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北天南_派派小说-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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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之声调一冷,“和他没关。”
关旗陆走回座位,“你没必要为他打抱不平,并不是你害了他,也不是我硬要逼他走。” 他从文件夹中抽出一份递给安之,“本来以曾总的资历和能力,就算不能再留在银通,也可以同级调去集团里的其他部门或子公司。”
那是一份详细的资金出入记录,每一条都列得清清楚楚,其中一些数额大得令安之吃惊。
“他向塞曼体要了市场费用,同时又向公司申请了一笔,名义上是拿去攻关,帐面做得很妥帖,但实际上这里面至少有三分之一通过各种方式转手落入了他个人口袋,他吃水太深,董事长早就想查一查他,清河的事只是一个契机罢了,被我开掉的那些人其中一些就是帮他藏私做事,本身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一直以来沉甸甸地压在安之心口的负罪感终于荡然无存,那日她的一句说话保存了关旗陆,但却连累一群相对无辜的人丢掉饭碗,她心里一直不太能接受他赶尽杀绝的手段,却没想到原来局中还有局。
“你们怎么都这么复杂。”她喃声道,“我要辞职,我真的不适合。”
这份资料,如果关旗陆没有暗棋,又怎可能查得那么清楚,所有这些钱的出处都要以各种名目做入报销帐目,唯一经手人只能是曾宏的私人秘书聂珠,而最后出具这份表格的核数人,自然便是许冠清了。
之所以曾宏只找她挖角,而绝口不提带走聂珠。
原来一个个都已修炼成精,不动声色地演着几重角色,只她一人是笨泥扶不上壁。
安之扯了扯嘴角,“聂珠的手链就是你送的?”是不是也还有着不清不楚?
关旗陆微愕,“什么手链?”
安之没再追问,他看上去真不知情的样子,但谁又知道是不是假装,人生于世,每个人都随身带着很多种颜色,她现在已辩不清真伪。
她倒真的宁愿自己辩不出真伪。
可是今时今日的安之,早已不是涉世之初的那樽白瓷,关旗陆教导和开发得很好,许多事情已不需他解释,她自己便能敏锐地看明白其中复杂因果,她自言自语,“万沙华……我一直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以她的职位根本不应该拿那么高的薪水,如果你连我都没有另眼相待,又怎么会独独青睐她……”
关旗陆眼底暗了暗,安之已然惨笑起来,“我明白了。”她抬首看他,大眼中盈满雾汽,“师兄,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吗?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曾总的性格,你知道他临走前一定会忍不住挑拨我是不是?或者说,甚至于连他为我准备的优差,也是你一手安排的?”
他深呼吸,连续地,最后才说,“那你又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啊,为什么?”眼泪又流下来,她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在她为他付尽半生情心之后,到头来他却急不可待地要把她一脚踢开。
关旗陆再控制不住,身一探隔着办公桌牵住了她的手,安之没有费力挥开他,如果两颗心已然隔在了水北和天南,此刻就算他将她禁锢在这房内永不再见生天,又能代表什么。
她脸上深深的悲凉终于令关旗陆爆发,猛然抄起摊开在桌面的文件甩向墙壁。
“因为只要看到你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我就无心工作!只要看到你不在位置里我也无心工作!只要看到你中午从外面回来时脸带笑容我同样无心工作!每一次你躲避我不肯看我都会让我至少烦躁一小时!而每次看到你和司寇在一起我都会烦躁整整一个下午!知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每天需要工作十二小时?就是因为一点效率也没有!你告诉我,安之,我怎么再把你留在这里?!”
她心口持续不断地微微轻颤,终于不再躲避,转头迎上他失控中浸着暴怒的暗泽眸光,硬撑了半月的心防在酸涩中几乎无声软化,但最后还是没有,看着他,她的眼神极怪异,“师兄,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什么?”
“我在想,奇怪,为什么你独独没有利用我?还是你早利用了,而我根本不知道呢?” 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关旗陆只觉得内心深处轰然塌掉一角,那点前世延续下来的血珠炸成了粉碎。
“我批准你辞职。”话声戈然而止的同时他将她疾扯过来紧抱在怀,瞳心幻变凝缩如某种凶猛动物紧盯着唯一的目标起势出击,似已打定主意就算要耗尽毕生全力也势将之吞食果腹,“至于我有没有利用你,你以后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慢慢想清楚!”
骤然将她双手别到背后以单手钳住,另一只手直接解开她衬衣上方的三颗纽扣,在她的骇然惊叫中他将她拦腰抱紧,俯首在她锁骨下方密密地强行植下吻印,他的情绪似动荡剧烈,又仿佛就算末日来临哪怕以后会毁了她还是他自己也再在所不惜。
那小片细嫩肌肤迅速变成深紫,象是被烙上归属的独特印记。
第十章 你爱的是谁
(这章改了一点关键的,就是没有辞掉聂珠,反而给她升职加薪了。)
那日关旗陆平生第一次翘班,把安之拖回隔壁F座自己的公寓,积聚已久的相思早融入了骨血,一回到安全空间他再把持不住,在深狂热吻中全部心念凝集向全身最敏感的那一处,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所可能会做的事,他在情动中巨细无遗地一一全然做遍。
当银通办公室和四十六楼原来司寇主管的光讯办公室里腾出的空位,陆陆续续被从其他子公司搬过来的留任职员坐满,同期公司更名为飞程银通(中国)控股有限公司,至此飞程集团内整个系统集成子公司的合并计划终于顺利完成。
关旗陆安排一位从其他公司过来的市场部助理和安之交接了工作,关于她的未来他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不管她以后是工作还是不工作或是想做什么样的工作,他不干涉她的人生,只除非她觉得需要他的建议。
安之离开的那天,许冠清和聂珠合伙请她吃了顿饭。
许冠清不解,“安之你做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辞职?”
聂珠感怀慨叹,“杨诞他们走了,曾总也走了,现在连你也要走了。”
安之拿出早为两人准备好的圣诞礼物,“别不开心啦,以后不是还可以电话联络吗?来,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惊叫,“啊!你怎么知道我就想买这个?”
安之笑笑,想知道不难,惟有心而已,她还记得第一天来飞程面试时,温文的许冠清对她招呼十分周全,只可惜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饭后她上楼去找司寇,“我辞职了。”
司寇看她面容一扫往日萎靡,微弯唇边隐不去一丝浅浅笑意,从眼眸到气色都再次呈现灵动而充满生气,内心不禁微微苦涩,“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借出怀抱让我哭一哭?”
安之一愣,然后失笑,习惯性就抬腿轻踢他。
踢完后却带三分诚挚认真地向司寇张开双臂,“来,我抱你。”
司寇没想到她来真的,定睛看她三秒,也不客气,将她揽入怀内,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吻,“如果他对你不好,或者什么时候不开心了,欢迎再回到我怀里哭。”
安之与他紧紧拥抱,轻微哽咽,“司寇哥哥……”
司寇眼眶微潮,怀中人儿此生已注定和他无缘,不管有无血缘关系,在她心里他始终只能是她的哥哥,他终于松手放开她。
“辞职之后有什么打算?”
“还没想好。”这段日子经历太多,她需要一些时间让自己好好沉淀,还不想马上重新又进入社会,“我妈身体不好,我打算先陪陪她,然后出去旅游一段时间。”调整一下情绪和状态。
“莉姨身体怎么了?”
“老是咳嗽,扁桃体三两天就发炎,吃不下东西,叫她去看医生总拖着,我准备陪她去医院好好做一下检查。”
“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给我,改天我去看看她。”
安之抬首,眼内熠熠,虽明知不可能却还是带着三分期待,她如小孩般稚气道,“不如让我妈也做你妈吧?”
司寇先愕后笑,拍她一下脑袋,“傻孩子。”
安之轻轻唉地一声,眼底遗憾仍然若隐若现,司寇内心有些微感动,显然这女孩子是衷心盼望他成为她的哥哥,想了想,她说,“不如你和他去做一个亲子鉴定,说不定其实原来你是的呢?”似不到黄河还是不肯死心。
“国内没有法院发出的文件不能做亲子鉴定。”
“那有什么难,你去香港做啊,或者买通医院的医生。”
司寇半垂下眸子,淡淡笑了笑,“从小爸爸就很好,对我和亲生儿子没区别,知道一个是或否的答案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她不再说话,明白他此刻的心情正犹如她之于彩票,明知最后一定会失望,又何必给自己无谓的希望,有什么必要自己一手给自己造就困扰。
“倒是你。”司寇笑瞥一眼安之,“告诉他了没有?”
安之摇了摇头,迟疑道,“我不知道怎么说好。”
她并不打算和司淙相认,倒不如索性就让这个秘密长埋心底。
司寇似看穿了她的想法,不赞成地摇头,“我劝你最好还是找个机会告诉他。”
“再说吧。”她和关旗陆才刚刚复合,关系还脆弱得很,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安之开门离去时隔壁办公室的司淙刚好也开门出来,见到她明显一怔。
即使他脸上的不豫只存在了千分之一秒,那一瞬安之还是感觉到了,心下微愕,低叫了声,“董事长好。”然后匆忙离开。
司淙皱着眉盯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多见了几面之后,慢慢觉得这女孩子的眉目依稀有点象故人。
最近关访茗携钟如想频频在天欣广场出现,名义上是钟如想陪关访茗闲逛名店,然后中午便约同司淙用餐,自然也就会叫上关旗陆,五次里他即使推掉四次也还是会出席一次,毕竟司淙和关访茗是他长辈。
偶尔关旗陆也会和万沙华一同午膳,期间和关访茗及钟如想又撞见一次。
万沙华表现出来的对关访茗的疏陌让关旗陆微微讶异。
“你对我姑妈好象很有意见?”他笑问。
万沙华轻声冷哼,“象我这种她喜欢就可以拿张银行卡出来随便砸砸的普通人,哪敢对她有意见。”就算当初她跟着关旗陆也有三分是源于情意,关旗陆只认同这种合则聚不合则散的关系,由是她没得选择。
她虽然确实本性爱财,但也还不至于让人拿几万块就能把她砸死。
关旗陆眸光一闪,似想起什么事情。
回到办公室,许冠清说,“人事部送来一叠文件,我放你桌上了。”
关旗陆点点头,对聂珠道,“你来一下我办公室。”
在黑皮椅里坐下,关旗陆看着站在桌子对面的聂珠,笑笑问道,“你进飞程多久了?”
虽然不明白老板所问为何,聂珠还是应声,“差不多半年。”
“是差不多,你和安之同一期进来。”关旗陆笑着,闲适地靠向椅背,微垂的眸光掠过聂珠腕间,忽然快声道,“我姑妈昨天给你打电话了?”
“没有啊,是前天——”聂珠即时脸色煞白。
关旗陆脸上笑意丝毫无改,“别紧张,来,坐下,我们好好聊聊。”
聂珠唇皮动了动,本打算解释,可关旗陆明显不想听的样子,她嗫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