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故人归_派派小说-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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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薇只作没看见,走到杀生丸面前,用商量的语气道:“把她送进弥勒法师的结界里吧,那里安全点……”
杀生丸瞟她一眼,没有说话,却俯身,轻轻将桔梗放下,而后抽出了天生牙。
传说中用于治愈和救人的宝刀,此刻刀光迸华,潋滟清辉流逸四射,照得整个洞穴都光亮起来了。
他把天生牙插在桔梗身旁,顿时,蓝光似锦,荧华如网,天生牙的结界把地上那平躺着的女子整个都包裹起来。
杀生丸起身,平淡而疏冷地道:“走开,我们不需要。”
戈薇愣了一愣,看了一阵,讪讪地走开了去。
犬夜叉则暗下捏紧拳头——
“我们”!他说“我们”!
杀生丸那句话虽是对着戈薇说的,听起来,却像是对他的宣战。
他的意思不异于正面宣告了——
她,桔梗,从此不再由你来保护。
如此自然而然地,他就已把那个女子的归属权自作主张地据为己有了!
目中无人至此!
他不可能不愤怒,
但是,却不能发作。
他似乎没有什么立场来发作,那自是桔梗和杀生丸之间的事情。
桔梗未醒,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对此说什么。
他也不得不有所顾忌,他若发作,又置戈薇于何地?
神乐的预感越来越不好。
杀生丸迟迟没有从洞中出来,犬夜叉也不见有出来的迹象,山洞里发生了什么她亦无从得知。
担忧一点一点涨满整个胸腔,在她看到洞口的结界后有如气球鼓胀到极限一般猛然爆裂,散落心肺,斑斑离离若鹤顶红毒,无力承受。
怎么会这样?
她慌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来不及整理,已听到一个熟悉的,幸灾乐祸的声音:“愚蠢的女人,你以为奈落没发现你的背叛吗?”
!
她惊惶地回头,看见浮在半空的白衣少年,似笑非笑的唇角,盯着她便宛如看见老鼠的猫。
“白……童子……”她的声音有气无力,“你……”后面的话她却怎么也说不下去。
少年欣赏似的打量她惶惑的脸,以一种残忍的表情带着笑容慢慢道:“奈落他什么都知道,包括是谁把犬夜叉引来的。”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如死,手指不意间绞紧,冷汗顺着额角冰凉地滑下,血液似乎一刹那间倒抽头顶,整个身体都不可避免地抽搐起来,颤抖中带着麻痹感。
“哈哈哈……”白童子看着她苍白如雪的脸,满意地大笑起来:“神乐,我本来还很佩服你的勇气呢,居然敢反抗奈落……你不是早就预计到了会有今天的吗,从你下决心背叛奈落的那一天起?怎么,到了现在你就这么害怕?”
“……”她还是抖得厉害,说不出话。
“神乐,你不想死吧?”见她这样,白童子露出了诡异的表情,他挨近她,以一种蛊惑的语气轻轻地、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道,“你要不想死,就服从我的命令。如果我成功了,或者还可以饶得你一条性命。”
神乐望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狡黠的,颇具意图,闪着精光,仿佛在看一只掉进陷阱的垂死挣扎的野兽,满是有把握的冷冷嘲讽——她直直地望着那双眼睛,几乎没做任何抵抗——抵抗也是徒劳无益——她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很好。”白童子冷冷笑道,“那么,你去把琥珀那小鬼的四魂之玉碎片拿来。”
神乐驾着羽毛穿行在空中,她整个人还是茫茫然的,脑子里混混沌沌,不知所以。
她走出许久才明白了白童子的意思,他也打算背叛奈落了。
她一下又由奈落的下属变成白童子的工具。
其实为谁效力似乎都一样,同样是没有自由,但可以活下去。
奈落……
那个男人已经知道了她的背叛,他却并不道破,而是反过来利用她。
这个男人多么可怕……
这种认知又是多么绝望……也许,穷她毕生精力,她也永远斗不过他。
自由……这种她一直追求的东西,究竟存不存在?如果不存在,那么她一直以来到底在追求些什么?如果存在,那么为什么不可以属于她?
我是风,自由的风……
风使……那个男人给了她一个如此可笑而讽刺的身份……
“如果没有能力,就不要背叛奈落。”
脑中突兀地闪过这句话,她在瞬间颤动起来。
她想起那个冰冷的男人对她说过的话。
杀生丸……
想起那个男人她似乎一霎间清醒了许多。
她想起白童子对她说的,“服从我的命令。”
可笑,我是风啊,连奈落的命令都敢违抗,又怎么会听从你?
如果真的怕死,当初就不会反抗奈落。
畏惧死亡,就该像神无那样,把个人的情感、意识、思想,通通都抛弃!
我是为了自由而活着,怎么能用自由去交换苟延残喘活下去的机会?!
这次大概真的要死了吧……奈落要杀她,白童子也不会放过她。
不过,既然已是背叛,那么叛多叛少,多做一件事而死与少做一件事而死也没有任何区别了。
琥珀和小玲所在的山头已近在眼前,她匆匆收起羽毛,直接降落在两个孩子的面前。
女孩看见她显然受了惊,小小惊呼一声哧地就往男孩身后躲。
她有些失神地看看那女孩——分明只是最卑微的人类,为什么却拥有她所想得到的一切?
琥珀不明白她那种眼神的意思,小心而警觉地望着她。
良久,她叹口气,抽出羽毛,把两个孩子送到了半空。
她向着不明所以的琥珀淡淡道:“把她送回杀生丸身边去吧。”
琥珀立刻皱起了眉毛,怀疑地看着她。
她道:“不必再装,我知道你已经恢复记忆了。奈落和白童子都要你身上的四魂之玉碎片,你千万小心。”
琥珀大惊,嘴唇动了动,再要问她什么,她已挥了挥手,将羽毛远远送走。
琥珀坐在羽毛上努力回头,只看见那抹红衣飘荡风中,素手轻扬,依稀是决别的姿态。
眼见羽毛载着琥珀和玲远去,她微露笑意。
她已将那个女孩送走,他应是不会怪她了吧。
杀生丸,你一定不要死哦,否则就见不到那个女孩了。
转过身,她绕到后山坡上,开始搜寻。
她记得奈落让她把一个匣子放到这里,埋在土下。
如今时间已不多,虽然不知奈落的意图,但能破坏他的计划的事,她当抓紧时机去做。
尽管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有没有意义。
她感觉自己在做一个冗长的梦。
梦境是无边无际的,她行走其中,脚下曲径幽折,磕磕碰碰一路踉跄,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
路上长风浩荡,直扑衣襟,吹得人肌骨生寒,衣发飞振。
她微微仰首,远目直立,眼中莽莽,不知所见,不知所感,恍若直透过天地苍茫望到了哪个不知名的虚空。
确是虚空——掌心指间,气流涌动,拂过,便什么也没余下,全部飘零,随风而逝。
四下俱寂,万籁无声,她一个人站在天地之间,耳边哗啦,几乎听得到身体里血液流淌的声音。
那其实不可能是血液流淌——她如今的身体早已无血无肉。
但确实可以听得到身体内部的鸣动声,地鼓与血脉一起奔突,耳畔的声音清晰入骨。
那股奔涌的洪流,透过纹理,渗入肌血,奔走全身,直融入心脏肺腑,与她整个人骨肉相连,不可分离,血脉相融,莫能辩究。
她独自立了些时——没有背景,亦无时空,她独自停留在那莫可知的空间里,默立许久,沉吟间陡然明白身体里那流水般的声音从何而来——
其名曰,“寂寞”。
寂寞于她,原是与生俱来,刻入骨髓,抵死萦怀。
寂寞这个词,相近于孤独,接近于寥落,靠近于无依无靠。
但又不尽于此。
不仅仅是无人相伴的孤单,不尽于伶仃冷清的寂寥,她的寂寞不是没有人陪伴的小寂寞,而是肩有重任无人可以分担的大寂寞。
非妖非鬼,是为人,却为异人。
生赋异秉,肩有重负,莫可轻弃。
人人皆可脆弱,人人皆可慌乱,独她,是为中流砥柱,人人尽皆倒下她亦不能退。
不可轻弹眼泪,莫能轻苟言笑,时时警觉刻刻戒备,无休止地损耗,兼论光阴与灵力。
可知?她亦是青春飞扬,红颜焕发,正当妙龄年华。
任重负多,无人可诉。
那种感受不知为何。
不是冰,却冷得入骨;非为酒,却如酒酿一般随着时间流逝而更感厚重。
责任。
那时候的生命为这个词简化成了一张纸,单薄的底色只见得茫茫一色白,一眼直接望到了尽头,波澜不起,任凭时间渐变也糅搓不出苍白以外的东西。
年少韶华光,怎能甘心把青春全部交付流年,波澜无惊?
底是情窦未封,所以遇见那个红衣少年,才会不明就里便直直落了红尘,从此纠缠不清。
不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传言红尘万丈之高,只有入者,而无出者。
紫陌茫茫,入者何其多,苦者又几何?
那时节,荡舟心许、绛唇轻点,段段旖旎回肠中,又怎能料到日后,竟落得这般苍茫不归?
死生契阔,血火融铸爱怖纠缠,情天恨海焦灼挣扎,种种惨烈万般艰辛,始知天数无常,人事卑微,造化多弄人。
已是生死两不堪,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事事休,终于明白此身已不复,索性横下心来,以生命的名义,索回一点自主与自由。
我自爱吾爱,我自恨吾恨,我心为我属,彼彼皆自由。
或者,死去之后,灵魂真的比活着的时候更自由,不必掩饰爱恨。
爱自分明,恨自决绝。
只是这自由是生命的代价换来的,到底没有支撑,亦无将来。
广袤无声的未知空间里,她徘徊,神思不尽。
不是不怨,始为复生那一刻,她的怨恨几乎把她逼入死角,不见生天。
怨怨憎憎,却说不出口,怨恨什么。
五十年前的误会,如今真相大白,却不见水落石出的释然与轻松。
怨什么?
怨人情凉薄,人走茶凉,情难终死?
怨她的他,在她死后爱上另一个她?
怨他不曾陪伴着她一起历经生死?
说起来似乎可笑,谁人也不能决定他人的生死。
殉情,是不理智的做法。
谁都可以批判她的极端与疯狂,只因,死者已矣,生者方为之大。
可是,不甘。
当初不也曾海誓山盟,以命相许?
我敢随君而死,君可敢如我这般?
既为情人,既敢以命许君,又何尝不望彼亦生死两忘,誓死相随?
生老病死,求不得、爱别离、怨憎生、五阴盛,人间八苦历难如此之多,底事无端。
幽怨在心,却抵不到喉舌。
怎么说得出?
要怎么去怨怪他?
桔梗重生,不是堂下怨妇,不是市井俗人,不屑多责,不屑纠缠。
那般的傲岸生来是长在骨头里的花,可死,不可落下笑柄。
于是沉默。
于是一颗心渐渐消融在漫长的时光中。
犬夜叉……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刻意地不让自己去想起这个名字。
许是久而不去想,这个名字亦变得陌生起来。
身体还是本能地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