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江春水-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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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先生倒是痛痛快快的把方子给了,却又对她说,那药是让她彻底成为一个女人的药,“你为什么不好好爱惜你的身体呢?”期先生问,“没有了这个身体,你的灵魂还能到哪里去?”
那时候,小枣坐在期先生的精舍里,惟有苦笑而已。
“无意那孩子不过是一心想要留住你的灵魂,你为什么看不懂他的心?!”
小枣很快告辞离开了,有些事,她不是不懂,可心里那个死结却也不是那么容易打开。她不会爱。
她原以为应无意会是还在荆州 ,所以在期先生那里连问都没有问起。
她没想到,一个月间,事情又有了变化。
看着眼前应无畏骠骑府的大门半开,小枣不由得想,不说应无意,就说眼下这个应无畏,其实也仍然是应家实力的表现。也许应该去看看应无畏到底怎么样了。她暗暗想。看他还像以前那么得意不?看他那丑脸现在还笑得出来不?
但话又说回来了,如今的骠骑府门可罗雀,早已不复往日的热闹。如果应无畏真的已经回来。那么他是在闭门谢客,已经不与旁人交往了。
又一个儿子被废的应璩,现在还像以前那么跋扈吗?
小枣离开了蒸饼摊,她向前挪。旧宫烧毁后,应大司马就在盐河边不远处弄了个临时的地方安置了一个傀儡小皇帝,从那里到他的大司马府不远。每日上下朝,应大司马只需穿过建康最热闹的地段,翻过三四座桥,走不上→文·冇·人·冇·书·冇·屋←几步路就能来回。
小枣以前曾仔仔细细探察过这条路,能伏击的地方不少。
但她发现,应璩的护卫确实防卫严密,前有喝道,后有断尾。根本不容寻常百姓接近。而且应璩自己还十分小心,他是武将,明明可以骑马,却偏偏每日都是坐轿,巨大的八抬官轿,轿帘放下后,让人很难判断应璩在轿内的位置,刺客也就不容易一击得手。
小枣也想过再用音武杀人,但现在的她,一来还没能马上恢复到处置应无畏时那样功力,二来,她觉得应璩说不定也会想出什么防范措施。
她今天出来,也就是想看看,杀应璩,眼下有没有什么可行的方法。
此时正是到了应璩该下朝的时间。小枣混在人群中,一身的肮脏,身上还散发着恶臭,弄得人人都避之不及。旁边的街道上就贴着小枣的画像,但已经被寒风和湿气弄得有些破烂。小枣从画像下面走过时,根本就没人看上一眼。
咣,一声铜锣响。
人群略略有些涌动,很习惯的自动避让。小枣知道这是应璩大司马来了。别人向两边散开,小枣却仍然慢慢前移。她不动声色的站到了路边,想尽可能的近距离接近应璩。
远远的,盐河桥上下来一队人马。前呼后拥的抬着一顶青呢大轿。小枣的眼睛眯了起来,这正是应璩的仪仗。威风不减,甚至比以前更加排场了些。不,不是排场,小枣很快看出来了,那是防范,增加了更多的提刀校卫。还有盾牌,那是防备有人放箭吧。最外围持棍的人四下乱扫,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那些护卫的目光如狼似虎,脑袋转来转去,恶狠狠的扫视着道旁每一个人。稍不顺眼就一棍子打上去。许多有经验的百姓,早就远远的避开,免得殃及渔池。
等他们走得近了,小枣发现了一件奇特的事,她发现那些护卫全都用布团塞住了耳朵。难怪他们的脑袋转得勤快。却原来是他们根本听不到声音了。
小枣突然想笑,她几乎可以想像,轿中的应璩此时惊弓之鸟的模样,说不定耳中也塞着布团。
原来他也有害怕的时候。当初他千算万算,夺权篡位的时候,可想到他也有今天?
小枣的丑脸挤做了一团,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她只是难受地咧嘴。哪知她此时心中痛快,皱巴巴的丑脸浮起的一道笑纹。
应璩的队伍委迤而过,小枣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应璩的大轿。
她没有注意到,队伍的最后,远远吊着一匹矫健的黑马,马上那个青衫男人,束着高冠,背着琴囊,独自一人,落拓而不羁。他也在四处张望,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小枣身上,然后停住了,就那么定在了小枣的身上。
82 目睹疯子
小枣有点如芒在背的感觉;她终于意识到那个熟悉的气场在慢慢向自己靠近。最终在离自己四、五步远的地方停住了。
小枣没敢抬头。她的眼睛只敢飞快的扫过那蓝色的衣边。那个人也没有行动,只是静静地停在那里。小枣努力的镇定着自己,若无其事的跟着路边又开始走动起来的人群向前。她佝偻着,脚下步子虚浮。如今的小枣;身上鹑衣百结,脸上伤痕累累,谁还能认出她来?可从应无意的身边走过时,她身上还是有那种**辣的感觉,好像要在那男人的目光中燃烧起来。
她突然悲哀的想,难道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她身上还是有萧素素的气质?这男人曾说爱她的每一根小骨头。骨头是小枣的;可骨头里的气质却是挨萧素素的。
好在那男人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那么看着;看着小枣一步步从自己的马下走过。小枣想,他的父亲就在前面,就算认出,他也得有所顾忌吧。小枣努力镇定着自己,好在应无意不是个冲动的人。
眼看就要走过去了。小枣突然听到那男人在马上一声长叹。一瞬间,她鼻头一酸,不得不加快了脚步。还真是被认出来了,这个男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在人群中发现了小枣。哪怕她容貌尽毁,面目全非。
小枣的背影踉踉跄跄,逃也似的飞快离开。她听到马蹄又响起来,那个男人走了,去追寻自己的父亲。
不过,小枣根本就来不及稍稍缓上一口气,她还是很快觉察到了不同。街上马上就有兵丁在清理叫花子,那些桥堍下避寒的乞丐被穿着都督府号衣的人一个个揪了出来。他们睡觉避寒的那些破烂被扔到了河里。在哭嚎与哀求声中,那些兵丁毫无同情的荡涤着这个城市。小枣站在街头惊呆了。
这家伙总是这样,毕竟是应家人啊!做起事来心黑手狠。小枣咬牙,应无意不过是为了找出她小枣而已。可他这样一弄,这些乞丐在寒冬腊月的建康根本就无法存身。
小枣拖了步子慢慢向城外走,眼不见,心不烦,想逼她小枣现身也没那么容易。但她也知道,她真得回避这个应无意了。
建康城中不动声色的搜索持续了几天,小枣住在城外的破庙里不敢进城。等她再次混入城中时,她发现城中的乞丐一下子变得少了,使得她从城中的街道上走过地显得格外的显眼。也是,应无意这样一清理,建康城中凡是还能走动的乞丐都赶紧离开为妙,因为他们害怕应大都督更进一步做出什么来,怕是到时连命都保不住。
而应无意这么做的目的,显然是为了让小枣在建康无处存生。
小枣有一种感觉,她一进城就被人盯上了,虽然她不能确定盯上自己的到底是不是应无意的人。可她还是认为小心为妙。这一回她没敢在城中久呆,快速的退回了城外的破庙。期间不得不使了些手段,才好不容易的甩掉了身后的尾巴。
应无意够狠!小枣不得不感叹。她又得另想办法了。
一天之后,一个脸色蜡黄,看起来无精打采的中年女人出现在八君子的舞榭前,她的脸不知是生痘还是长疮,弄得一脸的疤痕,模样十分的难看。但好在她眉眼低垂,站在那里很是温顺听话的模样。八君子舞榭的女掌柜花娘在上下打量她一翻后,决定留下她。反正现在年关将至,原先作工的粗使婆姨好多已经辞了工回家。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各位姑娘都有她们自己的丫头侍候,也不用你这丑婆娘来做什么。我们现在缺的不过是一个打扫清洁的人。你愿不愿意做?”花娘问。
小枣慌忙点头。花娘倒还是以前那样,一边说话一边甩她的香手帕子。甩得周围十尺之内都是她那浓郁的香气。
“除了姑娘们的房间你不许进,其它地方全都由你打扫,年节前后正是一年生意最好的时候,你给我长点眼力劲儿,地上,桌案上一点点灰尘都不许有。没事不要往姑娘客人面前凑。人长得丑点不要紧,但你得给我穿得干净些,头上也多抹点头油,不许你蓬头垢面的吓到姑娘和客人们。”
小枣只一味的点头,装出老实木讷的样子。她不敢在花娘面前露出一点点小枣的影子,不然,第一时间知道的一定是应无意。
“嗯,好好干,”花娘说,“你运气好,赶上过年,过年那天还有利事可拿呢!”花娘说得好像小枣来这里打工。反倒是占了多大便宜似的。还有些不甘的模样。
小枣实在是觉得好笑。看样子,花娘是一点也没认出自己。这就好,应无意绝想不到她会躲到他自己的眼皮底下藏身。这里不错,有吃有住,就是花娘忒刻薄了些,给的工钱太少。
让应无意在外面继续搜去吧,看他有什么本事抓到自己!
小枣很快发现,其实,舞榭里年节前根本就没什么生意。谁到了过年不是得守着家人准备着过年,这种时候到舞榭里来的,基本都是些滞留不能归的远途旅人。这些人一般出手也不阔绰,弄得舞榭里的姑娘们都是无精打采的。
只有一个客人的到来能引起舞榭中的姑娘们震动。每到他来的时候,所有的姑娘都去找花娘告假,人人都声称自己身上不好。
弄得花娘也一个劲唉声叹气。
那个人是应无畏。
小枣第一次见他来时几乎没能认出他来。一顶小轿直接把一个人抬进了早已预定好的阁子。上茶的姑娘们飞快的上了茶,又赶紧退出来。那人就在里面听花娘报姑娘们的花名。
花娘甩着手上的帕子把所有姑娘的花名报过一遍后,那人冷冷地说:“我记得蕊珠姑娘是在你的手下,上次来,我就没听到你报她的名字,这一次怎么还是没有?”
小枣这才听出是应无畏。
“请爷见谅,蕊珠姑娘她身体不太舒服……”
还没等花娘把话说完,“啪”地一声,应无畏手边的茶杯摔在地上,成为屑粉。
花娘吓得跳了起来。
“去叫她来,不管死活,都给我弄出来见客!”应无畏狂暴的发作。声音不复以前那般动听。小枣捂了耳朵。
“啊呀,爷,你身上溅到茶水了!”花娘还在努力安抚,“来人啊!快来个人打扫打扫。爷,我让他们给你重新上茶。”
小枣躬着身进去打扫,她发现应无畏好像突然变矮了,整个人缩在椅子上。花娘跪在地上,用她的香帕子为他清理衣摆。可惜应无畏脸上蒙了黑色的面纱,小枣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
“应公子,”花娘试图讲道理,“我这里是舞榭,不是窑子,我手下的姑娘们身子可金贵着呢,她们全凭着这身子挣钱养活自己,还连同我这里一大家子人。若人人都像你应公子这样,捉到手上便折损打骂,那我的生意还怎么做下去!至于蕊珠姑娘,她可是我手上的头牌,如今建康城中最红的舞姬。她是从来不出面待客的。公子若是想看她跳舞我倒可以另行安排。”说完,她帕子也不抖了,人站了起来,叉个腰与应无畏对峙。
“啪”,又是一声响,这一回是响在花娘脸上。
应无畏打完人,哼了一声,又慢慢坐了回去。看样子,他外表被毁,功夫倒还没失。打人的动作又快又狠。
花娘自己反倒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妈呀!打人啦!”花娘终于知道自己挨了打,哭嚎着冲出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