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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孽债情偿-第60部分

小说: 孽债情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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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点被开过来的一辆出租车撞上,扑到出租车车前盖上的宁致上到了车里,报了父亲新别墅的地址之后,仍然不敢相信父亲已经死了的事实。虽然执袂在痛哭流涕,但是会不会是执袂的恶作剧呢?
  “不可能……”
  反反复复地嘟囔着这几句话,宁致定定地看着渐渐变得明亮起来的街道。
  父亲怎么可能会死呢?昨天晚上还举行了那么盛大的庆功宴会,父亲实现了他的梦想,他的公司集团成功地了教育部指定的普通高等教育“十一五”国家级规划教材,21世纪课程教材,并且多本图书荣获了本年度全国普通高等学校优秀教材的金奖,整个集团公司都获得了教育部的奖励,身为社长的父亲更是还被教育部部长接见并颁发了荣誉证书。父亲的努力得到了丰厚的回报,父亲的梦想得以了实现,连父亲都说他已经达到了他人生的最高潮,抵达了人生的巅峰。
  正春风得意的父亲怎么可能会死呢?在这样温暖的春夜之中,父亲是不应该会死的。执袂这样宽慰着自己,然后渐渐地坚信父亲还没有离开这个世界。因为如果父亲真的撒手人寰,离自己而去了,那么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就已经没有母亲也没有父亲了。
  对于宁致来说,失去双亲基本上就是失去所有的亲人了。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父亲,绝对不能失去父亲。仿佛在心里不断这样说了就真的不会失去父亲一般,宁致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
  但是刚刚过了参天杉树包围的大道,看到不远处的闪烁着红灯的警车时,还有那在安静的清晨显得有些突兀的嘈杂的声音时,宁致的信念动摇了。
  慌慌张张地从出租车上下来,连车费都忘记付了,被有些烦躁的司机大骂了一顿,才哆哆嗦嗦地付了车费。被司机这么破口大骂,一下子头脑变得清醒一点的宁致,感觉自己的身体异常异常的冰冷。
  左侧第三根肋骨下面的某一处,如同尖锐的锥子戳了进去,还在拼命地扭动着,死活不肯拔出来,鲜血和眼泪一样无论如何都流不出来。心底是一片的混沌,手脚是无法形容的冰凉,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原来所谓的失去就是这样的感情。
  警车里面没有警察,大概已经进别墅里去了吧?这还是宁致第一次到父亲和执袂的这栋为了结婚而买的别墅里来。庭院里点缀着形状别致的石块和石雕灯笼等什物,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木上覆盖着薄薄的积雪,然而在黎明的天色之中略微显得有些黯淡。头脑晕晕沉沉的宁致找了好半天,从这里跑到那里,又从那里跑到这里,来来回回反复了好几次,才终于找到了白色的大门,就连大门上的藤蔓植物和蓝色的花朵上,都轻轻地落着白雪,花朵被积雪压住显得有些沉重,空气中则弥漫着浓郁的雪和草木纠结的味道。
  双手无力的宁致推了好几次才把大门轻轻推开,慢慢地跨步走上了薄薄积雪的石子路。那上面已经有了许多杂乱的脚印,大概就是那些警察的脚印吧?宁致现在开始慢慢地恢复了心跳。望着这些让人心烦意乱的脚印,他的心跳更加的剧烈了,简直就要从口腔之中蹦跳出来。庭院又豪华又宽阔,走了许久才到目的地别墅,门口站着两个警服井然的年轻警察,把宁致拦住问他是谁。
  “对不起,我是他的儿子。”宁致轻声打了一声招呼,年轻的警察微微皱起了眉头,友善地拍了拍宁致的肩膀,然后点头让他进去了,还提示他说:“请进,在二楼的阳台上。”
  宁致按照警察所说的推开了大门,果然偌大的装修素雅的客厅没有看见一个人影,从室内螺旋楼梯走上二楼,然后朝着光线最明朗的地方走去,果然那里就是父亲最喜欢的二楼的阳台,那个可以看见雪花静静飘落到海面上的阳台,父亲最喜欢的阳台。
  一眼就看到执袂已经换上了毛衣和裙子,扑倒在阳台外面卧室的床上,旁边散落着昨晚上她穿着的大衣和牛仔裤。看来是她刚刚换了衣服,就发现父亲出事了。
  “我来了……”宁致觉得自己应该像一个大人一样了。失去父亲的孩子也应该长大成人了。于是他轻轻地走过去,一边这样说道,一边坐到执袂的旁边,轻轻地拍了拍她仍然在不停颤抖着的肩膀,很快执袂微微抬起脸来。
  实在哭得太久了,执袂的双眼已经红肿了,散落的头发盖住了半边脸。宁致还是第一次看到执袂这样一副失心疯般的可怕模样,顿时感觉毛骨悚然。大概是因为看到了宁致,执袂表现出了更加悲伤的表情,只哽咽地说了一句“你爸爸……”,就把脸埋在了宁致的胸前。
  宁致告诉自己要镇静,不断地告诉自己要镇静。然后慢慢把呼吸放平缓,轻轻抚摸着执袂柔顺温润的头发,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发现父亲的身影。
  “爸爸呢?”
  即使这样问,执袂似乎也无法回答出来。而被这样问之后好像更加意识到父亲的逝去一般,执袂哭得更加厉害了。宁致只好把哭作一团的执袂放下来,然后站起来走到阳台上正在往下看的一位警官的旁边。
  那位上了点年纪的警官正在和楼下草地上的警察说话,感觉到宁致走了过来,他回过头来,宁致告诉他自己是死者的儿子之后,他朝着宁致点点头,然后让出位置,还提醒了一句:“请小心一点。”
  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宁致,走到那位警官让出来的位置,学着警官的样子往下探出身子,一下子大叫了一声“啊……”
  高高的阳台下聚集了很多的警察,而在那些黑制服和白手套的中间,横着一个东西。一瞬间,宁致还以为那是草地上的一块积雪,但是定睛一看,积雪的一端覆盖着黑色的头发,另一端则是不及雪花那般白皙的脚掌。
  宁致迅速地转过脸,然后又忍不住向下看了看。那件雪白的浴袍应该就是父亲常穿的那一件,静静地匍匐在地上的也正是自己的父亲。
  “应该是从这里掉下去的。”听着旁边警官的解释,宁致缓缓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现在父亲会倒在那里?会不会是父亲在恶作剧,故意在阳台下面的薄薄的积雪上睡着了?很快他就会跳起来,挥舞着手臂嘲笑自己:
  “哈哈,笨蛋!你以为你爸爸那么容易就会死掉吗?”
  父亲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自己呢?这是宁致到现在还无法接受的事实。然而阳台下面,那些正在用仪器测量着什么的黑制服和白手套们,似乎在不停地做着测试,还有一个在做着笔记,完全就是刑侦剧里的情景。看起来像是附近居民的男人正站在稍微靠后的位置,用恐惧的眼神盯着这一切。
  “怎么可能?”宁致喃喃地说。于是站在旁边的警官示意了一下宁致前面的白色栏杆。宁致这才注意到白色栏杆上已经有两根断裂,向外翻出。
  “目前还不确定这是不是因为事故造成的死亡,”警官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模样,“过一会儿,可能还有一些事情要问问你。”
  然而已经听不见眼前的这个警官到底在说些什么的宁致,只是抱住了脑袋,慢慢地蹲了下来,在一片晕厥感之中紧紧闭上了眼睛。
  虽然到现在还自欺欺人实在过于牵强了,但是如果可以,宁致真的希望眼前出现的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或者是一场噩梦也好。马上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就洒落到自己的身上,然后自己睁开眼睛。
  “啊,原来只是一场梦!”
  一边这样感慨唏嘘,一边擦着眼角的泪水,然后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窗帘,再给父亲打电话。“爸爸,我昨晚梦见你死去了。”这样对父亲说的话,父亲一定会有些生气地对着话筒吼道:“你就这么希望继承遗产啦?那你就好好研究一下那些侦探小说,学着怎么犯下完美罪行,把我杀了又不被公安机关怀疑,也不被刑法追究刑事责任吧!”
  就算被父亲怒骂嘲笑也没有关系,只要父亲还活着,还能够对自己怒骂嘲笑,就像小时候那样。真的只要父亲还活着。只要父亲还活着。
  可是等宁致慢慢睁开了眼睛,父亲仍然像是一片巨大的雪花一般横躺在那里,那心惊胆战的挥之不去的噩梦。
  “什么时候……”宁致的嗓子眼酸得发紧,眼眶终于反应过来似的湿润了起来。为什么这个噩梦到现在还没有完结啊?黎明的第一缕光明什么时候才能唤醒自己啊?
  “根据令尊未婚妻的说法,发现的时间是四点半左右。我们还会做进一步的鉴定,但是从尸体的僵硬程度来看,跌落致死的大概时间应该是凌晨三点。”警告看着手中的笔记回答说。
  “凌晨三点……”
  那个时间刚好是执袂离开自己公寓的时间。宁致记得执袂在关上门的时候开始给父亲打电话,好像父亲还接了。难道就是那个时候离开人世的?宁致缓缓地站了起来,用手捂住额头。
  “我爸爸,真的已经死了吗?”沙哑得他怀疑那位警官是否能听清。
  果然那位警官微带困惑地看过来。
  “爸爸他,”宁致用尽全身力气喊道,“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吗?”
  那位警官好像被他突如其来的大吼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然后露出几分同情的表情:“令尊已经确认死亡。”
  “那也不能用尸体来形容啊!”宁致声嘶力竭地喊道。
  “啊,”警官这才意识到他没有顾及死者家属的心情,迅速低下头去道歉,“对不起,是我失礼了,我很抱歉。”
  然而还没等警官道完歉,宁致已经双手捂住脸,“呜呜呜”地恸哭了起来。
  若是真的哭起来,怕是此后的人生都哭不完吧?不停地做着自我暗示,让自己坚强起来的宁致强迫自己下楼去凑近看看父亲,在征得警官的同意之后他走到了那片仔细一看其实是坟地的草地上,远处的大海发出轻微的呼吸声,天空变得明亮一些了。
  别墅说起来是二层楼的建筑,然而二楼很高。父亲面朝着左边匍匐在倾斜的草地和洼地之间略微平坦的地方。几个尸体检验科的验尸官戴着白色的手套,围着父亲紧张地忙碌着。在离警察们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宁致呆呆地看着已经身体冰冷而且再也不会温暖起来了的父亲。那已经被警察们称之为“尸体”的父亲,无论是后脑勺的头发上,还是雪白的浴袍上,抑或从浴袍下面伸出来的一部分小腿和脚部上,都堆积着薄薄的细雪。
  在那一片的刺目的雪白之中,测倒在雪地上的脸颊显得异常苍白,从嘴唇到下颌有一丝细长的血迹流过。然而就在那一条血迹上也静静地飘落着一片雪花。宁致想走过去把那鲜红血迹上的雪花拂下来,旁边的做着笔记的警察却阻止他说:“还没有调查完,请保持现状,不要破坏现场。”
  鲜红的血液和白色的雪花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冲击着宁致的眼球和大脑。
  “在距离现场五米的墓碑旁边,发现了死者的拖鞋。”不远处的一个警察突然喊道,另一个警察急匆匆地跑过去拍照和做笔录。
  就在这时,宁致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呼唤起眼前的父亲。
  “爸爸,是我啊!快醒醒,是我啊……”他拼命抑制住自己这样的冲动,似乎有什么白色的东西轻轻地飘落到父亲的脸上。一瞬间宁致还以为那是刚刚凋谢下来的樱花,但是似乎比樱花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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