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传-第27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八哥说的朕何尝不知道,只是眼下非比寻常,朕不得不秉公决断。”赵佶无奈地摇了摇头,点头示意赵佖坐下,这才问道,“蔡元长都说了什么?”
“元长相公的意思很明白,他身为尚书左仆射,朝廷首相,倘若弹劾太多却仍然恋栈不去,恐怕后续的风波会更烈。所以,元长相公的意思是,请圣上根据时势决断,或者他也可以自动请辞。”赵佖说着便想到了见到蔡京时的情景,即便风雨飘摇,这位五十出头的宰相却依旧是泰然处之。看不出有一丝一毫地忧愁惊慌,着实是宰相城府。
赵佶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过了许久方才低声道:“看来蔡元长也明白。这一次的星变他乃是首当其冲,必定要去位避嫌。八哥。若你站在朕的角度上,蔡元长一旦罢相,何人能居首相之位?”
赵佖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官家,这你便是为难我了。谁都知道我一向是不管事地亲王。如何知道谁能够担此重任?”
“八哥,朕只是问问你自己的看法而已,难不成你连和朕说一句心里话都不肯么?”
听到赵佶骤然加重了语气,赵佖知道,若是再拒绝下去恐怕不近人情,只得低头细细思量了起来。好一会,他方才抬起头说道:“官家,恕我直言,若是论才能,朝中无一人能代替元长相公。就连高相公也不例外。单单看元长相公执政以来颁布地那些政令,便可见其人着实是高瞻远瞩。如今这些反倒是成了把柄,我倒是觉得那些人太短视了。”赵佶越听越觉得心头沉重。情不自禁地捏紧了右拳:“这么说来,竟无人可代蔡元长?”
“能代元长相公的只有高相公,不过,官家难道认为他们会留下高相公在政事堂么?”赵佖反问一句后。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我听说有人还在叫嚣什么蔡高一体,不罢斥高相公便难以罢斥元长相公,心里就觉得好笑。那些人哪里是一心为了天下,根本就是想要借机除了掣肘,然后把持朝堂而已!”
“八哥,若是那些朝臣都如你一般晓事,朕就不用日夜忧心了!”
赵佶感慨了一阵之后,见赵佖似乎精神不济,也不敢再多留这位身体孱弱的兄长,连忙示意两个内侍送赵佖回王府,自己却闭目沉思了起来。
天上的彗星已经持续了足足十二日,看这样的情势,姚舜辅地推测应该是正确的,自有史以来,罕有出现如此旷日持久的天象,所以说,有些事他是不得不做。但是,正如赵佖所说,若罢斥了蔡京高俅,他又该任谁为尚书左右仆射?蔡高行事固然有私心,难道这其他执政的人便无人存私?
终于,他睁开眼睛,随便从案上取了几本奏疏浏览了起来,当看到其中一本时,他突然眼前一亮,沉吟片刻便突然吩咐道:“来人,传召御史中丞侯蒙!”
去冗官,容谏臣,明嫡庶,别贤否,绝幸冀,戒滥恩,宽疲民,节妄费,戚里毋预事,阉寺毋假权。这就是侯蒙的上书言十事,洋洋洒洒写了数万字,且字字都是用工工整整的小楷亲自书写,因此在赵佶看来自然是心有触动。他虽然对侯蒙多有提拔,但是,将此人放在御史中丞的位子上,却多半是听从了高俅的建议,此时再看其文,便颇有大用之意。
受召而来的侯蒙自然知道赵佶心中的踌躇,他少年便有俊声,闻名于乡里,进士及第后更是屡得好评,入中枢自监察御史直催御史中丞,中间不过七年,这在平常人看来简直是不可想象地。也只有赵佶这样肯用年轻人的天子敢这样越资提拔,他自然是心存感激。
所以这一次星变求直言的诏书一下,他立刻便花了三日功夫草拟了这样一份奏疏。
“侯卿,你地奏疏让朕很是欣慰!”赵佶打量着面前的侯蒙,渐渐露出了一丝赞赏的微笑,“他人都是趁着这个机会诋毁别人,你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句句切中时弊,而且毫无避讳之意,难道,你就真的不怕朕大怒之下罢你地官么?”
听到赵佶这么说,侯蒙如何还会不知道天子只是说说而已,当下便躬身行礼道:“圣上,臣写奏折的时候,心中毫无惧意,但是,当真正拜发的时候,心中却是有顾虑的。不过,臣既然蒙圣上简拔,便需勤劳国事敢言时弊,否则又岂敢任台长之职?”
“好,好,好!”赵佶忍不住连道了三个好字,目光中大放异彩,“看来,朕当初没有用错人!这份奏折朕会传示于天下,以彰显你忠直之名!”
受到如此嘉奖,侯蒙一时间只觉得百感交集。须知除了明折拜发之外,能够传示天下的一般都是谏臣的得意之作,一旦在士林之中传开,他的声名便会广为人知,原本资历不够而担当御史中丞之职的所有不利因素都会消失无踪。此时此刻,他竟是不知该如何拜谢。
“侯卿家,朕还有一事想要问你,你须直言回答。”
听到头顶传来的这一句话,侯蒙连忙镇定心神,冷静地答道:“圣上既然垂询,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朕问你,以你看来,蔡元长此人如何?”
侯蒙顿感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一抬头便发觉赵佶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电光火石之间,他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咬咬牙道:“圣上明鉴,倘若元长相公能够不擅权而正心术,'奇Qisuu。com书'那么,古今贤相无一能及!”
尽管这句话包含了相当的褒扬,但是,赵佶却能听出其中一针见血的指斥。什么叫做不擅权,什么叫做正心术,他这个天子又怎么会不明白?侯蒙此言分明是说,蔡京乃是有才无德之人!若是换作从前,他也许嗤之以鼻,但是此时,他却只能保持沉默,因为,侯蒙说的完全是实话,至少远远比那些弹劾蔡京的奏章更加真实。张康国不是也曾经造膝密陈,说蔡京滥用职权安插私人么?
但是,他依旧沉下了脸,淡淡地看了侯蒙许久,方才冷笑道:“你这句品评朕倒是第一次听说,看来也应该让元长听听。既然如此,那你且告诉朕,高伯章又如何?”
赵佶刚刚问起蔡京的时候,侯蒙就知道一定逃不过这个问题。横竖得罪了一个,他也不在乎再得罪一个,将心一横便毫不犹豫地说道:
“伯章相公年少而居高位,行事往往不拘章法,过于激进。须知治国当以缓急并济,而伯章相公却过于急于求成,无论是平羌还是伐夏都是如此。臣以为,圣上即便倚重伯章相公,也不应该这么早将其置于高位!”
“你果然敢言!”赵佶的目光愈发冷冽,他万万没有想到,侯蒙竟然敢如此直言不讳地说出这一点。确实,高俅太年轻了,而且,他在朝堂的每一步晋升,都是他赵佶一手筑就,大多数人都会将目光集中在高俅当初藩邸旧人的身份上而忽略了其他,从这一点来说,他的越级提拔确实成为了一大隐患。可是,事到如今,他又怎能承认这一点?
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赵佶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你精忠体国,朕很是欣慰,但是,朕不希望外面有这样的传言,还请侯卿自重!”
候蒙如蒙大赦地吁了一口气,答应一声后便再次躬身为礼,这才悄然退出了福宁殿。站在正月凛冽的寒风中,他却有一种置身于火炉的感觉。即使蔡高两人各有各的缺点,但是,这两个人在朝堂上互相牵制的效果却是最好的。倘若换了别人执政,未必能够有如今的气象。
“天意弄人啊!”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中的彗星,无奈地摇了摇头。尽管不相信此乃天公示警,但是,他不相信自有别人相信。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即使天子官家再不想换掉两人,恐怕也不得不“从善如流”
第二部 经略 第十卷 慧出西方 第五章 明升暗降手段高
由于彗星当空,因此崇宁五年的元宵夜大多数人家都只是草草了事,就连宫中也没有多少喜庆的氛围。尽管王皇后强撑病体带着一群嫔妃称贺,但是,赵佶却意兴阑珊,一连几日都是一个人独宿在福宁殿。而底下指斥时弊,弹劾朝臣的奏折,已经足足堆满了整个案头,再加上政事堂一下子缺席了两个宰相,人手顿时更加入不敷出。
看到火候差不多了,张康国终于指示一干御史尚书弹劾尚书左仆射蔡京,罗列其擅权误国、结党营私等诸般不法事七条,更直指集英殿修撰蔡攸以大臣之子折辱名儒,有失朝廷用人之明,蔡京对其子管束无方,教导有失;弹劾尚书右仆射高俅党附蔡京,交结后宫;弹劾知枢密院蔡卞以病胁君、罔顾圣恩。总而言之,十几封奏折把所有能用上的罪名通通用上了,显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一时间,朝中大臣人人自危。
正月二十,赵佶下诏,知枢密院事蔡卞罢知河南府,以尚书左丞张康国知枢密院事。中书侍郎、尚书右丞吴居厚以老避位,下旨照准,罢为资政殿学士,东太一宫使,恩许仍服方团金球文带。紧接着,又进户部尚书刘逵为尚书左丞,进吏部尚书何执中为尚书右丞;以知成都府赵挺之为观文殿大学士,诏其回京。进给事中席旦为显谟阁直学士,知成都府。以安惇去世之故,遥进严均同知枢密院事,节制西北六路军马。
一番眼花缭乱的诏令一下,傻眼的就不止是一两个人而已。张康国满心打算奏章一上。以群臣之力足可让蔡京高俅罢相,谁知只罢斥了一个蔡卞,而自己非但没有更进一步。相反反而却只得枢府,内心地苦涩就别提了。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赵佶居然以此为契机召回了赵挺之,须知赵挺之的资历更在他之上,一旦回京,可以想见宰相之位更是没有他地份。
同一时间,得知了诏书内容的高俅却禁不住哈哈大笑。若非在病中浑身无力。他倒是很想上朝去看一看张康国等人地嘴脸。什么叫做千辛万苦反为他人做嫁衣裳,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即便知道赵佶不见得能保住自己,但是,只看如今的局势,他仍旧觉得很是有趣。
吴居厚是超级老滑头,一大把年纪正好趁着星变的机会告老求去,反而能保住老来后福:阮大猷最善于观风色,此次本着缄默的宗旨,反而岿然不动;何执中乃是京党中坚,这一次借着弹劾地机会一举进尚书右丞。不得不让人赞叹赵佶此举的巧妙:刘逵原本也是京党,星变之后听说多有活动,基本上又是一个张商英或张康国;至于赵挺之。在西南那块地方呆了好几年,论资历论功绩也该回中枢了。而新调去成都府的乃是宗泽的好友席旦,可想而知便是赵佶对他高俅的弥补了。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张康国这一次估计是有苦说不出了!”高俅舒服地靠在枕头上。笑吟吟地对旁边的宗汉等人道,“你看看他都弹劾了我一些什么,党附蔡京,交结后宫,这不是老生常谈么?我和蔡元长之间的关系圣上最清楚,至于后宫,那些御史也不想想,我当年为端王府翊善,夫人和王皇后交情深厚是很自然的事,至于伊容和郑贵妃王淑妃的感情,更不是旁人一两句话就能够说清楚地。找不到别的就拿这几条开刀,怪不得人家说,御史若是一旦无耻起来,便如同疯狗一般乱咬人!”
见高俅一边带着笑脸,一边说着如此尖酸刻薄的话,在座地四个幕僚全都面面相觑。谁都知道这位当朝宰相心中很不痛快,换作任何人,在所有事情都顺顺当当的时候突然来一个彗星示警,恐怕都会有同样的情绪。只是,纵使有天大的本事,又有谁能够管得了天象运行?
“其