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传-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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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了。依朕看……”
伊容见一个皇帝一个贤妃商量着似乎就要把事情定了,顿时大惊失色。她本就是玲珑剔透的心肝,在宫中多年更是熟悉刘珂的脾气,此刻听到赵佶又提到崇恩宫三个字,哪里还敢贸然接受那份“好意”。
“圣上!”她冷不丁打断了赵佶地话之后,这才装作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钦圣太后待我恩重如山,如今她丧期未满三年,我怎能轻易谈婚论嫁,那又如何对得起她老人家的恩德?我知道圣上和贤妃娘娘都是好意,但我万难接受!”言罢她深施一礼,转身竟就那么去了。
赵佶和郑瑕好半晌才反应了过来,对视一眼不禁面面相觑。郑瑕唯恐赵佶着恼,连忙嗔怪道:“伊容就是这样的性子,圣上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
“算了,她的火爆性子朕当年便领受过多次,也不差那么一回。”赵佶苦笑着摸了摸鼻子,一脸的无可奈何。毕竟,作为皇帝,他的好意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干脆利落地拒绝过。面上虽然不说,他却在心里狠狠地把高俅骂了一通,以前是向太后把人惯坏了,现在不怪高俅他又去怪谁?
匆匆回到府中,伊容一路直奔英娘的正房,一进门见高俅也在里头,不觉微微一愣,但随即便不管不顾地将英娘拖了出来,闹得高俅莫名其妙。
“你居然拒绝了?”英娘地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既然连圣上都亲自开了口,你这么一拒绝,岂不是……伊容,你太傻了,你不是一直都想嫁给他么?”
“可我也不能让他成了别人的靶子!”伊容狠狠一跺脚,这才转过了身子,“姐姐你不会不知道崇恩宫一直以来都打着什么算盘。他如今是已经是副相,怎么能够因为这个缘故而……总而言之,现在不是时候!”
“那要等到何年何月才到了时候?”英娘又急又气,脱口而出道,“你是不是在顾忌我?妹妹,既然我爹爹收了你当义女,那么你如今就和我的亲妹妹一样,我怎么能够看着你虚耗年华?就算你认为圣上再赐一个诰命会对他的前途不利,那辞了不就成了?”
“若是圣上犯了执拗,一而再再而三地下旨意,事情只会更麻烦。”伊容黯然摇了摇头,“一门赐双诰命确实是有的,但至少也要后来的那个女子有不同寻常的身份才不易招致闲话。姐姐乃是他的原配,而我哪怕是钦圣太后跟前的人,也根本没有那个资格,更何况如今钦圣太后三年丧期未满?若是被人家翻了旧帐,转眼便会成为一大危机。姐姐,你为了阿玲妹妹的事情已经够操心了,就别再为了我的事情劳神,不值得。只要一年,只要再等一年,一切不就都解决了么?”
“你这个傻丫头!”英娘猛地伸手抓住了伊容的双肩,深深长叹道,“你这样为他着想,只怕他却未必知道呢!”
院子角落的一个阴影中,白玲小心翼翼地退后了几步,然后从后门悄悄离去。虽然只是偶尔看到这一幕,但她已经被深深触动了。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感到自己完全是在犯傻。她摩挲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流露出复杂难明的神情。
第二部 经略 第七卷 都堂新贵 第九章 议将来两两交心
高俅自然不知道自己心爱的三个女人正各怀心思,他眼下立足于严均府中,两人的所有心思,都集中在王厚的那一封私函上。由于他高俅算是王厚名正言顺的举主,因此,虽然他和王安石执政那会的一言九鼎根本没法比,但王厚依旧按照乃父王韶的旧例,在往朝廷递送正式文书的同时,也会送一封私函给他,其中诸多情由便比公文要详细得多。
对于这种好意,高俅自然是全盘照收,至少在他的印象中,至少在这一两年间,西北战事方面还是相当顺利,扶持这样一个军方背景的人对自己不无好处。至少,因为自己的那封奏折,一旦大胜之后,自己便能再进一步,和蔡京分庭抗礼就不是一句虚话。但是,同时也需要重视另一点,王厚和西军的那群将领并不是十分和睦。
“大宋的将帅失和是常事,但其中不无朝廷纵容的缘故。”
听到严均这句犀利露骨的话,高俅几乎一口把茶水喷了出来,看向严均的目光充满了不可思议。要不是他和对方相交至深,几乎会以为严均才是穿越的那个,要知道,无论两人交情再好,说这种话仍然是很大的忌讳。
“伯章兄你不用看我,我也就是在你面前说说实话罢了。”严均却仍显得若无其事,他伸指弹了弹那信笺,不无讥诮地说,“不提别的,统军的大多是文官,上阵拼杀的全都是武将,彼此忠君报国的心思固然一致,但服与不服却难保了。而武将之间又往往多意气之争,山西种姚皆是将门世家。|文|心|手|打|组|手|打|整|理|这些年两家明争暗斗,西军几乎也就分作了几派!朝廷是不能管么?朝廷只是不想管!朝廷看到的是,有了这样地竞争意识。上阵的时候便会更加拼命抢夺军功,军中便不会一枝独大。所以说,内耗不仅仅在朝堂之上,更是在诸军之中,朝廷最精锐的西军尚且如此,又何况是其他地地方?”
“均达,没想到你比我还要愤世嫉俗。”高俅不由露出一丝苦笑。连忙词锋一转道,“对了。你那个新上司怎么样?”
所谓的新上司,便是刚刚以资政殿学士知枢密院的蔡京之弟蔡卞。在朝堂人员选择方面,赵佶更多考虑的是年龄,大约是当初对那些七老八十的老臣占据了高位大有不满。因此如今受诏入京的很多都是年富力强且资历丰富的臣子,似蔡京阮大猷都是刚过五十,而蔡卞则只有四十出头(史料中对其出生年份有多种说法,这里取地是1058年),他高俅和严均全是刚州三十而立。可这样一来。朝廷中支持当初熙宁新政的人便占了大大地上风,毕竟,连赵佶自己也是偏向于改革的。
“你是说蔡元度?”严均眉毛一挑,突然冷笑道,“他的心思当然是深沉得很,两相厮见的时候,他倒是相当客气,一个劲地说我是少年英杰。我那时倒在心里说,要说少年英杰,谁能比得上十二岁便登进士第地蔡元度呢?他这一次入主枢密院,其实朝中不无议论,他自已也上书坚辞,可谓做足了姿态,不愧是当初人称的元符内相。”
高俅微微点了点头,他正是从元符时期的惊涛骇浪中涉险过关的人,当然知道严均所指为何。那时章惇在前台,蔡卞在后台,两个人配合得几乎天衣无缝,人道是惇迹易明,卞心难见,足可见其人心术绝不在乃兄之下。只不过蔡京结交宫闱的本事远远在蔡卞之上,更有蔡攸这么一个善于钻营地“好儿子”,所以才能够在赵佶登基之后排除万难后来居上。
“均达,不管怎么说,王厚眼看就要用兵了,枢密院这一头你一定要牢牢把住,只有凭借这个功劳,你才能更进一步。”既然严均如此不避嫌疑,他索性也免了那种隐晦的语气,“你我能够这么快地坐上现在的位置,靠的是圣上的信任,但是,如此并不稳当。一旦西北大胜,圣上大悦之下必然厚加封赏,到了那个时候,你至不济也能晋升直学士乃至学士,再下去就能签书枢密院事了。眼下正是彼此落子的时候,一点疏漏都不能有。”
“伯章兄放心,我明白。”严均重重点了点头,突然出言提醒道,“另外我知道阮大猷新近靠上了你,你也要小心,此人也是个两面三刀的,关键时刻难保不反水。”他一边说一边含笑伸出了手,意味不言而喻。
高俅伸出右手和对方互击了一下,最终大笑了起来。彼此的目标已经相当明确了,在到达政事主持枢密院地顶点之前,他知道,他和严均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会是最坚实的盟友。
与此同时,蔡京蔡卞兄弟也正在书房叙话。和蔡京相比,蔡卞在赵佶登基后经历了诸多波折。先是被人上六大罪,然后则是出知江宁府,连贬少府少监、分司池州。所幸这种日子只持续了不到一年,先是起知大名府,然后迁扬州,召为中太乙宫使,最终擢知枢密院。这一连串的波澜下来,原本就城府深沉的蔡卞看上去不免更加内敛,观其外貌,谁也看不出来他比蔡京要年轻十多岁。从少年得志到后来的诸多磨折,他早已历练了出来。
“元度你既然回来,我就放心了。”一直以来,蔡卞的职位几乎都在蔡京之上,蔡京在绍圣年间能够屡屡升迁也多半靠了蔡卞之力,如今他正位首相,自然不会忘了投桃报李。“枢相之位非同小可,如今正值朝廷用兵的时候,圣上既然将枢密院交给你,足可见信任。唉,想不到绍圣元符之后,你我兄弟还能有这一天。”
“大哥的得用早在大家预料之中,圣上不过顺天意民心而已。”蔡卞自矜地一笑,目光又落在了蔡京身后那满是书籍的柜子上。“说起来圣上虽然并非储君出身,却是天资聪颖,凡事皆有判断不说,还往往喜欢越级提拔官员,大哥这个首相当得不容易啊!”
蔡京自然知道蔡卞指的是谁,却只是无所谓地一摊手。“圣上虽然简拔了官员,但若是别人不服,其人仕途之路同样是不好走的。他们两人虽然年轻,但却在为人处事方面相当老道,我在仕途沉浮多年,也不得不佩服他们。元度,你目前是严均的上司,你觉得此人究竟如何?”
“唔,我和他才见过两三次。”蔡卞若有所思地回忆了一阵,想起那张仿佛对一切都能泰然处之的脸,顿时眉头微皱。“年纪轻轻别无后援,却能被圣上授予河西房和北面房两房大权,可以说是从未有过的殊遇,依我看来,这个人比高伯章更值得注意。高伯章是因为从龙之功一步步拔擢上来的,毕竟圣上和他亦师亦友情分非常,可严均却是靠着自己脱颖而出。他缺少的只是资历,论真才实学,绝对不在你我之下。大哥,你就没想过拉拢此人么?”
“拉拢?我不是没想过,但已经晚了。”蔡京苦笑一声,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我当初本想将蕊儿许配给他,谁料他立刻以丧妻未久加以推托。照此看来,他对于声誉这一点相当看重,不是会轻易屈服的人。再说,我回京的时候,他已经是圣上面前的红人,想要笼络也缺乏机缘。而且当初他出使辽国归来被人构陷险些获罪的时候,正是高伯章替他说的话,所以两人早就互为表里不可撼动。”
“那就没法子了。”蔡卞满脸的惋惜,沉默了片刻方才笑道,“不过如今也不必太忧心,看圣上的态度,是希望大哥你和高伯章能够同舟共济的,之所以将尚书右仆射虚位以待,想必也是等着那一刻。而崇恩宫那位刚刚进封太后,自然会更偏向于大哥这一边。所以说,形势其实相当有利。再者,蕊儿不是马上就要嫁给高傑了么?”
听蔡卞提到女儿,蔡京捋了捋下颌胡须,情不自禁地微笑了起来。“说起此事,我现在倒能够体会王荆公当初将爱女许配给元度你的心情了。”见蔡卞错愕之后心领神会地露出了笑容,他也顺势轻叹了一声,“这高傑虽然算不上才华横溢,却胜在心志极坚,而因为其兄长的关系,仕途也必会坦荡通达,总算也能配得上蕊儿。”
“大哥你喜得佳婿,就别在我面前故作感慨了!”蔡卞哈哈大笑道,突然想起了另一件大事,“对了,攸儿如今仍旧是鸿胪寺丞。自从圣上登基以后,他的官位便未曾挪动过,你是不是应该……”
“你就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