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那些腕儿-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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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4时,韩复榘从外边打电话问军法处处长史景洲:“张守仁的事办了没有?”
史答:“没有。”
韩又问:“现在人在哪里?”
答说:“正在刑场等着。”
韩说:“马上枪毙,如不枪毙,回头我就枪毙你。”
史景洲立即下令把张守仁枪毙了。韩复榘顶住种种人情的干扰,枪毙张守仁,让济南城人心大快。
1936年冬的一天,上午8时左右,韩复榘自己骑了自行车,带着几个随从,突然来到济南市政府。
那天,济南市市长正好不在市政府。韩复榘到了市府大院才有人发觉,于是跑向楼上办公室,喊起还睡着的人。听说韩复榘亲到,职员们大吃一惊,慌乱中,有的披着棉大衣,一手提着尿壶下楼。正好和韩复榘撞个正着。韩复榘立即勃然大怒,说:“你们这些吃老百姓俸禄的人,头都睡昏了,还能办事吗?”接着又说,“这样的市政府太腐败了,应该立即撤销!”
韩复榘转身就走,回到省府就下命令撤销济南市政府,将市政府所有人员全部清退。
市政府撤销后,济南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市政府,直到后来派了西北军的闻承烈来当市长,济南市政府才被恢复。
庐山真面目
在民间戏说中,韩复榘最遭人诟病的是不学无术不懂装懂,有名的“韩体诗”和侯宝林先生的相声《关公战秦琼》即源出此公,其“代表作”《游济南大明湖》流传至今令人喷饭:大明湖,明湖大,大明湖里有荷花。荷花上头有蛤蟆,一戳一蹦跶。还有一个流传甚广的段子,说韩复榘去看篮球赛,只见球场上十几个人拼命追逐着一个球,韩复榘皱皱眉头对领队说:“那么多人争一个球,多不雅观!回头到我公馆里领一笔钱,多买几个篮球,一人发一个,省得再争。”很明显,这个段子旨在讽刺韩复榘的昏庸愚昧,但这只是“段子”,实际上经不起推敲。
作为一名封疆大吏,以韩复榘的真实阅历和见识,他绝对不可能连篮球比赛的基本规则都不懂,更不可能说出那些令人捧腹的幼稚话来。事实上恰恰相反,与韩有过交往的京剧程派名家赵荣琛在《粉墨生涯六十年》中回忆韩复榘说:他喜欢多种体育运动,尤爱骑马、游泳、踢足球和打篮球。他当团长时,他那个团的球队很有名气,每次比赛他都亲自上场参赛。到山东后他虽已40岁出头,仍不能忘记球场,有空常去足球场玩球,向小儿子传授顶球、压球等技巧。从这一点说,关于韩复榘看篮球比赛大闹笑话的讥讽是靠不住的。
其实韩复榘并不是一个胸无点墨的草莽之徒,他出身于一个秀才家庭,幼年读过诗书,写得一手好字,参加冯玉祥的队伍时最初干的就是司书(文书)。
韩复榘与许多文人学者都有过交往,当代著名学者徐北文也曾撰文指出:韩复榘在西北军以能诗文、擅书法著称。他在山东主政后,把一些术士、僧道统统赶出衙门,并重用何思源、梁漱溟、赵太侔等新派文人。韩与张宗昌的不同,是由于文野之分。韩复榘主政山东时提出的“澄清吏治”、“根本清乡”、“严禁毒品”、“普及教育”等措施,在一定程度上也收到了一些实效,20世纪30年代轰动一时的、由儒学大家梁漱溟主持的山东“乡村建设运动”就是在他的支持下搞起来的。
梁、韩相识在1922年,当时梁漱溟应冯玉祥之邀,在北京南苑给冯部官佐讲授儒家哲学,韩复榘通过这次听讲认识了梁漱溟,两人一见如故。后来韩出任山东省政府主席,大力支持梁漱溟的“乡村建设运动”,把他管辖的山东邹平县交给梁做实验区,为梁的乡村建设试验提供了诸多方便。韩复榘对梁漱溟毕恭毕敬,以师礼待之,凡梁所提建议多被采纳。韩复榘支持梁漱溟在山东推行乡村建设计划,旨在进行政治及行政改革,他曾经说过:“军队需要整理,不整理早晚要垮;政治也需要改革,不改革也是早晚要垮的。”因此韩复榘对部下发出呼吁:“我不会改革,请梁先生帮我们改革吧!”
韩复榘的这种改革做派可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其实只要了解了他当时的处境就会理解他的这种想法。时任山东省教育厅厅长的何思源先生在《我与韩复榘共事八年的经历和见闻》中说,韩复榘野心不大,他觉得能保存山东地盘就很不容易,既怕蒋介石釜底抽薪,拉拢他的部下从内部瓦解他,又怕蒋介石布下圈套,使他落入陷阱。基于这种心理,韩复榘便害怕自己内部日趋腐化而导致垮台,所以他认为非改革不足以维护自己的统治,请梁漱溟来山东办乡村建设,就是韩复榘从改革的角度考虑的。梁漱溟晚年忆及此事,对韩复榘做了一个比较中肯的评价:“他对儒家哲学极为赞赏,且读过一些孔孟理学之作,并非完全一介武夫。”
何思源与韩复榘的关系比较有趣,一个是留洋出身,一个是标准的土包子,两人后来却成了莫逆之交。当初韩复榘由河南调任山东,新省府班子基本上都是他由河南带来的原班人马,只有何思源是南京方面安排在山东的,韩复榘周围的人不能容忍何思源的存在,韩也对何怀有戒意。但经过几次较量,他们发现对方都很耿直、爽快,说话办事从不拐弯抹角。
何思源先生曾对朋友谈起:韩复榘虽然好明杀人、暗杀人,但他不是阴险的人。韩也告诫自己那些排挤何思源的部下:“全省政府只有何某一个人是山东人,又是读书人,我们还不能容他?不要越做越小,那样非垮台不可!”据何思源先生回忆,韩复榘主鲁7年,教育工作总是放手让何思源去做,并且从来没有向教育界安插过一个私人,山东教育在此期间有了一个很大的进步,这也是常人所不及之处。
杀身大祸
韩复榘为人刁猾多疑,善于应变,本性难改,自然与蒋介石貌合神离,矛盾日渐加深,乃至成为蒋介石一大心病。抗战全面展开后,韩复榘表面上佯装抗日,实则观望其局势,一心保存实力。日本人本是害怕韩复榘的,在进兵山东之前,曾暗地派人找过韩复榘,以探虚实,可是韩的态度极不明朗。狡诈的日本人看穿了他的心思。悍然出兵进攻山东。始料不及的韩复榘只好仓皇弃城而逃。蒋介石闻知此讯,大发雷霆,连骂几个“娘希匹”。这次自然找到一个对韩下刀的借口和良机,立即通知韩复榘到徐州开紧急会议。
1938年1月8日韩复榘按期到达徐州。蒋介石又突然由汉口发来急电,说会议改在河南开封召开。韩复榘不由心中一震,犹豫起来。本不想去开封,但又一想,这是一次大的军事会议,参加的高级将领有四五十人之多,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这时韩复榘的心腹师长孙桐萱也从济南赶来了,身边还有由保镖魏大公执掌的手枪队一个营,量他老蒋也不敢轻易动手。9日韩复榘一行到达开封,住在黄河水利委员长孔祥榕的公馆里。11日下午7时,蒋介石亲自从南京赶来主持会议,并预先通知说,这是一次高级将领机密军事会议,为避免日军飞机扰乱,所以会议定为晚上召开。并强调这次会议谁也不能请假。
孙桐萱和卫兵陪同韩复榘坐汽车来到河南省政府大门口时,车子被几个军警宪兵拦住了。他们敬礼后指着门前张贴的一张通知让韩看,只见上面写着:“凡参加会议的将领请在此下车。”韩复榘的车辆停放在门前的一片空地上,然后步行向里走。到了第二道门口,又有军警宪兵阻拦,左边的墙壁上贴着“随员接待处”。韩看了心里非常生气,但又不便发作,就把带去的三个卫士和孙桐萱的一个卫士,均留在接待处了。走了不到50米,墙上又有一张通知写着:“奉委座谕,今晚高级军事会议,为慎重起见,所有到会将领,不可携带武器进入会议厅,应将随身自卫武器,暂交我处副官长保管,给予临时收据,待会议完毕后凭收据领回。”孙桐萱见要把武器交出,顿时皱了眉头。这时韩复榘倒坦然,看到站在他身边的其他将领将手枪从腰间掏出来交给了副官处,取回收据。韩复榘嫌孙桐萱迟疑,推了他一下,同时把自己身上带的两支手枪掏出来,让孙一齐递上去,便同那些将领中的熟人笑谈着步入会议厅。
会议由蒋介石亲自主持,目光咄咄逼人,劈头便说:“我们抗日是全国一致的,这个重大的责任应该说是我们每一个将领义不容辞的责任。可是,竟有一个高级将领放弃山东黄河天险的阵地,违抗命令,连续失陷数座大城市,使日寇顺利地进入山东,影响巨大。今天我问韩主席:你不发一枪,从山东黄河北岸,一再向后撤退,继而放弃济南、泰安,使后方动摇,这个责任应当是由谁来负?”韩复榘一听火从心起,毫不客气地顶撞道:“山东丢失是我应负的责任,南京丢失该谁负责任呢?”话没能讲完,蒋介石一拍桌子,疾言厉色地说:“现在我问的是山东,不是问南京!南京丢失,自有人负责!”韩正想开口反驳,刘峙走过来拉住他的手劝道:“韩主席,委座正在冒火的时候,你先到我办公室里休息一下吧!”刘峙拉着韩从会议厅的边门走出去。韩气呼呼的,脖子拧着,两只眼睛发红,额上青筋暴胀。刘峙装出极关心而且亲热的样子,继续拉着韩的手,向院子里走去。院子里早预备了一辆小汽车,刘峙说:“韩主席,上车吧,这是我的车子。”
韩复榘不知是计。刘峙向司机使个眼色,立即把车门关了。刘峙招手说:“韩主席,你一路好走,我还要回去参加会议!”小汽车前座上早有两个人等在那里,等车子开动了,那两个人迅速地从前座钻到后座上来,一边一个,把韩复榘夹在中间。其中的一个人掏出一张逮捕令出示给韩看。韩复榘这才恍然大悟,但表情极为镇静。从车窗向外一望,只见路两边布满了荷枪实弹的宪兵,如临大敌,戒备森严。汽车飞快地驶到开封火车站,从一辆专车走下两个特务,把韩复榘拖出来,推拥着上了火车,沿途不停,直达汉口下车。由专轮载车渡江到武昌。1月12日夜晚,两个押送韩复榘的特务把他交给“军法执行总监部”,软禁在一座二层楼上。
韩复榘被刘峙领出以后,蒋介石大声宣布说:“韩复榘目无中央,违抗命令,大敌当前,擅自撤退,为民众所不容,为党纪国法所不容,现已逮捕法办,请诸位安心供职!”蒋介石这一突如其来的宣布,使参加会议的高级将领目瞪口呆。片刻孙桐萱从座位上站起来向蒋介石求情说:“委座,韩复榘是个粗人,多有不对,希望能予以宽大处理。”蒋介石冷冷地对孙桐萱说:“你的那个主子韩复榘罪有应得,已交军法总监部组织会审,他的军政职务已被革除。第三路军总指挥由你继任,另委任军长曹福林为津浦路前敌总指挥,你们要安定军心,共同抗敌,别的就不要讲了。”孙桐萱心想:韩复榘必死无疑,看来我是无力回天了。韩复榘被软禁了7天,1月19日才组织高等军法会审。何应钦为审判长,鹿钟麟、何成溶为审判官,贾焕臣等为军法官。21日上午,刚组成的军法执行总监正式对韩复榘进行审讯。被告席上的韩复榘面色苍白,但表情沉静,显然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何应钦问他:“你不遵命令,擅自撤退,在山东强索民捐,侵吞公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