过,这雕工。。。’
‘是我自己刻的。’他目无表情的道。
‘这雕工也绝对是刀刀洗炼,纹脉也不落俗套,总之堪称宝贝中的宝贝,珍品中的珍品。只不过被我这一衬,就丧失了百分之八十的光彩了。’我冲他真诚的笑著,硬生生打了个转的舌头现在还有点拧。
‘哦?’他挑高了声调,‘是吗?那我还是拿回来好了。’
‘呃,送都送给我了,哪有拿回去的道理。’我宝贝的握在手心里。
他哼了一声後倒也没再说什麽了。
‘不过,这个到底是什麽啊?’我一边问一边试著把它套在食指上转著圈玩,戒指的话过大,手镯的话又实在过小。。。。
‘是这样弄的。’他起先一直皱著眉头盯著我将玉环转来甩去,见我问,便嘘了口气似的立马将那个玉环抢了回去,从袖子中掏出一根红丝线穿过,接著便二话不说的系在了我的脖子上。
‘过两天就是你的生辰日了。’他道。
‘呃?对喔。’我想了想道,不过由於我们门从来都很少过这种东西,所以我也没有注意过,再加上今年又发生了这麽多事,这次还真的忘了个一干二净,‘这个,’於是,我拿捏著那个玉环对他笑道,‘谢谢了。’
‘没什麽,不过你生日的时候还有什麽想要得吗?’他看著我问。
‘没想过。’
‘那以前呢?’
‘以前阿,’我向後往藤椅上一坐,尽量摊平四肢,道:‘有啊。自从我懂事以来,每次快到我生辰日的时候,我就只期盼一件事,’ 我笑了一笑,‘不过,今年是不用了。’
‘什麽事?’
‘可不可以不说。’
他开始不怀好意的笑著露出了白牙,我看了看四周,好像。。。我是只身在虎穴。。。不妙阿。。。
於是,‘好了,好了,我交待就是了,’我稍稍有点不好意思,搔著头道,‘记得以前每次在过生日之前,我都祈求,希望到了那天,千万不要轮到我或者是我大师兄做饭。’要知道,这种事可不是人能算出来的,我们门虽然是轮班,但总有人不时的出些岔子,比如今天轮班的王二被门槛绊了个两天下不了床,明天张三又从树上摔下来摔断了腿(都不知道他上那棵只长了几片叶子的树去干什麽),等等等等的,所以。。。。。
朱瞻景的脸开始有些抽筋。
‘呃,’我突然指著北斗西面的天空叫出声来,‘流星。’
我不是刻意想转换话题,也没有眼花,在那深黑如缎绒般的夜幕上,的确有一颗星闪亮的一划而过,然後又是一颗,再一颗。。。。
‘开始了?’朱瞻景忙转过身去。
‘开始什麽?’我仰视著夜空疑惑的问道。
‘流星雨。。。’
只见在那深色的天空之下,初始时,那流星还是一颗颗间隔著从空中划落,再过一会就渐渐的多了起来,两颗三颗四颗。。。霎那间从天空同时耀出光芒,然後再各自带著自己闪亮的轨迹散开消逝。到了最後,整个天空竟如同绽放了无数烟火般,千百颗流星一波又一波前仆後继的将之装点到绚烂得无已描述,放眼四望,那一层层错落交织的白色光迹,映衬在这整个黑幕之上,这种伟美,无声无息,却让人无法呼吸,。。。。
‘好美。’我呆呆的从嗓子眼里挤出这两个字。
‘是啊,往年都从没有这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