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戈(宫廷,君臣,虐,种田)作者:红熨斗-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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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却是不能喊累,也不能撂挑子不干的。
身在帝王家,很多时候,他身不由己。
从坐上龙椅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成了江山的主人,手揽大权的同时,却也失了自己的那点儿随心所欲。
虽身在帝王家,却并非人人都深蔼帝王之道。可是有人天生便是人中龙凤,可以承载天下的托付。
须桓之生来便承载得了,所以,他一直都是个好皇帝。
古往今来,真正有雄心壮志的人,没有不想做一回帝王的。
万人之上,普天朝拜。
荣华富贵,三宫六院,美人在怀,坐拥天下……
可这光鲜的外表之下,谁又知道,真正坐上了那个位置,真正的成了人中龙凤,又该是如何的高处不胜寒。
——哪一步不是走的举步维艰,如履薄冰;
——那一事不是办的思来想去,瞻前顾后。
虽说周围的人倒是恭敬的很——从太监宫女到大臣子民,在他须桓之面前,全都是三叩九拜;普通百姓,甚至只要看到他的脚趾头,都可以用来炫耀一辈子。
可是,虽是生来的帝王相,须桓之却从不是一个有雄心壮志的人。
他从出生开始便品尝着各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二十年里,自从知道了大皇子觊觎皇位、而他被对方认定为绊脚石的那一刻起,他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各种无形的条条框框束缚着年少的自己,仿佛一座牢笼,他看不到,却也逃不出去。
他不愿把自己桎梏在万众瞩目的生活中,他羡煞了流浪江湖的术士侠客,羡煞了闲云野鹤的逍遥安逸。
但他必须背负起先皇的嘱托,承担起他的责任……对得起那日付明戈跪在他身前,一脸恭敬忠诚的表情和他的那一句,“臣愿为皇上打下江山,只要为皇上,臣在所不惜!”
他身不由己。
‘
……二十年了。
——他的人生二十年里,最怀念的,便是他被做称作“桓公子”的那三年。
那时……付明戈陪在他身边,日日夜夜朝朝暮暮,没有一刻的分离。
他甚至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一辈子,不离不弃。
书读累了,有明戈陪他耍剑;剑耍累了,有明戈为他捏肩。
是了,那时自己最愿听的一句话便是:“桓公子这是累了?可要在下帮公子捏捏肩?”
明戈极美。双眸流光溢彩,横眉斜飞入鬓。
身为桓公子的他总是闷骚的严肃道,“嬉皮笑脸的做什么?!一副谄媚相。”说罢,还要造势的冷哼一声。
付明戈并不答话,轻笑着转到他身后,两手搭在肩上,便轻轻揉捏起来。
他捏肩的技术极好,须桓之曾打趣说他可以用这手艺赚银子,一准儿的饿不着自己。他手指上有力,力道却不生硬,透着一股子柔韧温和——就像他的人一样外柔内刚,春风和煦,他的一颦一笑都是风景。
偶尔几次捏着捏着,他还会心生邪念,一路引着人翻倒进床榻里……到最后,也分不清楚是谁捏着谁了。
……其实,那时须桓之年纪轻轻,正生龙活虎,哪里会晓得累?
——相依相伴,他只是贪恋那一刻的温存罢了。
‘
张公公走进来,轻声的恭敬道,“皇上,该上早朝了。”
须桓之依旧闭着眼,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口气——年纪轻轻,居然看了一晚上折子就腰酸背痛,累得要散了架子似的。
然而,再睁开时,目光凛冽锐意如刀锋,他仍然是气势恢宏的君王。
站起身,公公伺候着皇上穿上了朝服。
厚重的衣服挂在身上,压得肩膀处的肌肉僵硬得跟石块一般,他却不敢有一丝放松。
——若是此时有人来给他揉捏上那么几下的话,就好了……
一边走着,须桓之一边这样想着
‘
“皇——上——驾——到——”老太监拉长的声音回荡在朝堂之上。
须桓之昂首阔步,走向龙椅,稳稳坐下。
大臣们齐齐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年轻的九五之尊朗声道,“众爱卿平身。”
大臣们又直起腰身站起来,一个个杵在地上,木头桩子一般,比外面的天气更加死气沉沉。
须桓之抬眼扫过,眸光不经意的一闪……
——果然……今儿的早朝,那人不在。
‘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一本一本的折子递上来,一旁的张公公收折子收到手软,看着那堆成小山包的奏折直有些心悸。他一辈子在宫里,只懂得伺候主子为主子着想,他不明白,已经被须桓之治理得如此太平的天下,哪里还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办。每天一山包的折子,眼看着当年少年心性的二皇子被这沉重的事务压得愈发沉闷下去——可皇上如今,也不过是个二十岁的青年而已啊!
须桓之随手翻了翻几本奏折,便扔到了一旁。天天看奏折,着实是看的人心烦。虽说做皇上的没必要每本都看,但也抵不住每天都看。
更何况今天……
须桓之抬起眼皮向下看了看,问道,“今儿个……韩老太师没来早朝啊。”
立即便有人站出来,“启奏皇上,韩老太师家的小公子前日遭歹人袭击,被乱剑划伤,韩老太师此时恐怕正在……”
话停在此处便没再说下去。
“这事,朕倒是知道,”皇上点头,“不知韩公子现在如何了?”
“回皇上,臣昨晚去韩太师府上探望过,韩公子仍然昏迷未醒,据太医们说,是失血过多所致。”
须桓之敛眸想了想,“我记得宫里头有上次夏国来访带来的名贵草药,专是补血所用。待会儿给韩太师送去一些罢。”
“臣替韩太师谢皇上隆恩。”
“应该的,应该的……”须桓之说道,“韩太师是三朝元老,论辈分,他还是朕的长辈……”
也的确,韩老太师已年逾花甲,当朝的大臣,谁都没有他资格老。
他府上有八位千金小姐,老人家直到四十多岁才得一子,韩小公子的命怕是比他全家都重要。总算是续上了香火,韩太师疼儿子简直疼到了心尖儿上。他家那小公子也争气,才识学术出类拔萃,前些日子中了殿试的头三甲。皇上特意召见他,想听听年轻人的想法——当然,也是看在韩老太师的面子上,问问这韩公子想要封个什么官职之类。
须桓之也是年轻人。年轻人碰上年轻人,自然话要多一些。这韩小公子自幼生在豪门,不畏权势,居然与皇上聊得十分投机。兴致盎然之时,须桓之甚至与之对弈几局,四方的棋盘上,两人杀得极其痛快!
也是那日陪自己下棋误了时辰,才在晚归的路上碰到了恶人……这样说起来,小公子受伤,昏迷不醒生死未卜这事儿,须桓之也是有些责任的。
虽然韩泠风长得眉目清秀,看着干干净净,但到底是一介书生,文弱了些。碰上个拿剑的就傻了眼。
少了几分潇洒凌厉,看起来总是少了些什么……
——还是不如付明戈的。
想到这些,须桓之状似无意的又问了句,“……今儿早上怎么付将军也不在?”
这话说完,底下的大臣们有了一瞬间的沉寂。似乎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所以从话音落地到再有人回话的这段时间,显得格外漫长。
抑或者……只是他的心理作用罢了。
可须桓之却有些受不了这死沉沉的沉寂。他掩饰性捞起手边的茶盏,掀开盖子,茶碗里,一片茶叶正悠悠的打着转。
“启奏皇上,听说付大人昨日染了风寒,今日恐怕卧床不起……”
“咳咳咳……”须桓之抿了一口茶水,呛着了,一个劲儿的咳个不停。
立刻有人诚惶诚恐,“臣请皇上保重圣体——”
接着便有人附和,“皇上保重圣体——”
果然是哪个朝堂上都少不了溜须拍马的大臣。事实上,做臣子的一大本事便是把拍马屁这门功夫练得炉火纯青。
用拳堵在嘴边,须桓之咳了一阵,微微蹙着眉。等气儿顺过来了,便浅笑起来,不慌不忙的将茶碗放下,“这茶,烫。”
底下的人全都暗自舒了口气。
张公公暗自记在心里,下次要再早点泡,凉一凉再端上来。六月的盛夏天里,热茶确实是要烫嘴的。
‘
下了早朝,须桓之一路走回了寝宫。
“朕去歇息一下,一个时辰之后……”须桓之脱下身上的朝服扔给张公公,“你来叫朕起来。”
“皇上……要不,先用了早膳罢!”张公公小碎步跟在后面,接着主子扔来的衣服,善意的提醒道。
须桓之摆摆手,表示不用,随即倒在龙榻上,沉睡过去……
‘
梦里有一处桃花园。
春日的阳光绚烂夺目,斜斜的照下来,勾勒出站在树下背对着自己的人都裹着一圈金边儿。
风掠过,那人青色长衫间系着的描金腰带在阳光下一闪一闪。
他的黑色长发飘逸翻飞起来,在空中荡出优美的弧线……
听到身后的声音,那人回过头,微笑起来,眼里眸光流转,煞是好看。
“桓公子,你看这一树桃花,可真是开的热闹绚烂,真想搬回家里,天天和公子一起,就这样看着。”
这“桓公子”三个字,真是叫得千回百转,叫得他心里一阵动容,十分受用。
是了,那时的自己,还是“桓公子”。
江南春日美景固然清丽动人,却哪里赶得上面前这人?
春风吹得落英缤纷,一地绚烂。
那一日,那人似站在花海之中,艳压群芳,美不胜收。
‘
……又一阵风吹过。
却是猛的惊醒了卧在榻上的人。
须桓之半睁开眼,面前哪还有桃花美景佳人?
只剩下宽敞的寝宫里,冷冷清清空无一人。
头昏沉沉的,须桓之翻了个身,却再也睡不着。
或许……韩公子身上的伤,确实不是明戈干的。
那样美好的人,怎可能因为“韩公子学富五车深得圣心”这种无聊的的流言蜚语便要害人性命?
可听说韩公子身上的伤……的的确确是剑气所致。据韩家的下人说,那害韩公子受伤的人身手极好,一把剑耍得曼妙生花,华丽无比……
能把剑耍的华丽无比的人,这京城里,除了他……
也说不准。
韩老太师位高权重,说不准什么时候得罪了谁,要断他韩家的香火。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
须桓之翻身喊了人进来。
张公公一脸诧异,“皇上这是睡不着?奴才给皇上端些安神的茶可好?”
“过了多久了?”
“回皇上,才不到半个时辰。”
“……”
“……皇上?”张公公看到主子有些闪神,轻唤了一声。
“给朕换身便衣,”须桓之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