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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水北天南_派派小说-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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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旗陆和FD的洽谈进行了整整一个下午。
  最后达成初步共识,草签了一份协议,由FD出资八千万美金而飞程把系统集成和部分电子分销业务注入在广州成立合资的控股公司,至于双方各占股本的多少,需等飞程把子公司整合后看总资产和年营业额等财务数据,合资公司预计成立后一年内在美国纽交所上市。
  双方合作愉快,晚餐时宾主尽欢,关旗陆喝得有些微醉醺。
  前峰不远处有一座宫殿,他的事业在今天踏上了第一步台阶。
  告别出来已经九点,上车吩咐司机送他回酒店。
  行至一半接到钟如想电话,声音十分清脆,“你忙好了吗?”
  关旗陆合上眼靠向椅背,恍惚地想,为什么来电的人不是安之?为什么此刻应在他身边分享他的成功和荣耀的女人,不是叶安之。
  睁开眼,半阖眸光瞥向驾驶座,他对司机说,“去兰桂坊。”
  关访茗这般苦心安排,多多少少,他总得给长辈留几分颜面。
  钟如想站在路边翘首顾盼,终于等到关旗陆的车子,见他从车中下来,先是一只修长的腿踏出,哑灰色的Gucci皮鞋踩落在青砖石上,脚腕处露出一截浅灰拉丝袜子,往上薄薄的银灰色西裤脚口熨得骨挺。
  那一刹钟如想觉得这是她有生以来见过最性感的一幕,她定定看着敞开的黑色车门,一秒也不肯错过,直到关旗陆弯身出来,俊朗身形亭立在她不远处的眼前。
  迎上他温色幽然波泊不惊却极蕴风度地含笑的双眸,她再控制不住心口如泼浪袭来的汹涌情意,如孩子般奔到他面前,关旗陆在反应过来之前已被她捉住了手腕,在他眼底下她的笑容那样发自内心的柔甜兴奋,如同眼中所见他是全世界对她最绝世的瑰宝。
  这微怔瞬间关旗陆错过了抽回手的最佳时机,而他的没有当场拒绝让钟如想就这样握着,只那微妙一秒已然似乎是相当于默认了两人之间某种特别关系的存在。
  钟如想的笑容深到了心底。
  “不好意思。”下一瞬他抽回了手,旁退两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曾总,没事,你说吧。”听了一会,他说,“这样吧,我现在过关晚上住在深圳,你约好明天上午的时间,我们和清河的何处及王副总在香格里拉碰个头,恩——那个数目问题不大,你去安排吧。”
  挂了电话,他对脸现失望之色的钟如想歉然笑笑,“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了。”
  钟如想保持着脸上笑容,“没关系,我们回广州再见。”她其实很想说跟他一起回去,但是这话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因为一时间她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而且她和关旗陆之间刚刚才呈现一点点似有似无的曙光,她苦心了那么久,不想在这个刚出现转机的时候,就因自己的急迫而把事情给搞砸了。
  关旗陆吩咐司机回酒店取行李,裤子口袋里手机震了震,大致又是无聊短信,他无心去看,只静静望向车窗外,万紫千虹装点出来的不夜天一幕幕在眼前掠过。
  其实他并不真的急于在这时候回去,只是觉得不能再留在此地,太过清楚他心坎处那个女人的底线是什么,所以他不能给自己机会犯错,不能在现在就让自己回不了头。
  很辛苦,真的辛苦,就为了一段感情,他需要和自己的过往及现在的人生全部说再见。
  而如没有安之,无疑钟如想会是一个相当合适他的妻子,如同万沙华会是不错的红颜知己,又或者在花衣丽影满京华的如斯繁夜,他会邂逅某个美丽女子而发生一场艳遇。
  他原应很轻松愉快地追求和享受自己舒适的人生,而不是如今这么疲惫不堪。
  如果没有安之。
  他合上阒黑双眼,寂寥地换了个坐姿,插进口袋的手触到手机,想起短信,他把手机摸了出来。
  一看显示他倏然坐直,是安之,问他,“你方便吗?”
  没有多一丝犹豫,关旗陆直接拨回去,那两句“爱情是一盏灯火,我是一只笨飞蛾”的彩铃响了许久,手机终于被接通。
  该刹那两厢都有些近情情怯,他没有说话,一会儿,静默的那边传来安之轻怯的微声,“嗨……”令他想起多年前校园里的那抹潇洒身影,还有在他家里,她窝在沙发中看旧电影时,那种如猫儿眼一样熠熠清亮最后被他吻得异样水汪迷离的眸光。
  “是这样的。”安之勒令自己提起精神,以professional的口气汇报公事,“你签好名的清河的那份保函我弄脏了,后来我自己弄了份一样的寄过去。”
  关旗陆一怔,“有没有人知道?”
  “没有。”安之愕答,他的警觉来得有些莫名。
  “那就好,不要告诉任何人。”
  安之想问为什么,话到嘴边咽了回去,今时已不同往日,“我知道了。”顿了顿,那边依然无话,她即刻说,“没别的事了,关总再见。”
  耳边仿佛传来他的轻轻叹息,若有若无地,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正想挂掉电话,却听到关旗陆说,“出来吃宵夜吗?”
  她张口结舌,“你、你不是在——香港?”
  他看表,“我能在十二点前赶回来,沙面的兰桂坊见?”
  安之不再说话。
  关旗陆轻唤,“安之?”
  她沉默依然。
  关旗陆的心底忽然便钻出一丝恐惧,很轻很细很扰人,就象他曾经历过的悱缠拉割,丝麻丝麻地,一时轻微一时尖锐地痛,痛得很淡,但完全无法遏止。
  下一刹当安之开口,证实了他的预感。
  试探地,犹豫地,又似决定地,“还是朋友?”她说。
  他笑,背靠向后座,又倾身向前,手掌掩上眼睫,又垂下捏成拳在身侧,再张开,换了只手抓着手机,唇沿贴着电话,一直在笑,笑声浅浅地,温然地持续着,如果没有安之,如果他的世界里没有安之。
  他必须在这一秒内决定,此后未来五十年的人生方向。
  “我——”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安之抢在了他之前。
  就那一瞬一秒。
  男人在前程和爱情之间作抉择时仅仅只是一线的踌躇,对女人来说破坏力却大得足以令心底犹存的希望彻底毁成碎片,不敢听他的答案兼为维持自尊,在他出口前安之直接判了两人死刑。
  她轻轻道,“如果一样东西,我需要很努力、经历很多、付出很惨痛的代价才能够获得,如果过程需要如此辛苦,对我而言它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那时你问我,对于感情是否也如此,答案我现在知道了,我想——是的。”
  关旗陆忽然明白过来。
  他无法和安之解释自己曾经历过怎么样的心理折磨,尽管几近灵神俱毁,因为他已经教会了她,不管此间他如何天人交战,这过程对她而言不具意义,重要的仅仅只是结果。
  冷静和温柔和微弱的痛,一切全然归位,该来的始终要来。
  他慢声道,“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安之沉默,她的成熟远达不到关旗陆的境界,由是此刻的她根本感知不到,他已把决定权全然交在了她手里,那一丝委屈与赌气,那一丝年轻的骄傲,以及受挫后心底对情感带来的伤害的深深恐惧,让她无法不硬着头皮把态度坚持下去。
  他问,“你会不会后悔?”
  她终于开口,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他又问,“你觉得做朋友对你最好?”
  “记不记得你打过的比喻?我们现在就好象是一个人站在山顶,而另一个人站在山脚,两人身在景观完全不同的地方,只能隔着一千级台阶遥遥相望……你在山上不会下来,而我在山下无法上去……不管谁勉强谁,都只会痛苦。”
  即使此刻山峰上有日落,隔着这样遥远的距离,他们也无法接吻。
  关旗陆反问,“你现在就不痛苦?”
  安之勉强笑笑,“不是说长痛不如短痛吗?”这样连根拔起,她几乎痛得想死。
  此时此刻,这就是她内心最真实的答案,关旗陆为她辅助引导了出来,她宁愿抢先一步割舍他,也不肯放手和自己的爱情未来一搏,他低低地再笑起来,似忍着蔓延的痛楚,嗓音却越来越温柔,“十二点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他以为自己够理智,但不,最理智的那个人是叶安之。
  当回到约定地点,甫见面他二话不说将她搂入怀内,“给我一个告别吻……”喃喃细语的尾音消失在她唇间。
  那一夜,滨江西路的尽头,长流不息的江边,一对明明说好分手的恋人在忘情拥吻,西斜月色将两人久久不愿分开的身影拉在地面,看上去缠绵入骨。

  水北天南
  作者:安宁

  第九章 兵不血刃

  从香港回来的翌日关旗陆就把司机开掉,没有任何理由,就只吩咐许冠清让财务部结算清楚薪资,请人走路。
  这还是一向以怀柔手段著称的关旗陆第一次进行人事方面的调整,事件虽然微不足道,却让公司里所有人都警醒了一点,那位平日温和好相与的总经理,一旦动了手拿人开刀就是绝得没有任何回旋余地,由此不免让人对他产生一种敬畏心理。
  在关旗陆的紧盯下,清河证券的案子已经找到问题出处,技术人员加班加点解决了程序中的bug,测试多次没再发现问题,加上曾宏几乎天天往深圳跑和客户高层修复了关系,整个项目终于顺利进入验收期。
  中午时安之收拾收拾桌子离去。
  从分手后她再没有留在办公室用午餐,一到休息时光就往外跑。
  当关旗陆从总经理室出来,没有意外地看到她的位置又是空的,他对许冠清道,“不用帮我订餐。”边走向电梯,边按下心头对安之每日中午去向不明的挂虑,直觉觉得自己最近毫无效率的工作状态和易受影响的情绪,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在一楼见到容颜愁损的万沙华,他笑笑,“我们边吃饭边谈。”
  然而一出骑楼关旗陆的眸光就变了色泽,在通往A座的大理石阔廊前方,安之两只手挂在司寇屈起的右臂上,往上一窜把整个身子腾空,象孩子一样玩着吊环动作,司寇受力不住被她压得倾身下来,她咯咯轻笑着站回地面,“你真弱!”
  他顺手拥住她肩,“小姐,你也不看看你多少斤,还以为是三岁小孩啊?”
  安之侧过脸来看他,“我应该早些认识你,这样就可以天天蹂躏你了。”
  她眉目间的快乐引得司寇定睛,搁在她肩的手动了动,想抽回却最终还是停留了在她肩头,他睥睨着取笑,“已经有心情天天蹂躏我了?你的伤疤好得还真快。”
  安之笑容一窒,深吸口气,下意识令自己笑得更开心些,象要赶走什么似地手在半空一挥,一派豪情无比,“失恋而已,小菜一碟!”
  关旗陆勾了勾唇角,难怪分手对她来说那么容易出口,原来只是小菜一碟。
  万沙华惊讶地看向他,“你们——”说话被搭在腰上的手掌打断。
  “想吃什么?”关旗陆温言柔语。
  安之和司寇同时回过头来。
  关旗陆脸上的微讶恰到好处,他扫过安之的眼神仿佛仅仅只是有丝意外,然后对司寇笑了笑,“这么巧。”搂着万沙华与两人擦身而过,微弯的唇瓣几乎挨着万沙华的耳廓,亲昵无间地,“还是四楼那家的琵琶虾好不好?”
  安之哪里是他对手,站在原地,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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