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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寻找江南小城绝代佳人:最好的时光(出书版) 作者:凤青钗(新浪vip出书版完结)-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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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场暴雨时,我本来是去机场接何晓诗的,可就是毫无觉察地出现在报社的楼下。我忍不住等在梧桐树下,等着你,我想,我只要看到你在师伟的怀抱里,带着笑容,对我,就是最好的结果。可是……
  “看着你一个人在暴雨里狂奔,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我开着车慢慢地跟在你身后,我知道,师伟给不了你温柔的幸福,也给不了你真实的快乐,可是和他在一起,你却会给自己催眠出幸福和快乐,我不忍心唤醒你的梦,我只能站在你家楼下淋雨,感受你经历过的冰冷。”他顿了一下,似乎在啜泣,又说:“你出现在窗口,让我欣喜若狂,也让我心肺俱伤,因为只有不快乐的人,只有没有爱情的人,才会在那样的雨夜,绝望地守在窗前。乔北,那一刻,在你的呼喊声中,我只能跳上出租车,夺路而逃,因为我的心,痛到无法抑制。我竟然没能保护好你。”
  葛萧苦笑一声,“我想,我应该给自己一个交代,也应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葛萧伤心地说:“那次,我是装醉,躺在你家沙发上,我只想回到那个毕业时的夏日下午,想你再次那样带着感情偷偷地注视我。那样,我就有机会,说出多年前那个下午我没勇气说出的话。我闭着眼睛,却是在用生命感知着你的存在。甚至,我心存贪念,我多么希望,多么希望你能像很多女孩子一样,以为我彻底醉了,偷偷在我耳边,说一句我好喜欢你。”
  原来,我以为是错觉的片段,那些记忆里零零散散的片段,都真的存在过,甚至以更清晰的方式,存在于葛萧的内心。
  我泣不成声地打断他:“葛萧,不要再说了,你不要走,不要走!”
  葛萧就像没有听见我的话,他的语调依然痛彻心扉,“我是多么焦急地在等待,我等到了你的注视,我感动得想哭,可就像是老天故意在捉弄我,我又一次在最后关头,失去了机会。”
  葛萧苦笑一声,继续说:“那天,我慢慢地离开你家,等在你家楼下,我希望能等到你放心不下我,追我出来,哪怕只是给我一个关切的电话也好,我就那么站在街边,傻傻地等着,等了整夜,什么都没等到……”
  葛萧痛得话语断断续续,“天注定!这就是天注定!”
  我握着手机,泪雨倾盆,“葛萧,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留我一个人在南京。”我顾不得矜持,顾不得措辞,我只本能地知道,没有葛萧在身边,面朝世界,我只能仓皇以对。
  葛萧说:“对不起,乔北。
  “对不起,乔北。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已经被时光打磨得锋利,直刺我的心脏。”
  葛萧终于哭出声来,“在你十几年的漠视中,我的心已经残破不堪,它就快窒息崩溃,它无法再承受停留在你的世界一分一秒的痛。”
  在我无言以对的啜泣声中,葛萧痛哭失声,“可是,我连关机都舍不得,我**的连关机都舍不得……”
  就在这时,我听见何晓诗爆发出一声已经完全变了音调的尖叫声:“葛萧!!!”
  不明的呼啸声、刺耳的刹车声和何晓诗爆发出的骇叫声,紧接着,是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手机突然就此中断,再打过去,就是持续不断的“暂时无法接通”。
  我就像坠入了数九隆冬的冰窟,浑身发抖,再也拿不住由于持续通讯而滚烫的手机。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拒绝去想可能发生了什么。
  几分钟后,司机忽然调大了车载收音机的音量,一个清亮的女音传了出来:“再重复一次我们刚刚从沪宁高速交警大队收到的消息,在高速公路XXX路段,由于一辆运载木材的重型大货车突然侧翻,造成了由南京前往上海方向的五车连环相撞,救援人员已赶赴现场,目前已明确有四人死亡,高速交警提醒过往车辆,目前该路段高速公路已经部分关闭,请车辆注意通行。”
  我僵硬在出租车的后座上,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我宁愿这是庄周化蝶的惊险一梦。
  葛萧,谭晶晶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当让老天爷都嫉妒的好人。好心,从来是不得好报的。
  我的眼泪,一颗一颗地,落在膝盖上。
  葛萧,我已经习惯了你的关爱照顾,习惯了你的烟草味道,习惯了你的迷人微笑,你已经宠坏了我。
  在这个巨大而冰冷的世界里,没有了你的温暖,我该怎么活?


第十五章 直到死亡把我们分离
  我坐在郊外公墓的石阶上,凝视着一行大雁扑扇着翅膀一路飞去。深秋的天空高远澄澈,深深地蓝进去。秋的颜色是清冷且分明的,掺杂不进一点暧昧。就连这寂静的墓地周围,在那肃穆的松柏丛中,也有金黄的银杏和火红的枫叶颤抖着叶片。
  脖颈有些酸了,我就低下头,去整理那墓碑前摆满的鲜花,一朵一朵地整理着,慢慢地整理着。
  江水明和谭晶晶一样的白毛衣黑外套,胸前的扣眼里别着一朵白菊,眼角都带着哭过的痕迹。江水明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两口,蹲下放在花丛中,抚摩着墓碑,半天说不出话来。
  谭晶晶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两个红本本,放在花丛中,然后失神地坐在我的身边,“可惜,他没等得及亲眼看到。”
  江水明和谭晶晶,他们用尽全力地去追逐过少年时的爱情,他们在这过程中明了了自己的真正内心,他们不需要再等到30岁,他们再无遗憾地在29岁这年,按照28岁时的约定,登记结婚。这一刻,我说不出恭喜的话,只握了握她苍白冰冷的手。
  这时,江水明看见了山下慢慢走上来的一个人,他转身迎了下去。
  葛萧妈妈。
  葛萧妈妈对江水明和谭晶晶点点头,摘下了墨镜。她显然是长时间地哭过,这从她红肿的眼和憔悴的面容看得出来。可此刻,她保持着淡然的从容——葛萧家的家教就是如此,天大的事情,也不允许情绪的爆发和仪态的不雅。
  她放一束百合在墓碑前,默默地看了一会儿。转身将走时,她看了一眼愣愣坐在一旁的我。
  葛萧妈妈并没有驻足,她竭力地克制住了身为葛萧母亲对我的愤怒,她淡淡地说:“从葛萧陪你去抚顺的那次,我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场祸事。”走了几步,她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又走到我的身边,说:“你不要内疚,刚才的话阿姨不该说,我想,葛萧应该不喜欢你不开心的。”
  我抬起头,看着她的脸,哽咽着点了点头。
  葛萧妈妈想擦去我的泪线,却擦不断,她的眼圈也湿润了,匆匆戴上墨镜,叹息一声,“你们,真是些孩子……”声音一抖,她就再不肯说下去了,对江水明和谭晶晶勉强笑笑,就快步下山去了。
  三个人坐在墓碑旁边,默默地参悟着生死别离,坐了许久。直到傍晚时沁骨的冷钻进衣摆,直到守墓人来清场,我们这才站起身来。江水明和谭晶晶一起鞠了三个躬,各自把胸前那朵白菊摘下,轻轻地放在墓碑上。瑟瑟秋风里,菊花脉络分明的花瓣微微律动。
  有些人,你以为他会陪你很久,你可以任性,你可以胡闹,可直到死亡把他带走,你才想起相处的时间那么少,才会顿悟命运的无常,才会悔恨生命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遗憾,有那么多的不甘。
  回城时,我依然沉默不语,额头靠在副驾的椅背上,泪水绵延不绝。谭晶晶是懂我的,她在我手上放了一片纸巾,没有劝我。江水明说:“大声哭出来吧,你会好过些。”他在开车,没有回头,可他感受得到我的悲痛。他补充说:“或者,你不要哭,十几年前,他就说过,他喜欢看我们笑着。”
  夜幕四合,街灯燃亮,江水明把车开到一栋红砖小楼的楼门口,扭头对谭晶晶说:“你们先上去吧,214房间,我去停车。”谭晶晶点点头,拉着我下车。
  幽长的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不甚明亮的灯光。谭晶晶拉我走到214门口,轻轻推开了门。
  生命检测器的黑色屏幕上,绿色的白色的线伴着规律的滴滴声,曲折起伏。氧气瓶咕噜着气泡,雪白的被子下盖着的、微斜的枕头上躺着的,是葛萧。他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遮住了大部分脸颊,明亮的眼睛看了看我,与我愣愣的目光僵持了一下,就很不自然地移开了。
  这是葛萧伤心离开发生车祸后,我第一次来看望他。
  距离那噩梦般的时刻,已经过去三天。
  不是狠心,是不敢面对。很多原因的不敢面对。
  谭晶晶说:“我去看看江水明。”说完,她扯开我拉紧她的手,拍拍我的背,出去了。
  我和葛萧,其实是同样的人,习惯于对周遭的一切保持绝对的从容与冷静,就像风吹不动、波澜不惊的深深池塘,芦苇藏得下月光皎洁,菖蒲盖得住心事葱郁,就连偶有游鱼过路,也可以不动声色地撒上点点浮萍,痕迹不留。
  可这一次,在那些变幻莫测、动荡不定的故事情节中,我们隐藏的激烈如岩浆般喷薄而出,剑拔弩张、声嘶力竭,心如止水的淡薄变成了惊涛骇浪的对抗,又经历了跌宕的生死,再次见面时,我们对曾经的失态就突然有了窘迫,有了不得不承认的不好意思。
  尴尬中,半晌,葛萧轻轻地问出了一句:“江爸的墓地……你去看过了?”
  江爸的去世,就在葛萧因车祸被送入医院的几小时后,让人猝不及防。生活习惯健康、生性乐观的他,顿顿好胃口,夜夜好睡眠,其实是有长寿的本钱的,年年的身体检查也都是一切正常,那些最佳状态的指标,是很多年轻人都会羡慕的。他却突然离开了,比很多病恹恹的同龄人走得都早。
  医生说,他是突发性的脑出血,从病发到去世,只有短短几分钟。亲人来不及告别,江爸自己却没经历任何痛苦。或许,这是上天对笑口常开、妙语连珠的江爸最好的回报。
  江水明对后事的处理应该是江爸所喜欢的,没有追悼会、守灵之类的繁文缛节,没有花圈、鞭炮之类的参与渲染,只有带着泪水和鲜花的新朋旧友,在墓地里简单地坐坐,聊聊。没有特意通知谁,可该来的一个不少,来的,也都真心实意。
  我们这几个江水明的朋友,十几年来,从江爸那里得了多少由衷的欢笑,得了多少醒世的恒言,数不胜数,至今回想,仍是恨那些相聚的时光太匆匆,恨不知老天要这样早就带走江爸。
  江爸曾不止一次地对我们说,人生最本真的实质,不过是求四个字,健康平安。
  可那天,一天之内,他失了健康,葛萧失了平安。
  我点了点头,背靠着墙壁,仰头看着输送药水的点滴瓶,“江爸应该会喜欢那里。”
  又是长时间的静默。我的手指,神经质般地,在身后抠着墙皮。
  葛萧忽然轻轻地叫我:“丫头……”从那个晚上,从那个师伟在我家楼下等到葛萧、葛萧伤痛入骨的晚上开始,他就再不曾这样叫过我。他叫我的名字,乔北。是的,我叫乔北,谁都这么叫,可只有他叫,充满生分的距离感。
  所以,当这一声轻轻的“丫头”,当这个叫了那么多年的称呼再次进入我的耳朵时,我忽然之间就热泪盈眶,目光不再回避,看向了葛萧。他看着我笑了笑,吃力地挪动着身体,想半躺着靠在枕头上。
  十几年来,他一直默不作声地照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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