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心 作者:苏秀(晋江2013.12.22完结)-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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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说成是谦卑,是悄悄绽开的野菊花;可是那谦卑当中又闪现着骄傲,仿佛一剪寒梅看轻了过眼浮华。
平时袁杏不太爱在人前说话,除非是有什么让她激动难耐的事情,否则只有在和我还有几个知心的闺蜜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变得能言善道眉飞色舞。现在只有我们俩了,袁杏笑容可掬,开始滔滔不绝地阐发了。“是的,是的,我们是和她一起走来着,而且还有欢声笑语洒满一路——可以这样说吧?——但这不代表我就赞同她的说法。难道不是这样吗?我可没有在她说话的时候点头或者哈腰,我的面部表情是很严肃的。瞧,我一直这样皱着眉头。不是吗?”一说完,她就扮了个鬼脸给我看。
我故意挑剔:“当然不是,你刚才皱的眉头要比现在的这个难看得多了。”
袁杏那一本正经支撑着的鬼脸撑不住了,化开了,变成了嘴角的一朵笑容。她接着说道,“刚才王红说划得来在补课的时候为我们这些副课争取下午自习的时间,我一听就觉得讨厌。学生已经够辛苦了,还要为了自己的补课费让他们在假期里更辛苦,这是卑鄙的。我不愿意和她搭话,忍着没有和她吵起来就不错了。倒是你,还要白白费口舌和她争论几句,其实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对于这样的人,沉默是最大的蔑视。你可能也注意到了,我根本没有接她的话茬;只是她真无聊,好像咱们说什么都得要经过她同意似的。”
我忍住笑,说:“是啊,您多有聊啊。您的品格多高尚啊——根本看不上这种热脸什么的——是吧?”
“哎呦,我还有些自知之明;我晓得她只不过是有些想要做做领导的欲望而已。”
“你啊,什么都心知肚明。”
袁杏并不在意我的略带嘲笑的语气。“老朋友了,干嘛这会儿才这样吹捧我?等到旁边有一个两个有权有势的人的时候,再把这样的话大吹特吹,那才叫好呢。”
“你有什么企图吗?恐怕是属于不良范围的。”
“不良?天地良心,我还没有这个资本呐。我只不过被别人误解为无才无能太久了,很想在众人面前露露脸,让大家晓得我袁杏是也干得了大事的。”
“哈!野心可够大的呀。”
“岂敢,一点点而已,刚好够作为跟你说笑话的材料。”
请千万不要误会我的朋友,以为她头脑混乱不清导致语言缠夹不清。实际上,袁杏即便算不上是一个智慧聪明的现代女性,她也离人们认为的傻子远着呢。我喜欢我的朋友,就算是她有时候邋邋遢遢、啰里啰嗦,可她的内心自有一片澄净清明的世界令我向往:她的心里没有肮脏的东西。
这时候,我们已经走到小区的门口了。要迈进侧门的时候,有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走过来正要往外走,于是三个人不由自主地都向旁边让了让。我只顾偏过头去和在身后的袁杏说话,袁杏忽然悄悄地说:“咦,刚才走过去的那个人干嘛要那么看着你?”
“什么?”
我有点莫名其妙,回头张望。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而我又不曾对袁杏说的这件事有多在意,所以张望了一眼之后,我只是回过头来对自己的张望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袁杏向我解释说:“我看他一边走一边看你,还以为你们认识;可是你好像并不认识这个人。”
“这个人”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当然无法给袁杏一个准确的解答。我只是把沈忱在大街上的表现当成笑话说给袁杏听。每每我和沈忱两个一起上街,他总是很讨厌地时不时来上这么一句话:“你看到没有?前面那个女的身材真好!”(对比我的身材不够好),或者就是“刚才走过去的那个女的长得真漂亮。”(对比我的相貌不漂亮)。虽然我知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道理,并且沈忱无论是嘴里说到这些还是脑子里想到这些,实际上他都是不会有什么邪念的——在这种事情上他是个真正的君子,绝对可以保持柳下惠的风度。他只是对于美好的事物会有一种不自觉的、本能的亲近而已。可是他总这样挂在嘴上叨叨,就让人不由得会厌烦,于是我慢慢地就会当即反驳他:“这么喜欢,你为什么不跟上去呢?”沈忱总是笑一笑,就不说什么了。
难道现在在街上居然也会有人注意到我了?我的虚荣心也许小小地满足了一下,仅此而已,一晃而过。因为我向袁杏说起这些并不是为了炫耀。这个话题放在袁杏的身上是无所谓的,她更愿意和我谈谈对刚才大会上宣布的下学年学校人事安排。袁杏说:“你看某某人这一次当了个教研组长不错吧?我估计后年、不出大后年他就能够当上教研处主任了。”
我知道袁杏说的这个人总是喜气洋洋地跟在领导的后面,大家都知道逢年过节的时候他总会备好礼物去大大小小的领导家拜访。最可笑的是,每次他给领导送礼都要给老婆报账,而他的老婆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每一次当丈夫的在什么时候给领导送了多少东西都让她传了出来。好在这事情虽然在学校的老师当中已是人尽皆知,当事人却好像永远被蒙在鼓里。
我评论说:“他要是肯在自己的专业上和人品上好好下一番功夫,那么他一定能让备课组的其他人心服口服的。否则就凭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去给别的人安排工作?”
“你不要把这太当回事,百合。你不要把备课组长的工作看得这么重。要是我是领导,我说你能够当备课组长,你就能当;甚至如果我是正校长,只要我觉得你看起来顺眼,肯为我办事,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那么我说你能够当副校长,你也一定能把这些事情干好。现在的事情不就是这样吗?”
是的,现在的事情就是这样的,好好干事情的不如会干事情的;而会干事情的,不一定在干真正该干的事情。被领导认可看好,才是事情做好做对了没有的关键。但是领导的眼光就客观准确吗?他们对手下评判的标准是什么?我们明明看见某些课上得不怎么样,也从不在专业方面下功夫的人,只是由于能够做到经常和领导在一起吃吃喝喝、吹吹拍拍,因而在各种场合更容易得到领导的认可。虽然一千多年前唐太宗就已经说过既要人才也要奴才,但是在任何时代,让“奴才”掌握了权力,都会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真希望,我们身上的奴性少一点,再少一点。
因为都要赶时间回家去做饭,我们不得不把话保留一些,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分手的时候,袁杏说:“可惜今年暑假你不能回娘家去;如果没有培训,让梓楠替你上课,你就能回去一趟了。”
梓楠是袁杏的丈夫,在性格上和沈忱像极了,也是一个沉稳内向的人。袁杏和梓楠都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夫妻俩在一个单位是有些好处的,比如十几年前许多单位都是分房的时候双职工可以加分(不幸的是轮到袁杏和梓楠苦苦等到的那一年分房,学校规定双职工不得加分);或者在遇到被安排了不想去的监考的时候,可能会有一个人自愿无怨无悔的替换你一下(这样的机会无论是对于袁杏还是梓楠都太珍贵了)。但现在看来同在一个单位弊端更大,比如交往的圈子太小;还比如要是两个人中的一个人得罪了某位领导或者同事,那就会等于两个人都要遭殃。袁杏常常取笑说:“我们俩——当然还有你百合——都是‘植物’,梓楠尤其是。我们啊,处于生物圈的底层。”
我和沈忱都是外地人,每年的假期都要奔波在来来回回的路上。家有父母同家有儿女是一样地让人牵挂。尤其是猛一眼看到那两鬓夹杂的白发和变得缓慢僵硬的动作,才明白父母真的是老了,现在真的是聚少离多了,团聚的时光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珍贵了。可是,离家在外的人一年之中能有多少机会回去呢?而这难得的机会又该分到婆家娘家两家的哪一边去呢?
“真正算起来,只有一周的假期,那儿都去不了。”袁杏感慨着,同我道别。分手的时候,袁杏提醒我明天去逛街记得要多带些钱,“咱们也买上一两件好衣服嘛,干嘛这么亏待自己?”
我笑着说最近没有购物的欲望,但很愿意陪她一起逛逛街。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读者您好!我准备换一个笔名了。对于我来说,“秋夜微凉”显得太时髦啦,并且还有可能会与《秋夜微凉》产生不必要的冲突。所以,您要是看到笔名为“苏秀”的《百合心》,那就还是我。感谢您的阅读,真心希望这个故事不至于让您感到厌倦。
☆、第六章
第二天是个星期一。天气很好,虽然骄阳似火,但时不时有一片温柔的云彩贴心地替街上熙熙攘攘的人们遮挡住了这来自太空的热辐射。街上的人很多。街上总是会有很多的人在不紧不慢地走着。有时我会疑惑人们都在逛街,那么谁去生产呢?自从消费主义的潮流在二十世纪末的中国兴起,我们在努力追赶同美国相比之下的那七十多年的差距,我们也在努力用消费拉动生产。在我现在生活的这个西北的小城,由于自古以来出过不少美女,故而人们(特别是女人们)对于着装打扮很在意,很舍得在这上面花钱。听说几年前广场附近的一家商场里曾经挂出了两件每件要价五万元的衣服——这两件衣服的价格在当时相当于一套七十平米左右的商品房的价钱——很快就被人买走了。当然,这样的消费水准远非一般的家庭可以支撑,来到这里十几年了,我也只是听到过这么一次。更常见的是,商场里动辄上千元的衣服鞋子越来越让人既爱又恨。东西到了这个价钱,无论质料还是做工都会让人觉得喜欢;但是囊中羞涩啊!实在是让人纠结:值得用半个月、一个月甚至是半年的工资买一件这种漂亮衣服或鞋子、背包吗?有一些人是愿意的,她们信奉挣钱就是为了花钱,只要喜欢就买。于是在众人面前,她们永远是光鲜亮丽的。惭愧的是,我和袁杏永远缺乏这种魄力。我们看上一件衣服之后,总是会在销售人员热情地鼓励试衣之前先去看看它的价格,这样做的结果往往是什么也不会买,就讪讪地走出店门。所以,虽然我和袁杏也常常在周日逛服装店,但是很少有机会买到合心合意的衣服——谁让咱们穷呢?
昨天是三个人约好一起逛街的。可是,我知道虽然王红昨天笑眯眯地约我们去逛街,但是等到了第二天,她一定会找借口不去,或者干脆就在说过之后的十分钟之内已经忘记了有这么一回事——跟我们在一起,她会不自在;跟她在一起,我们也会不自在。不过,我还是在出发前给她打了个电话。果然,王红在电话那一头愣了一下之后马上就说有事情要办,不能和我们一起去了。
于是,今天我和袁杏悠闲地在人堆里慢慢走着,边走边聊。随便地走走看看,边走边看边聊,这就是逛街的乐趣。
今天我们的胸膛里有一种豪迈的冲动——说来可笑,不就是袁杏打算买一件贵一点的衣服嘛。一进商场的大门,在电梯上刚站稳,袁杏就用一种破釜沉舟的神气对我说:“我就当作是把假期的补课费提前支出了。还好到九月份的时候还能发点高考奖金补上亏空。”我笑她花钱底气不足,都走到商场门口了,还在给自己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