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祸--太女请上榻-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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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慈并不回她,只以手指轻叩其中一顶轿子的轿厢,眼中划过刀光般的冷意:“选吧。”
轩辕梦蹙眉:“我不选你会如何?”
轩辕慈轻叩轿厢的手停下,一时间空气窒闷如稠,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随着轩辕慈停下的手而骤然停止。
“刷”的一声,轩辕慈手里的刀化划破其中一顶轿子的轿帘,当轿帘落下,现出轿中之人的刹那,轩辕梦不但感觉自己的心跳停止了,连心脏里的血液,似乎也在这一刻被彻底抽干。
第一次,那两个字,不是心底幽然的痛楚,也不是午夜梦回时的呢喃,而是自口中吐出的真切言语。
“云锦……”
原以为,当她再次唤出这个名字时,一定会带着凛冽而尖锐的棱角,却不曾想,竟会如此缠绵悱恻,婉转凄迷。
而轿中之人,那墨玉般的眼,在看到她的一瞬,露出了似凄绝又似狂热,似彷徨又似深情的复杂目光。
这一面,他期待已久,却并非心之所愿。
长久的对视中,最终以他的悲恸阖眼作为结束。
她的目光却始终不离他,灼烈似火,清炬如电,死死看着,牢牢盯着,像是要穿透他的身体,看进他灵魂深处一般。
可没等她探究出什么,一道身影便挡在轿子前,“九妹可看够了?”
“怎么,既然敢带你的凤后来,难道还怕被人观瞻不成?”冷哼一声,若轩辕慈没有拿云锦来试探她,或许她还能一直保持好言好语。
对她的讥嘲不甚在意,轩辕慈又走到另一顶轿子前:“这两年来,朕一直在想,九妹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天性凉薄,还是重情重义。”
突然觉得轩辕慈很聒噪:“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别像个市井小民一样唠叨不停。”
一向喜怒无常的帝王,今日脾气异常的好,被人这样用言语辱骂,也不见半点怒意:“既然九妹这么说,那朕就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另一顶轿子的轿帘,也被锋利的刀刃划断,当看清轿中之人时,轩辕梦的心又是猛地一抽。
之前那不妙的感觉,忽地又冒了出来:“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轩辕慈指着轿中的祁锦禹道:“在朕的心里,这个男人,轻贱如蝼蚁,自是比不得凤后,但不知在九妹心里,他占据着什么样的地位?是否也与朕一般,只当他是个无关紧要的玩物。”
她怎么可以这样!随意践踏人的自尊,并将其作为一种乐趣来看待!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既然看不起他,何必再将他留在你的身边?皇上嘴里说着不在乎,却赐给他贵君的无上尊荣,这岂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吗?”
轩辕慈却是蔑然一笑,压根不把她的话当回事,能引得她生怒,也算得上是一种畅快的报复:“九妹若是心疼他,那你不如发发善心,收留他好了。”手一挥,立刻有侍人上前,将轿中的祁锦禹带出。
之前因为轿内光线昏暗,故而看得不是很清楚,当他被人扶出轿厢,轩辕梦才看到,他身上到处都是骇人的鞭痕,衣衫破碎,露出里面狰狞翻卷的血肉。
突然之间想起了上次在他脖子上看到的血痕,当时她问他,轩辕慈对他好不好,他却回答说尚且过得去,这就是他所谓的过得去?
看着浑身是伤,虚弱无力的人,轩辕梦淡淡道:“就算要可怜他,那也轮不到草民,皇上真是高看草民了。”
“这么说,九妹对这个人,是一点也不在乎了?”轩辕慈冷冷瞥了眼祁锦禹,手中的刀,缓缓移至他的心口。
今日的一切,轩辕慈似乎是有备而来,轩辕梦虽不知她的目的何在,却也知必不寻常:“草民是否在乎,似乎与皇上无关吧?”
轩辕慈轻轻一笑,对轩辕梦的回答不以为意,“这个男人心里想的,可一直都是九妹,朕就不信,你对他,当真没有一点感觉?”
轩辕梦也笑了起来:“皇上真会开玩笑,草民怎会对您的贵君有半点非分之想?”
“哦,是吗?”轩辕慈眸子半窄,握刀的手蓦然一紧,扬袖便朝祁锦禹挥去,“啪”的一声,原本就浑身无力的男子,随着这股猛烈的力道跌倒在地。
眼皮猛地一跳,轩辕梦暗中握紧了双拳。
轩辕慈弯下身,抓起男子的长发,强迫他直起上半身,“没有非分之想?呵呵,九妹说的话,朕都相信,只是……”她侧眸,目光冷幽如鬼:“内疚愧悔呢?九妹的心,真的就那么冷硬吗?看看他,如果不是你,此刻他应该在昊天的皇宫中,接受百官朝拜和万民景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苟延残喘,活得连只狗都不如。”
是,轩辕慈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如果不是她,现在的祁锦禹,应该端坐于昊天的皇宫中,享受着美人环伺,纸醉金迷的奢靡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狼狈不堪地任由他人践踏尊严。
可这一切既然是自己决定的,她就绝不会后悔。
“天下谴责我的人太多了,有说我丧心病狂的,有说我作恶多端的,还有说我嗜血无情的。对面这样一个罪大恶极的人,皇上不觉得你刚才说的那番话实在有些多余吗?”无谓轻笑,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左右她的情绪。
望着她云淡风轻的表情,轩辕慈无法确定,她究竟是作弄玄虚,还是真的毫不在意。
片刻的对峙,她收回目光,移至脚边的男子脸上:“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吃里扒外的下场,那个女人,根本就不在乎你!”
祁锦禹蜷缩着身子,肌肤上的疮口,随着呼吸延展拉伸,钻心一般的疼,他几乎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但他还是艰难地爬起身,恭恭敬敬跪倒在轩辕慈面前,“奴才……奴才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奴才的身心,都只属于皇上一个人。”
“贱货!”轩辕慈蔑笑着,抬腿狠狠踢了他一脚,看着自男子身上渗出的殷红,笑意渐深,“你不是一直都想离开朕,回到九妹身边吗?怎么?当着九妹的面,连自己那点卑微下贱的祈求也说不出口了?”
一次次的折磨,一次次的羞辱,这就是他现在所过的生活?轩辕梦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够了!你想折磨他,可以回你的行宫去折磨,我没有那个闲情逸致陪你在这里玩游戏。”
轩辕慈冷厉的目光忽然变得阴沉,她居高临下,望着跪在自己脚下,浑身颤抖不停的男子,唇边溢出一抹冰寒的怨毒:“九妹,朕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这两个男人,你只能带走一个。”
什么!
轩辕梦下意识便朝云锦看去,眸中迸出雪亮而震愕的流光。
轩辕慈见状,笑得越发冷澈得意:“不论九妹想带走哪一个,朕都不会反对,但是……”她顿了顿,再次举起手里的刀,两指宽的薄刃,在祁锦禹满是鞭痕的身上游走:“如果你选择带走这个男人,那么你这辈子,也别想再见到云锦。哦,忘了说,凤后这两年来,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从未与朕圆过房,不过最近加以调理后,凤后的身体明显好转,对于我们之间的洞房花烛夜,朕已期待许久,或许,今晚便可以焚香沐浴,与凤后共度一个缠绵如火的夜晚。”
真是恶心,男欢女爱,本是极为美好纯洁的事情,却被她拿来作为对付自己的筹码,她真是怀疑,轩辕慈究竟懂不懂什么才是算是爱?
目光,不由得再次移向轿中的云锦。
两年未见,他竟然消瘦如斯。到底是什么,让他变成今日这番模样?他应该是快乐的,幸福的,安逸的,可为何,她在他的眼睛里,却看不到半点欢愉,只有无尽的伤痛与凄绝,那温润淡雅的墨眸,也失去了往日的沉静与光彩,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不复完整。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视,再次激起轩辕慈心中的怒火,她的声音,如吞吐着毒液的毒蛇:“如果你选择云锦,那么这个男人,就只有死路一条。”
这算什么?威胁吗?可惜,她轩辕梦从来不受任何人的威胁!“皇上的年纪果然大了,有些事,竟然需要草民来提醒。”
听她刻意强调自己的年纪,轩辕慈脸色极为难看,“轩辕梦!你知不知道,惹怒朕会有什么下场?”
“什么下场?”她仰天大笑,笑得讥讽,笑得冰冷:“还会比两年前更惨吗?”她陡然停下狂笑,目光射向对面的轩辕慈,瞳孔的颜色深浓如墨:“在你用最令人齿冷的方式,将我推向地狱的那一刻,我便说过,此生此世,轩辕梦的生命里,再也没有一个叫云锦的男人,我与他,生不同衾,死不同穴!”
清泠的言语,掷地有声,仿佛一道惊雷,劈在了云锦的心头上。
痛吗?不,这两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沉浸在无比悲绝的痛楚中,时间长了,便以为自己是个没有心的人,连痛都感觉不到。或许是麻木了,又或许是绝望了,空洞的黑暗在一寸寸蚕食他的心,连他自己都认为,他是个没有感情没有喜怒的死人,直至方才那一刻,才再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心痛如绞,什么叫做万念俱灰。
轩辕慈似是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怔了怔,忽的也笑起来:“九妹的意思,是要选择这个男人了?”她用刀背挑起祁锦禹低垂的脸,被迫仰起头的男子满脸都是残泪。
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满腔的怒火无处可发,木然盯着轩辕慈胸有成竹的笑脸,某种尖锐沉痛的情绪,随时可能爆发。
不能有弱点,更不能让对方捏住自己的软肋。
她憎恨被控制的感觉,更憎恨自己的路,要由别人来做决定!
强迫自己不去看祁锦禹满眼的哀戚,转过声,口气淡然道:“真是无聊,皇上喜欢这种玩挑兵挑将的小游戏,草民可一点兴趣都没有。”
望着背过身去的轩辕梦,轩辕慈冷声喝道:“你真的不选吗?”
“随你的便,我连云锦都不在乎,又怎会在乎一个早已废弃的棋子。”口中道着冷漠绝情的言语,心中却在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如今的她,已然没有那么多的同情与怜悯,或许,就这样离开,对祁锦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虽然仇恨会让人失去很多快乐,但也比念念不忘的痴迷要好很多。
既然忘不掉,那便恨吧……
这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轩辕慈不可置信地瞪着她,祁锦禹也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云锦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唇边漫上一丝哀凉,如秋日枝头上的寒霜,瞬间便将他整个人湮没。
她终究,还是放下了。
放下了曾经的痴缠,爱恋,以及誓言。她原本就是心意果决的女子,在她丢出他送她的玉佩起,她的心,就已经飘零在了很遥远的地方,不复归来。
生不同衾,死不同穴……生不同衾,死不同穴!
抬起手,望着自己掌心的纹路,他知道,时至此刻,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她。
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她既没有选择云锦,也没有选择祁锦禹,这样平静而漠然的举止,不禁让轩辕慈觉得,自己像个无事生非的傻瓜。
“哈哈哈哈……”她猝然发出尖利阴狠的笑声,笑声震得枝头落叶如絮,众人忍受不住,纷纷捂住了耳朵,“好的好,当真好得很,看来倒是我错估了你的秉性!既然九妹哪个都不在乎,那朕也无需再手下留情!”
轩辕慈话音未落,轩辕梦便心知不妙,脚下轻旋,身子刚向一侧轻转,便清晰地听到利刃入肉声,连带着经络血液,一起断裂喷洒。
脚步站定,看到眼前一幕,顿时眼眶滚烫如火。
轩辕慈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