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寒冷的冬天是旧金山的夏季-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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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人家嘴里说出来的话不值钱,女人为什么还那么相信男人的承诺呢?
一月份,我终於找到了一位女妇科医生,做完年检之后,我提起有关避孕药的事情,她仔细地听完
我的叙述,想了想,说我的身体既然可能对一种避孕药过敏,就不能排除对其它避孕药过敏的可能性,她
说“我可以给你开一点试试看”
,我想起过敏反应时的可怕样子就起鸡皮疙瘩,连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
有人说,看一个男人是不是真正爱你,就看他会不会让你吃避孕药。我不知道这种说法有多少道理
,姑且相信它有一定的道理,那么,我的身体已经明确宣告,将来我必须嫁一个真正爱我的男人,因为他
必须天长日久忍受我不能吃避孕药这样一个事实。
妙,简直妙极了。我气呼呼地想。
…
发布时间:2005…4…25 17:3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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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的那位医生还愿意接收新病人,於是我问郑滢她想不想也转过来,郑滢说“算了,我还是接着
照顾那位本家的生意吧”。
“对了,关璐,上次那个问题,我问过郑广和了。”
“哪个问题?”
“就是男医生碰到女病人起自然反应那个问题呀。郑广和的答案是‘男医生在从业时,首先是医生
,然后才是男人’。假惺惺的。”
“你真的拿那个去问他?他还回答你?” 我觉得不可思议,“当心他反过来告你性骚扰。”
“怕什么,我又不是在他办公室里问的。你猜怎么样,原来我跟他去同一家健身房,上星期六我在
那里碰到他,正好他脱光了要往游泳池里跳,我都差点没认出他来,因为…嘻嘻嘻,你知道,通常情况下
我跟他见面都是轮到我脱光的。”
“怎么样?有没有六块腹肌?”
“像只剥光的田鸡,”郑滢半眯起眼睛,“不过肩背肌肉倒还过得去,大腿其实也不错,比我原来
想像得要性感一点。”
“然后呢?”
“然后我们各游各的,等到吃饭的时候,那旁边就一家餐馆,我又正好跟他搭一张桌子,没什么话
说,就顺便问他那个问题。结果他居然还被我问得脸红了呢。”
郑滢格格地笑起来。
“不是所有人脸皮都像你那么厚的。你们还说了些什么?”
“差不多都是他在说,这个人大概出了医院妇科就不知道该怎么跟女人说话,翻来覆去讲那家健身
房如何好,设施如何齐备,年费如何合理,他如何每周都去,罗嗦死了,难怪三十二岁都没结婚。”
“他告诉你他三十二岁?”
“他还告诉我以前谈过一个女朋友,谈了很久,后来因为性格不合分手。我看不是性格不合,是觉
得他太无聊。”
“这个男人对你有意思! 他跟你讲健身房是希望你知道他体健貌端,跟你讲没结婚是希望你知道他
还名草没主,跟你讲女朋友是希望你知道他不是同性恋。”
我兴致勃勃地分析,“很有可能他帮你做检查时早已经春心萌动。”
“那他也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是有男朋友的。否则他开给我的那些药都是吃来杀蛔虫的吗?”
说的也是,估计杨远韬都未必知道郑滢吃哪个牌子的药。
“不管怎么样,我不讨厌他。其实跟他交个朋友也有好处,以后看病说不定可以少排点队,检查也
可以请他做得仔细一点。”
“那你不会觉得不自然?”
“有什么好不自然的,没听说过吗,‘男医生从业的时候,首先是医生,然后才是男人’。” 她
学郑广和的腔调。我们笑成一团。
“他离婚离得怎么样了?”
“哪有那么快,他说要盘算盘算怎么弄才能尽量减少损失,我看是又开始心疼钱了。我不管,反正
我告诉过他,我会嫁给2001年第一个向我求婚的男人。一年的时间,总应该够了吧。”
“万一到时候他离不掉,你怎么办?”
“到了那个时候再说,我现在总得先给他点压力吧。就象我们订工作计划,管它完得成完不成,先
要写得像那么会事。”
一个月之后,Chris和我的合作项目结束,他凭借其中的出色表现升了一级。他慷慨地请全部门吃
了一顿饭,然后向老处女提出要求和我调换办公室,理由是他现在高我一级,按照级别,应该拥有一间转
角办公室。
那个星期五下午,我用会议室的转椅把办公室里属於我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推到了Chris
那间其实小不了太多、只是窗户没有那么大的办公室里。原来差点把那张人体工学椅也带走,后来
想想还是留在了原地:人家一定已经想了很久了,何必扫兴,只是不知道那句“这张椅子谁坐谁倒酶”
的咒语会不会应在他自己身上。
过了没多久,Chris
笑嘻嘻地来找我,这个笨蛋有本事把椅子占过去,却不知道该怎么调高度。我试图教他不果,索性
趴到地上帮他调。我把椅子调好,站起来朝他笑笑,拍拍身上的灰,第一次体会到了所谓“力争上游”
最现实的意义 有时候,一扇稍微大一点的窗户,一把稍微舒服一点的椅子,在特定的环境下,
代表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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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5…4…25 17:39:32
嘿嘿,实在熬不住,我要去睡觉了!晚安,旧金山的夏季!
作者:rain
发布时间:2005…4…25 18: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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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5…4…26 14:2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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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来,虽然刚工作的时候傻乎乎地一心求成又没找对门法,吃了亏受了委屈也不知如何应对,
那一段时间却还是很值得怀念的。当时,公司好像很有钱,大概又一心要留住员工,动辄找名目组织活动
:新项目要开始了吗,庆祝一下,找个地方吃海鲜;刚刚达到一个里程目标吗,庆祝一下,全部门一起看
球赛;夏天到了吗,庆祝一下,到海边烧烤,公司报销一切费用外加汽油;秋天到了吗,庆祝一下,去葡
萄酒园品酒,加州的葡萄酒久负盛名,品完了每人带一瓶回家;项目结束了吗,而且居然还提前了两天,
了不起,每人发一张礼品卡;圣诞节吗,废话,一年一度,不好好开个酒会怎么对得大家?
伴随着物质而来的是精神上的优越感,人们都好像很乐观,很多中流砥柱级的人义无反顾地从大公
司跳到小公司,怀着“只要公司股票一上市我就能赚个满钵”的信念;留在大公司里的人,年纪大的想着
熬到退休拿公司丰厚的福利,年纪轻的想着“稳定中求发展,在这里混上一两年,等有点资本再跳出去,
身价更高”
,上班时大家忙里偷闲瞄着自己买的股票看是不是又往上涨了。每个人都向前看,每个人都觉得有
盼头,每个人都相信“明天会更好”
。如果时间也有颜色,那么,那是一个带着点粉红色的、短暂的片段;称之“流金岁月” 并不为
过。
一个同事说,“我在公司已经快十年了,从来没有见它这么好。你们现在进来,运气不错。” 然
而,花无白日红,任何东西,好到了顶,就自然会走下坡路。
有人说其实2001年才是真正的所谓“千僖年”,我没有考证过,但我宁可它不是,因为,2001年在
我的记忆里是严酷的一年,它粉碎了很多东西。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空气竟然真的开始带着“粉红色”了,新闻里、报纸上、杂志上、网上漂浮着
一个久违的单词,叫“粉红条”。在英语里,给某人一张“粉红条”
用来比喻通知一个人他丢了饭碗。2001年上半年,公司里第一次飘起了“粉红条”。我记得很清楚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公司赋予它一个煞有介事的名词“资源重组”,听上去很有学问,郑滢说那
个名词是一堆真正的狗屎,加了奶酪,西红柿镶边、再浇上一朵奶油花,还是一堆狗屎,发明那个词的人
应该自己先吃一口,看他说不说“味道好极了”。
说来也奇怪,虽然已经听过好几次,有了一定心理准备,当“粉红条”
真正飘起时,每个人的心里还是像经受了一次大地震。老处女召集我们开会,带着她招牌性的微笑
缓缓告诉我们,很遗憾,从今以后,我们部门将“失去”
两名员工,其他人还是各居各位,她真诚地祝愿那两位员工在别处能有更好的机会。当然,这个美
好的“祝愿”
,那两个人已经听不见了,因为半个小时前,他们已经在人事部门员工的“陪同” 下,离开了公
司。
剩下来的半天谣言四起,有人说这和第一季度业绩有关,裁员是为了把股票拉上去;有人说裁这么
些人杯水车薪顶什么用,立刻被人一眼瞪回去“你难道还希望多裁点吗”;有人说裁的主要是年纪将近退
休的人;也有人说某个部门新招进公司的某某某和某某某跟着上司一起滚蛋了。听得所有人心里加倍发慌
。
我坐在办公桌前越过电脑屏幕看着窗外碧蓝的天空,那天只是一味地蓝,毫不含糊,没有一丝忧伤
,也没有一点同情心。我想起就在去年,公司招我进来时还发给郑滢六千块钱的推荐奖金,觉得美国不愧
是一个让人“经风雨,见世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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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05…4…26 14:2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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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晚上临睡前和程明浩通一次电话。我喜欢钻到被窝里,把手机放在枕头上,然后把音量调大
一点,耳朵凑在它旁边,有时说着说着就睡着了。他告诉我西雅图天气不好,三天两头下雨,我说,“谁
叫你自己喜欢跑到那儿去,记住,我在哪里,太阳就在哪里”
。
偶尔,我打开他的电子邮箱看看,他的电子邮件并不多,无非是从前的同学和朋友,都很简短,也
从来没有看见张其馨的。几次下来,我也就懒得去看了。
一转眼两个多月过去,公司第二轮裁员让所有人彻底弄清了形势:“过去的好时光”是一去不复返
了。相比几个月前的那一次,这一轮“资源重组”
涉及面更广,来势更凶,而且,走路的员工获得的待遇更差。整整一天,公司里气氛沉重得像压了
一块铅,大家彼此见面要先端详一番对方脸色再开口,唯恐人家刚刚被裁而自己说出什么会导致“不必要
的刺激”
的话来。
我在电梯间和那位客户服务部门的冤家不期而遇,自从那次被当众出卖,我见了他都绕道而行,今
天不巧,迎头碰上,只好尴尬地笑笑。他手里抱着一个大纸盒,电梯门刚关上就开始骂娘
当然用的是英语,先骂公司过河拆桥,后骂管理层利用裁员整人,再骂员工之间内部倾轧(他大概
已经忘了和我之间的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