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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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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但是这样比较好。监护权一直在赵先生手里,实在不方便。” 
    秦姨去世后,秦路的监护权就归档到他的生父哪儿,但是好几次秦路出问题了海阳都联系不到赵老先生――即便联系上了,赵老先生在香港算是有点脸面,又有家室亲友看着,也不是那么方便。偏偏海阳他们没办法证明他们的亲属关系,连打官司争监护权的资格也没有。 
    “林音,你觉得――自己这样做很伟大吗?牺牲了自己照顾一个非亲非故的个案?” 
    我愣了一下,差点回味不过老师的意思。以前不论我在秦路的事、或者其他个案上投入多少、赢了一些人的赞美或者中伤,一手把我带出来的恩师都不曾说过这样的话。 
    满口黑咖啡,有点苦。苦味过后的甜香残留在唇齿之间的感觉,我特别喜欢。不过,有的时候……我放下杯子,鼓起勇气正视我的导师。 
    默默对视了一阵,教授叹了口气:“你这个孩子啊……” 
    我笑了笑,低头不想让眼泪泛出来。 
    “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难道还分不清楚么?如果你真是喜欢上他了,我还可以接受,但是现在……” 
    “我……是挺喜欢他的……我都二十八了,没有合适对象不是?他长得那么帅,赚的又多,我天天跟他在一起,相处久了……” 
    教授看着我笑盈盈的说出这样的话,脸都要气皱了:“什么话!只听说过病人移情到咨询师身上,哪有当心理医生的喜欢上病人的事儿!” 
    “有吧,拍电影肯定会这么拍,多浪漫啊!” 
    “你这鬼丫头!”苏教授终于忍不住了,冒出这表达溺爱的口头禅。我暗地松了一口气。 
    “不管你了,你自己想清楚吧!你的博士论文大纲我批改了一下,大致上没问题了。你可以开始着手写了。你说,等博士学位拿到了,你还日日困在那个孩子身边么?” 
    最后一句,教授的语气已经非常温柔了,流露的,是担心和关怀。我眼眶有点发热,也不躲闪,回应他说:“再说罢。反正跟他住到一起也没什么不便。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 
    “哎……那时候你为了拿到秦太太记录的资料,要我帮你牵线送他到TJ大学旁听,我就有预感你这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现在好了,就算你以后跟他离婚了,结婚生子了,还是要牵挂他一辈子的……你啊就是太……” 
    “都这么多年了,老师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哟。” 
    “哎……” 
    送了老师回家,我站在他楼下,看着满眼灰尘在阳光低下快乐的飞舞。什么是应该不应该,谁知道?后悔,老师说过,他不喜欢这个词,那是对自己的否定。我也不希望哪天自己心里会冒出这个词。 
    后悔吗?谁知道。心知道吧。六年前第一次见面,阳光低下,还有点瘦弱的秦路斯文的坐在那儿,尽管掩饰不尽憔悴,美丽的秦姨还是含蓄的笑着,看着端坐的儿子,眼里包含着旁人无法体会的幸福。 
    当时的第一反应,是搞错了,晴天指错了人。 
    当时的心里,满怀着做出一分最出色的硕士论文的激情,所以眼神是纯净而热烈的。 
    不像现在,多了那么多世俗的顾虑和情欲。 
    就像这城市里的空气一样,看似透明,在阳光低下一下子就暴露出丑陋。 
    发够呆了。如果老师探头出来看到,难道向他解释自己在观察灰尘? 
    “喂?晴天?” 
    “嗯……是我。你见过教授了?” 
    “是啊,刚从学校出来。怎么了?” 
    “教授有没有说什么?” 
    “有啊。挺生气的。” 
    “……他知道你结婚之后,大骂了我一通,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他。” 
    “大概想劝我吧。算了,我多任性他最清楚了。我自己有分寸。” 
    “阿林……” 
    “行啦,不要这样啊,情绪低落会影响胎儿的哦,小心生出的宝宝眉心有皱纹。” 
    “你……哎……” 
    “产假下个星期开始对吧?明天开始我可以回去上班了。” 
    “嗯。谢谢你。” 
    “好像应该我谢谢你吧,替我了这么久班。” 
    “……阿林啊,你老是这样一副大好人的样子,会让身边的人很难受你知不知道?” 
    我把车停下来。静静听着她抽泣。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也是一个执业的咨询师,平时用来应对客人那一套对她不管用吧。我只能静静听着,听她用哭声抗议我的自以为是。 
    “……阿林,很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如果小路在家里住下去,我肯定没有勇气看着自己的肚子……我害怕……他没有跟孩子相处过……孩子不会控制自己……我……” 
    突然好想砸碎什么。“?啦”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也许很好听。能够让什么从胸口破裂出去。堵塞的感觉蔓延开来,喉头发痒。 
    “……林……你为什么要跟他结婚……应该还有别的方法不是么……海阳他一直在找合适的机构……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为什么……” 
    “因为我爱上他了。”我挤出一句,声音回荡到自己耳中,太冷漠。 
    “不要说这样的话!阿林!我认识你二十八年了!你为什么在我面前也要这样……” 
    没有人在看我,我苦笑给自己看。车窗茶色玻璃上映出的影子,扭曲了,非常滑稽。 
    没有人相信的话,就是谎言。 
    好一会儿,晴天终于控制住情绪,平静一些了。我估量了一下。张张嘴,刻意温柔的说:“哭出来就好了。我们的压力都很大的,对不对?海阳虽然尽量了解,但是他们到底不是专业人士,他们不知道的东西很多。我们知道的,当然会担当多一些。” 
    “阿林……” 
    “嗯?” 
    “我……嗯……对不起,刚才我实在太担心了,教授早上说跟你约了见面,我就一直在想……如果……” 
    “真是的,是不是孕妇都是这样?容易胡思乱想?” 
    “我不是胡思乱想。如果不是我拜托你求教授牵线,你根本不会涉及自闭症这个课题。” 
    “嗯。是啊。不过我会选一个别的什么,情况不会比现在好多少。我不想就那么拼凑一篇论文毕业了,到研究所或者福利单位听别人的心理垃圾、偶尔到街道给大妈宣传一下精神病不是神经病――这是我自己选的啊。” 
    “哎。算了,我说不过你。小路还好吧。” 
    “嗯。” 
    “星期六带他回来喝汤吧。” 
    “行,我回去马上写到他时刻表上。你叫海阳给他打个电话吧。” 
    “嗯。”   
五、客人   
    挂掉晴天的电话,好像大梦初醒一样,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从公文袋里抽出福利院的排班表。下周开始,每逢周二周四,白天我都要回到福利院值班。晴天跟踪的案子都比较轻松,一个多动症小孩,一个有点抑郁的大一学生,还有压力过大的上班族。多动症小孩前两个星期已经移交另外一个咨询师跟踪,我回去大概要“坐堂”等新的个案上门。 
    说到底,福利院附设的咨询中心接触得到的都是比较轻松的个案,如果有精神健康比较棘手的,都要及时转移到正规的精神病院或者康复中心。 
    这一份工作还是比较轻松的。不过向学校申请的休假也差不多结束了,下个月开始每个星期剩下的工作日都要回到学校当一位新转职的副教授的助教,另外也可能会安排两课时的《心理学入门》。 
    (插花:写得好沉闷,我自己都烦了~大家一目十行啊~换了背景音乐~毕业生~心情平和了一点~天气实在太热了~) 
    回家路过超市,买了一堆净菜。 
    秦路也会自己到超市买东西。只要拿了想要的东西刷卡付款就行了,跟别人的“互动”不多。不过如果放他自己一个到超市买东西,多数情况他会迷恋着货架的排列,“流连忘返”。所以我都会自己去超市买好做饭的材料。 
    秦路的“做饭”,也是一套机械程序,洗定量的米,下锅,添定量的水,接上电源……菜一律炖煮,几样搭配了煮在一起,外加水煮蛋。 
    再简单的程序,也花费了秦姨大量心血训练。一直吃那样炖煮出来的晚饭有点难过,不过我还是打算让他继续下去。 
    每次翻开她的日记,我都深感敬佩:这样一个女人,孤身一人,顶着世人的犀利眼光,竭尽全力把一个严重孤独症患儿培养成一个几乎能够独立生活的人,实在不简单。虽然有片区基督教教会的帮助,但是,以国内对孤独症的了解和重视程度,她能够得到的外界帮助和理解仍旧少得可怜。 
    回家把新的行程表写到白板上。周六一栏用稍大的字强调:到海阳哥哥家作客。 
    正打算看一遍教授修改过的论文大纲,电话响了。我盯着液晶屏上的来电显示,回想不起这个号码,玩味了一会儿这个境外电话,大概估摸到什么了,才拿起话筒。 
    “你好。” 
    “……林音小姐是吗?”不够标准的普通话。 
    “我是,你是……” 
    “我是赵宗杰。” 
    哦,在否定了秦路这个私生子的存在之后的,赵家独子。 
    “……你好。” 
    “我刚下飞机,下午方便见个面吗?” 
    “行,不过最好五点之前能回来。什么地方?” 
    “我不会耽搁你太久,到浦东方便吗?” 
    也许是我带了偏见,总觉得赵家的人言语之间总是一股傲慢。 
    同是café,不过这一间档次不同。我在门廊停下,就有等着的服务生过来带路。 
    我一进隔间,他就冲这边含笑点头示意。 
    “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摆出微笑回应。其实也算跟他接触过。我和秦路的婚礼,是他出面作赵老先生的代理人办的手续。不过没有跟他打过照面。 
    不知为什么,我从心底不希望跟赵家的人有来往。也许是秦路几次出事,赵老先生都不出现的缘故。 
    不管有什么苦衷,冷漠就是冷漠。 
    “赵先生找我……赵老先生有什么指教吗?” 
    他时间宝贵,不会介意我开门见山。 
    他微微一笑。坐直了,朝我挪近了一点。那笑就像在暗示他接收到我的不悦。 
    “家父……有些东西要我转交给你。” 
    他从公文包里把文件夹拿出来,再把里头的东西摆到桌子上。几份英文文件,从抬头大概猜到跟资产有关。还有一张外币支票。 
    “家父……他这半个月一直住在医院里……大概随时有变故。公司已经转到我名下,两个妹妹也分配了相应的物业――”他顿了顿,抬头直视我,好像窥视我的内心似的,刺目。 
    “基于一些原因,他不太方便在遗嘱里或者公开安排……所以这次特意吩咐我把东西亲手交给你和秦路。” 
    说完了,任东西摊着,他往后稍稍一仰,恢复最初的闲暇姿势。目光没有离开过我――或者说我的表情。 
    笑笑。我扫了那几分文件一眼。 
    “大概是?” 
    他眼里的笑意浓了。 
    “两处物业在深圳,现在托管房产公司出租;还有你们现在住的那儿,都转到秦路名下――不过既然你们已经结婚,具体情况当然按国内的法律处理。至于这张支票――是家父预支给你的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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