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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相思引 作者:葵因(晋江2014-10-03完结)-第2部分

小说: 相思引 作者:葵因(晋江2014-10-03完结)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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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当然知道眼前的女人不可能再如当年那般喜怒全形于色。
  只因,她的破败,她的凋零,每一个细节他都看在眼里,那是他父亲的罪有应得,也是她的。
  怨不得别人。
  复季珩收回目光,背过身去,细竹笛伴着月亮铺满九曲回廊,玉砚下压着的画像被夜风吹得簌簌作响,依稀要挣脱开这一片窒息的晦光。
  她的鲜血遗落在他的眉心。
  红的如此彻底又绝望。
  翌日,薄穹未明,远处的山色似深黛一抹,一个年纪尚轻的少年敲开了沈时笙的房门,他面颊消瘦,眼睛却亮得厉害,个子不比复季珩的高挑,一身湖蓝衫,朴素却大方。
  “沈姑娘……”
  整个王府里只有眼前的苏彦肯这样唤她,不只因为他是为数不多知道沈时笙过去的人,更是因为这个少年曾是她的第一个玩伴,后来苏彦的聪颖善良被南殊王相中,父亲便随手将他送给复季珩作书童,也因此躲过了那场祸,道是善恶有报,冥冥之中的定数谁也参不出个因果。
  “外面有些凉,进来坐吧。”沈时笙侧过身将他朝房里让了让,尽管她知道苏彦是决计不会进来的,他向来守规矩,从不逾越半分,就连复季珩这般挑剔的人都对他赏识有加。
  她一直相信,苏彦如此的好人定会有一个美好结果。
  “不了,”苏彦连忙挥手,忙不迭地向后退了半步,半晌有些踟蹰,却还是问出了口:“你一夜未睡吧。”看见她略微吃惊的样子,心下明了的他倒先释然些,便解释:“小侯爷昨儿也没睡,我在书房里伺候着,所以瞧见你房间的灯一直没熄……”
  “复季珩——”她及时改了口,“小侯爷他也没睡么?”
  “没,吹了半宿的笛,又读了半宿的书。”苏彦安慰道:“不过别担心,小侯爷自小习武身子骨向来比一般人强健得多,倒是姑娘你,近来越发的清瘦了,该好好注意才是。”
  “我没担心……”抬眸看见苏彦一脸温和的看着自己,也就没再多加辩解什么,轻轻躬了身,“劳你费心了。”
  她想,苏彦是知道的,无论是沈时笙还是沈绪初,其实都是默默喜欢着复季珩的。
  唯一不同的是,沈绪初喜欢的是复季珩是那个永远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漂亮少年。而沈时笙喜欢的复季珩则是那个看见阮碧,目光便会不自觉温柔下来的清俊男子。有时候她甚至会怀疑,自己喜欢的,或许只是复季珩难得温柔的目光,因她从未得到,所以才觉得那么珍稀。
  “哪里。”他笑得风轻云淡。
  沈时笙叹了口气,瞒不了他,苏彦总有一双能看穿她的眼睛。
  若撇去那复杂曲折的身份不算,相比较复季珩,苏彦与她的关系更贴近青梅竹马。可是哪能撇得掉?自古以来,青梅竹马的前提永远是门当户对,他和她从前不是,如今亦不是。
  是她配不上他,还有他。
  她想自己有这自知之明。
  道了别,沈时笙转过身,一脚还未踏入木门槛,就听身后的苏彦请了一声好,“小侯爷。”
  她的手指抠在方正规矩的门栓处,深吸了一口气,笑容清怡自然,“小侯爷。”她不知她和苏彦的对话是否被他听了去。
  “你起得早,也好,”一树凌霄攀在小亭之上,玫红色的花朵洋洋洒洒的隔住他和她的视线,他只瞧见她穿着藕荷色的裙衫,脸上浮着病态的苍白,而那双乌黑的眼瞳,隐藏在花树后面,“简单收拾一下,便随我去静水轩。”
  “是。”她常常不愿意正视他。
  他也并不在意。
  直到那浅碧的衣袖消失在隔院的拐角,沈时笙紧绷的神经才试探着放松下来,掌心里透出细密的冷汗,昨夜的倦意如水漫过她的脚尖,整个人倚在门边就再没什么力气动弹。
  苏彦关切了几句,她勉强笑笑,说没事,坐一会儿便好了,打发了他去忙自己的事。
  这僻静的小院落重新寂静下来,夜幕逐而退去,启明星在其间若隐若现,不远处的苍穹掺着丝泛青的鱼肚白,仿佛被稀释的墨汁源源不断的裹住了头顶,不成眠的思绪席卷了前尘在眼中渐行渐远。
  凌霄花落在脚边,凋零得有些决绝。
  

  ☆、烟花碧落

作者有话要说:  
  原以为十一放假可以多更点,没想到回家比上学还忙。。。还要串门,还要同学聚会。。。我好想宅在家里专心写点东西啊嗷嗷嗷嗷……
  汉白玉石台上的女子身穿倚地罗裙,手中箫吹奏一曲罢了,款款请了一个万福,她笑容清媚却不妖娆,神态温顺却不风流,这一日于阮碧,极重要。当她赎了身,当她脱了霓裳,当她拥有了奢望的自由,她便要与那个人远走天涯。
  快了,就快了。
  沈时笙与苏彦并肩站在复季珩身后,凝神看着台上的女子,他们心知肚明的是,阮碧赎身,是因为有所钟爱的人,那人不是小侯爷复季珩,只是一个小捕快而已。
  前几日阮碧赠他玉簪,道一句,承蒙错爱。
  复季珩接了,没有笑,也未曾失落,沈时笙那一刻没能猜透他究竟在心里想些什么。而今,他坐在台下席间,擎着茶,眉间一点朱砂,正是绝代风华。
  他从来都是这样好看的人。
  沈时笙转开了目光。
  美人自当娇贵万千,竞到了十万两的黄金,这不是哪个人都能够奉上的数额,在座的大部分人也只剩下叹气的份,平常的富贵人家都拿不起,一个领着微薄俸禄的捕快,更不消再提。
  垂头丧气的人越多,阮碧的脸上笑容反而越加灿烂。
  “这十万两黄金的价格,由阮碧自己出,我们只是逢场作戏。”复季珩呷了一口茶,慢条斯理道:“你是想问这个么?”
  沈时笙后退一步,看着他的侧脸,良久了沉默后,才应:“是。”
  一直是这样,她看不穿他,他却对她了如指掌。
  甚至不需要回眸。
  “还有没有更高的价格?”鸨母一连问了几次都无人应。
  阮碧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十五万两黄金。”出乎意料的声音在隔间响起,那一瞬间,阮碧本是温婉的笑意倏然间敛了回去,她怔怔地看向不起眼的角落,同样的,那处角落里的男人也不知所措的回望着她。
  沈时笙忽然明白,阮碧爱这个男人的原因是什么。
  这个小捕快可以为他深爱的女人露出这般仓皇的模样,于他而言,失去了阮碧,就等于一无所有。可是复季珩不能,他不会为了一个女人的得失而让自己颓败得众人皆知。
  也许,女人就是这样肤浅的动物,穷尽一生,奢求的只是你肯为我流一滴泪,皱一次眉。
  可是他的不动声色,让阮碧放弃了他。
  身为小侯爷,复季珩心里最重要的东西永远不会是女人。
  “二十万两黄金。”放下茶盏,复季珩镇定自若地说道。
  阮碧花容失色的脸,复杂而僵硬地微笑着,她涂着花汁的指甲反衬出她指尖的苍白。
  复季珩是她最后的一步棋,只要他肯买下她,那么一切都好说。
  “二十五万两黄金。”
  “三十万两黄金。”
  “三十五万两黄金。”
  “五十万两黄金。”
  终于鸦雀无声了,鸨母笑得乐不可支,随手将阮碧拉过复季珩眼前,那一抹鲜红的身影宛若静开的凤凰花,红得刺眼灼目。
  沈时笙垂下睫,盯着自己微微倾斜的影子。
  “小侯爷对我们阮碧的心思,妈妈我早就看出来了,”鸨母掐着香帕在唇边拂了一拂,“小侯爷您的好相貌就是同我们这儿的名伶比,也丝毫不逊色,我们阮碧能跟了你,真真是她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放肆。”复季珩扫一眼鸨母,眸中隐着丝冷狷。
  “哎哟!瞧我这张贱嘴,说什么呢,”鸨母脸色惨淡,硬撑着笑容打哈哈,“竟拿您同我们相提并论,真是老糊涂了,您千万别介意。”
  “这五十万两黄金,明日我自当派差人给你送来。你看可好?”复季珩起身,形貌昳丽令不少轩里的姑娘纷纷侧目。
  “好好好,您说什么就是什么。”鸨母使劲挤出一滴眼泪,嘴角却藏不住笑,“这阮碧一走,妈妈我真是舍不得。”说着便要去摸阮碧的脸,却被后者歪头躲过。
  两相尴尬了片刻,也该曲终人散。
  “翠儿,你去扶着阮碧好走。”鸨母遣一位小姑娘,去搀阮碧。
  “不必。”复季珩手在耳侧一挥,勒退了翠儿,“沈时笙,你去扶阮姑娘罢。”
  沈时笙刚刚接过阮碧时,便发现她在抖。
  若阮碧拿不出五十万两黄金,她就只能是复季珩的人。
  可纵使她拿出了,若复季珩不愿放人,她又能如何?
  热闹绕着静水轩,过了几条街巷,便又寂了下去,朔夜无月,四个人各怀心事地行着,灰蒙蒙的影子突兀的纠缠在一起,复季珩停住脚步,侧过脸,向着拐角的暗处,轻呵了一句:“出来吧。”
  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从屋檐下的阴影中缓缓露出,他身材略带臃肿,一双眸黯然如同这无月的天,他欲言又止,只是那眼神直直地看着阮碧,不曾移动半分。
  扑通——
  跪下的不只是这个小捕快,还有阮碧。
  复季珩从袖口里取出玉簪,放在掌心把玩,笑容没有温度,声色里的戏谑却清晰可闻,“真是好一对苦情鸳鸯。”
  “小侯爷,我阮碧这辈子没欠过什么人,唯独欠了您的情意,是我无以为报的,可正因如此,我更不能虚情假意地跟了您。”她咬咬牙,磕了几个响头,额角已有血丝泛出,同这一身红配着诡异而凄凉,“我做不到。”
  “阮碧!”那男人跪着蹭了过来,满眼疼惜,他抓着复季珩的衫边祈求,“小侯爷我求您!这五十万两黄金我定会当牛做马偿还给您,所以,所以…”自知口舌不灵便,小捕快没再多说,只是不停地磕头,重重地磕……
  这一声声的闷响令人心里打颤。
  直到几滴血痕溅上了复季珩的衣袂,印画的翠竹被鲜血氲过,渍成暗光,那人的手才松了开来。
  沈时笙撇过头,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只听得身边阮碧的哭声在愈沉的夜里深切且绝望。不知为何她忽然想起了父亲教她读过的那首《孔雀东南飞》,彼时她不懂得的,如今才慢慢地回想起来。
  “人这一世,只有爱过,才算真正的活着。”父亲曾这样语重心长地告诉过她。
  而那畔,复季珩挑起阮碧的下巴,英俊的脸在夜里极其动人,他用弱不可闻地声音对她说道:“是我赎下你,在你的预料之内,你该庆幸。”
  而后他手上的玉簪碎成几截,声音清脆地落在地上。
  “五十万两黄金,是我买了你的自由。现在,你可以走了。”他松开手,长身而立,夜风盈满他的发。
  “为什么?”几乎是不可置信的声音。
  “你说,我要一个没了心的行尸走肉做什么。”既然注定不是他的,他便不要强求,也不屑强求。
  从开始到结束,他一直都是这样云淡风轻的姿态。
  不被左右,不被圈缚。
  

  ☆、风花飘飖

作者有话要说:  
  那是从遥远的记忆里泛过来的光。
  她的绛裙,她的羊角辫,她圆圆的面庞,她扯着他的袖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而他手足无措地哄着她,结果弄得自己身上一把鼻涕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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