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心 作者:苏秀(晋江2013.12.22完结)-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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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是严晶晶有了外遇……两个人在办公室里被抓了个正……”车轮在路面的一个坑里颠了一下,把昏昏欲睡的沈忱晃清醒了,沈忱坐直了身子,看着窗外,现出一副并不关心我们谈话的样子。张德江继续说着他听来的关于严晶晶的模糊消息,我只能够知道这各有不幸的家庭悲剧的大概情况。它并不会有更多的特色引人注意,人们谈论它(包括张德江和我),只是因为这件打破常规的事情发生过,也许此时在我们的心底各有一些出于不同心境的同情;但是在对方的面前,我们只是轻描淡写地发出几声感慨罢了。
车到站了,我们下了车,张德江还沉浸在严晶晶的世界里为了她在纠缠着;当然这个世界里,他是可有可无的,我和沈忱更是远在千里之外。但是张德江还是在说这些,最后他突然说道:“说到底,夫妻之间,不就是那么回事嘛吗?”
我笑笑,同他告别。
作者有话要说: 很感谢大家的支持。只是最近因为杂事比较多,所以对故事的修改没有能够跟上,往往会导致不能够及时更新,还请各位见谅。
☆、第五十一章
马上要到年跟前了,我就问母亲需买些什么菜。“去镇上的小什字菜市场买菜,那里的菜最便宜,”母亲说。然后就交代我要买些什么菜什么鱼;我嫌琐琐碎碎的,沈忱便拿一支笔记在了纸上。母亲于是对我说,“看来家里的事你一点都不操心,都是人家沈忱操心得多。沈忱就知道要拿笔记下来,你就只知道偷懒,到时候忘记了买几样,看你再往镇子上跑一趟,多花两元钱不说,而且麻烦不麻烦。”我知道此时辩白是没有用的,并且让母亲有这样的一个印象也很好。交代完了这许多,母亲又想起来了一件,“回来的时候不要忘了给你爸买一碗酿皮,——要小什字老孔家的,你爸最爱吃他家的酿皮了。不要让他拌,调料让另外装到一个袋子里……”
我答应了一声就和沈忱出了门。沈忱等到身后的门一关住,就说:“你妈可真够唠叨的,幸好在这一点上你不太随她。”我从后面轻轻踢了他一脚,他跳起来,在我的手上狠狠掐了一下。
小什字的菜市场算是镇子上最大的菜市场了,又近年关,更是热闹了。我和沈忱按照他记下来的单子买东西,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卖豆腐的摊子前面。我一下想起来张德江说过纪凡在这里卖豆腐,心里就紧张起来。我不知道是担心让纪凡看见一个已是中年的我而紧张,还是让他看见了我看见他在卖豆腐而紧张。当年那个玉树临风的少年的身影早已消失了,可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的变化似乎不大,还是清清瘦瘦的。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文艺青年的倨傲,他正像一个地道的小买卖人一样笑呵呵地吆喝叫卖。我有一点难过,——那是失落,是一个人的梦想失落了。我让沈忱去纪凡的摊子上买豆腐,自己站在旁边的菜摊子边挑着菜。我听见纪凡嘴里熟练地算着账,看见他从挂在腰间的一只小包里抓出一把零钱,一张张数出来找给沈忱。他的这只手,曾经在教室的黑板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两个大字“梦想”;他的嘴间,曾经吟诵过无数的诗篇;也正是因为听他念出来的诗歌是那么美,我才偷偷地找来了《雪莱抒情诗选》,一个人在黄昏的校园里诵读——
我赐给花朵、虹霓和流云
以它们晶莹的色彩;月神的圆球,
还有那永恒的闺阁中的纯洁星星
都蒙受我的力量,像披上了锦绣;
人间天上的无论上什么灯火,
都是我力量的一部分,都属于我。
……
现在,一切都变了。
从菜市场出来,沈忱问我刚才为什么要躲在一边,我说那个卖豆腐的是我的同学。沈忱很不以为然,他说:“既然是同学,你为什么不上前和他打个招呼呢?你是不是有点看不起人家?”
“怎么会?”我说,“我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我只是觉得有一点难过……”
“你说‘难过’,那就是看不起人家,觉得他现在卖豆腐比不上你。其实,我觉得他现在很好,他很乐观,也很满足现在的生活。”
“你怎么知道他很满足现在的生活?”
“因为他的笑容里没有丝毫的勉强,没有自认的卑微,他的笑容源自他的快乐;而假装的快乐是最容易被看穿的。”
“那么,你能够看穿我吗?也许,我也会假装快乐。”
“你呀,只有假装给我找麻烦;我可要向你爸妈好好告状,在这里这么勤快……”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二章
年初三的早上,沈忱提议出去散步。现在过年不同于过去,很少再有同事、亲朋、老乡相互拜年了。在家里呆着只能够守着电视,所以沈忱一提出这个建议,母亲就马上表示同意了。可是父亲因为腿不太好,就只是鼓励我们出去走走,他自己躺在沙发上并不起身。
我们沿着南下可以到达河边的那条路散步。路的两边都是庄稼地,只是在这个季节,地里当然没有生机勃勃的植物,只是一片荒凉和寂静。我们一边说着话一边顺着路走,不时地停下来避让一辆辆带着呼啸声的汽车,走在由它们卷起的一阵阵烟尘当中。这就是发动机对两条腿的优势体现。但是我们还是很享受这样的散步。空气清新,太阳暖暖地照在身上,身上微微地有点出汗,路两边虽然谈不上有什么景致,但都是我们所喜爱的。沈忱和孩子们早就跑到前面去了,看能不能找些去年收完庄稼后留在地里的玉米杆,好在河边烧土豆。我和母亲走在一起。母亲先是教训我见了厂里的那些老人要有礼貌,不要一副出去几年就认不得人的样子;然后她就说起来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比如张家的姑娘才刚工作就大手大脚胡乱花钱、李家的儿子结婚以后只听媳妇的话从不照管生养他的父母,等等,等等。
母亲说起来一个邻居,在邻里间横行霸道惯了,竟然连自己家的女婿也不放过,只是因为一点小事,就关起门来老婆老公姑娘合伙打了女婿一顿。这一家子原来和我母亲的关系还好,原因就在于我母亲有时候不加区别地对人一概热心。上年五月端午母亲生病,没顾上包粽子,也就没有像往年一样给那一家送粽子。谁知这个小小的疏忽就招来了指桑骂槐,那一家没有过好端午节的责任全都要母亲承担了,这样一来,双方当然无法再继续交往下去了,发展到现在,自然是冰火不容,走在楼道里碰见,因为不小心碰了一下,就立刻招来对方的叫骂,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几次了。母亲先是跟父亲说这些事情,父亲却只是埋怨她早些时候就不该和那一家人交往,“都是些不讲理的人,谁让你老跑到人家里去的?”母亲争辩几句就又要和父亲吵起来了。
现在我听了这些是是非非,也变得有点烦躁起来,我说“您不理他们不就完了吗?”
母亲说“他们那一家子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原来我还觉着她女婿可怜,其实一样的坏!有一次几个小孩在他家的台球案子上坐了一下,你让人家下来就行了嘛,谁知他女婿看见了,跑过来把这几个孩子先是骂后是打。这几个孩子熬不住还了几下,可了不得了,他们全家都跑出来打这几个孩子。他们把人家孩子打了还不算完,又跑到人家家门口去叫骂,吓得你李阿姨躲在家里不敢出来。”母亲唠叨这些的时候,我正看见沈忱像是在呵斥小雪,对于母亲的话就分了心。接着我听见母亲数叨起了父亲,说起父亲有多么懒,过年前的大扫除连一个小手指头都不动一下,一点忙都不给她帮。“别的不说,我收拾大衣柜的时候,他总能够给我搭把手,把衣服放到床上吧?就知道下楼去打牌,啥都要我来做。”
我劝道:“我爸不是身体不太好嘛。”
“他的身体不好,我的身体就好了?我也是高血压、高血脂,我的颈椎老是不好,一天到晚头晕。”
“我不是说过,家里等我回来再收拾吗?您也快七十了,爬上爬下的多危险啊。”
“我想着你们工作辛苦,你自己那里一摊子,回来了还要给我干活——我想着你回来就好好休息几天。”是的,我回来后,除了用一天的时间帮忙擦洗厨房,其余的时间里,我过的都是pig的生活;chichishuishui。可是家里太乱了,有时候我会忍不住要收拾一下。现在我看出来了,家里太乱是因为东西太多。有很多东西早就就该扔掉了,可是父亲母亲就是要留着,这样一来,房间里到处都乱糟糟的,怎么也收拾不整齐。
我说:“把一些东西扔掉,家里不就好收拾了吗?要做的活也就少了。那些东西放了几十年也不用,只是堆在那里占地方,为什么不扔掉?要是觉得扔了可惜,就送人嘛,——不过,您的这些东西现在送人也没有人要啊。”
母亲对我的说法很反感,她说道:“你们年轻人真是不会过日子,好好的东西就要往外扔。这些东西不是钱买来的?”
我不由得撅起嘴来:“堆在那里又不用,还不如扔掉或者送人。您看家里到处都是破烂,放在那里,上面全是灰,从来也没见你们用过。”
“你懂什么?说起过日子,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行。太浪费了!好好的东西就要扔掉,要是让你们过过六零年……”
我打断了母亲的话:“那您自己呢?买菜图便宜,一买一大堆,结果放到烂得不能吃了,只好扔掉——到底是谁浪费呢?买新鲜一点的菜一顿吃完,对身体好,还其实没花多少钱。”
“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的菜有多贵;年前面一斤葱卖到四元钱。”
“菜再贵,您和爸也得吃呀。”我有点不耐烦了。
“你说得容易,哪有那么些钱买吃的?不干别的了,就只顾着一张嘴?都填了嘴了,还干不干其他事了?”
“你们还能有什么事?”我的口气更加的不耐烦了。
“前几天老王家搬新房,我一去一百元就没了;前一月老李儿子结婚,又是一百;前几个月,老杨家孙子考上大学,还是一百。光这半年来去医院看人,就花了三四百。前一段时间我牙疼,到街上的诊所里给我钻了两下,就要了两百多,还没看好,到现在还疼。”
“您彻底看一下呗,该拔的拔,该治的治,再安上假牙……”
“你说的容易,你去问问多少钱,要快一千元都打不住。”
“就算是花再多一些的钱,您也该好好看看,要不老是疼。要是您舍不得花这些钱,我就给您掏嘛。”
“你以为你们挣钱就多容易的?你舍得,沈忱能愿意?”
“他当然没得说,应该的。”
母亲不置可否,去关照孙辈了。我的心中却有些烦躁。是的,我和母亲的生活有太多的不同,我常常会挑剔母亲舍不得花钱买新鲜的菜吃,或者就是家里总是乱糟糟的。可是,我有什么好挑剔的呢?我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现在有了自己的生活,就反过头来批评父母的生活,
我该知道,在今天,他们的生活方式之所以和我的生活方式不一样,那是因为他们有着与我完全不一样的生活经历。经历过的苦难太多,人就不得不随时做着些准备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