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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天舞·失落帝都的回忆-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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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事吧?” 
 
    他仔细审视着我。 
 
    我勉强笑了笑,我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他的问题了。 
 
    我在府中修养了好几天。偶尔回想起来,还是惊魂难定。我从未有过如此接近死亡的时候。我想,我居然能够死里逃生,真是上天的庇护。 
 
    这件事照例不了了之,因为谁都清楚即使追查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储帝派了大批禁军在我身边护卫,但我知道这根本没有用。那些暗中伺伏的人,随时都可以用各种办法对我下手,我防不胜防。 
 
    只有一个办法能让我变得安全——先下手为强。 
 
    可是我不能那么做。 
 
    因为储帝绝对不会容忍这样的举动。 
 
    春日温暖的阳光照在我身上,可是我心底却一片冰凉。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到,我一直赖以为荫的大树,已经无法保护我。 

  

13
就在我坠马的第三天,从东府传来消息,东帝甄淳自尽。 
 
    历时两年半的东乱终于平定了。 
 
    然而,尚未来得及喘息,鹿州又发生了凡奴作乱。毕竟凡奴无法与东军相提并论,起先谁也没有太过在意。然而不过短短两个月,叛乱便席卷了大半个鹿州,不能再不加以理   
会。 
 
    五月中,储帝命我领军前往鹿州。 
 
    我闻言吃了一惊,冲口问道:“为何要我去?” 
 
    储帝没有在意我的失礼,他很平静地解释说:“这是祖皇的意思。” 
 
    了然和寒意同时涌上心头,我没有再说什么。 
 
    月末,渡过汾水,在鹿州大营,我见到先行到达的平乱军统帅赵延熙。他从东府赶来,脸上犹带风尘困倦之色,然而依旧气度沉稳,言谈缜密。他说,在途中他已经探听到叛军的不少底细,其实叛军中真正可虑的,只是首领仲葺一个人。 
 
    “仲葺算得上是个人物。” 
 
    他这样说的时候,语气里略为带着一丝迟疑。 
 
    我装作未曾觉察。深思良久,我说:“仲葺是个人物,他身边的人却未必是。” 
 
    赵延熙眼神一亮,颔首称是。 
 
    我问他:“赵将军可是已经有了入手的办法?” 
 
    他犹豫了一下,说:“是,但此事要请王爷担当。” 
 
    我笑了笑,“东乱初定,能够少动干戈自然再好不过,你且放手去做。” 
 
    他神色欣然,却只是简单地回答:“是。” 
 
    赵延熙后来将收买仲葺手下的经过,详细告诉给我,不过事先我并未过问。那段日子,我忙于应付鹿州的世家。这些人都是百年望族,根基深厚,平日不可一世,此时他们勉强维持的矜贵之下,掩饰不住张皇失措。他们不断地纠缠,向我诉说敦促,要我尽快剿灭叛乱的凡奴。 
 
    七月初,赵延熙在一次里应外合的偷袭中,抓获了仲葺。 
 
    叛军中半数随即投降,不肯放弃的半数,被赵延熙率军包围,只待一声令下。 
 
    “要动手吗?” 
 
    赵延熙本可以自专,然而他却遣人来问。我知道他的犹豫,我心中也有同样的迟疑。 
 
    世家们兴奋异常,他们轮番进言:“杀死他们!好好地给他们一点颜色,他们才不敢再次作乱!” 
 
    我想,他们是真的不在乎那些凡奴的性命,无论死了多少人,他们都可以再从凡界掳掠。 
 
    “如果他们平日对凡奴稍好些,又何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储帝的喟叹从心里一掠而过,我站起身来吩咐:“去军中。” 
 
    三日后,我来到赵延熙的帐中。他显然猜到我的来意,立刻命人提仲葺来见。 
 
    片刻之后,一个肤色黝黑、消瘦清秀的少年进了大帐,他坦然地站在我的面前,看着我说:“我是仲葺。” 
 
    我一阵愕然。 
 
    他微微一笑,又说:“我知道你是当今储帝之外,最受宠信的皇孙。我想没有十分要紧的事情,你也不会想要见我,所以你就直说吧,什么事情?” 
 
    眼前的少年,和我相仿的年纪,却有种异乎寻常的勃勃生气,我不由觉得自己老气横秋,好像比他大了十岁也不止。 
 
    可是他将要死去。 
 
    我沉默了一会,缓缓地开口:“你为什么要作乱?” 
 
    他似乎有些意外,一怔,然后说:“不为什么,只不过我觉得我应该这么做。” 
 
    我笑笑,其实我并不在意这个,只是一股莫名的惋惜,让我说不出下面的话。 
 
    过了一会,他忽然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杀我?” 
 
    我看着他,他的神情平静至极。我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不想杀你。” 
 
    他笑了,“如果你想要我归顺,那是肯定办不到的,所以你必须要杀我。” 
 
    我默然片刻,点点头说:“是啊。” 
 
    顿了顿,我又摇头,“不对,我不想杀你,只是你必须要死。” 
 
    他微微皱眉,“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看着他,“你很聪明,猜不到么?” 
 
    他想也未想,便嗤笑道:“你们这些贵人,跟我们这些人想法从来不同,我死也要死了,懒得费这个力气,你还是直说吧。” 
 
    我说:“好。我知道你不怕死,你的那些兄弟也不怕死。可是不怕死不等于不想活,如今你已经没有活路,可是你的兄弟们还有,你要不要给他们?” 
 
    他眼波一闪,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我站起来踱了几步,“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能不能给他们一条活路,就看你在这三天里能不能劝服他们。” 
 
    “你打算放我回去?” 
 
    “是。” 
 
    “但是我必须要死,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自尽?” 
 
    “难道你不愿意?” 
 
    他默然片刻,突然对我一揖,道声:“多谢!” 
 
    我说:“不必,只不过我也不想大开杀戮而已。” 
 
    仲葺摇头,“不为这个。其实还没进来的时候,我已经猜到是这么回事,只是我倒想看看你要绕上多久才肯说出本意。白王爷,你还真不叫我失望!” 
 
    说罢,哈哈大笑几声:“行了,你不叫我失望,我也不叫你失望!” 
 
    我淡然一笑,“那好,你记得,三天。” 
 
    我知道我不必特意提醒,正如他所说的,其实我们都早已知道结果会如此。两日后,仲葺便自尽身亡,除了极少数叛军随之自尽,其余人都降了。 
 
    听到消息,我只觉那股莫名的疲倦,又开始纠缠身心。 
 
    我下令厚葬仲葺。 
 
    那是七月初的事情,然后我又在鹿州逗留了一个月。 
 
    其实善后的事情并没有那么棘手,然而不知为什么,我不再急于回帝都去。是从何时起,我的心情有了这样的变化,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于是东乱初定,政务千头万绪的时候,我在鹿州心平气和地享受清闲。 
 
    然而帝都朝局变动的消息传来,仍有种力所不能及的无奈。 
 
    七月中,听帝都来的信使说起,天帝将他的外孙女,东府公主甄慧接入了宫中。 
 
    四个月里,这是我第二次听人提起这个女子。 
 
    第一次在三月。 
 
    负责去东府押解甄氏族人的禁军统领来见我。当时事情极多,这一件实在不能算大事,我交待了几句便让他走了。 
 
    那统领走到门口又回来,磨蹭了半天,忽然问了句:“那么东府那位大公主呢?” 
 
    我怔了一会,才明白他说的是谁。他若不提,我几乎已经忘记了这个女子。 
 
    一时有些踌躇。 
 
    储帝一直没有成婚。二十五岁不成婚对一位储君来说,是件很奇怪的事情。听说天帝也曾催促过他,但他拒绝了。有时想起在他书房看见的那幅画,便觉得隐约窥见了他真实的心意。 
 
    然而天帝是怎么想呢?婚约是甄淳毁去的,他从来没有说过,可是也没有说过依旧算数。 
 
    思量了一会,我说:“你把她一起接来好了。” 
 
    我本想叮嘱他,在路上需得特意关照她,但转念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统领迟疑了一阵,躬身告退。 
 
    我看得出他是个很细心的人,所以我知道即使我不说那句可能会留下麻烦的话,他也会一路照顾她。 
 
    看来她已经平安到达帝都。 
 
    应该也是个很美丽的女子吧,我漫不经心地想,如果她能像她的母亲一样聪明美丽,那么是足以母仪天下的。 

  

14
重回帝都,已近八月中秋。 
 
    将进城的时候,遥遥望见碧山。心念一动,便命其余人先回城,只余黎顺驾一辆马车,折转方向,去了御苑。 
 
    正是桂花开的时节。远远地,馥郁的香气便已随风而来。 
 
  
    我让黎顺守在山下,自己取过一管常随身的洞箫,信步往山上走去。 
 
    山林极静,只有微微的风声,和偶尔的几声鸟鸣。踏着厚厚的落叶,拾阶而上,沙沙的脚步声听来格外清晰。小径的两旁,满是桂花树,娇黄的桂花如漫天星子般缀满碧叶间,抑或一两株火红的枫树,突兀地闪出。时而有花枝探出路旁,我也懒得用手去推,任由它们从我脸上轻轻扫过。那一瞬间,会有格外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 
 
    心也极静。尘世的俗事似乎全都渐渐远去,恍惚间有种错觉,仿佛我正跟随着二十多年前那个倾城的女子。 
 
    转过一道山弯,落桂亭便在眼前了。 
 
    我发觉它只是一座极朴素的石亭,柱石陈旧,已经有些斑驳。我想像我的母亲当年如何走到这里,如何望见亭中吹箫的少年,那少年听见脚步声,抬起头…… 
 
    少年抬起头,却是父亲临终前形如枯木的脸。 
 
    我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四下里望望,阳光明媚,微风习习,树影轻摇。 
 
    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依着石柱,在亭栏上坐下来。举起洞箫的刹那,忍不住想,当我抬起头的时候,不知可也会看见一个倾城的女子? 
 
    念头一闪而过,不觉哑然失笑。 
 
    兴之所致,随意吹了几曲,总有些莫明的怅然。 
 
    近来一人独处时,常有这样的感觉,空落落的,好像缺失了什么似的。 
 
    我回到帝都已有三年,然而回想起这三年的时光,却恍恍惚惚。有时我在心里问自己,当初离开北荒,所怀的种种期冀,算不算已经得到了呢? 
 
    应该算是吧。 
 
    想了很久,还是这么觉得。就算不是完全,也已得到了大半。 
 
    但既然如此,为何感觉还是如此空虚,与当初并无不同?甚至犹有过之。 
 
    是不是在好不容易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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