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流萤by吴沉水(弱受he)-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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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店的饮品点心单子,到处透露着优哉游哉的意味,似乎消遣的目的打过盈利。在这座节奏快速,讲究实际的都市里,书吧这样的东西其实并不讨喜,市面上原有的几家纷纷倒闭,但这间书吧却不合时宜地开在老市区上,不合时宜地一直开到现在,还时不时的,有颇多学生过来帮衬生意。原因很简单,这里的店主虽然总是带一幅遮住半边脸的黑眼镜,头发拉扎盖住额头,可店主的弟弟却是不折不扣的美少年。半年前,又来了个做好吃点心的年轻男人,长相也极为清俊秀气,登时犹如活体广告一样,吸引附近众多家庭妇女前来购买点心。久而久之,看书的人少,看美男子,吃点心的人却越来越多。这家名为“小可”的书吧,渐渐的,成为这里一道特色的风景线。
这天很冷。年轻的店主竖起羽绒服衣领,将半张脸藏在厚厚的围巾里,另外半张罩在黑框眼镜背后。他将手藏在兜里,推开店面,快步朝街面斜对着的早点铺走过去。这样呵气成霜的早晨,没有比一晚热腾腾,浓稠稠的豆浆,两根炸得金黄酥脆的油条,几个皮薄馅厚,味道鲜美的包子更能吸引人的了。早点铺里热气氤氲,老板娘红扑扑的胖脸,隔着老远就冲他喊:“阿黎啊,又轮到你买早餐啦,小周老师呢?”
她说的小周老师就是他们店里新来的点心师傅,那人不仅做一手好点心,知识也很渊博,经常免费替附近小孩解答功课,久而久之,大家都喊他小周老师。
“哦,老师今天有些不舒服,可能感冒了。”
“不要紧吧,后生仔要多锻炼,我看他就是成天坐在店里不动才这样。你也是啊,有空多出来晒晒太阳嘛。还是老样子?”
“噢,少给两根油条,我弟弟昨晚弄到太晚,估计今天不用吃早餐了。”
老板娘收了钱,快手快脚打包好他要的各式包子和鲜豆浆,另外招他进店里,不由分说将他按在凳子上,往他前面摆了半碗热腾腾的粥说:“新鲜鱼片粥,我私人做的,快吃,尝尝味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他推辞。
“什么不好意思,你弟弟上次来可没这么多话哈,让他吃就吃,你就该多跟他学学。”
“那小子,从小就这样……”他笑了,低头舀粥尝起来,点头赞扬:“很好,老板娘,可以挂牌卖了。”
“卖个屁,老娘特地熬给自己喝的,你少废话,快吃。”
他笑笑,继续低头喝粥,大冷天的,这么下来既暖胃又暖心。屋里头顶的地区电台正播着昨晚的娱乐新闻,他没有留意,忽然一句话飘进耳朵里:
“玉女明星张璐钰近期与某某集团总裁江临风出双入对,频频亮相于公众场合。两人举止亲密,更有被狗仔队拍到十指紧扣。张入道以来,以其清纯的形象被誉为新一代玉女掌门人,这次是她首次与豪门公子传出绯闻,虽然当事人均表示对方只是自己的好朋友,但据其身边好友透露,两人实际已为关系稳定的男女朋友,据说江总裁甚至有向张小姐求婚的打算……”
屏幕上,一男一女携手走过,发现有记者时,男人单手挡住脸部,另一手绕到女伴臂膀处,护着她快速离开,两人间亲密的意味不言而喻。
“啪”的一声,他手里的塑料调羹跌到粥面上,溅起几点在眼镜上。他随手一擦,白了脸,对老板娘说:“老板娘,对不起啊,胃忽然不舒服,我,我吃不下了,对不起啊。”
“胃不舒服啊,死啦,年轻轻的怎么会有这个毛病。吃不下没关系,快回去喝点药吧。”
他勉强笑了笑,又道歉,失魂落魄地站起来走人,老板娘在后面喊:“阿黎啊,你的早点没拿呢。”
他愣愣地回头,转过去拿了早点,又机械地递过去钱。老板娘不耐烦地说:“你糊涂啦,刚刚给过钱了,快回去吧,真的很不舒服吧,脸色都不对劲了。”
他点点头,提着早点行尸走肉一样走回对面自己的小店。推开门,一股暖流铺面而来,他眼眶一酸,两行泪水竟如融化的冰水一般,不受控制就流了出来。
“真是娇气啊,冷天跑出去吹风,竟然就吹出泪来了。”他嗬嗬地笑了几声,拿袖子胡乱擦擦眼,扬声说:“老师,我回来了。”
从里间走出一位身穿黑色高领毛衣,系着墨绿色围裙,手提扫帚和簸箕,身材偏瘦,模样极为清俊雅致的青年男子,正是小周老师,大名周子璋。他一见,立即上前说:“老师,你不是感冒吗,干嘛不去躺着,起来干什么活啊。”
“我没事,吃了感冒药了。倒是你,天气这么冷,出去干吗,我们病一下无所谓,你得个伤风感冒的可不得了。”周子璋说得急了,掌不住咳了起来。
他忙进了吧台,倒了杯热水递给周子璋。周子璋接过来喝了两口,说:“谢谢你,黎箫。”
“你还说我,你自己又好到哪去,是谁断了三根肋骨一根腿骨躺医院里养了小半年?你那些旧伤最容易转成痼疾,医生说了,尤其是这样的冷天更要担心,你倒好,看书看到忘了睡觉……”黎箫絮絮叨叨地数落着半天,一抬头,接触到周子璋眼底的眼光,柔和温暖,带着深深的了解与包容,犹如探照灯一样射进自己亟待掩饰的内心。黎箫呐呐地说不下去,撇开视线,慌乱地说:“我,我去煮咖啡,你上次教的意大利咖啡好像很受欢迎,我去准备一下。”
“黎箫,”周子璋走了过去,轻轻将他拥入怀中。他比黎箫要高点,整个人看过去犹如一株无可依托的白杨树一般,但偎依过去,却也能感觉到那来自心底真正的关怀。黎箫没有挣扎,任他如拥抱某件易碎品一样小心翼翼地环住自己,眼眶一热,刚刚擦掉的眼泪似乎又开始滥觞。
“别哭,哭只能表达情绪,可不能解决问题啊。”周子璋取下他掩盖容貌的黑眼镜,拿出手帕为他擦拭眼泪,温言说:“想谈一谈吗?”、
怎么谈?难道告诉这个良师益友般的男人,自己只不过在荧屏中瞥见一桩并不新奇的绯闻,得知一件对江临风来说简直比吃饭还要来得简单的情事,就心里难受,就忍不住落泪哭泣?黎箫摇摇头,说:“没有,可能是季节的原因,天阴沉,我情绪不高。”
周子璋微微笑着,说:“很正常啊,天气不好,我感冒了,连黎珂都情绪不高呢,我刚刚经过他的卧室,他睡得蔫头蔫脑的,梦里还皱着脸,象个小老头。”
黎箫说:“珂珂八成又梦到什么人跟他抢生意,这个小财迷,钱挣得越多越小气。”
周子璋柔柔地看着他,说:“可不是,要不,我们上去捉弄他?”
黎箫笑了笑说:“不了,你还是先吃早点吧。下回不要空腹吃药,我给你热早点去。”
周子璋拦住他:“我来吧。”
“老师,我是没有你手巧,可热个早饭还不至于不会。你等等就好了。”
“黎箫。”
“嗯?”
周子璋微笑着说:“想谈的时候尽管来找我,我很乐意当你的听众。”
“我知道了。谢谢。”黎箫点头,快步走进厨房。
“我操,这王八蛋他妈的想干吗?不是玩我的吧?”黎珂握着手机一边大吼一边从楼上走下,店里零星坐的三两个客人,加上吧台里调着饮品的周子璋,端着托盘的黎箫,人人都转头看他。
“操,什么叫我过去才有得谈?谈个屁,你告诉他,老子就这德行,合同他爱签不签,我还就不伺候了。”黎珂毫无顾忌,继续朝电话里大骂。
“珂珂,小声点。”黎箫走过去,拉拉他的袖子。
黎珂拍拍他的手,稍微降低了声音:“我知道,嗯,嗯,你的意思是非去不可了?妈的,老子还兼职三陪了,你可得给我算精神损伤费,那当然,我容易吗我,嗯,嗯,知道了。”他合上手机盖,叉叉头发,对黎箫说:“箫箫,我现在得出去一趟,小李说有个单子出了岔子,我得跟进跟进。”
“你不是不负责公关的吗?”黎箫问。
“是啊,但现在摊上一难缠的主,非要我去解答些细微末节的技术问题,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我走了啊,晚上不用等我回来吃饭。周老师,”黎珂扬声说。
“嗯?”周子璋微抬头。
“天太冷,晚上你们不要心疼那点空调钱,监督一下我哥,药啊什么的可别又给他混过去了。”
他嗓门又大,店里的几名老主顾闻言都笑了起来。周子璋也掌不住噗哧一笑,说:“知道了,珂珂大人。”
“罗嗦什么,”黎箫微红了脸,推着黎珂说:“快走快走。”
“诶,箫箫,姑姑有令,一天你要吃什么喝什么可都写得明明白白的挂墙上,完了我还得打勾备她抽查呢,你别指望能在这蒙混过关。”
“受不了你们两个,好不容易她出国了,你倒得了鸡毛当令箭似的,快滚吧你。”
黎珂嘻嘻哈哈道:“嘿嘿,你嫌我罗嗦,就是间接性地嫌姑姑罗嗦,我回头告诉她,让她罗嗦死你。”
“滚吧,哪那么多话。”黎箫不由分说,将黎珂推到门边,开了门,将他推了出去,说:“总算安静了。”
周子璋端了杯热饮走过来,递给他说:“别人是妻管严,你是弟管严,也不赖嘛。”
“那家伙以前没这么唠叨啊。”黎箫喝了一口杯里的东西,赞了一声:“嗯,好喝,怎么牛奶里有草莓啊?”
“我特别给你做的草莓牛奶,老喝一种味道,怕你对牛奶都喝厌了。”周子璋温柔地笑。
黎箫笑笑,捧着杯子又喝了一口,眼镜让杯子的雾气蒙住,忙摘下来擦擦,又戴了回去,看周子璋定定地望着自己。
“周老师?”黎箫疑惑地唤了一声。
周子璋微微叹了口气,摸了摸黎箫的头说:“趁热多喝两口,对了,今天我们早点打烊,晚上我带你去看芭蕾舞。”
“芭蕾舞吗?可是,我不懂那些啊,我去会给你丢脸的……”黎箫嗫嚅地说。
“傻孩子,前天不是给你讲过了《天鹅湖》的故事和柴可夫斯基吗?你说很想看看的,忘了?今天正好有这出剧目的演出,我就订了票了,虽然演出的只是本市芭蕾舞团,但相信也具有一定观赏性的。怎么样,不想去吗?”
“想,想啊,”黎箫点点头,镜片后面的眼睛闪闪发光。
周子璋说:“那就乖乖地喝完这杯东西,然后上楼把你最厚的毛衣和羽绒服找出来,围巾手套的一样不少,知道吗?”
“好。”黎箫咧嘴一笑,果然如小动物一般乖巧地捧着粗陶杯大口大口地喝起来。周子璋不禁一笑,继而摇头叹息,黎家兄弟怎会以为这幅老土的眼镜就能遮挡黎箫的容貌,稍微走近他的人,又怎会不被这个男孩身上毫不造作的单纯和坦荡的美感所震撼和折服?
第 33 章
本市芭蕾舞团级别不高,但胜在经费较足,又摊上省政府狠抓文化建设,扭转G省经济大省却非文化大省形象的当口,芭蕾舞作为备受新兴都市贵族们青睐的高雅艺术,自然受到大力扶持和吹捧。每次在本市演出,所用的剧院都是最为著名的那两三个,舞台设计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