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花开 by 闪灵 (虐心+现代+推荐+父债子还)-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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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约好时间的出殡仪式由神甫按时主持,他们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已是完成了。墓园里大中午的,没有什么人,初夏的蝉鸣已开始渐起,在不远处的树木间不停嘶叫。
只有他们三人在新竖成的墓碑前默立着,洪帮前来送肖天的弟兄都已祭奠完毕,在远处站着。
看着墓碑上崭新的照片上那微笑的脸庞,林雨明的泪水无声无息落了满脸。仍然象初次见面时的那天晚上一样,这个人笑得温和而懒散,仿佛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似的。
恍惚间,他记起了那晚这人见自己发抖而随手为他披上的衣服,记起了他麻利地在自己口中塞了纱布,转头戏谑地对程旭调笑:“现在他没法反抗啦——要不要我替你把那帮兄弟再叫进来?”……记起了他叹口气,狡黠一笑,把匕首递到自己手中:“架到我脖子上吧……”
身子有些发颤,似乎想跌倒。旁边一只手臂伸过来,紧紧揽住他的腰。想起前些时在去医院的路上,程旭曾这样扶住他支撑不住的身体,他讶然回头,却迎上吴剑浩痛惜的眼眸。
“他怎么……出的事?”吴剑浩黯然开口,和肖天接触不多,但他清楚记得他给过自己的为数不多的帮助。
……
“……他替我挡了整整一发子弹。”程旭的声音象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似的飘忽:“那晚和东兴火拼,他赶来援手。”
不知多久,程旭转头看着他们,眼光掠过吴剑浩揽在林雨明腰际的手,痛得木木的心却似乎没有力气再做反应。“你们走吧。……肖天知道你们来送他,应该会安心些。”
吴剑浩和林雨明默默无语,只点了点头。
“准备去哪?……”他涩然问。
吴剑浩一楞,本想出院后先去新租的房子落脚,原本和林雨明合租的房间已退了,为的就是不想再让程旭找到。
“程旭……”林雨明觉得心里有处地方钝钝地疼:“以后我们不相干了,不要再问我……我和吴剑浩去哪里。”
程旭怔怔地听着他决绝的话,那“不相干”几个字忽然地扎进了心。不甘如挣扎求生般叫嚣着浮出心湖,让他想作困兽最后的一拼。狠狠盯着吴剑浩眉头一挑,他飞快扣住林雨明的一只手,一下将他拽离了吴剑浩的扶持,“把他借我一会!”
凌厉地盯着被他拽到身前,蹙眉咬牙却不做反抗的林雨明,他清楚地感到从他纤细手腕上传来的沉默下对立的气息。他……到底该拿他怎么办?!
“知道吗?我真想——”他的眼眸里透着全身仅余的凶狠与强硬:“就这么不顾一切把你抓过来,再找间屋子困住你,拿锁链捆住你……”他的声音忽然放轻了,凶狠散去,哀痛与温柔并起:“直到……让你看得见我的真心。”
林雨明静静看着他,眼中似乎有晶莹的光芒倏忽一闪,在刺眼的阳光下,却看不清。
“程旭……”他温柔地开口:“你不敢的。……因为我说过,你会后悔。”
“对!……你说对了,我的确不敢。”他惨笑:“无论我多想留住你,我却不敢。”完完全全的无能无力让他透不过气,他忽然发现强弱输赢已定。
“所以我只能最后求你一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和吴剑浩重新竞争。只是……不要现在起判我出局。”
听着一向强势地听别人求他的程旭说出了那个“求”字,林雨明的心忽然颤动了一下。
有那么一丝久违的温柔心动好象在复苏,可这复苏,也同时唤醒了另一些记忆。……不,是所有的记忆。
如此伤害过自己的他,和那般被别人伤害过的自己,真能还有路可走么?……
不,不要了。
“不……不要了。”他把心底那句话低低说了出来:“想补偿我,就让我……和吴剑浩走。”
程旭痴痴地看着他,慢慢地,一寸寸地放开了紧紧扣住他脉门的手。墓园里笼罩的悲伤气氛与对面两人并肩站立的无形压力一起压着他,他已觉力不从心。
三人立着,不知怎么,吴剑浩开始敏锐地觉出刚才充盈在程旭身上的凌厉之气在一点点散去。
“你们走。……快点,不然我也许会后悔。”程旭涩然开口,神态从没有过的无助和疲惫。
吴剑浩一惊,心里明白这是他们的唯一机会。点点头,他拉起林雨明的手臂,快步向墓园外奔去。
行到几十步开外,程旭的声音忽然远远的传来:“等等!……”
吴剑浩感到身边那人的身子一僵,回过头去两人齐齐看着他,心中百般滋味各有不同。
“吴剑浩……既然相爱,就一定好好待他。”
那是临别前,林雨明听到他口中的最后一句话,却不是对他说的。
…………
看着那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渐行渐远,程旭慢慢地在肖天的墓碑前坐下,望着那张再熟悉亲切不过的脸,他泪眼朦胧,心痛如绞:“肖天,我有点恨你。……恨你和林雨明一样,让我欠了你们,却都不肯让我还。”
…………
潇洒微笑的肖天,漫不经心的肖天;在自己额上半开玩笑印下一吻的肖天;拿着刀在街头和自己一起厮混的肖天;枪林弹雨中从容应对的肖天……
无数的肖天在眼前那照片中扑面而来,四天前那个晚上的一切更在脑海中纤毫毕现。
“肖天!回去你等着家法伺候!”他一边举枪,一边厉声发狠:“叫你不准来,你就是敢违背我的命令!”
“怎么处罚?三刀六洞还是挑脚筋?……只要你下得了手,我都认了。”身后和他背对背立着的人懒懒道,手下却不放松,双枪连发,堪堪击中了餐厅拐角的两人。
程旭气结,心里暗自发急。举手擦去脸上被崩溅的点点鲜血,他清楚知道一场恶战下来,雷风洋虽因措手不及被自己如愿打死,但双方都已杀红了眼却是事实。
虽然自己这边的人马因有备而来先占了优势,但东兴的人得到消息已立即倾巢而出,毕竟这是事关两帮生死存亡的恶战,随后赶来增援的东兴帮在二当家的带领下也个个疯狂反扑。……
能不能全身而退,根本就是未知数。不过肖天带来这些新增的援手,真的的确为已方的胜算大大提高了把握。
——就象现在,虽然餐厅里到处鲜血淋漓,断肢乱飞,分不清到底哪方的伤亡更惨重,但程旭凭着敏锐的判断,他嗅得出还是洪帮占了最后的上风。
枪声渐稀了,开始变的零星,那也是洪帮剩下的人在解决仅余的东兴顽徒。
肖天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预感又对了。若非拼死带人强冲进当时火力密集的这家餐厅,天知道最后在尸体堆里最后提着枪补射的人——是洪帮还是东兴。
餐厅里的枪声终于停了,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慢慢收起了枪。
“阿旭,回去罚我在刑堂关三天好了,不要三刀六洞——我怕疼。”他笑吟吟地转向程旭。每次他不听程旭的话擅作主张,程旭几乎都要撂下狠话来,却没一次兑现过。
“对,你怕疼!从以前拿刀砍人的时候,你就说你怕疼!”程旭冷哼,心里却暖暖的一动,想起几年前,他俩混在弟兄中拿着西瓜刀在街市砍杀的光景。
那时候肖天穿着耳洞,常喜欢戴着希奇古怪的耳环。每次冲突起来,他总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后方去不见了踪影。等到自己砍得手酸脚软时,他才笑嘻嘻冒出来。比谁都狠的一刀一刀收拾残局。
事后问他开始去了哪里,他总会一脸无辜地告诉你:“贴身肉搏人家会揪我的耳环,我怕疼。……所以我先去把耳环摘了再回来打过。”
“回去我…——”他的话卡在了喉间,诧异地望见对面的肖天眼中急剧升起的恐惧,那眼神掠过他的肩头,向他身后疾射而去。
后面有人!……程旭心中一震。回头、或掏枪,应该都已来不及,能让肖天作出如此反应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对方枪已出手瞄准!
怎么办?向左还是向右滚倒?!一刹间,几种判断已在他心中翻了个遍。
便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对面的肖天已无暇多想,蓦然出手,手掌正面向他推来。忽然而来的大力正中他前胸,将他的旧伤击得一阵剧痛,身不由己就着推势直直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连发的枪声应时而起,全数打在了再也无暇闪避的肖天身上。……程旭眼睁睁地倒下,看着身前的他胸口上忽然开出的绚烂花朵。一时间,四周似乎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只有满眼的红色越开越大。
几个大惊失色的洪帮弟兄飞奔而至,齐齐出手,把在背后偷袭的一个东兴头目打成了蜂窝。刚才搜寻一遍,那人竟一动不动地装死躲了过去,偷眼见程旭正在眼前,杀红了眼之下,也顾不了许多了。
“肖天!……”程旭狂扑过去,眼见着那几枪密密的击中肖天前胸一片,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他身上如泉涌般流了出来,他只觉一阵眩晕。一种熟悉的巨大惊惧袭上心头,犹如那次见到林雨明一头撞在石柱上一模一样。
肖天微微皱起眉,神智依然清醒。看着面前程旭手足无措,泪水夺眶的模样,他忍不住低低咒骂了一句:“别他妈的哭的……象个女人。”
“你……别说话,我们这就去医院。”程旭哽咽,心里恍惚知道这伤的严重。看着肖天口中随着说话涌出的大股鲜血,他只是想:血这样流下去,可怎么办呢?……
肖天努力挤出个微笑,身上开始渐渐有些麻木。想起似乎很久以前,程旭冲过来,想也不想地伸手帮他挡了一刀的情形。不过那时候是血光四溅干净利落,不象现在……自己身上的血似乎一点点往外奔着。
“阿旭……这次算我还你的。以后别老仗着……以前替我挡过刀,就老对我……摆老大威风。……”他挣扎着把每个字吐清楚,眼中依稀闪过一丝调笑的神色。隐隐感到口中有拈腻的液体不断流出,顺着下巴和脖颈流向了上衣,这让一向爱洁净的他微微蹙眉,意识开始飘忽起来。
“知道了……可你不准死!我不想倒过来欠你。”程旭咬牙,刚想抬起他的身子想动,血竟象小河般加速流淌。看着肖天脸上的笑渐渐变浅,眼中的光芒越来越弱,他的心飞快地、无止境的下沉。
“阿旭—有句话想对你说。……”肖天只觉得胸口几乎不太疼了,身子却越发不象自己的。看着程旭近在咫尺的脸庞,他恍惚起来。想了又想,他微微地笑:“上次你说做梦……梦见我吻你,——那不是梦……是真的。”
…………
又是一年春来早。
阿全看着面色阴郁望着窗外发呆的程旭,抬腕看表,不得不上前打断他的沉思:“老大,时间不早了。晚上的饭是叫人送来,还是出去吃?”
程旭收回了目光,看着阿全。这人当初是肖天亲手提拔的,年纪比他和肖天还大些,做事一向勤勉,且有头脑。自从肖天不在了之后,许是爱屋及乌的缘故,他很快让阿全接手了肖天的位置。
——以前肖天常派他做事,看着他在身边出入,好象有些恍惚的时刻,会让程旭觉得肖天其实只是在别处忙,所以派了别的手下来暂代他。
“还是去碧风塘的西餐厅吧。”他有些意兴阑珊地道。
“是,我去订老座位。”阿全恭敬地答,那位子的订餐号码他已极熟,一个人的时候,老大几乎全去那吃饭,他实在不清楚那的口味到底有什么好。
车子开到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餐的高峰时间,程旭一个人默默地坐在熟悉的靠窗座位上,要了一份牛排。阿全和另两名手下在另一角找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