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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部分

煦爱度流年 作者:沈素衣(晋江2014-08-10完结)-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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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常柏听了冯晓晓的话,不禁乐了,眼角的皱纹叠在一起,很是慈祥:“外公哪里用你孝敬?外公赶上了好时候,国家给的离休金够用,医药费政府也给报销。我一把年纪了,还图什么?你啊,只要开开心心地生活,就是对外公最好地报答。”

 冯晓晓听得眼眶泛红,心里难过,小脑袋往冯常柏的臂弯里拱了又拱。

第二天就是年三十。

下了好几日的雪终于停了下来,地上积着厚厚的一层,为保证车辆畅通行驶,柏油马路上撒了许多的粗盐来化雪。

 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这话一点都不假。一到这个时节,冯晓晓就化身成为彻头彻尾的宅女,窝在家里,哪里都不去,实在是怕冷怕得厉害。虽说家里的暖气供得很旺,她仍穿了件羊毛衫恹恹地趴在电脑桌上,移动手中鼠标,上网浏览网页。

 “晓晓。”冯莉敲了两下门,推门进来,就看到冯晓晓没骨头似地瘫成一堆,气笑了,“你这孩子,坐没有个坐的模样,我也不知道人家明钧到底看好你哪一点。”

 冯晓晓站起来,蹭到冯莉的身边,讨好地问:“妈,你找我干嘛?”

 冯莉拍了拍冯晓晓搭在她臂上的手,温柔地看着她,微微笑着:“我包了些饺子,你给明钧送过去。早去早回,晚上家里还等你吃年夜饭呢。” 之前她一直怕李明钧受伤后会落下什么病根来,苦的还是自家的女儿,后来听女儿说李明钧现如今已经能够扶着床走上两步了,冯莉一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到底年轻,身体底子好,伤得那样重,养了快两个月,总算是见好了。于是顿顿做些有营养的吃食,让冯晓晓带去给李明钧,盼着他能够将身体尽早养回来。

 “妈妈,”冯晓晓嘟起红润润的唇,撒娇般地说,“你对他倒是比对我还好呢。”倒不是冯晓晓故意争宠,只是这么多年来习惯了冯莉只对她好,忽然现在多出来一个人跟她分享母爱,她还真是一时不太适应呢。

 “你个傻孩子。”冯莉戳着冯晓晓的额头,摇头叹道,“你一日没做母亲就一日体会不到做母亲的心情。”

做母亲的心不偏自家孩子会偏谁?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前提也是因为那是自家女儿的丈夫,对他好,无非就是希望他能够念在这一份恩情上,和自家女儿和和美美地过日子。若非如此,谁会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去管谁家那小谁呢?

等到冯晓晓裹了件及膝的羽绒服出门时,日头已然有点偏西了。院子里的雪被扫出一条小路来,许多人踩过,灰黑色的泥浆聚于路间反倒衬着道路两旁的积雪分外洁白。夕阳暖金色的光淅淅洒在白雪上,粼粼地映入冯晓晓的眼睛里。她攥紧手中的保温桶,没走两步,兜里的手机铃声径自响了起来。

素白的手指翻入玫红色的羽绒服中,掏出了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爸爸’两个字,冯晓晓不由眸光微闪。她有多久没有接到来自顾自立的电话了?没有半年也有好几个月了,突然打来电话,事出反常必有妖。拇指一动就要划过手机显示屏上红色的‘结束’,倏地想起今天是年三十,就是再怎样,到底自己骨子流着他的血,还能真的说不见以后就永远不见了?

自己还未说服自己,手指却抢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接通了电话。

 冯晓晓一时愣住了,实在不知道接通电话后应该说些什么。对方一连说了几个‘喂’字,她忙慌里慌张地把电话给挂断了。算了,有什么好说的呢,上次冯莉的那场婚礼,顾自立的一番‘精彩’表演已经让她看得很明白了,在他的眼里,父女的情分是那么地淡薄。她又何必用一张热脸去贴他?

她走出院门,半眯起眼,远远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双颊干瘪的男人站在那里,仿佛是在等人。天际又簌簌落下雪来,她抬头望了眼正飘着雪的苍穹,灰扑扑地,厚重地黑云压得极低,极沉,让人心底不免生出几分烦闷和压抑。洁白的雪粒散落在人的脸上或是肩上,越下越快,越落越密,那细小的雪粒终成鹅毛般的雪花,铺天盖地落下来,都要连成一线了。

男人等得很是不耐烦,蹙起眉头,掏出电话拨了一下号码。冯晓晓兜里的手机毫无预警地再次响了起来。男人顺着声音看向站在院门口不动的冯晓晓,干裂的嘴唇嗫嚅了半晌,终是低低地唤了她一声:“晓晓。”

 冯晓晓半垂着头,戴着手套的手握住手中的保温桶,淡淡地回了他一句:“爸。”

顾自立朝冯晓晓招了招手,很是慈爱地埋怨道:“你站那么远干什么?难道你爸吃老虎,还能吃你不成?”

 冯晓晓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讽意,老虎倒不至于,但是这么反常,真的叫她不得不心生戒备。她的父亲本就不是什么慈祥和蔼的人,如今却装出这么一副样子来,她都不知道该替她还是替顾自立感到悲哀。猜疑归猜疑,她还是走了过去,站在离顾自立不远的地方。

顾自立面露微笑,亲切地问:“晓晓,今天是年三十,你不在家过年,怎么跑出来了?”

 冯晓晓默然咬唇,没说话。其实她在心底还是很懊恼的,如果她没出来,又怎么会看到他?

顾自立却也不恼,自顾自说道:“陪爸爸说说话吧,这大过年的……”话说了一半,便不再说下去,语气中的黯然能够令人品出其间的苍凉和悲伤,如同历经了百千万的劫,看开了许多,孤独又苍老。

 冯晓晓仔细审视顾自立面上的神色,似是不像作伪,但她还是一点都不敢相信。父爱这种东西,她盼了二十多年,早死了心,估计她这辈子是没有这个福气能够等来的。可是眼瞅着雪下大了,两个人总不能一起干站在这里打太极吧?她到底开口说道:“爸,大过年的,我还有事。你想说什么,就快点说吧。”

顾自立闻言,搓着手,面色带上了些犹豫:“这下雪天的……”果然雪花下得更急了,兜头兜脸得砸下来。


 冯晓晓的目光划过顾自立肩上的积雪和冻红的双耳,知道他在这里站得很久了,再看到他双鬓渐染的斑白,终是不忍,于是点点头:“你开车了吗?那去你车里说吧。








第98章 第九十七章
 顾自立原来还是市长的时候,政府是给配车的。下台后,车子连同之前的一些福利都没有了。养尊处优惯了的顾自立哪里受得了这些?好歹当市长那时攒了些人情往来的积蓄,东挪西凑买了辆起亚,虽说不贵,但在国产车里面也算是不错的了。

听到冯晓晓松了口,顾自立一直紧绷的神经略松了一些,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行,我们到车上说。”说完,便在前面领路。

 冯晓晓见到眼前这个小心翼翼讨好自己的父亲,心里竟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跟着顾自立左拐右拐,走进一个僻静的巷子。

顾自立一面拉开车门,一面絮絮说道:“刚才没有停车位,转了好大一圈,才找到这么一个。”

 冯晓晓默了默,听话需听音,这番话似是在解释为什么车子停得这样远,又隐隐透露出他等她的不易。她坐进副驾驶的位置,待顾自立也坐进车里后,直接开口问他:“你找我有什么事?我一会还有事,所以别再耽误时间了。”说着,下意识捂紧手里的保温桶。

一路走来冯晓晓手里拎着这么个东西,顾自立自然是看得到的。他随手锁上车门,想起之前听到的事情,也不急于说事,而是继续扯起别的话题:“听说明钧摔伤了住进院,你这是去看他吧?”语态颇为关切,表情真挚,若是不知道过往那些事情的人呢,大抵会以为他是个慈父。

 冯晓晓也不傻,如果不知道顾自立以前是如何对待她,或许她真的会被他这番态度给糊弄住,可惜上回在冯莉的婚宴上,顾自立彻底得将她的心给伤透了,现下无论顾自立再说什么,她都不太相信。

她不禁猜想,恐怕是什么事情难以说出口,于是先套套交情,扯些有的没的吧。这是官场上最易见到的交际模式,从小耳濡目染的她不可能不知道。尽管是这样想的,但顾自立没有扯破脸皮,大过年的,她也不想扯破,顺着回答道:“是,我是去看他。”说完,闭上嘴,又沉默了下来。

 “听说伤的还蛮重的,现在怎么样了?”顾自立见冯晓晓不再说话,心中存着事情,总不好继续冷着她,只得随便找了个话题,继续问道。

 冯晓晓心里一凜,认真的看着顾自立,缓缓地道:“听说?你听谁说的?”

顾自立笑了笑:“听谁说的很重要吗?”手指在方向盘上很是随意地敲击了两下,“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跟我说一声。好歹我是你父亲。”

你也知道你是我父亲吗?冯晓晓愣愣地晃了下神,还是没有将心里的这句话说出口,继续保持着沉默。

顾自立看冯晓晓这般态度,觉得就算好脾气都会被她磨得没有脾气了,更何况他的脾气委实不算好。心头一阵火气,直接训斥道:“你看看你现在这是什么态度?怎么,看到我落魄了,就不想认我这个父亲了?”

车外天寒地冻,车内开着暖风,车窗的表面已经凝成了白霜。顾自立斥责的话,冯晓晓从小听到大,听得实在不耐烦,侧头想要看看窗外的天色,哪知竟看不到。她将目光投向车内的电子时间,唔,已经不早了,她想,明钧哥该等急了。

 冯晓晓蹙起眉,不再随顾自立拐弯抹角:“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我要走了,一会儿还有事。”

顾自立自然是有事情的,否则一贯不待见冯晓晓的他又怎么会在下雪天等她那么长的时间,还态度和蔼地嘘寒问暖。但有些话不能说得太直白,他迟疑了一会儿,这才徐徐开口:“晓晓,听说黄觉先对你挺好的,打算把家里的产业都交给你打理。这样的喜事,我作为你的父亲,自然是由衷得为你高兴。只是你一向善良,心肠又软,黄家家大业大,你一个女孩子怎么管理得好?社会上的人尔虞我诈,我担心你会吃亏。”

顾自立的话简直就是一盆凉水,冯晓晓本就不是很热乎的心沉在凉水里,冷得她狠狠地咬住下唇。顾自立的话说得很含蓄,也很委婉,但他变相得表达了自己想要指染黄家产业的意思。可是顾自立并没有直接说出来他的意图来,冯晓晓也就装作不知道。当下,她只能忍着心中的冷意,淡淡说道:“谢谢你的关心。不过黄叔叔还有明钧哥都会教我怎么去做,我也会用心学习。现在可能离打理产业的距离还有些远,但我相信只要我肯努力,终有一天我会让所有人放心的。”

在政府机关里工作了那么多年,顾自立怎么会连这最基本的话音都听不明白?他想,果然这个丫头从来没有把他这个父亲当回事。那他这个做父亲的又何必要把她当回事?这样想着,心里仅剩那一丝丝的愧疚也随之烟消云散了。他的脸一下子黑沉下来,目光瞬间变得阴鸷,冷笑了一声,强调道:“我是你的父亲,所以才会管你。”

 冯晓晓身体靠在椅子上,听到顾自立的话,不自觉挺直了脊背,一手扶着放在膝上的保温桶,一手在身侧牢牢地握成拳。由于下雪的原因,本就僻静逼仄的巷子更是鲜有人经过,一时间两个人都不说话,四周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

过了两秒,冯晓晓觉得呼吸间的空气沉闷得就好像……就好像下雨时被淋湿的朽木发出腐浊的味道,令人想要作呕。她语气难以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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