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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寒烈-凤凰无双·释情-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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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我在渊见身边,一次又一次救他于生死边缘,而他自己,则四处去寻找那位药王。
  那位白先生,也真乃不世奇人也。一个古人,能掌握如此先进的外科技术,足以让他青史留名,流芳百世才对。可是,他看起来不过是一个和蔼风趣的小老头罢了。
  若非此时有更要紧的事要做,我会向他讨教许多问题。
  返回渊见身边,我坐在床沿,握住他没有进行静脉滴注的手,贴在脸颊上。
  他苍白容颜上,一派平静,浓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浅淡阴影。
  他的嘴唇有些干裂,手术后四小时不能饮水,我只好以脱脂棉花条沾上水,湿润他的口唇。
  我望着他平静祥和的表情,知道他现在还处在杜冷酊药效中,待药效退去,疼痛将会席卷全身。好在有感业寺药僧提供的生肌活肤冷香膏,敷在伤口上。药膏清凉活血去淤生肌,还可消炎止痛,促进肌理生长。刀口愈合越快,越能减少感染发炎的几率。
  渊见,我留下来,所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
  其他的,要靠你自己呵。
  轻吻一下他的手背,我展开最灿烂微笑。
  我舍弃亲友,舍弃过去,舍弃一切的一切,留在这个时空里。可惜,我从来不是无私奉献型格的女子,不求回报地对一个人好,更不是我的风格呢。
  所以,渊见,你要活下来,任我予取予求。
  这可是我应得的报偿哦。
  不知,他有没有听见我的心声,可是他的嘴角,仿佛荡漾开一丝笑纹……
  第十二章
  经我严格把关,衣物器皿只有经过高温消毒后才可以进入精禅雅舍,进去探望照顾渊见的人必须遵循我的规定。探视时间每日下午一次,不得超过十分钟。饮食更是严加控制,杜绝油腻,低钠。蔬菜水果打成新鲜的蔬果泥,随时备用。
  福江和鬼一轮流在房中照顾他,魉忠则在门外守卫。
  我在将一切都吩咐清楚后,早已精疲力竭,拖着蹒跚步伐,我先回到原来的禅房,倒头大睡一觉,把精力体力统统补回来。八小时后,生物钟自动把我叫起。起床洗漱,形象全无地埋头狠吃。
  在我睡得跟死猪一样的这段时间,没有人跑来打扰我,看起来是情况良好。我暗忖。胃口因此大好,多吃了两碗斋饭。
  吃完饭,换上干净儒衫,我先跑去给优罗难请安,却扑了个空。寺里的小沙弥说,他和方丈还有药王白先生一早用过斋,就相偕进讲经阁去了,交代过谁也不许打扰。
  这样啊……
  我瞥了一眼又是残阳如火的远天,一日,原来已过了。
  只是……看着外头香火鼎盛,人头攒动的样子,我有点儿好奇。
  “今天是什么日子?香客如织,人潮汹涌。”这和昨天我们来时的景象真是天壤之别啊。
  小沙弥笑出一对虎牙,羞涩地摸摸光头。
  “昨儿个夜里,寺中舍利塔中的佛舍利显灵,有白光灼灼,将一阵山摇地动的地牛翻山给镇了下来。直似圣人出之。这不,即刻在京畿传得沸沸扬扬,善男信女全都来朝拜,希望佛光普照,保佑平安康泰。”
  啊?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厉害!原来谣言是这样产生的,而且以光速传播开去。
  这时不免庆幸,还好,昨夜那一场生死挣扎,没有太多不相干的人在场目睹。不然,被传为妖人临世,也未可知。我可不希望象中世纪女巫般被烧死在火柱上。
  “多谢小师傅。”我谢过小沙弥,绕过香烟缭绕的大雄宝殿。快逃快逃,免得心虚。
  在返回禅舍的路上,我暗暗思忖,那夜的白光,究竟算什么?真是舍利子有灵?还是虫洞理论的一次活生生地演示?折叠了的宇宙,从A到B之间最短的距离?
  还是,那么圆、那么大的赤月,只有在月球近地日与月蚀同时出现时,才会有罢?月球与导致月蚀的行星的引力,影响了地球的磁场,而佛舍利本身经常带有磁场异常现象。当三种力在彼时彼刻凑巧发挥到一个极至,便扭曲了时间与空间,撕开一道时空裂缝,象一道可以穿梭过去与未来间的门。
  有些遗憾自己没有致力于研究物理,更没有爱因斯坦的大脑。即使了解相对论,也不可能提出更合理的解释。
  那么,关于昨夜发生的一切,还是当它是一场真实的幻境罢。
  一场,测试我灵魂的幻境。
  这时候觉得,还是古代人幸福,不用想破脑袋琢磨出一个所以然。安心地当做是一场神迹,不知信得多开心。
  不过——我淡淡蹙眉,刚才在大雄宝殿前,眼角余光瞥见许多穿干练素衣,头戴皮弁的年轻男子。可惜因为离得太远,所以看不太清楚他们衣摆下盘云篆纹究竟是什么,更不知他们代表着京城里哪股势力。但愿是友非敌,我寻思,看来要找福江恶补一下世俗之事了。
  也希望我白衫青帻打扮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力,将他们引到我们目前住的精禅雅舍。
  推开禅舍古朴的木扉,浓浓药味扑鼻而来。
  我知道,渊见,醒来了。
  药王白先生交代过,以渊见的体质,只可慢慢食、药同补,不可躁进。所以他开出一系列温中补益的药方,交代每三个时辰进一次药。
  福江自是亲自煎药,决不假手他人。
  我轻轻敲门,走进渊见现下暂住的雅舍,先到以屏风隔开的小空间里,以清水皂角净手,然后自一旁待用的蒸笼里拿出高温蒸煮过的外袍套上,布巾缠头,戴上自制口罩,最后弯腰把鞋子也包上,才转出来,往里头走。
  守在渊见床边的鬼一,见我走近,连忙躬身为礼,然后静静退到一旁。
  “鬼大哥,你先去休息一会儿罢。这里有我照应着。”我看见他露在口罩外的眼下浮着青痕,知道这铁骨铮铮的硬汉,不眠不休地守护照料着他的王爷。如果没有人叫他去歇息,他真会继续守下去直到他自己也倒下。
  “是。夫人。”鬼一并未迟疑,干脆利落地退出去。
  我缓步踱近床侧。
  渊见平躺在青色草席上,左侧背部垫着一块隔菌垫,枕着一只百蝠瓷枕,上半身赤裸着,胸口敷着黑褐色药膏,腰际以下盖着薄被。有些不修边幅的落拓感,脸上淡淡青髭为他增添了许多狂野气息。
  真奇怪,他是这样一个矛盾的男子。
  他饱满的额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
  是因为疼痛?还是术后发热?
  我伸手覆上他的额,体温偏高,但还不至于烫手。
  当我的手,自他额头收回时,渊见的睫毛轻轻翕动数下,然后慢慢掀起。
  一双迷离的眼,与我,乍然相视。
  我与他,视线胶着。
  他的眼神,由迷离而清晰,由清晰而温柔,由温柔而深邃,仿佛幻化无边的星云,因色彩太过浓厚,终至成为一潭深沉的墨色。
  我的眼神,有生的喜悦,留的坚决,和他若不老老实实配合我们安心养病,我就要化身母夜叉的威胁。
  我们的眼波,就这样交织纠缠,良久,他先笑了。
  “……傩。”他声音干涩低哑,可是听在我耳中,竟也不觉得难听。
  “是我。”口罩令我的声音怪异无比,也,成功地掩饰了我此刻真正的情绪。
  能把他救活,是一个奇迹;能见到他清醒过来,是另一个奇迹。
  现实如我,真不习惯同时承受太多奇迹。
  渊见眼中的温柔,透过那无边黯沉,弥漫开来。
  “……你……有一双……世上最璀璨的……眼……”他更形清癯消瘦的脸上,有真正温柔笑容。
  “嘘……别说话。”我阻止他。
  他说的费力,我听得吃力。
  这会儿可不是甜言蜜语的好辰光。
  按理,我听了这话,应该感动得扑将上去,热吻狂吻,涕泗横流。
  可惜,我能忍住心间怒火不在他伤口上补几拳,火上浇油、雪上加霜,还心平气和地说话,第一是因为我个人不主张暴力,自卫和攻击有本质不同;第二是因为救活他不易,我不想承受再一次他生死未卜的煎熬。
  要不然,我真想上去狠狠咬他踢他揍他!
  我宁要一个活的枭雄,也不要一个死的英雄。
  而眼前这个任性已极的男人,完完全全、不折不扣是个利他主义者!怎不教人气恼?
  他何曾为他自己想过?!
  舍己救人?Who care?
  由来好人不长命,他为什么不彻底做个坏人?
  我想大抵是我的眼神越来越狰狞之故,渊见略带迷茫地眨眨眼,然后乖乖噤声,不说话了。
  很好,算他识相。我满意地点头,替他把脉。虽然仍很虚弱,却平和稳定许多。只要能熬过我们偷出来的这剩下的几天,就可以进入相对稳定时期。
  我阴暗的心情略好,拉过椅子,坐在床边。
  “让你这样躺在床上,镇日无事可做,最最无聊。顶好是找些事解闷。只是,没人叫你逞英雄,所以我给你解闷的娱乐不能让你太快活。唔……”我侧头考虑,怎样可以让他不那么无聊的同时,又能有效地起到惩罚效果。
  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笑意,似觉得我幼稚,可是,脸上却是纵容地笑。
  我瞪了他一眼。敢笑我?
  想起在现代专业汇报课上所受的精神折磨,我决定照搬来招呼他。
  吸了一口气,我用方言唱《东北人都是活雷锋》给他听,从上海话唱到苏州话,从苏州话唱到闽南话,再从闽南话唱到粤语,连我自己都觉得是非人折磨。唱完粤语,我发现渊见整个人呈呆滞状态。
  哼,领教了吧?如果你以后还敢玩挺身扑救这种高难度动作,我就时时这么折磨你。我以眼神说。
  “……呵……呵呵……”渊见眨眨眼,突然笑起来。以至于笑得胸膛震动,伤口被扯痛,可他仍皱眉而笑。
  我抱住膀臂,静待他自己止住笑。
  他终于停止那种发自肺腑的朗朗笑声,一双狭长漂亮的凤眼,一霎不霎地凝视我,幽深的眼瞳里闪过复杂无比颜色,温柔而坚定,还有些许我至今未曾读懂的光芒,似庆幸,似释然,似……百转千回,讳莫如深。
  这时,福江端着一只焐扣,换上全套消毒过的行头,走进来。
  “王爷,夫人,往后有的是时间两两相望,眼下先吃药罢。”她笑眯眯揭开焐扣,一碗浓香热烫的药出现在眼前。
  我看了她一眼,有被调侃了的感觉。
  接过有些烫手的药盏,然后取废物利用、消毒过的静脉滴注软管一小段,一端放在药碗里,一端递到渊见唇边。
  “吸。”不算命令,只是单纯地陈述。
  没有条件,又不懂得常识,喜欢用最不卫生的方法以口哺药,那是无可厚非且莫可奈何的。
  可是情况条件常识都具备了,顶好还是不要用那么原始的手段。情深义笃不是这样表现的。
  渊见笑睇了我一眼,合作地含住吸管,开始喝药。
  看得出他对透明柔软可以随意弯曲的塑料管很是好奇,但他并不急于询问。
  他在等罢?等我哪一日,肯撤除心防,告诉他,这种种未知事物的来龙去脉。
  所以,他始终不曾问过我。
  门外突然传来骚动,有人执意要闯进禅房,甚至不惜与守在门外的魉忠动手。
  不会又来了罢?天都还没黑呢,胆子也太大了些罢?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敌人一击不中,就应该全身而退,照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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