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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定义独一无二 (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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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他顶着水淋淋的头发从储物间出来,手里握着什么,我也没在意,点头笑笑就下楼了。 
    在楼下看了一会儿书,看看,已经7点42分了,他还没下来。我心脏突然抽紧,莫明恐慌,三步两步冲到他房间。 
    房间的地毯已经浸湿大半。 
    浴室的玻璃门锁上了,里头一阵水响。他趴在地上浸在一池水里,不知在找什么。我马上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使劲拍了两下门,他听不见――或者听见了不理会。 
    等我取了钥匙把门打开,水已经漫出房间了。 
    “小路!小路!”我抓住他的肩膀,要他抬头看我。几乎用尽全部力气,他才摇晃了一下,低沉的嘀咕了一句。 
    “小路,戒指在小林这儿,没有丢!” 
    听不见,他根本不理我。我取来戒指,跪在他身前,捏着戒指探到他面前。过了几秒,他才接受了眼前所见,两只大手紧紧一扣,把戒指带着我的手指一起扣在里头。 
    “小路,戒指没有丢,在这儿呢,不要紧。” 
    他眼里凝起雾,好像受了好大委屈似的,整个人都在抖。嘴巴微微张合,却发不出声音。 
    “没事,戒指在,在呢。来,小林给你戴上。” 
    他还是在回避我的目光。我使劲想抽出手指,却抽不动。头顶上的水龙头还在哗哗出水,瀑布一样的温水沿着盆边往下流,淋得我一身湿透了,他还不肯松手。 
    “小路!” 
    这回我的声音比较严厉。他马上松开手,却几乎是扑一样抱住我,头靠在我肩上,两只手紧紧扣住自己的耳朵。 
    在水里不知跪了多久,我用尽最温柔的声音哄他放开。还好在我的力气和耐力用完之前,他终于松动了一下。我扳过他的左手,使劲把戒指套到他的无名指上。 
    哄了他离开浴室换上干的衣服,已经九点一刻。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他就听话提前上床睡觉。 
    他累坏了,我也累坏了。捡起扔在浴室门口的刚拆封的剃须膏,实在笑不出来。看着一屋子水迹,我第一个念头是让段先行出钱给我定做一只备份戒指,从款式到钻石的成色都要一样的。 
    嗓子还是痒。不过好多了,至少能够说话了。 
    我每次感冒发烧扁桃体就会发炎,然后肿得没办法说话。天知道小时候爸妈干嘛不给我把扁桃体切掉。 
    路况不是很好,还好向来出门偏早,今天也没有迟到。 
    如果今天因为做礼拜迟到他闹出什么情绪,我真的要番白眼了。 
    教堂规模不大,人也不多。牧师有些年纪了,大概在这个片区服务了一些年数了,很熟悉这个片区的教徒的情况。说话总是含着淡笑,给人感觉非常亲切。 
    上海信基督教的人按比例算不多,但跟国内其他城市相比,算是基督教比较受欢迎的地区。这些上海郊区的居民,也未必能够言语就引用圣经里神的教诲,甚至未必通晓基督教的教义和历史,不过他们的虔诚,比起某些牟利性强的宗教名胜的教徒,让人感觉更加纯洁一些。 
    所谓的神,只是一个寄托。 
    没办法,我是一个无神论者。对宗教的了解,都是从心理学的角度做的学习研究。 
    前天的“戒指事件”使他的情绪还不是非常稳定。我不敢离开他太远,就坐在教堂最后一排长椅上,迷迷糊糊听着牧师带领教友唱圣歌。说不上好听,但是挺催眠的,我几乎睡着了。迷迷糊糊的,猛然点了下头,又猛然醒过来。睁开眼,老牧师站在我眼前,含笑看着我。 
    “秦路呢?”我赶紧站起来。刚才做礼拜的教友已经三三两两散开了,秦路不在他刚才那个位置上。 
    “不要紧,小宋带他到后边园子里走走。” 
    哦。身子一下子软了。振作精神,我对牧师笑笑。 
    “照顾小路很辛苦吧?” 
    “还好。”我笑笑。虽然前天闹了一夜,但跟秦姨吃过的苦头相比,清理一层被水浸过的地毯算得上什么。 
    老牧师,不,这间教堂的工作人员,多少都是亲身见证过秦姨的伟大的。 
    “林小姐,有没有想过受洗?”他笑眯眯的。 
    我愣了一下,摇摇头。 
    他牵起我的手,抚着我的戒指说:“在我眼前,你把自己的幸福交给小路了。我想他一定希望你能够和他一起追随圣明的主。”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钻石折射的光芒非常刺眼。抬头笑答:“谢谢了,嗯,如果我需要神的话,我更倾向于佛门。” 
    牧师点点头,毫不介意的说:“我当然希望有更多人了解我们的主、信仰我们的主,不过,如果佛的义理能够让林小姐得到慰藉,我也非常高兴。人总需要一些东西来信仰,来支持自己的善心。” 
    “嗯……老……先生……”该怎么说呢?“我跟他在一起并不是什么善举。” 
    “我知道。不过人心非常微妙不是?也许你自己已经在执着一些看法,而这些看法会让你失去爱人的能力和勇气,但是你还不知道,所以,如果能把心里的想法找一个对象倾诉,他能够看到你看不清楚的东西,再告诉你里头的真谛。” 
    我哑笑。他是知道我的职业的。平时总是含笑听人诉说,然后适当给予诱导和指引的人,是我。现在听着他这么说,我突然有点恍惚。人的角色总在转换。明明是“我”,一会儿成了“你”,或者是“他”,大部分人,坦然的接受了这种不会停息的转变,从一个角色迅速切换到另外一个。有的人,只不过在这儿卡住了,就成了孤独的锁在只有自己内心的“狭小”的世界。 
    孤独症,它的名字。我不喜欢叫它“自闭症”,那未必是自我封闭,只是他的世界的微妙,不是外边的人可以想象。也许那才是真实的、独一无二的“世界”。 
    只是,我们,为了各种原因,或者更多的是满足自己的渴望,而不是他的渴望,用暴力打破了那个世界的护壳,硬是把他柔软的身体拖到这个“正常的世界”来曝晒。 
    看看那钉在十字架上的神。我没办法信仰。如果硬要信仰什么,硬要为这种与生俱来的、还没法用“科学”解释透彻的孤独症找个解脱的理由,那么,大概是人的灵魂总是在轮回吧。佛说,因为你的前生,所以有你的后世。而这个世界如此拥挤,人的欲望如此之多,到那投胎的明镜前,也许,前生的某个灵魂自己跟自己有了分歧,裂成两瓣、甚至三瓣、无数瓣。他们分别去追求所要的后世。当中,也许有一些,遗漏了什么,或者根本是主动选择放弃什么。 
    不然,用基督教的义理解释,成了秦姨的理解:我做了错事,所以神降生一个没有灵魂的孩子来作为我一世的惩罚。 
    赎罪。私心有很多,如果都是罪,这个世界未免太痛苦。 
    “小林!”秦路抛下宋先生跑过来。非常兴奋。“宋哥哥给小路这个!” 
    成熟男子的气息一下子撞过来,把我裹得几乎窒息。他的嗓音沉稳而磁性,他的心境未必如他的语言一般幼稚。但是我还是没法接受自己跨越某个界线。 
    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已经出界的时候,心头洋溢的,不是恬美或者悲哀,而是恐慌。 
    机械的应对了几句,我突然有在这儿昏迷过去,醒来就忘记一切的愿望。 
    老牧师含笑看着我们,任我们在本该宁静的教堂里重复着鹦鹉学舌般笨拙的对话。 
    到送我们离开的时候,他紧紧握了我的手一下。下定论似的说:“林小姐,他会是一个好丈夫,你也是一个好妻子。主见证了你们的互爱。” 
    我连笑的心机都没有了。抽回手,平板的纠正:“作他一世的朋友、尽朋友最大的能力来帮助他,这是我想要的。” 
    上了车,我把宋先生送的CD放进音响。是克来蔓得演奏的钢琴曲。 
    车行半程,秦路异常安静。我趁红灯扳过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说:“怎么了?” 
    “……朋友是东西?” 
    什么。我习惯性主动填上他漏掉的词。 
    “不是东西,是人。”马力全开,我琢磨着用什么样的词汇解释这个名词。 
    “小路是?” 
    我还在考虑应该怎么引导,《秘密的庭院》悠悠响起。有人说克来蔓得商业化,我听不出来。反正无论什么版本的《秘密的庭院》,都能触动我的某种情绪。我沉浸在音乐里。直到整首曲子放完。安静了一阵的秦路说了两个字:“喜欢?” 
    我努力了一个星期的成果。笑,点头:“喜欢。” 
    他摁了循环键,《秘密的庭院》让我那种平时避之不及的情绪泛滥了一路。 
    晚上洗好澡出来。看到秦路端正的坐在二楼的扶椅上。我一露脸,他说:“小路不是朋友。千语是。小林不是。” 
    说完,笔挺的回去他的房间。 
    我检查了一下电话的通话记录。七分钟,杜千语的手机;三十二分钟,段先行的手机。 
    苦笑。不知道应不应该妒忌千语跟他的特殊沟通能力。 
    真是损友。   
四、谎言   
    早上送秦路上班,就隐隐觉得她的眼神不太友善。 
    秦路现在上班的地方是段先行的一个朋友的IT公司,不是自己立品牌那种,而是组织了菁英专门为特大公司编写特定程序的技术服务公司。尤其擅长是单片机编程――软件跟硬件驳接的基础应用领域。 
    说实话,实际工作内容我也没搞懂,虽然我陪着秦路上了两年多相应的大学课程。 
    不过我知道,虽然他在语言沟通上几乎不能应付正常工作环境,但是他却是公司的技术核心人物之一,据说还有猎头公司的人打他主意。没办法问为什么,通常先天性孤独症患儿,即便智商低下――这种低下还是用“正常人”的标准测定的――往往会在某些特殊领域有超人的能力。通常是数理等学科,也有个别在音乐和语言上有傲人天赋。何况他是那20%智商偏高的幸运儿。 
    话说回头。陈小姐对我也算礼貌,她都快走出停车场了,看到我们,还特意折回来跟我打招呼。当然,作为一个女人,或者说,作为一个有执照的咨询师,她的动机我一看就知道。 
    干笑。确实,如果忽略掉秦路的语言障碍,和没几个外人见过的情绪爆发,从外型到能力到举止气质,他都是一个引人瞩目的男子。 
    可惜,昨天晚上他突然失控,已经把我折腾得面无表情。我听到的看到的,都是他异化的叫嚷和扭曲的表情。 
    让人头痛的是我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他生气。 
    也许头痛的还有别的。今天约了苏教授。 
    上海的马路永远在堵塞。我赶到café的时候,已经迟到十多分钟了。远远就望见苏教授坐在露天棚架低下,眯着眼看透过紫藤漏下来的光影消磨时间。 
    “抱歉!我来晚了!” 
    苏教授摆摆手表示他不介意。等我坐稳了要了黑咖啡,才不急不慢的说:“昨天没睡好?” 
    “嗯,秦路闹了点情绪。”我尽量轻描淡写。 
    “辛苦你了。不过我实在没法赞同你的做法。竭尽全力做好一个课题当然重要,但是做到把自己的婚姻幸福搭进去就太不应该了。” 
    “嗯。但是这样比较好。监护权一直在赵先生手里,实在不方便。” 
    秦姨去世后,秦路的监护权就归档到他的生父哪儿,但是好几次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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